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倆位小沙彌手托茶盤為眾人送來滾燙的香茗,然後返身出門,並掩好門。


    常玉玲對至善大師道;“方丈大師,貴寺的聖物已經請迴,殷府明崗暗哨,戒備森嚴,多虧我這幾位朋友鼎力相助,才順利完成。”說完,逐一給至善,至行倆位大師引見陸采汀眾人。


    穀濤從背上卸下包裹放在茶幾上,再解開黑布,頓時,滿室生輝,碧玉觀音隱現陣陣碧綠的水波紋瀅光。


    至善,至行倆位大師瞪大眼睛,睛珠放彩,雖然身俱數十年道行的修為,但是此時仍然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激動。


    穀濤讓開身,指著碧玉觀音道;“貴寺聖物碧玉觀音,現在完璧歸趙,請方丈,監寺二位大師鑒別真贗。”


    “南無阿米陀佛!諸位施主功德無量,”至善大師略感自已有些失態,趕緊收斂一些情緒,雙手合什答道;“不用鑒別,就看聖尊身上發出的水波紋瀅光就可以斷定是真身,這是千年的晶冰寒玉雕琢,隱帶淡淡翠綠光澤,清澈透亮,而且光澤呈水波紋起伏曲線,這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任何玉質都無法代替。”


    寧臣龍也點頭補充道;“這種玉處於地層特定的環境裏麵,千百年來受風雨地壤浸蝕,同時也吸取天地精華,而自然形成的理紋光澤性質,我中華地大物博,各種各樣的瑰寶層出不窮,足以令當今世界稱奇罕見,刮目相看。”


    至善大師滿臉虔誠,雙手合什,彎腰鞠躬對幾位少年賓客揖禮道;“敝寺聖尊失而複得,也是佛祖庇佑,幾位施主的大恩大德叫老僧無從報達,老僧替敝寺上下僧侶謝過幾位施主仗義出手,幾位施主的圓滿功德也給菩薩添彩,日後必得源源善報。”


    常玉玲搖手道;“方丈大師不必如此客套,晚輩這幾位朋友都是深明大義的弓刀遊俠,慷慨豪爽,不拘常禮,況且這也是我中華的國寶,咱們豈能坐視它流失到鬼子的彈丸小國裏去!”


    穀濤也指著碧玉觀音催促道;“二位大師趕緊將它收藏好,這次一定要收藏好,殷翱那小子如果發現不見了碧玉觀音,必然不會善罷幹休,一定會再帶人來貴寺搜查,所以二位大師一定要妥善收藏好。”


    至善大師聽完後,歎口氣,轉頭對至行大師叮囑道;“師弟,這次多費心了,一定收藏好。”


    至行點頭道;“師兄放心,師弟一定照師兄吩咐做好,人在聖尊在,人不在聖尊也一定在。”說完,返身出房去。


    主賓各自落座,都端起蓋碗茶來細細品味,佛門的香茗果然清香異常,沁心潤肺,繞腸迂迴,耐人尋味,虎兒品抿幾口,大聲稱讚道;“好茶,清香沁脾,這佛門的茶葉果真不沾半點塵世俗氣,堪稱清香新純一絕。”他雖然沒有正式入過學堂讀書,但是時刻陪伴在少爺身,耳聞目染,又得少爺教誨,其實文化學識已經相當不錯。


    至善大師笑著解釋道;“其實敝寺的茶葉還不算茶道中尖品,主要是水,敝寺後山上流下來的飛泉乃山腹陰河之水,特別清澈冰寒,用它泡茶,所以清香迂迴。”


    陸采汀也細品幾口茶,怔怔出神,隨口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這山澗飛濺滴落下來的水,凝聚大自然靈氣,肯定特別清澈純淨,用它泡茶當然清香溢口,甘露縈味。”


    大家聽說這番話,都紛紛喝茶再細細品味。


    目睹幾位少年賓客輕鬆地喝茶品味,氣氛愉悅,至善大師白眉掀動,項下雪髯也不經意地抽抖幾下,他忍耐不住,終於重重歎息一聲,感慨道;“幾位施主年少青春,意氣風發,生機蓬勃,蘊藏龍騰虎躍之精猛,老僧好生羨慕,善哉,同時也好生慚愧……”


    大家聽至善大師的感慨,應該話中有話,都不約而同地向他望去。


    至善大師見大家都望著他,沉吟片刻,解釋道;“老僧一時感慨而發妄言,施主們不必在意……其實老僧也曾經收過幾位俗家弟子,言傳身教,嘔心瀝血,本指望他們能夠光大發揚本門武學,在江湖上匡扶正義,可是日本人一打進中國,有幾位弟子就投軍報效國家去了,到至今音訊全無,另有一個弟子在諸多弟子中悟性最高,出類拔萃,深得老僧嫡傳,可讓老僧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投靠了皇協軍,做了漢奸,就在瀠浠縣保安團裏做了個營長,老僧痛心疾首,後悔莫及呀!本想親手除了他,無奈年歲已高,歲月不饒人,想派敝寺的僧侶們去,又怕僧侶們不濟他反而連累敝寺……老僧長期內心負疚,如剌哽喉……阿米陀佛,罪過,罪孽……”


    原來這位得道高僧竟然有一個嫡傳弟子背判師門和民族而做了漢奸,師門不幸,自然讓人痛苦不堪,大家都沉默無語。


    寧臣龍放下茶碗,對至善大師寬慰道;“方丈大師不必自責,以大師高深的修為和慧眼定數,應該不會擇選莨邪之輩,這之中恐怕令弟子有什麽苦衷,這樣吧,您把令弟子的姓名告訴我們,有機會逢著他,我們會好言奉勸,如果他一意孤行,或者有幫助鬼子殘害中國人的罪行,我們就代貴門清理門戶,除去他。”


    “如此最好不過——”至善大師聞言,轉憂為喜道;“這孽畜叫甄令山,江湖綽號‘悶雷虎’,其稟性倒也率直,沒什麽惡劣根跡,但願他能在諸位施主的大義感化下,迴頭是岸,如果真有什麽損害民族的罪行,除戩最好,也算為敝寺和地方除去一害……”說到此,他抬起左臂,撩開袍袖,從手腕上取下一串檀木佛珠遞給寧臣龍,繼續道;“那孽畜一見此佛珠,什麽都明白。”


    寧臣龍恭恭敬敬接過檀木佛珠,收藏於懷裏。


    至善大師神情似乎教先前輕鬆多了,伸手捋捋項下雪白的胡須,略顯激動地道;“善哉,再次麻煩各位施主,實在不好意思,唉,想那殷府戒備森嚴,而各位施主能夠進出自若,足見各位施主的本領與手段也是曠世稱絕,不由老僧不衷心佩服,也不由老僧不開口相托,眼見得施主們個個相貌堂堂,正氣凜然,老僧感慨萬千呀……”


    這時,至行大師急匆匆地返迴偏房來,掩好門,來到房中間,他拿來一隻大木匣盒和一些黃布,油布一類東西,木匣盒是一隻雕刻精致的紫檀木匣盒,裏麵鋪襯得有棉絮和紅平絨,還有麝香,藏紅花和防腐潮的藥物,至行大師小心翼翼地將碧玉觀音放進木匣盒裏,蓋上蓋子,再用黃布裹纏,最後又用油布裹纏,係紮好繩索。


    見到這種場景,陸采汀忙起身對至善大師辭行道;“方丈大師,晚輩們就此告辭!”


    至善大師也忙起身伸手攔住陸采汀,挽留道;“敝寺雖然是方外淨地,清規戒律繁多,沒有葷腥菜品,但是上好的水酒還是有,各位施主就將就吃一頓素齋,暢飲幾杯水酒再走也不遲。”


    陸采汀笑笑,謝絕道;“今天就算了,改天晚輩們再來登門討擾,一定與大師暢飲,大師留步不要送,保存貴寺的聖物為妙。”


    幾個人走出清源寺山門,陸采汀抱拳對穀濤告別道;“穀哥,就此告辭,我與虎兒還要迴煙雨觀師門,看望一下師傅他老人家,也麻煩穀哥迴去順便將寧哥與常哥送到縣城門外。”


    六個人揮拳告辭,燕子門弟子解下馬匹韁繩,揚鞭催馬,馬車滾滾啟動,按原路返迴下山去,陸采汀與虎兒則繼續登山。


    不覺之間,陸采汀與虎兒已經登上半山腰間,時值初春季節,嶂巒疊翠,樹木茂盛,新枝吐芽,各種各樣的山花漫山遍野地開滿山嶺之間,鳥語花香,景色十分迷人,憑高眺望,遠山如黛,隱隱約約裏,蜿蜒的巘蒙公路像玉帶一般延綿,禦馬河滔滔奔流,天高雲淡,使人心曠神怡,留連忘返。


    倆人一邊欣賞山巒風光,一邊趕路,虎兒忽然道;“少爺,剛才山下遇見的那個辣椒妹,紅若一團烈火,來去疾如風,美麗俊俏,英姿豪爽,倒也使人見後久久縈掛心懷。”


    陸采汀笑笑,戲弄他道;“你這小子,就知道惦記這點好事,你若喜歡那丫頭,我迴去就叫人去山寨給你下聘禮。”


    虎兒一聽,忙著急地申辯道;“少爺說到那裏去了,那丫頭雖然俊俏,但也隻能遠遠欣賞,你沒有聽到她的綽號叫‘火辣椒’,性格火爆,如果當真娶迴到家中去,隻怕沒有幾個男人受得了。”


    “兄弟,看樣子你倒還知趣識相。”陸采汀聽他這樣說,不免哈哈大笑道。


    虎兒有些不服氣的又嘮叨道;“其實那丫頭美麗也隻能算一般,充其量賽過平常的庸姿俗粉,要是和銀鳳凰,四鳳姐一比,那就相形見拙,黯淡失色了,四鳳姐那種美麗才是獨絕天下,而且她美麗之中有一種大智慧,大無畏的氣質,讓人一見之下頓生崇敬的心態,咱們少爺日後要娶的女人就是四鳳姐這樣的女人,隻有四鳳姐這樣的女人才配咱們少爺。”


    陸采汀被虎兒的話挑逗得更加高興,竟然心裏怦怦亂跳起來,他看一眼虎兒,故意嗔怪道;“你這小子,什麽時候學會油嘴滑舌了?”其實他蹦跳的心更有一種莫明的失落感,一絲牽掛的惆悵思緒已經躍入雲端,飛越入瀠浠縣的上空,不覺之間,煙雨觀乍現眼前。


    煙雨觀在巘蒙山半腰山上依壁而建,觀宇房屋青磚碧瓦,飛簷鬥拱,有淩霄飛騰的氣勢,而且這裏的地理環境特別獨特,觀宇之下,白雲繚繞,終年霧氣蒙蒙的,煙雨觀就是選定這裏獨特的環境而建成,也給它增添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煙雨觀地處煙雨迷漫的山崖上,環境神秘幽深,它不但以求神簽卜而聞名數百裏,更主要是它的芪黃醫術飲譽杏林,好多疑難雜症和瀕臨死亡的絕症,到了這裏,這裏的道家丹練者就會用精湛的醫術,起死迴生,救人於死亡和痛苦裏,創下奇跡,所以,不但數百裏內的人,就是數千裏之外的人也都慕名紛紛前來,獻香敬神,觀主雲鶴道長也因而被人們敬稱為真人,賽比扁鵲,華陀。


    道觀山門外,石壁上鑿有一人多高的四個‘紫氣東來’古篆字,山門巍巍森嚴,金粉匾額‘煙雨觀’,陸采汀與虎兒大踏步走進山門,主殿前的空地上,倆個十七八歲的道家弟子正拿著掃帚在打掃場地。


    倆個道家弟子長發在頭頂上挽了一個結,粗繩紮係,深灰道衣,道褲,白襪芒鞋,倆個弟子長得麵如滿月,目清眉秀,模樣十分可愛,他們一看見陸采汀和虎兒,立刻丟掉掃帚,一邊唿喊;“小師哥,虎哥!!”一邊奔跑過來,熱情地拉住二人。


    這倆個少年弟子,一個叫蒙翼,一個叫辛陽,是陸采汀師門中的師弟,因為年齡與陸采汀相近,感情甚為投緣深厚,虎兒雖然不是正規的煙雨觀自然宗弟子,因為常陪主人來這裏,也從主人那裏學習得一身自然宗功夫,熏陶長久,其實也就是自然宗弟子,他與蒙翼,辛陽更是在同齡中,經常一起切磋交流功夫武學,也常跟他倆人講一些山下江湖上的武林趣事,更是兄弟一般親熱。


    “師傅他老人家呢?”陸采汀拍拍倆個師弟的肩膀問道。


    辛陽拉住陸采汀的手,笑笑迴答道;“師傅老人家在後殿養心室裏,他老人家這幾天正念叨你,我們帶你去!”說罷,就帶著陸采汀,虎兒繞過前麵主殿,竟直向後殿而去。


    後殿偏房養心室裏,龜背雲窗,帷幔低垂,但是光線還是充足明亮,安靜清寂,正壁上垂掛一副巨大的太上老君圖,色澤有些褪淡,顯得有些年境,地麵上繪有太極八卦圖,右邊一套黃梨木方桌凳子,左邊一張雕刻精致的白鹮雲床,雲床上盤膝靜坐得有一位道士,年近六旬,身軀略顯瘦削,發髻高挽,銀質發簪,五綹青須垂胸,他正手拈蘭花指狀,閉目內斂,潛心調息。


    陸采汀,虎兒輕手輕腳走進房間,躬身行禮道;“弟子給師傅請安!”“虎兒給真人請安!”


    雲床上道士正是煙雨觀主,也是陸采汀師傅,自然宗主雲鶴真人,真人緩緩睜開眼睛,衝二人點點頭,算是迴應,隨即他從雲床上起身站立起來,穿上芒鞋,抖抖道衣,手捋青須,緩緩踱步,步履無聲,他目光清澈若冰寒,精銳內含,乘鸞駕鶴的輕姿和遨遊九霄的儀態裏卻又透出幾分休閑淡定。


    虎兒悄悄退出房間,和正在等他的蒙翼,辛陽一塊玩耍去了,陸采汀在方桌前坐下,伸手從桌上的茶壺裏倒出一杯水,飲抿幾口。


    雲鶴真人看看弟子,開口問道;“你這小子,還在磨蹭什麽?人員組織好了嗎?你大師兄已經三次來信催促了,難道你不想幫他?”


    陸采汀放下茶杯,朗聲迴答道;“已經組織好了,都是東北流亡到此地的人,他們有膽量,精熟槍械折卸,而且精通日本話,隻是……”說到這裏,他忽然猶豫起來,支支吾吾。


    雲鶴真人隻是用眼睛盯住他,並不急於追問什麽。


    陸采汀出口大氣,下定決心似的繼續道;“弟子經過再三權衡考慮,我可以替大師兄去消滅鬼子的狙擊手,但是弟子不參加****。”


    雲鶴真人修長的眉毛輕輕抖動幾下,語氣輕慢地問道;“倭寇逞兇,中華兒女安邦有責,****畢竟是抵抗倭寇的主力軍隊,國家的脊梁,這樣的軍隊你都不想加入,那麽你想加入什麽樣的軍隊?”


    陸采汀清秀的眉毛軒昂分揚,清澈的目眸裏麵竟然熾亮起璀璨的光芒,他堅定地迴答道;“我想加入共產黨的新四軍。”


    雲鶴真人搖搖頭,長長噓出一口氣道;“共產黨的新四軍和八路軍都積極抗日,奮勇浴血,已經為國人承認和擁戴,但是他們的軍隊素質教差,武器裝備低劣,後源供給幾乎沒有,這樣的軍隊要與裝備精良,窮兇極惡的日本虎狼之師一搏,力量還是很懸殊,也不能與****相比。”


    陸采汀瞳仁轉動,不緊不慢地道;“****裝備精良,上百萬的軍隊,可是東三省,幾十萬軍隊受命不抵抗,撒進關內來打共產黨,把東三省大好的河山拱手讓給日本人,國民政府想過那裏的老百姓沒有?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徐州戰役,幾十萬****一潰千裏……師傅呀,國民政府沒有真正抗日,這樣的政府,這樣的軍隊讓人信不過……”


    雲鶴真人歎口氣,沉重地道;“無量天尊,為師雖然身在三界外,但對塵俗之事還是知道一些,推翻滿清朝廷,建立國民政府,國共就已經合作過一次,北伐戰爭裏,共產黨人拋頭顱,灑熱血立下了不朽的功勳,可是孫中山總理大人一仙逝,******掌握權力後就搞獨裁主義,大肆屠殺共產黨人,共產黨人可謂血流成河……但是日寇侵略的鐵蹄一踏進中國,共產黨人竟然不計前嫌,再次與國民黨合作,組成統一戰線,這真是大胸襟,大氣度,高風亮節,讓人不得不從心窩裏萬分佩服……”說到這裏,他略作停頓,繼續道;“其實這些都是他們黨派之間的利害衝突,咱們百姓庶民隻能望洋興歎……不過就眼下的局勢看,****實力畢竟雄厚得多,你看你大師兄,二師兄加入****才打幾次仗,就升任為****的師長和團長,堂堂的抗日****將領,真是光宗耀祖,連師門也跟著沾光。”


    “師傅,”陸采汀也站立起身來,他知道一時間也很難轉變師傅的觀念,於是不慌不忙地道;“****實力雄厚也是暫時的,戰爭繼續打下去,共產黨軍隊一定會壯大強盛起來,唉,這樣吧,師傅,我跟您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有一支****和一支共產黨軍隊同時在行軍途中,發現前方村莊裏麵,有鬼子兵在燒殺禍害百姓,兩支軍隊會作怎樣的選擇?****一定會因為前方情況不明而繞道走,而共產黨軍隊卻會不顧一切地阻擊鬼子,解救鄉親們,這叫什麽?這叫仁義之師,真正保護百姓,不怕犧牲的軍隊,得人心者得天下,共產黨軍隊也沒有供給,可是老百姓寧願從嘴裏省出糧食給他們,兵源上講,****靠的是大洋和強征,而共產黨軍隊卻是百姓父母和妻子們高高興興送子女和丈夫加入,這樣的軍隊,它的戰鬥力自然非同凡響,所以共產黨軍隊一定會壯大發展起來。”


    雲鶴真人聽完後沒有說什麽,房間裏麵一時沉默下來,良久,雲鶴真人才道;“為師還是希望你加入****,那裏條件好,發展空間大,要不了多久,以你的才學很快就會在巘蒙地區掀起一片抗日浪潮,日偽軍就會坐臥不安,提心吊膽,草木皆兵。”


    陸采汀還是耐心迴答道;“我知道師傅都是為弟子著想,****那裏確實條件優越,人員裝備都是現存的,而且數戰之下很容易功成名就,揚威天下,甚至加官進爵,謝謝師傅的好意,弟子決心已下,還是參加新四軍,新四軍那裏條件雖然差,但是弟子一樣會使日本鬼子聞風喪膽,膽顫心驚,隻有跟著這樣真心抗日,真心保護老百姓的軍隊幹,弟子心裏才踏實。”他聲調並不響亮,但是語氣異常堅定。


    雲鶴真人不得不重新凝神再度打量眼前這個平日溫和文靜的弟子,內心微起波瀾,他明白,這個弟子已經成熟,有自已的想思,有自已的誌向和追求,他也為他高興,在諸多弟子之中,這個弟已悟性最高,也是他花費心血最多的……但是年青人畢竟江湖經驗膚淺,做事太輕率衝動,他來迴踱步,陷入一番深思熟慮的權衡考慮中。


    雲鶴真人停住腳步了,口吻有些憂慮地道;“就算為師同意你加入新四軍又如何?巘蒙山下,禦馬河畔就有新四軍的隊伍,可是他們隻有幾百人,訓練素質差,裝備武器低劣,根本不敢跟日軍正麵作戰,要不是依靠側翼有你大師兄的****新編第六師支撐,隻怕早就被日軍消滅了。”


    陸采汀笑笑,胸有成竹地迴答道;“新四軍目前的力量還很單薄,不與日軍正麵作戰,那是敵我力量懸殊,為保存實力,那是共產黨的遊擊戰術,日軍想消滅新四軍也是做不到的,您看,凡是抗日的地方,日寇都瘋狂地掃蕩剿滅,可是八路軍,新四軍的抗日武裝力量越剿滅越多,這就是共產黨在喚醒人民,團結一切力量,有一天,這股力量終究匯集成滾滾洪流,將日寇侵略者埋葬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


    雲鶴真人也被弟子的話所感動,笑笑道;“你這小子,口若懸河,倒底沒有白讀幾年書,為師說不過你,咱們就與眼前巘蒙地區的形勢而論吧,就你加入新四軍後,你將有何作為?”


    陸采汀沉吟片刻,然後侃侃談道;“第一,弟子會聯絡江湖武林俠士加入,再由這些武林高手傳授新四軍戰士一些擊殺手段,提高戰士的素質能力,第二,弟子會協調大師兄的****聯合作戰,這樣咱們的力量就壯大了,第三,弟子想擴展抗日根據地,控製巘蒙山和禦馬河,這樣一來,日寇的交通就會被切斷,他們就會癱瘓在瀠浠縣城,他們就會瘋狂地想消滅新四軍,弟子就會引他們上巘蒙山,憑借巘蒙山的崇山峻嶺險要地勢,將日寇在大山裏消耗拖垮,直至殲滅。”


    雲鶴真人聽完後,瞳孔睜大,目眸驚亮,不禁拍掌稱讚道;“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未出山,就已經運籌帷幄,早有謀略,大有武侯諸葛未出隆中,就已經三分天下的古人遺風,好!不愧我煙雨觀的丹練傳人……”稱讚完片刻,雲鶴真人的眉頭又緊皺起來,顧慮重重地道;“巘蒙山已經被虎嘯峰,豹雷澗兩股土匪占據,聽說他們熟悉山形地勢,異常兇悍,連日本人都奈何不了,你又如何能夠對付?”


    陸采汀撲哧一笑,輕鬆地迴答道;“那些土匪雖然兇悍,隻是個人能力,他們缺乏凝聚力和相互配合的精神,目光短淺,沒有遠大的抱負,成不了氣候,弟子首先會與他們聯合抗日,如果他們不接受,弟子會在適當的時候瓦解他們,大多數土匪都有血性,也都是窮苦人,被迫逼上梁山,弟子想他們應該為弟子所用。”


    雲鶴真人的目光投向雲窗外,拖長聲調道;“世俗的眼光,人言可畏,你隻要帶人帶槍在巘蒙山上駐紮一天,與那些土匪合並一處,就算落草,就脫不了一個匪字,我煙雨觀自然宗與你青龍堂都是江湖上堂堂正正的名門,又如何消受得起這個匪字?令尊知道你的想法和打算嗎?為師想令尊恐怕也不會答應……”


    陸采汀仍是笑笑,從容迴答道;“國家都將淪陷,誰還會再意什麽匪不匪的,亡國奴與匪熟輕熟重?弟子就算是匪,也是抗日的匪,保家衛國的匪!曆史上也有成就正果的匪,比如隋末唐初的瓦崗寨綠林英雄,北宋的水泊梁山義士好漢,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南宋的抗金英雄嶽飛帳下也收服得有好多草莽,最終都成為衝鋒陷陣的著名戰將……還有弟子的打算還沒有告訴家父,但是家父也是通曉情理的人,他老人家一定支持弟子的。”


    雲鶴真人沒有說話,他迴到雲床上,盤膝坐定,雙手在膝蓋上拈定蘭花指形狀,慢慢垂下眼瞼,閉目內斂,很快進入忘我狀態。


    陸采汀悄悄迴到桌前坐定,他知道自已沒有按照師傅的意願投奔****,師傅心裏一定老大不愉快,師傅畢竟是深明大義的人,他經過內心權衡鬥爭後,一定會答應自已的。


    不一會,蒙翼推門進來對雲鶴真人稟告道;“師傅,該用膳了!”


    真人猛地睜開眼睛,吩咐道;“翼兒,為師與你采汀師兄就不去飯廳用膳了,你與我們端些飯菜來,另外再拿一壇酒來,我們師徒倆人要好生敘述一番。”


    蒙翼領命而去,沒過多久,就用托盤端來飯菜和一壇酒擺放在方桌上,然後返身出去掩上門。


    雲鶴真人從床上起身來到方桌前坐定,師徒倆人據桌而坐。


    陸采汀忙起身隔桌拿起酒壇替師傅與自已斟滿杯中酒,然後放下酒壇,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敬向師傅道;“師傅,弟子敬您,弟子年幼無知,有時候愚昧固執,望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


    “嗯——”真人麵上約現喜色,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陸采汀也飲完杯中酒,再度替師傅與自已斟滿酒,他正要端起酒杯來再敬師傅,不料真人早已經端起酒杯來對他道;“這杯酒算為師敬你的,為師並不是冥頑不化之人,隻是處處為你們擔心,你是為師在眾弟子中最為看重的,又上過大學堂,有見識,為師相信你,也支持你,飲完這杯酒,從今往後你放開手腳,大膽地按照你的想法和意願幹!”


    陸采汀大為感動,連忙端起杯子來豪爽飲幹,雖然一切都在預料中,但對師傅這份信任和支持,他還是感激不盡。


    雲鶴真人也飲幹杯中酒,伸手擺擺意示弟子坐下身,待陸采汀坐下後,他才隨意道;“先吃點菜,咱師徒倆人邊喝酒邊聊天。”


    師徒倆人吃了一會兒菜,雲鶴真人才又替自已杯中斟滿酒,淺抿一口吩咐道;“咱師徒倆人就不要客套了,隨意倒隨意喝。”


    陸采汀知道此時師傅的心情特別好,也替自已杯中斟滿酒,隨意地抿一口。


    雲鶴真人慢慢放下酒杯,然後道;“為師懸壺遊走四方,見識過不少國共兩黨的高層人物,相教之下,共產黨的高層人物沒有架子,親切和藹,平易近人,所以深受屬下和百姓的擁護,就說活動在巘蒙山麓和禦馬河兩岸的新四軍的蕭司令員吧,為師見過他,為他療過傷,他以前不過是一個店夥計,而現在卻是一代叱吒風雲的抗日將領,真是時勢造英雄……”說到這裏,他又端起酒杯來細品一口,繼續道;“隻是為師不明白,以為師數十年的修為和閱曆觀察,從你大師兄的來信裏看,語句字跡間無不流露出有對日軍瘋狂兇狠的餘悸,他數度與日軍交手激戰,兇險重重,不容易呀!不但是他,就以現在巘蒙地區而言,所有的人對日寇都是談虎色變,而你,汀兒,剛才一番話,不但精辟透徹,而且從容激昂,感人肺腑,言詞裏麵充滿勇取智慧的力量,更有一種堅定的自信,這種自信決非你天性的豪縱?隻有對事物有充分的了解和把握,才會有這種自信,你雖然初生牛犢不懼虎,但是到底沒有和日本人交過手,告訴為師的,這種自信從哪裏來?”


    陸采汀放下筷子,平靜地答道;“弟子喜歡接觸那些進步人士和共產黨的積極份子,不久以前從他們那裏讀到一篇文章叫‘論持久戰’,作者就是坐鎮陝北延安的共產黨領袖******,他在文章裏麵分析了目前國內的形勢和現狀,指出日本侵略者的猖獗也是一時性的,抗擊日本侵略者要作好長期持久的準備,號召全國人民團結一致,奮力抗擊,日本侵略者必將在中國遼闊的土地上和浩大的人民戰爭中殆盡資源,自取滅亡,日本侵略者注定是要失敗的……弟子雖然匆匆一讀,茅塞頓開,深受啟發,裏麵還有好多精辟的話,諸如‘要保存自已,才能消滅敵人,隻有很好的保存自已,才能更有效地消滅敵人’……弟子有了方向,就有了力量,更有了堅定的信念。”


    說到這裏,陸采汀不知不覺地顯得激動起來,他端起杯子一口喝完剩餘的酒,繼續道;“我們巘蒙地區的新四軍力量還很薄弱,不能與鬼子硬拚,我們要向巘蒙山發展,擴大根據地,壯大我們的力量,巘蒙山是我們的土地,我們的山,這數百裏的大山,懸崖峭壁,溝壑縱橫,茫茫的密林叢蓁,荊棘草莽,天然的屏障,就是雄兵十萬,我們要把鬼子引進山裏,使鬼子的重武器不能發揮作用,失去裝備的優越性,讓他們在茫茫的大山裏麵暈頭轉向,寸步難行,最終被我們消滅。”


    饒是真人數十年的高深修為,聽完這番話後,也不禁目光放彩,須眉微抖,激動不已,連連點頭道;“慚愧!貧道真是受益非淺,貧道這點修為真是道行淺薄,共產黨的修行才是大修行,通天徹地,貫匯宇宙,他們是在殘酷的鬥爭中和血與火的洗煉裏修行,他們的修行將得到升華……”


    陸采汀心情舒暢愜意,一連自斟自飲喝下三杯酒,見真人的心情平靜後,他才又說道;“師傅,清源寺的鎮寺法寶‘碧玉觀音’被瀠浠縣的大漢奸日軍憲兵偵緝隊隊長殷翱強行搶去,準備作為生日禮物獻給日本人,昨晚被弟子與幾位朋友盜迴,今天早上已經歸還給清源寺,弟子還見到了您老人家的故友神偷燕子門的掌門人錦燕飛……”


    “哦,有這等事?那家夥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汀兒細細道來,到底是怎麽迴事?”真人很有性趣地追問道,說罷兩手靠在桌麵上,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陸采汀把昨晚和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娓娓道出。


    真人聽完後了,沉吟一會,猛然道;“如此說來,汀兒自昨夜到現在都還未曾合過眼,那現在就趕快去睡一會,晚飯早一點吃,為師有話說,你也盡快趕迴去,去做你想做的事。”


    在真人的催促下,陸采汀胡亂吃下兩碗飯就與虎兒一道在客房裏睡下,一夜未曾合眼,一人蒙頭就睡,片刻間進入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待蒙翼叫醒二人,二人才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番洗漱,才跟蒙翼來到一間靜室裏。


    靜室裏,八仙桌上已經擺滿菜肴,另有一大壇酒,雲鶴真人與辛陽已經坐在桌邊等候了,三人進房,蒙翼掩上門。


    師徒眾人落坐,真人示意辛陽倒酒,辛陽站立起身來提起酒壇就與真人,陸采汀,虎兒麵前的空碗裏斟滿酒,放下酒壇,準備落坐。


    真人瞪他一眼,責備道;“你自已的碗和你蒙師兄的碗為什麽不倒酒?”


    “這——”辛陽一時語塞,因為師門道宗戒律,出家弟子一般不允許喝酒亂性。


    真人用手捋一捋胡須,淺淺笑道;“怪為師的沒有跟你說清楚,今日破例,放開肝皮大膽地喝!”


    辛陽得命,馬上替蒙翼與自已的空碗斟滿酒,然後坐下身,關注著師傅,不知道師傅今天為什麽這麽高興。


    雲鶴真人端起酒碗,看一下幾位弟子,笑吟吟地道;“為師今日特別高興,數十年來清性寡欲,潛心修行,可是現在日本人打來了,要滅我種族,為師當然不會答應做亡國奴,可是為師畢竟年歲垂暮,不能親臨疆場殺倭寇,但是為師教誨出來的弟子卻在抗日的戰場上橫刀躍馬,也算為師的替抗日出一把力吧,來,幹完碗中酒!”


    師徒眾人爽快地喝完碗中酒,辛陽忙又起身為眾人斟滿酒。


    真人再次端起酒,看看幾位弟子,長眉掀動,躊躇滿誌地道;“汀兒馬上要參加新四軍,為師自當支持他,現在為師宣布,翼兒,陽兒也跟隨你師兄一道去,翼兒,陽兒明天就還俗,叫你師叔替你們剪去長發,汀兒在新四軍那邊安頓好後,你二人隨後就去,為師這碗酒就敬你們,你們現在已經是保家衛國的抗日將士了。”


    蒙翼,辛陽二人端著酒碗,乍聽師傅這個決定,一時間不知所措,想說點什麽,但看師傅一臉莊重肅穆的神情,也隻好把話停留在咽喉處,合著酒水一並吞下肝裏去。


    陸采汀喝完酒,將碗放在桌麵上,心頭一熱,深深歎口氣,感慨道;“師傅的心意弟子領了,師傅年歲已高,還是留下這倆個小師弟伺侯您,弟子在戰場上也放心些。”


    真人蒼目放光,精焰四溢,豪氣幹雲地道;“為師也學學你們共產黨人,官兵一致,咱們也就是師徒一致,不要家長作風,為師身板還算硬朗,既便有什麽不適,還有你們其他的師兄,師叔照顧,你們盡管放心。”待辛陽再次斟滿酒後,他又端起酒來,思索一會兒才道;“你們日後殺起鬼子來,江湖上也得有個名號,翼兒就稱‘輕煙鴻’,陽兒就稱‘驚雨雁’,以我道觀名號相稱,汀兒嗎,還是稱你青龍堂的‘小青龍’稱號,從今後,你們三人不但是師兄弟,更是戰友,要團結一致,生死共存,奮勇痛殺小鬼子,把你們的名號殺響巘蒙地區,讓鬼子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寸步難行,也為師門光大發揚,為師臉上也增增光采,為師這第三碗酒也敬你們在抗日的鋒火裏麵,浴血揚威,大有作為,頻傳捷報。”


    師徒幾人再次舉碗爽快飲幹,真人放下碗,審視幾名弟子,一臉滿意的成就感,捋捋胡須,讚賞道;“你這幾個混小子,現在還靦腆害羞,來日在戰場上就是幾隻虎豹,翼兒,陽兒畢竟在道觀中長大,心境清純,江湖經驗淺薄,還待磨礪,汀兒作為師兄要多多關照,若論排兵布陣,運籌指揮,他倆人不及你師兄,若論功夫武學,他倆人不會弱你多少,還有你們要多與大師兄,二師兄聯係,管他國民黨,共產黨,大家不分彼此,共同抗擊小鬼子,這樣力量才能壯大,好了,為師也不再敬你們酒了,你們也不要再敬為師的酒,為師自飲自斟,樂在其中,你們幾師兄弟互相多敬幾碗酒,好生溝通一番,心照不宣。”


    蒙翼,辛陽倆人更是心潮起伏,激動異常,雖然有點舍不得離開師傅,但是能夠跟師兄一道真刀直槍去殺鬼子,如何叫他倆人不激動,倆人更是大碗大碗敬向小師兄和虎兒。


    沒多一會兒,四個年青人鯨吞蛟吸,酒酣耳熱,暢快淋漓,喝得好熱鬧。


    雲鶴真人偏頭看看窗外的天色,見紅日已墜西山,時候已至黃昏,他轉過頭來發話道;“時候已經快天黑了,到此為止吧,汀兒還要趕下山去。”


    幾師兄果然停止下來,陸采汀與虎兒站立起身來向真人辭行,真人點點頭道;“好,你們去吧,待新四軍那邊安頓好後就傳話來,你師弟隨後就來,咱們也不送你們了。”


    陸采汀與虎兒辭別真人和師弟後,大踏步徑直走出道觀向山下走去。


    此時正值夕陽墜落西山邊際,晚霞璀璨,晚霞的色彩也將山巒峰嶺熏染成一片金黃和橘紅色,夜風徐徐吹起,樹林枝杆搖曳,歸鳥聲噪,景色如畫醉人。


    陸采汀與虎兒酒意初湧,心情又特別高興,倆人連蹦帶跳地向山下奔去,不覺之間,已經快到山麓了。


    忽然間,山下響起一陣槍聲,雀鳥驚飛而起,在這寂靜的大山裏麵,槍聲格外清脆,陸采汀與虎兒趕緊停住腳步,蹲下身來舉目往山下觀看。


    夕陽餘輝裏,一個山崗梁上,一名白衣女子身背一個包袱,在拚命逃竄,她左手緊緊按住右肩膀,右肩膀上一片血跡,看樣子已經中彈負傷,她手裏也握有手槍,不時地返身還擊,在她身後不遠處有一個青年男子臥倒在一塊大石頭後麵,憑借大石頭作掩護,揮槍阻擊著追趕的人,他大腿上鮮血汩汩直冒,知道自已無法逃脫,在此頑強抵抗,以此掩護白衣女子逃走。


    追趕的人是七八個頭戴氈呢禮帽,身穿黑綢對襟衣的人,個個手提駁殼槍,一看就知道是日本憲兵偵緝隊的人,地上已經躺得有三四具屍體。


    虎兒眼尖,一聲驚唿;“是銀鳳凰,四鳳姐!”


    陸采汀也已經認出是瀠浠縣裏唿口號,撒傳單,宣傳抗日的女子,銀鳳凰,他看一眼虎兒,迅速從後腰間抽出駁殼槍,這支槍他沒有還給寧臣龍,虎兒會意,也抽出駁殼槍,倆人分左右迅速向山下崗梁奔去。


    倆人虎縱豹竄,迅疾如風,異常矯健敏捷,而且輕盈無聲,一流的輕身提縱功夫,刹那間,崗梁上響起一排槍響聲,那些偵緝隊員根本沒有弄清楚是怎麽迴事,就盡數中彈倒地身亡。


    陸采汀快速來到白衣女子銀鳳凰身邊,將駁殼槍插迴後腰間,扶著銀鳳凰坐下,掀開外衣,從裏麵的白襯衣上撕下一塊布條,將銀鳳凰右肩膀上的受傷處緊緊纏紮住,隨後又從外衣口袋裏麵摸出一個小白瓷瓶,抖出一粒紅色的小丹丸遞給銀鳳凰道;“這是保續真氣的麒麟金丹,快吞下!”


    白衣女子銀鳳凰接過丹丸,一口服下,看看陸采汀問道;“多謝救命之恩,不知朋友是哪一條道上的英雄好漢,願聞高姓大名?”


    這是少年心儀崇拜的女性,此時就這麽近地麵對麵在眼前,她的臉盤竟如圓月一般飽滿,肌膚凝雪,漆黑透亮的發絲,彎彎的眉毛,那一雙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烏黑的瞳仁,水晶般剔透,睛珠轉動,顧盼傳神,這是天底下最美麗的眼睛,陸采汀心跳如鼓擂,血液沸騰,怔怔出神,見對方問話,才迴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著迴答道;“我姓陸,雙名采汀,是雙集鎮青龍堂的,在縣高中讀書,才畢業不久。”


    虎兒倒精明,他扒開被打死的偵緝隊員外衣,從裏麵白襯衣上撕下布條,來到大石頭後麵替那個受傷的青年包紮住大腿。


    受傷的青年也隻有二十來歲,長發略瘦,他滿臉虔誠,十分感激地道;“多謝英雄相救,剛才那一手快速神槍,槍槍迅疾精準,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槍法。”


    虎兒遞給他一粒丹丸,大咧咧地道;“現在不要多說話,待傷勢愈痊後再問不遲,這是我師門獨特的麒麟金丹,能夠保續真氣和止血,吞下!”


    殘霞漸盡,夜色襲來,白衣女子星眸閃動,似粼粼秋波,她似乎有些不相對方的迴答,質疑地又反問道;“陸英雄剛才出手擊殺漢奸的身手,恐怕不是一個才畢業的讀書人所能做到的吧?”她皮膚本來就白,此時受傷流血,臉上更加顯得有些蒼白,她很美,美得雍容大氣,足以令璀璨的晚霞和清涼的薄暮遜色,那雙明亮的眼睛也閃爍著親切與智慧的光芒,方佛能將對方內在的心思一覽無遺地洞穿,對方也會在她的魅力下,心甘情願地臣服。


    陸采汀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眼瞼,唯恐一腔傾慕情思被對方察覺,激動與緊張交織,他的臉一下子害羞得漲紅了起來,好在夜色的遮掩下不易識別,他有些羞澀的迴答道;“那是我出生在武林世家,自幼舞刀弄槍的,所以身手要比常人敏捷些,你現在負傷流血,不要費神說話,我馬上帶你去一個地方,把子彈取出來,止住血,有些事容日後慢慢解釋。”說完,鎮定一下情緒,小心翼翼地扶起銀鳳凰,再把她背在背上。


    虎兒替受傷青年包紮完傷口後,又來到那些被打死的偵緝隊員屍體前,他從倆具屍體身上扒下外衣平鋪在地上,迅速地把所有偵緝隊員的槍支,子彈,彈夾連同懷表銀元一古腦兒地裝在外衣上,分別包成兩個包裹又連結在一起,然後,他再一手提一個,把那些屍體全部拋棄至崗梁邊沿下的深穀之中。


    虎兒處理完屍體後,再把包裹勾搭在脖子上掛至胸前,然後再背起受傷青年與主人一道返迴山上,倆人借助深厚的內勁和耐力,一口氣奔迴師門煙雨觀。


    雲鶴真人乍見徒弟去而複返,又背迴倆個負傷的人,知道情境一定非常緊急,非同小可,也不細問,連忙吩咐將受傷者送入密室,同時又吩咐其他道士大火燒水,拿來他的藥箱,又吩咐倆名道童拿些雄黃和石灰粉去受傷者來的路上散撒些,以免鬼子的狼狗嗅到受傷者的血跡。


    一男一女受傷者分別躺在兩間密室的床上,室內燈火通明,真人用熱毛巾浸濕受傷者的受傷處,慢慢取下包紮的布條,檢查傷勢,爾後,打開藥箱取出一隻瓷瓶抖出一些粉末在碗裏,兌上水一陣攪拌,然後分成兩碗,吩咐蒙翼,辛陽讓傷者喝下,再拿出細鑷子,手術刀,彎針一類醫療器械對陸采汀道;“這迷魂散屬蒙汗藥濃縮精品,起麻醉作用,但是畢竟沒有西醫的麻醉劑效果好,用時劑量要掌握好,過重病人會失去知覺有危險,過輕病人會痛苦,為師已經檢查了他們倆人的傷勢,女的手膀上沒有彈頭,子彈穿肌膚而過,隻有進出兩個窟窿,你給她縫上幾針就行,那男的大腿上留有彈頭,為師親自給他取出。”


    陸采汀在師門學習武術功夫外,也兼學芪黃醫術,對一些跌打外傷更是已經有一定根基造詣了,當下趕緊挽起袖子,洗淨手,上前到銀鳳凰床前,遞一條毛巾給銀鳳凰讓她咬住,然後寬慰笑道;“有一點疼痛,很快就過去。”言畢,他拿起細剪刀剪開銀鳳凰受傷胳膊的衣袖,在彎針上穿上細線就開始縫合傷口,動作輕盈熟練,一會兒功夫,縫合完畢,再敷藥包紮規矩。


    陸采汀從銀鳳凰口裏拿掉毛巾,看銀鳳凰表情模樣,臉上微有些細汗,不像很痛苦的樣子,或許是由於蒙汗藥的麻醉作用,她的眼光很模糊,一副迷茫的樣子,他替她蓋好被褥,收拾起藥箱,悄悄退出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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