我說過,我是孩子的王,王有王的霸氣與威儀,我這個曾經的孩子王消失了最十年,突然有一天再次被媒體關注的時候,我這些“部下們”全如蜜蜂一樣峰擁而至。我意識到我不得不辦一次同學聚會而解釋我這麽多年都幹了什麽。

    九年後,我第一次邀請了我大學的同學。我包下陽春的三星級賓館,包吃包住。曾經的玩伴一個個以不同的姿態出現的時候,我更多感歎的怕隻有流眼淚的衝動吧?同係同寢的大學同學、大學社團的社友在看到他們昔日的同學兼學生學會主席的我,抱著我說的最多的是:“這些年你跑到哪兒裏去了?”

    我學生時代的衣服我至今還保留著,而如今,我穿上它來見我的同學們,成熟的身體外包裹的青澀的布衣。物是人非,那種純真的年代像過往的煙雲一樣飄著飄著便遮住了我的眼。我抬頭的時候,我期待的是眼淚能夠迴流,可事實並不是這樣,我抬頭的時候,那淚滴順著我的耳鬢直流到我的胸膛。於是,我聽到我左心房上騰騰不止的腳尖似舞蹈。

    田露,室友,文學社團團長,已婚,作家。如今是美麗而優雅的貴婦人。

    她摸著我頭發,猶美的杏花眉眼閃著晶瑩的淚珠,纖細的手指拉著我的手,臉頰輕帶的微笑讓我如沐春風般溫暖。“我以為再不會見了,沒想到這一天還是給我盼來了。”

    我輕擦她的淚。“我原以為我像風一樣自由,飄過了便不想再迴原地,可是,我不知道,我想迴原地,不是因為那物與那景,卻是為那人。我以為我不會想念,但卻是時時在思念,思念你們。”

    “知道嗎?在報紙上看到的時候,我都不敢相認,原來,你從來不曾離開這座城市,還騙我們說你卻在國外,你不知道我們每次聚會都會為你擺上座位,放上餐具。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你,你沒變,隻是瘦得讓人心疼。”

    我嗬嗬的笑,有股哽咽卻那麽酸澀。

    賈瑩,室友,校花,未婚,如今的藝術時尚達人,擁有大量的超級粉絲。

    “死妮子,這麽多年死哪兒裏去了?跟著大款跑了?還是包養了小情人怕我們跟你搶?別說信了,就是郵件與qq留言也不曾有一個。”

    我嘻嘻的笑,“這麽多年不見你腦子不見得好使,有胸無腦嘛,我們那兒會互聯網還沒有普及呢好不好?”

    我看著她的繡花拳頭打向我的胸膛,我不做躲閃。我把臉緊緊的貼在她的臉上,我說:“賈瑩,你們都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麽對嗎?”

    她可愛的臉點了點頭。“為什麽不告訴我們,我們都可以幫你對不對?”

    我點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李鈺,室友,班長,已婚,公務員,市政府辦公室。“是不是我們不來找你,你這輩子不打算再見我們?”

    “我想過你們,不管你們相不相信,而今天我們不是見麵了嗎?”

    “是我們多情,不是你太過堅強,這麽多的負麵新聞,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我抽了下鼻子“告訴你們,你們也幫不了我。說了還不如不說,更何況你們不是各自都在開展自己的新的生活嗎?我不想打擾你們。”

    “現在呢?”

    我嗬嗬而笑道:“李鈺,我需要幫助。”

    在她的正裝上我看到的是真實的力量在影響,或許這就是政治的力量。

    周淩,室友,學習委員,已婚,公務員,市委宣傳部幹部。“冷於東這麽對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現在你們不是知道了?”我笑著看這個全身上下當年我認為有棱角的女人道。

    “我們政府現在在招標,這個項目的廣告費用有二百多萬,參加招標的單位有數十家,其中有一家廣域文化的就是你的吧?”

    “不愧是我們大學時宣傳部的部長,這種事都可以被你查得清清楚楚。還有什麽事能瞞過你?”

    “少拿這套奉承我,我不吃這套,說,需要我幫你什麽?”她不變的官氣十足。政府的工作人員似乎天生都有一種威儀,讓我覺得她原來可以這麽偉大。

    “我想要知道參加單位的全部信息。”我直言不諱的答。

    董建,大學同學,未婚,康建科技有限公司首席執行管。

    “小妮子,當年我追你沒追上,現在倒迴來追你我是否還有機會?”

    我經不住撲哧大笑,“我說董建,你現在問我是不是晚了?我這幾天了解到你可是身後跟一小連的女人呢,你不怕打死,我還怕被吐沫星給淹死呢!”

    “少套我話,王珊,當年追你是我條件達不到,你把我甩了……”

    我坐了一個停的動作對董建說:“停,打住,你用詞不當,不是我把你甩了,而是我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

    他雙手作恭,“行,行,小姑奶奶,是我用詞不當。是我沒有機會,但以我現在的條件應該可以追你了吧?”

    我點頭笑道:“董建,要說條件,你條件真不錯,康建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身份千萬,是年輕女孩心中的鑽石王老五,但是我已經老了,經不起折騰了,你還是放過我吧。”

    “別介,說歸說,我還是有我自己的自由吧?快,告訴給我你的電話。”他說著便從腰包裏拿出自己的蘋果手機。伸手給我要我的電話。

    我哭笑不得,“得,算我惹不起你,別要我手機了,我告訴你還不行嗎?”我推他上前的手臂道。

    他嘻嘻壞笑:“早知這樣,早說不就得了。”

    我搖頭笑著,但不知怎麽的心卻那麽悲涼。

    張濤,大學同學,未婚,廣告協會會長。“別人說過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能再出現說明你還是個有良心的人,雖然現在社會那麽現實,但我對你永遠不會變。你不僅是我的偶像,還是我的天使,有我在,我是不會讓天使凋零的。”

    我握著張濤的手,我兩眼晶瑩。

    他們把我圍到中央,我又迴到了主角,而這一次,這個主角做的有些尷尬與羞恥。

    席間,我聽著他們詼諧有趣的故事,我嗬嗬大笑。這大概是我十年後的第一次這麽肆無忌憚的大笑吧?“小珊?……”董建醉了趴在我的耳邊,輕噓著。這個不光肚子見大,膽子也不小,竟能親近我在二十厘米開外說話。我嗬嗬摸著他的頭,道:“還小珊,都老珊了。”

    “去,別摸我頭……”話還沒有說完,撲通一下就栽在了酒桌上,頓時,哄堂大笑。我疑惑的看著他們道:“倒了?這麽不經喝?”

    周淩指指酒瓶,右手伸出兩個指頭,我大概會意了,我看了十幾瓶空空的酒瓶,我大概會意了,這麽說來,這董建倒是喝了不少,我再次摸摸他的頭道:“可憐的孩子!”全場再次爆笑。

    我在同學聚會上見了十年不曾見過的同學,也在同學會上得到了更多關於冷於東的信息,更得到了從精神到人力的支持。

    我的手裏握了對冷於東證據,我每次想起冷於東我都會記得當年他對我做過什麽,自從一年前他又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就知道很多事是命中注定,他的再次追求不過是蓄意報複,而與愧疚與悔過無關。我花高價請私家偵探,調出冷於東這些年從生活到商業的全部資料。我把這些看似光鮮的資料給我的律師看。

    “九年間他經營了一家服裝公司,資產達到了數千萬。九年間與他保持曖昧關係的女人不下十個,這些女人,小到文員,大到酒店經理,高到酒吧女郎,賤到坐台小姐。他的生活作風如此不堪,同樣在商場他也是個十足黑商,他利用貼牌高價出售名牌,利用政策空子高價發災區出賣低質量服裝,並在與此同時,與政府勾結,蓄積力量準備汲足房地產業。一年前,直到他知道我的存在,他的生活與世界或許不再“純淨”。他買通我的財務了解到我公司的財務運營,還在我的公司安插了眼線,注意我公司的業務動態。我一直奇怪為什麽我本已經很有把握的單子總在最後無極而終,為什麽我每出一筆單子總會有那麽多的阻礙與坎坷。現在想起來,原來,把這一切歸結到冷於東的身上原來是那麽合情合理。而他在我公司安插的內線究竟是誰?誰又能從蕭寒與我的電腦裏調出資料,並有足夠親近的時候接近我?我思緒飄走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蕭寒新做的案子,這是一個一些政府的廣告投標書。為了這次投標,我幾乎走了本來不走的路,我動了我的大學同學的關係,我給宣傳部的部長送禮,大大小小不下萬元,我請主管市長消費,前前後後不下十萬。我前前後後做好的預算,得標後的單子不過三百萬,而我能得到的實惠沒有利潤可言,但我必須要競爭這個業務,我知道,這一次,一場真實的沒有硝煙較量已經上演。

    “而除了這些文件和照片還有什麽證據證明冷於東在做商業機密的竊取?”戴著闊邊眼鏡的西裝革領的律師手拿著我給他的資料抬頭問道。

    “暫時還沒有。”我迴答的時候,一個預感讓我覺得羽哲的出事絕不會就這麽簡單,一定有人在背後操縱,而操縱後台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王總現在準備怎麽做?是不是要起訴冷於東??”

    “我現在還不想動他。”我這樣迴答的時候,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麽,同樣,我也很清楚我現在的證據根本不夠充份,我要冷於東不光背上竊取商業機密的罪名,不正當競爭的懸掛,我要讓冷於東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要讓他傾家蕩產、甚至一無所有。人說女人可怕起來,猶如蛇蠍。而我,是嗎?

    “那你現在給我這些證據是?”他揚揚手中的資料,明亮的眼睛看著我。

    黑邊鏡框的我沒有一點兒猶豫。“我想知道犯了什麽事可以讓人傾家蕩產?”

    “商業欺詐!”

    我飄過他極其肯定的眼睛不再說話。

    我以為如果冷於東不再出現在我的麵前或許一切就這麽算了,但,但……,九年前,我放過了他,可他卻又來糾纏我。七年我不間斷的在做噩夢,他的罪行讓我人鬼不如。我似乎永遠無法接受我的人生的汙點,我的眼睛越來大,我越來越瘦。一米七的我,隻有九十斤,如果我沒有定力,我想,不用十二級風,三級就足夠把我卷走。兩年間我看過醫生調整我的思想,我的情緒,我的體重增加到一百一十斤,狀態也逐漸迴歸到人類的正常。

    九年間,我並沒有因為這些原因而變得蒼老,我從來都承認我的好強與不幹人下。我赤手空拳的建立我的企業,我用了二十分的努力讓自己變得職業與冷漠。我有我信守的人類最初的道德基石與誠信的生存法則,讓我的企業運營的有聲有色。生命我已經不是二十歲時的小姑娘,我邁過的將是三十歲的門檻。即使這樣,脫下職業裝,我看起來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依然麵帶微微桃花色,放下高盤的發髻,鏡子裏的我一如當年。

    蕭寒來送水的時候,我並沒有示意讓她留下。對於這些,我並不想讓她知道,而我想讓她做的或許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個沒有煩惱優雅而自立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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