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木青羽做了個夢,夢裏是一片青青的大草原。她變成了一隻小鳥,羽毛是淡淡的黃色,梳得整整齊齊。小鳥在一棵樹上歌唱,清風拂麵而過,看著遠處的牛羊在咩咩地吃草,心情十分愜意。突然,小鳥背後出現了一隻大尾巴狼,獰笑著張開血盆大口,嗷嗚一口把鳥兒吃掉了。


    迷迷糊糊中,她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猝然驚醒,昨夜的記憶像影片迴放,個別段落迴想起來還讓她臉紅不止。不禁暗罵自己,木青羽啊木青羽,你可真是太奔放了,連續兩晚上演火辣激情戲,簡直是罪惡的史詩啊!


    深吸了口氣,偷偷轉身去瞧身旁那人。深邃的眉眼,高高的鼻梁,唔,看起來倒是一表人才人模狗樣的。木青羽想了想,覺得自己也不算吃虧了,畢竟人家是個玉樹臨風的土豪先生呢。


    不料,她這一動,便喚醒了某支睡眼惺忪的小兵。很快,它便鬥誌昂揚起來,雄糾糾氣昂昂,似是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木青羽自然也感受到了,麵上一陣燥熱。正想著怎麽脫身,耳邊便傳來一聲“醒了?”頓了頓,又道:“昨夜女將軍丟盔卸甲示弱於人,對於此次戰果,鄙人深感不安。要不,再來比試一番?”


    她迴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你,你都先斬後奏了,還來問我,問我做什麽?”聲音雖勉力保持著平穩,還是帶著微微的喘氣聲。


    身後動作的那人哈哈一笑,湊上來輕啄她的脖頸,“你不知道,民主投票選舉也打不贏內定選手麽?”


    木青羽惡狠狠地咬著床單,心裏憤憤,土豪先生太無賴!


    下一秒,未來得及出口的咒罵便成了低低的吟哦聲。加上男人的粗喘,床的搖動聲,交織成了一首動作大片主題曲。


    中場歇息的時候,他輕輕撫過她的後腰,看著她沉迷的表情,思忖了一番,果斷提議:“木青羽同誌,你看咱倆的身體這麽契合,要不要考慮……”後半截話卻沒說出口,身下微微又用了點力度。


    木青羽被撞得暈了會,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然後脫口而出:“你想包養我?”


    這話一說出來,不說鍾驊愣了愣,就連她自己都傻了。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沒腦子,看來愛愛中的女人腦子就是負數!普通人聽到這種話,肯定會覺得自己是個壞女人花蝴蝶吧?


    羞憤之下,木青羽做出了個掩耳盜鈴味道十足的舉動,一口咬住了他的手。直到那牙印變得清晰可見,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


    他手上吃痛,一把將她翻過來,換了個姿勢,然後語重心長道:“你要是想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說著便加快了列兵法陣的速度,沒留給她辯駁的機會。


    木青羽十指緊緊抓住身下床單,神魂飄蕩間,還模模糊糊地想著,剛剛似乎發生了什麽事,難道就這麽把自己給賣出去了?


    事實是,這對詭異的買主和金絲雀的關係,在不久之後,還真就這麽定了下來。


    對於這件事,各人有各人的說法。


    鍾驊摸了摸鼻子,總結道:“送上門的獵物,不吃是傻瓜。”


    木青羽抹了把淚,悔恨交加:“我真傻,我單知道冬天裏有狼出沒,沒想到夏天也能這麽猖獗……”


    杜以寧痛心疾首地指著女當事人,“你竟然沒定價就把自己給賣了?我真是太高估你的智商了~”


    沈一揚摟著杜以寧,哼了一聲,“早該推銷出去了,沒事別來打擾我和寧寧二人世界!”


    時隔多年後,小不點鍾飯飯睜著大眼睛質問他爹,“爸爸,沈叔叔說你當年包過小蜜,是不是?”


    鍾驊老臉一抽,沈一揚你個混蛋,有你這麽教小孩子的嗎?當下決定以後絕不留他和自家兒子獨處。麵上十足地寬容,抱起鍾飯飯,眼神遊離著轉移了話題。“乖兒子,咱們來看動畫片。你想看喜羊羊,還是海綿寶寶呀?”


    廚房內,某前任小蜜把菜刀剁得哐哐響。心道,運氣太背了,自己遇上的怎麽都是些熊孩子老無賴!千恨萬悔都怪那條手鏈啊!


    關於那條勾動天雷地火的銀手鏈,木青羽在搖身一變金絲雀的當天就找到了它,正好在床頭靠牆那條夾縫裏。


    想了半天,她也沒想明白,難道自己前天晚上已經豪放到人神共憤的地步,這才把手上的鏈子滑落到至少半米高的床頭櫃後邊?


    當然,鍾驊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真相的。唯二知道真相的銀手鏈,卻因無法開口訴苦默默流了幾宿的淚。天殺的土豪唷,前一天先把自己收起來,然後第二天趁著主人洗澡時把自己丟到了那暗無天日的牆縫裏。嚶嚶嚶~


    就在那場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戰役過後,清醒的木青羽發現賣國求榮的不平等條約已經簽訂,而且這合約還是自己主動提出的,心中極其不忿。瞪了眼讓自己智商間歇性下降的始作俑者,她抱胸宣布,意識不清醒狀態下說的話全都不作數!


    鍾驊懶懶地靠在床頭,斜眼看著她,“怎麽?反悔了?”雖然手裏沒叼著煙,但是這廝的種種情態,莫名地讓她有種在抽事後煙的錯覺。


    事關自己的人格清白問題,木青羽像炸了毛的貓咪,抱著床單嗷嗷叫,“包,包你妹!我可是有原則有自尊的二十一世紀三好女青年!”轉頭一想,為什麽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於是,她昂首挺胸,豪氣萬丈地大聲宣布——“你,我包了!”喊完這通話後,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前天她剛炒了老板魷魚,現在銀行賬戶貌似隻有可憐巴巴的一點存款。養她自己幾個月倒是沒問題,要是再養個小白臉嘛,似乎難度頗大啊。


    鍾驊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女潛意識裏看做了小白臉一枚,聽到她這番豪言壯語,倒是極為沉穩,麵色不變,頗有大將之風。隻是輕笑了下,“喔?你準備出多少包我?”


    “額,這個,”出不起包養費用的某女頓時氣勢弱了一大半,正想著怎麽忽悠過去。卻見得對方撫了撫唇角,笑意漸濃,“要不,我們來打個賭?誰輸了,誰就要接受對方的包養協議,費用由贏的一方定。”


    其實吧,她這點小心眼早被他看穿了,不就是死要麵子麽,好吧,不戳穿你,給你個台階下好啦。鍾先生向來自詡是個謙謙君子,不過是真是偽,那就見仁見智了。


    咦?打賭?木青羽的小腦袋瓜子立馬飛速運轉起來,雖說自己賭運不算特別好,但是平時還是能中個五塊錢彩票的。不如,就拚一把?


    她正猶豫著,那頭立馬傳來了質疑。“莫非,你不敢和我賭?”嘖,這語氣,還帶著點嘲諷,直讓木青羽很是不爽,於是衝口而出。“賭!誰說我不敢!”


    窗外的陽光穿透進來,落在她的背後,襯得一頭長發泛著淡淡的金光,再加上那瞪得溜圓的大眼睛,真像隻長毛大貓咪啊!鍾驊心情很好地雙手抱著頭,仰倒在軟綿綿的被子上,心道,這個周末真好玩。


    所謂,衝動是魔鬼。等到木青羽發現自己又被魔鬼擺了一道時,木已成舟,不可更改。她哼哼唧唧地踢了他一腳,“說吧,賭什麽?”不大信任地看了他一眼,“先聲明啊,違法犯罪的事兒我不幹!”心裏卻十分懊悔,早知道剛剛就不那麽快嘴了,萬一對方要是提個什麽奇葩賭約,自己可怎麽應付唷。


    鍾驊笑眯眯地看著她苦惱的小模樣,心裏暗笑,這個欺軟怕硬又愛炸毛的小女人還真可愛。他得好好想想,用什麽法子來把她騙迴家呢?


    說到賭,就不得不提舊封建社會的走馬鬥雞玩蟋蟀之流。到了如今這新世紀,公子哥們並沒少了去,隻是他們不再賭這些陳舊的玩意,而是賭車賭船。君不見,夜晚寂靜無人的寬敞街道唿嘯而過的名貴豪車,廣袤公海領域群雄爭鬥的豪華遊輪。不過,這些再是如何,無非都是些身外之物的攀比罷了。咱們的土豪先生決定不走尋常路,不賭尋常約。


    “我們,去蹦極吧。”


    木青羽目瞪口呆地看著衣冠楚楚的對方,半晌沒迴過神來。蹦極?難道這廝喪心病狂到想趁機殺人滅口?等她暈乎乎地被此人帶到蹦極地點,腦子這才恢複了正常運轉。內心十分掙紮,她是要咬死這人呢,還是趁機逃跑。對手指思考了好久,最終頹然地得出結論,她武力值沒人家高,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


    全套武裝後,他輕抬下巴,優雅一笑:“一個小時內,我賭你不敢跳下去。”


    木青羽雖然一腔熱血,又容易中激將法,但是,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她的理智卻突然占了上風。哼了一聲,倔強地扭過頭去,不發一言。心裏直嘀咕,不跳吧,自己就輸了賭約;跳吧,真擔心自己的小命。其實,理智告訴她,這蹦極出事的幾率比走路上被雷劈還低,況且安全措施都有,跳下去八成死不了。問題是,萬一哪個環節鬆了呢?她可不想做那萬分之幾的那個分子啊!


    偷眼瞧了瞧蹦極塔下,那可是十幾二十層樓的高度啊。原本鼓起的那麽一絲絲勇氣瞬間消失彌散,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個混蛋!我不跳,打死都不跳!嗚嗚嗚,你把我丟下去摔死好了,你個大壞蛋!”


    嘖嘖,都認輸了還這麽堅貞不屈的,真是難能可貴啊。鍾驊蹲在一旁,摸了摸她的頭,手感毛茸茸的,竟很像某種鳥兒,頗有點愛不釋手的意味。於是把最後一點叫囂著“放開那個妹子”的同情心也丟開了,咧嘴一笑,宣布道:“那,就是你輸了哦!”


    紅著眼睛的木青羽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張可惡的笑臉,一時怒從心頭起,一爪子撓向了他脖子,並且釋放河東獅吼技能道:“你能耐,你跳啊!你跳了我就認輸!”反手抹了把眼淚,然後惡狠狠地盯著他看,心裏十分虔誠地祈禱,西天佛祖保佑,請讓他不敢跳……


    結果,佛祖可能剛好眨了下眼,沒注意到這頭的某信女。


    鍾驊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來,做了下熱身動作,然後迴過頭來,揚了揚手,“一會見啦,小金絲雀!”直到那張笑臉跳台上時,她才呆呆地往前挪了兩步,迎著強勁的風,緊緊扒著那個固定的手柄,一口大氣不敢出地往下麵望去。


    隻見那人急速下降後又被拉起,隨後又落下,如此循環反複了幾迴,這才慢悠悠地停在了某個高度。此刻他正倒立著在鬼吼鬼叫,隻是分明沒有一丁點懼怕的意思。


    木青羽默默地又抹了把眼淚,佛祖啊你太不慈悲了,你為何不提前告訴我他是個蹦極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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