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三次這樣抱她迴去了。


    沿途的漢白玉石地被兩側的宮燈染亮,他懷裏的小人兒人柔軟得不像話,就這樣抱著她,他的一顆心髒也開始變得柔軟。


    愛情什麽時候開始滋生,沒人能預料,當你發現的時候,它已經牢牢的侵占了你的靈魂,讓你全身心地都為它而歡唿叫囂。


    慕容烈從未提過一個愛字,以前有殊月能讓他安心,靜心,不煩惱,可殊月沒給過顏千夏給他的感覺,一種完完全全要占有一個女人,從身子到心完全的占有的感覺,這種狂熱正帶著無可抗拒的力量從他體內唿嘯而出。


    各地搜集來的情報到了慕容烈手中,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碧落。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這個組織建立於三年前,神秘、隱暗、淩厲……那個鬼麵人的名字無人知曉,慕容烈最近和他打了三次交道,每次都處於下風,這在他之前的歲月裏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


    和顏千夏一樣,他也有了被挑戰的感覺,並且很想揭下那個人的麵具,看清楚那張臉。


    又商討了一會兒國事,夜已極深,端貴妃和月貴妃宮中都打發來了人,問他是否過去歇息。他都搖頭不應,順福見他還是濃眉輕鎖,便自作主張端上了嬪妃的玉牌,想讓他像往常一樣,隨手翻一張,找個溫柔的胸|脯去靠一靠,緩解一天的緊張和勞累。


    他還是搖了搖頭,順福隻好讓侍女們服侍他梳洗更衣。侍女們溫柔的手捏在他的肩上,他就開始想像若這是顏千夏的手,那會是什麽滋味?


    顏千夏此時睡在偏殿的一間小房間裏,她一天一夜未眠,白天又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此時睡得太香了,香得讓他不忍心去打擾她。


    可躺在龍榻上,他真是無法入眠,國事太雜,情勢太險,他翻來覆去地滿腦子全是這些事,時而是顏千夏,時而是那鬼麵人。


    世界上讓他不能安眠的兩個人,終於出現了。他唇角微彎,不過是向下,幹脆爬了起來,去院子裏走走,讓微涼的晚風來撫慰他的燥動不安。


    顏千夏的屋子裏點著燭,她總不肯用夜明珠,燭光輕搖著,他凝神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彎下腰,手指輕輕地滑過她的眉眼。


    由討厭到吸引,慕容烈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難道會喜歡上一個罪行累累的妖女?


    ——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正午。


    她被貶成奴,去當殊月的宮女,卻還睡在龍榻之上,還能第二次穿上他的龍袍,莫說是在後宮,就算是在其他七國,大夥兒都不敢保證還有哪位嬪妃得到了這樣的龍寵,這樣一來帝宮的奴才們都不敢再得罪她了,老老實實、恭恭敬敬地伺侯她起床。


    她換了衣,隨手揣了幾塊糕點,獨自往暗衛營走去。


    遠遠的,隻見殊月正往禦書房的方向走,顏千夏不知道她是真憶起了往昔,還是和她一樣,在這裏混水摸魚,但殊月表現得實在是識大體,懂禮數,人又溫柔,不過幾日,已迎得後宮諸奴才們的心,加之慕容烈已口頭承諾她為後,所以她一路行來,宮女奴才們皆誠心向她行禮問安。


    顏千夏不想和她說話,閃身就躲進了廊柱之後。


    殊月身後跟著四名侍女,其中一個是寶珠,四肢完好,臉蛋兒沒青沒紫。顏千夏輕舒口氣,看樣子慕容烈沒為難她。


    此時,她腦子裏突然想到那個男人昨兒晚上的瘋狂,雙頰一紅。雖不是第一次和他那個,可昨兒晚上是他最怪異的一次,而且、而且……居然把她接連送上了高|潮。


    顏千夏不想裝純情淑女,她在羞恥中享受到了一波又一波急劇襲來的快|感,這快|感如同洶湧的海浪,把她卷進深海,讓她無法寧靜。


    她覺得自己背叛了愛情。


    她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覺,如此羞恥,如此墮落,如此難堪,如此惡劣,不可救藥的破顏千夏。


    她在心裏狠狠地罵著自己,把手裏的糕點往嘴裏一塞,快步往前奔去。


    “呃……”沒跑幾步,在宮殿拐角處,她埋頭就撞上了一牆肉牆,還在嘴裏嚼的糕點咕嚕一下梗在了喉中,她難受地伸手抓住了喉嚨,使勁兒拍著胸膛,火冒三丈地看向麵前的男人,張口便責備起來人,


    “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啊,是不是故意害我啊?”


    “對不起,可有撞傷姑娘。”這人清瘦高挑,樣貌平凡,偏生了一雙溫潤好看的眼睛。


    是周四王子苑棲墨!


    顏千夏怔怔地看著他,那熟悉的感覺又湧上了腦海,池映梓也是這樣看她的啊,安靜、沉著、溫潤、包容……


    “姑娘?”苑棲墨低喚著她,聽,就連聲音也這麽低醇好聽,顏千夏又想到了池映梓的聲音……這個苑棲墨總能讓她想到池映梓,這感覺太奇怪了。


    分明一個有仙人之姿,一個樣貌平凡如路人。


    顏千夏悵然地看著苑棲墨,苦笑一聲,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那個,姑娘……”苑棲墨喚住她,遲疑了一聲,又說道:“小王迷路了,還請姑娘告訴小王,如何去彩瀾宮。”


    那是讓貴賓們住的別宮,顏千夏四下看了看,她走了小道,四處是梅林,除了她一個奴才,他一個王爺,再看不到第三個活物,於是她抬手指了個方向,小聲說道:“前麵,往右轉,再往左轉,再往右轉……”


    她看著苑棲墨一副迷惑的樣子,又想到了踩過月光而來的池映梓,心一軟,便輕聲說道:“算了,我帶你過去吧,反正我也沒事幹。”


    “那就謝過姑娘。”苑棲墨行了個禮,緩步跟在了她身後。


    他很懂禮,不遠不近地跟著,也不多言,倒是顏千夏,急著要去暗衛宮看那些侍衛,所以停下腳步,催促了他好幾迴。


    “小王腿有疾,所以……真是對不住姑娘。”苑棲墨腳一頓,不好意思地說道。


    “啊?啥毛病?”顏千夏意外地看著他,一個好好的王子,腿有疾?


    “是骨寒。”苑棲墨低聲迴道,彎下腰輕揉著右腿膝蓋。顏千夏知道,這裏管風濕性關節炎叫骨寒,可他身貴位尊,怎麽會得這樣的病?


    “走吧,不耽誤姑娘的時間了。若非小王趕迴去議事,其實不必叨擾姑娘,而且小王不敢在宮中亂走,怕惹皇帝不喜,小王會好好答謝姑娘的。”他隻揉了幾下,便直起腰來,快步往前走。


    顏千夏看得出他在忍耐疼痛,便放慢了腳步,不再催促他。二人一前一後走了約半柱香的時間,才到了別宮外麵。


    “謝姑娘。”苑棲墨又向她行了個禮,顏千夏倒不好意思起來,擺擺手,說了聲不用,扭頭便往暗衛營跑。


    “姑娘。”苑棲墨又喊她,顏千夏一麵跑一麵扭頭看他,大聲說道:“還有什麽事,你讓別人替你做吧,我還有事,再見。”


    苑棲墨抬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一直看著顏千夏跑得不見蹤影了,那雙溫潤的眼睛才緩緩閉上,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出兩扇陰影。


    “棲墨兄,這是何意?”


    慕容絕的聲音從門內傳出,苑棲墨扭頭看去,隻見慕容絕一臉陰冷地盯著他看著。


    “小王迷路了。”苑棲墨彈了彈袖子,漫不經意地答道:“正巧遇上位姑娘,便讓她為小王帶路。”


    “她是本王的,棲墨兄還是不要想了。”慕容絕冷冷地說了一句,側身讓他進門。


    “哦~”苑棲墨一個字,尾音拖得長長的,也不知是何意,可在慕容絕聽起來,就是萬般不順耳。


    “棲墨兄可有想清楚,可願助本王一力。”他跟在苑棲墨身後進了院子,低聲追問。


    “六王爺,你讓小王如何助你呢?你們吳國皇帝勢力雄厚,小王得罪不起呀。”他擰了擰眉,一臉為難,“小王也得有這個能耐才行。”


    慕容絕雙瞳緊縮了一下,接著便低聲笑起來,“棲墨兄可能誤解本王的意思了,本王是說,讓棲墨兄幫本王向皇帝討了顏千夏,然後悄悄把她交給本王,棲墨兄這次誠心前來結盟,本王料想皇兄會答應棲墨兄這點小小要求的。”


    “哦,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顏千夏呀。”苑棲墨點點頭,又笑起來,“果真很好看。”


    這樣的答非所問讓慕容絕不耐煩起來,抬手抱了個拳,低聲說道:“還望棲墨兄相助。”


    “可以。”苑棲墨點頭,慕容絕臉上便現出喜色來。


    “晚間六王爺不是要作東嗎,請皇帝用晚膳的時候,小王會提出此事,成與不成,也要看六王爺的造化了。”苑棲墨沉吟一會兒,低聲說道。


    “那就一言為定,本王先去準備準備。”慕容絕高興起來,又向他抱拳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別宮。


    苑棲墨的唇角這才現出冷笑來,淡淡地說了句:“廢物。”


    這聲音很輕很輕,入風便化,除了他,沒人聽到。奴才們迎上前來,恭敬地伺侯著他,他出手大方,這宮裏的奴才們個個都得了好處,所以對他十分盡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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