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采汀淡淡笑道;“如果真如常兄弟所說,這尊碧玉觀音乃清源寺的鎮寺之寶,其曆史意義和價值就難以估量,祖輩遺珍豈能流入倭寇彈丸島國,這也是有辱我華夏悠悠五千年曆史文明,咱們不能袖手旁觀,就助常兄弟一臂之力,奪迴碧玉觀音。”


    常玉玲見表哥似乎有些不相信,忙表白道;“表哥就是有些小肚雞腸,你看人家陸哥多爽快,一口答應,你若不相信,咱們盜出寶物後,一同前往清源寺親手交給至善方丈。”


    寧臣龍也打趣笑笑道;“好,相信你,想你‘玉蝶兒’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望的人,自然不會打誑語。”


    常玉玲從懷裏掏出一隻懷表,打開表蓋,看了看時間,說道;“現在是深夜兩點半,咱們四點鍾出發行動,還可以喝酒打發一點時間。”說完,收好懷表,又從背後腰間抽出一支駁殼槍放在桌上,駁殼槍嶄新亮堂,藍瀅瀅的光澤十分耀眼。


    寧臣龍眉梢微微抖動,黑框眼鏡鏡片後麵的瞳眸發出光亮,高聲稱讚道;“好槍!”他對槍械十分喜愛,見到這種嶄新的正宗德國貨,自然忍不住出口稱讚。


    “那裏,那裏,”常玉玲謙虛地道;“與表哥家裏的存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過殷府戒備森嚴,為防萬一,還是請表哥拿出幾支短槍來武裝一下兄弟們。”


    ‘啪’虎兒從腰間抽出一支駁殼槍放在桌麵上。


    常玉玲驚奇地叫道;“虎哥,你膽子不小也,大白天在縣城裏閑逛,居然還帶著家夥?”


    虎兒咧嘴憨厚一笑,解釋道;“不是,這是在縣城裏有人在宣傳抗日,撒發傳單,人多混亂,憲兵偵緝隊的漢奸探子想向宣傳抗日的人打黑槍,陸哥收拾了他,兄弟趁機從他手裏隨便奪來。”


    寧臣龍起身從床底下麵拉出一隻大木箱,掀開箱蓋,卻是一箱子書籍,他不慌不忙拾起麵上的書籍,下成麵卻是幾支左輪手槍,勃朗寧槍,駁殼槍,還有三支長的卡賓衝鋒槍,眾多彈匣和子彈,幾顆輕便手雷。


    寧臣龍從木箱裏拾起一支左輪手槍,轉動槍體輪盤,一麵往輪盤裏麵裝子彈,一麵叨嘮道;“這是我哥生前留下的,他一輩子精忠報國,就留下這麽點東西……我還是喜歡美式左輪手槍,握捏手感舒適,精準度高,攜帶抽拔都靈活輕便。”他裝完子彈,將手槍插在腰間,又抓起一把子彈和兩個手雷放在口袋裏麵。


    陸采汀從木箱裏麵挑選出一支駁殼槍,裝滿子彈插在背後腰間,同時又裝滿兩個彈匣放進口袋裏,自言自語道;“還是這駁殼槍好,子彈多,射程遠,威力強,好比冷兵器中的大刀,殺傷力威猛,這點兵器雖然不多,但是送到新四軍手裏可就要派上大用場。”


    幾個人準備好槍械後,就慢慢地喝酒,閑聊一些江湖趣事,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一大截,常玉玲看看懷表,三點五十分,他輕唿一聲;“出發!”幾個人就滅掉燈,掩好門,悄悄溜出大院。


    初春的夜晚,月色淡黃,還有一些薄薄的霧靄,四個人貓伏蛇行,動作敏捷疾快,他們繞過巡邏的日偽軍,很快就來到殷府後院高高的圍牆外。


    常玉玲仰頭看看圍牆,小聲吩咐道;“表哥與虎兒就留在這裏等待接應,陸哥隨我進去,這牆足有一丈七八,旁邊有大樹,咱們先上樹,從樹幹上躍上牆頭。”說完,縱身攀上圍牆旁邊的大樹樹幹,猴子一般靈活,幾下就攀登上樹幹頂梢,然後扭身一躍,輕輕落在牆頭上。


    陸采汀看一眼虎兒,虎兒會意,兩腿分劈站定馬樁,雙手交叉扣定平於腿前,陸采汀起腳踏上虎兒雙手掌上,虎兒奮力往上一送,陸采汀借力身軀直上,輕輕穩穩落在牆頭上。


    倆個人伏身在牆頭上,觀察了一陣動靜,偌大的後院很安靜,怪石幢幢,夜風吹動院中的林木,發出柔和的窸窣聲響,常玉玲縱身跳過院裏的大樹上,抱著樹幹,隨勢溜下,陸采汀則直身墜落地麵,踏地無聲,常玉玲不免迴頭望望他,內心驚駭;‘陸哥的輕身身法隼起雁落,一流絕頂的上乘正宗,含氣納息精妙無比,他的提縱術應該高出自已好多,慚愧!’


    殷府後院內堂,常玉玲已經十分熟悉,幾天連日來踩盤摸點,他對殷府的崗哨和巡邏規律基本上掌握得一清二楚,二人悄悄溜進後院裏麵,進入內堂,幾經周折,來到一個房間樓下,堂玉玲很是疑惑,因為除了偶爾有的巡邏家丁和幾處明崗外,幾乎沒有暗哨,前幾天和昨天都不是這樣的,想想府中主人藏匿得有貴重的寶物,肯定會明崗暗哨,層層設防。


    倆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躡手躡腳登上樓梯,才上得樓來,就見樓層轉角處,一個大花盆旁邊露出幾隻腳來,常玉玲忙上前繞過花盆查看,隻見倆個精壯的家丁,挺直身軀躺在花盆角落,每人脖子咽喉處都插著一支異形飛鏢,已經斷氣,常玉玲認得那種飛鏢,是燕尾鏢,低唿一聲;“不好,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常玉玲話音未落,背後輕風悄襲,驚迴首時,一個黑衣蒙麵人從他們身邊飛快掠過,動若飛鴻,一閃而沒,常玉玲迴過神來,不去追黑衣蒙麵人,徑直向二樓的一處房間奔去。


    陸采汀摸不著道兒,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憑直覺感應猜想道;‘沿途暗哨都被人幹掉,說不定寶物已經被剛才那蒙麵人捷足先登擄去……’他正在猜想,隻見常玉玲氣急敗壞地從房間裏退出身來,小聲嚷道;“不好,東西已經被剛才那蒙麵人搶先盜去,此處不宜久留,咱們迴去再說。”


    倆人按原路輕車熟路返迴到後院高牆之外,寧臣龍,虎兒忙接住二人,迫不急待地問道;“怎麽樣,得手了吧,東西呢?”


    “唉,”常玉玲重重歎口氣,定了定神,垂頭喪氣地迴答道;“就差那麽幾分鍾時間,就被人捷足先搶去,真是氣死人啦!”


    寧臣龍,虎兒好生失望,看見常玉玲著急生氣的樣子,又不好再問什麽。


    沉默一會兒,陸采汀開口道;“剛才那蒙麵人敏捷異常,從身法上看應該是一流的正宗提縱術,那人身軀瘦削,年齡也應該在我輩之間……”


    常玉玲抬頭看看夜空,擔憂地道;“我曾經在至善方丈麵前承諾過,一定替清源寺追迴寶物,如今叫我如何兌現?我其實從射殺家丁的燕尾鏢上已經認出對方是什麽人了,隻是對方太厲害,我招惹不起……”


    陸采汀看看他,從容問道;“事已至此,為保證國寶不落入日寇之手,不管什麽人再厲害,該招惹也就惹他一下……”


    寧臣龍在旁邊補充打氣道;“說出來看看是什麽人,日本人再厲害,咱都招惹他,何況其他什麽人。”


    常玉玲低下頭來,秀目放光,略顯激動地道;“那射殺家丁的鏢,鏢長不過三寸,鏢刃飽滿成弧形燕頭形狀,鏢柄則成燕尾形,江湖上唿稱為‘燕尾鏢’,它力道精準,手鋒疾迅,一鏢封喉,被中鏢者不但迅速斃命,由於氣管聲帶被鏢刃卡堵,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是威震江淮的‘神偷燕子門’的獨特暗器,應該是它的門屬下的手搶先盜去,不得不說它在這方麵的技能猶勝兄弟。”


    寧臣龍噓聲道;“神偷燕子門在江湖上神龍見首不見尾,它飄浮不定,來去無蹤,要尋找它恐怕難上加難。”


    常玉玲揮手道;“豁出去了,兄弟知道神偷燕子門在城東外的一個密秘居住處,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趕去。”


    寧臣龍趕緊阻攔道;“恐怕不行,這大半夜的,城門都關閉,咱們強行出城,驚動了守城的鬼子會招來很大的麻煩。”他的槍械射擊技藝造詣很高,對徒手格鬥和刀劍劈殺,還有這躍牆攀壁的輕身功夫一竊不通,所以有些擔心。


    常玉玲略一楞神,明白過來,忙拍著寧臣龍肩膀,笑嗬嗬寬慰道;“表哥放心,咱們兄弟在一起,沒有過不去的坎。”


    幾人迅速來到城南南門下,選一處樹木密濃的蔽靜地方,常玉玲看看約三丈高的城牆,從腰間解下飛抓百練繩,往牆頭上一拋,抓頭爪腳伸開,牢牢抓住牆垛角沿,然後順著繩索輕盈迅速地攀登上去。


    寧臣龍也抓住繩索往牆上攀登上去,心中暗暗驚訝;‘江湖勾當,果真深不可測,難怪他們能夠高來高去。’


    幾個人上得城牆,然後將又依樣將繩索放下城牆外,幾人再順勢溜下,出得城外,常玉玲將飛抓百練繩收纏腰間,就在前麵帶路,憑借淡淡的夜色,辨別方向,往城外趕去。


    趕得一陣路程,蜿蜒的道路出現一座小丘陵山勢,樹林蔭翳濃鬱,常玉玲輕唿一聲道;“到了。”一頭紮進林裏,登上山丘高處,密林叢裏出現一座偌大的房屋,籬笆圍牆,粗荊柴門,房屋中間的堂房竟然還亮著燈。


    眾人似乎看到了希望,一陣莫明的衝動,迅速來到房屋前,常玉玲對柴門裏麵大聲嚷道;“主人在家嗎?夤夜到此拜訪,多有打擾,望諒解!”


    房屋裏麵偏房打開一扇門,走出一位黑衣年青人,他將柴門打開,探出頭來問道;“幾位什麽人,深更半夜的,大唿小叫?”


    常玉玲抱拳陪笑道;“不好意思,咱專程前來拜望燕子門掌門,相煩朋友通一聲。”


    年青人揉揉眼睛,不耐煩地迴絕道;“這裏是普通的農家戶,哪有什麽燕子門,你們搞錯了,走,走!”說罷,就要關門。


    常玉玲一把推開房門,麵帶慍怒道;“朋友,咱如果沒有確切的把握,豈敢夤夜冒昧打擾,彼此都是江湖中人,禮義尚先,不要壞了禮義。”


    亮著燈的堂屋房門打開,走出一位白衣人,衝外麵喝道;“既有道上朋友相訪,就請他們進來吧!”


    黑衣青年見主人發話,雖然老大不快,但也不敢違命,隻好打開柴門,放幾人進來。


    四人進入柴門,來到房屋前的空壩中,都注目往白衣人打量,見白衣人的氣質和剛才的口氣,必定是此間主事的,也肯定是燕子門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白衣人鬢角已經微染冰霜,年齡應該接近六旬,燕額飽滿,虎形團臉,一身白衣白褲白馬褂,連鞋子都是白色的圓口軟皮鞋,氣度嚴謹,淩傲冷漠,不怒自威。


    常玉玲抱拳施禮道;“恕晚輩眼拙,閣下應該是威震江淮的燕子門掌門人‘錦燕飛’,晚輩早聞大名,飲渴久仰,今日得見,三生有幸,江湖末學後生常玉玲有禮了。”


    白衣人淡淡一笑,抱拳迴禮,這人正是神偷燕子門掌門人,姓燕單名一個飛字,此人縱橫江淮,京城乃至全國各大名城,專門偷盜貪官富豪之家,算是俠盜,他從晚清末年直到民國年間,數十年出沒紫禁城皇宮內外廷,各大王族樓閣,高官重臣,巨賈豪商,踏瓦勾簷,越壁穿牆,驚燕飛鴻,來去飄浮無蹤,舉國上下捕快聞他姓名,無不膽戰心驚,多少幹練捕快為他丟掉官職,甚至腦袋,他年青時仗恃藝高膽大,就是作案時都全身穿白,因此江湖上稱他為‘錦燕飛’,現在年歲已高,才在瀠浠縣外找一處清靜地方隱居下來。


    燕飛的目光在四人臉上遊蕩審視一番,最後落在陸采汀臉上,濃眉軒動,抱拳行禮笑問道;“這位小哥,罡元充盈而內斂,精氣雄渾則隱蘊,朋友,從哪裏來?”他抱拳高高揚向左邊,口吻純粹是江湖切口語。


    陸采汀見對方已經動用江湖道上禮義,不敢待慢,忙抱拳迴禮道;“前輩在上,晚輩敬拜有禮,晚輩碌碌飄泊,來自江湖!”


    “江湖風急浪高?”燕飛繼續用道上口語探問道。


    “風急自當扯滿帆,浪高立杆踩穩舷。”陸采汀從容答道。


    “玄武真君踏龜蛇——”燕飛蒼目放亮,加重語氣再道。


    “南極老人伏龍虎!三江奔流匯源頭,五湖四海任我遊。”陸采汀一口氣迴答完,青龍堂乃青幫的旁支門派,江湖切口語上也多與青幫的水和船切口語相近似,其實這些道上切口他在青龍堂裏經常遇見,但是今天自已還是第一次與外人相對,內心裏仍然有幾分緊張。


    燕飛聽完後,縱聲長笑,豪態煥發,笑畢,他爽朗道;“原來是青龍堂的兄弟,青龍堂在江湖上口碑極好,受人尊重,既是青龍堂的朋友,蔽舍也算蓬蓽生輝,有請堂內品茶!”說完,做一個請的手勢。


    四人隨燕飛走進堂房,主賓依次落座,那名黑衣青年趕緊替眾人端來香茗。


    燕飛看看四位賓客,問道;“如此深夜,勞動諸位大駕,想來是什麽緊要的事,請隨便講。”


    陸采汀笑笑,揚聲道;“晚輩青龍堂陸采汀,來得冒昧唐突,門主請諒解莫怪,事情是這樣的,巘蒙山清源寺裏有一尊碧玉觀音像,乃寺裏曆代遺傳,為佛門法寶,瀠浠縣的維持會長和憲兵偵緝隊長,父子二人不知從何得到消息,竟帶人闖入清源寺,強行將碧玉觀音搶走,而且他父子二人還準備將它送給日本人……”說到這裏,他指一指常玉玲,繼續道;“我這位兄弟受清源寺至善方丈托付,要奪迴碧玉觀音送還佛門,經過幾天踩點暗查,找準碧玉觀音在殷府的藏匿處,今晚正動手時,不料被貴門屬下搶先一步奪去……”


    燕飛點點頭,承認道;“這東西確實是敝門屬下盜得,而且前腳剛到,諸位後腳就趕來,嗅覺靈敏得讓人驚詫,刮目相看,諸位知道燕子門是幹什麽的,貪官富豪的不義之財都是敝門的囊中之物,何況那殷氏父子又是大漢奸,隻是不知道碧玉觀音是何來曆,想不到是清源寺的佛門珍品,諸位意下如何?”


    陸采汀抱拳陪禮道;“感謝掌門深明大義,晚輩們想將它請迴清源寺。”


    燕飛狡黠一笑,眼睛裏麵帶幾分神秘色彩,慢聲道;“話倒是不錯,隻是,隻是你我都未曾謀麵,素昧生平,燕某又如何相信你們的話?”


    陸采汀頓時楞神,一時語塞,倒是常玉玲反應快,應聲迴答道;“這好說,不妨勞駕門主,或者門主派二名屬下隨咱們一道前往清源寺,親手交還給至善方丈,這不就證明咱們的話不假了吧!”


    燕飛忽然拍拍掌,隨著掌聲,堂房裏間走出一位青年來,眾人即爾眼前放亮,精神一振。


    青年精瘦欣長,圓平頭,條形臉,神光充盈,黑色的燕形軟靠,腰紮五寸銅板皮帶,幹練利索。


    燕飛指著青年引薦道;“燕某愛徒,敝門的‘衝霄燕子’穀濤,把東西拿出來吧!”


    穀濤受命,轉身進裏間,片刻,雙手捧出一個用黑布罩住的物件來,他輕輕放在師傅座前的茶幾上,掀去黑布,瞬刹,滿房生光,一尊高約兩尺的觀音玉雕像展現在眾人眼前,做工細微,雕刻精致,把觀音菩薩大慈大悲,雍容大度的風采描繪得維妙維俏,而且那材質是來至迴疆的上乘和闐古玉,晶瑩剔透,淡綠水紋的波光瀅瀅。


    眾人目睹如此神妙的佛門珍品,心裏有若一股清澈的泉水流淌而過,頓時崇敬之意和消避塵世的念頭油然而生,心裏瞬間安靜下來……


    沉默許久,大家似乎都不想打破這種寧靜,燕飛還是拍掌稱讚道;“神奇,燕某一生出沒皇宮王閣和大臣富豪府邸,見識過不計其數的奇珍異寶,也見識過南北佛道寺觀的各種輝煌聖器,沒有想到小小的巘蒙山清源寺裏的這件聖器,竟然另具精靈,深透佛性,讓人瞻仰之下,六欲盡削,如此曠世神物如果在我輩手中流失,如果再到了東瀛彈丸小國,那咱們到真成了千古罪人……”


    燕飛端起熱茶碗來,揭開茶蓋,用嘴吹吹滾燙的茶水,輕輕抿兩口,然後放下茶蓋,環視一下眾人,繼續道;“現在清源寺的聖器就在這裏,燕某也相信諸位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你們的話一點不假,燕某閱人無數,諸位都是年少英雄,再經爐火錘煉,日後都是驚天動地的人物,好了,陸兄弟,報報此次來曆吧,你們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是受黨國政府,或者共產黨的八路軍,新四軍之托?”


    陸采汀抱拳振顏道;“算是受共產黨的新四軍之托吧,因為我們馬上就要加入新四軍。”


    燕飛聽完後,親切和靄一笑道;“新四軍好!共產黨的軍隊更實際勇敢,打鬼子一點不含糊,燕某雖然幹的是梁上行徑,但在國家民族的問題上,還是識得大體,不管***的軍隊,還是共產黨的軍隊都受過燕某的饋贈捐助,親四軍的葉挺軍長和項英政委也謀過數麵,”說到這裏,他詭異一笑,繼爾道;“清源寺聖器我馬上派人與你們一道送還,但是,燕某有一個條件?”


    “哦,什麽條件?”陸采汀有點著急問道。


    燕飛神情坦然,豪爽地道;“燕某弟子前腳作案,剛到家裏,喘息未定,諸位就尋跡跟蹤而來,足見諸位的功夫決非泛泛之輩,燕某想請陸兄弟的兄弟與我弟子過上幾招,燕某也想領教一下陸兄弟的青龍功夫,當然,彼此過招純屬切磋,主要是想讓弟子們見識一下其它門派武功,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陸采汀聽對方提出這個要求後,遲疑一下,不免抬頭望望門外的天色,此時,經過一番折騰後,天色已經微微透亮。


    燕飛看出他的心思,寬慰道;“陸兄弟是想急著把聖器送往清源寺,又怕天亮後沿途關卡崗哨眾多,此物又長大,不便葳隱,不過,放心,陸兄弟,敝門是什麽的?敝門乃妙手空空的堂堂燕子門,呆一會兒天放亮後,敝門就用馬車大搖大罷地護送你們到清源寺……”


    陸采汀與寧臣龍等人聽到這個話後,都不禁麵麵相覷,一頭霧水;‘城裏殷府發現丟失了碧玉觀音,此時隻怕滿城挨家挨戶搜查,炸開了鍋,城外關卡也必定加緊盤查,碧玉觀音又如何能夠再起波瀾冒險?……’


    燕飛不慌不忙地繼續道;“這一塊城防都是保安團的二狗子,敝門裏有各種日本人,漢奸,偵緝隊的假證件,到時,你們就是省城日本憲兵隊偵緝隊的人,到此執行特殊任務,這些二狗子那裏敢阻攔你們。”


    神偷燕子門畢竟為靈門中赫赫門派,伎倆花樣繁多,手段高強,陸采汀,寧臣龍等人迴過神來,頓時心裏落下一塊石頭,放下心來。


    眾人都來到堂房外的空地裏,燕子門的十多位弟子也前來觀戰,東邊的山頭已經出現魚肚白,薄霧輕繚,空氣裏含著濕潤的水份。


    常玉玲不等陸采汀,寧臣龍發話,徑直來到空地中央站定,那邊燕子門中的穀濤也走出場來,倆人彼此抱拳行禮,互通姓名;“玉蝶兒常玉玲!”“衝霄燕子穀濤!”


    報完姓名,倆人各自站定樁門,暗運罡流真氣護身,常玉玲虛步坐胯,兩臂橫展猛地一抖,勁貫雙膀,隨即左腳前探,右掌一式‘蛟龍出海’,掌勢挾帶勁風,向對方中府中盤拍到。


    眼見對方掌勢含勁拍到,穀濤會家不忙,待對方掌鋒離自已胸脯不過半尺時,他才稍為偏身,起左手‘霸王卸甲’封格對方掌鋒,同時,身軀左移,趁對方攻擊自已右肋下露出破綻,就向對方反擊出一式‘哪吒探海’,直抵對方右肋。


    常玉玲迴招‘猛虎搜山’蕩開對方攻擊招式,倆個人都在少壯年齡時期,氣血方剛,瞬刹間,再次攪合在一起,他們使出的武功都是內家陰柔功夫,騰挪閃竄,巧妙靈動,沒有太大的聲響,隻見勁風四溢,衣袂貫風嘩嘩作響,氣浪翻卷狂排。


    在場之人都是武林中人,都知道這種內家陰柔功夫看似行雲流水,楊動柳擺,實則兇險萬分,毫厘發絲偏差間,就有可能倒在對方腳下,它是武學之中的上乘功夫,習練最為艱難。


    倆個在場裏乍分驟合,鬥得幾十個迴合後,忽然之間,穀濤招式奇變,身軀衝空而起,利用空中的高度,封鎖對方角度方位,俯掠直擄,強行攻擊對方,他既號稱‘衝霄燕子’,輕身提縱功夫自然為一流上乘,他是利用自已的長處克製對方,常玉玲也不示弱,身軀同樣縱越而起,在空中與對方展開撕搏,二人至空中於地麵,起伏跌宕,翻翻滾滾,一如燕子抄水掠波,敏捷矯靈,一如彩蝶分花拂蕊,翩翩瀟灑,既搏鬥得緊張激烈,又優美得如古代的廷宴長舞。


    倆人勢均力敵,棋逢對手,直看得旁觀的眾人瞪目結舌,燕飛忽然雙掌一拍,一聲大喝;“罷手!”


    倆人立刻停下手來,各自迴到自已人群裏,當真是做到收發自若。


    燕環視一下眾人,高興地讚揚道;“倆個人棋鼓相當,內家的靈活柔忍絕妙都已經達到百尺杆頭,好,倆個人年紀青青的都能達到這種程度,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大家聽到這種讚揚,都使勁地鼓起掌來,燕飛揚揚手,掌聲停歇下來,燕飛放慢聲調道;“不過,你倆人的疾迅速度和手鋒寸勁還顯得緩遲,略欠火候,不夠準狠,如果遇到日本黑龍會的忍者高手,可能要吃虧,因為那些黑龍會忍者高手在與對方過招時,會不顧一切,甚至竭盡瘋狂地擊殺對方,他們的手段殘忍暴虐,所以,虎狼狠毒,獵人就要比它更狠毒,你們今後要再加強速度和手鋒的練習。”


    燕飛說完,走出場來了,對陸采汀和靄地笑笑道;“陸兄弟,就讓燕某領教一下青龍武功,也讓在場的各位開開眼界。”


    陸采汀走出場來,抱拳揖禮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就請門主多多諒解,晚輩放肆了。”他心裏其時十分感激對方的慷慨豪邁,大義豁度,而且也聽師傅雲鶴真人說過,此人十分嗜好武學,當下不敢待慢,烘動丹田氣海,引動真氣罡流,向燕飛發出一招。


    陸采汀身軀飄飄,輕柔舒展,發出一招‘雲門三疊浪’,掌勢直擊燕門主麵門,對方為一代名門門主,身價顯赫,又是前輩,自然是該他先發招,以示敬意,不過他沒有用自家的青龍武功,而是用的師門道家的煙雨武學,這也是上乘的內家功夫,他原本不打算露出師門淵源,因見對方仗義豪爽,坦蕩磊落,因此才使出師門武功,好讓對方識出自已來路,以師傅的名氣來增加友好和信任。


    燕飛眼見對方掌勢襲到,而且無聲無息,但是仍然感覺得到對方掌中的颯颯勁氣,直刮人麵部肌膚,憑感覺經驗判斷,這是深厚的上乘內家功夫,他一代武林名宿,身經百戰,定力非凡,他身軀不動,隻是上半身往後斜仰,避開對方掌勢,對方招式用老,自然會迴手撒招。


    殊未料到,陸采汀這一招‘雲門三疊浪’乃是一招三式,他招勢用老,但是並未迴手撒招,而是手鋒下沉,再襲對方胸窩中府,勁力微吐。


    燕飛遇變不驚,起左手硬生生格住對方手掌腕節,護住胸脯中府,他手掌剛剛觸摸到對方腕節,未待張舒五指扣拿,對方掌腕猶若泥鰍一般溜滑,刹那滑落,再次墜沉至他丹田氣海處,再吐勁力,燕飛暗自一驚,沒有想到對方年紀青青,竟然套路嫻熟精湛,招中續式演化得隨心所欲,要不是自已功力深厚,幾乎著套,饒是如此,也是硬生生被逼退兩步,大家風度蕩然無存,臉上不由一紅,好在天色未亮,眾人也沒有看出自已的尷尬。


    其實這是一招平常的招中含式的招式,但是在天賦聰慧的少年手中,再用道家的煙雨武學施展出來,威力就出奇不意,青龍少年使出的功力還僅僅不到五層。


    燕飛知道遇上了罕見的真正高手,一股習武者難逢敵手的飲渴熱情也油然而生,他不敢再托大,一個大旋身,雙掌錯亂層疊,勁風唿嘯,一招‘雪滿天山路’將對方籠罩在自已掌影擊殺之下。


    陸采汀也來個大旋身,旋轉運動中,掌勢鋪開,抵禦化解對方的攻擊,同時,竟然在對方密集的掌勢攻擊下,一式‘牧童遙指杏花村’深透對方密集的掌影裏,迫使對方緩降攻擊速度。


    他們倆個人同樣都是內家高手,但是和先前的常玉玲,穀濤相比,就更加精彩絕妙,綿綿纖纖,緩慢柔軟處,如微風拂柳,又似細雨沁枝,快疾之下,卻又如閃電驚掠,一閃而沒,五六招式一氣歎成,讓人根本看不清痕跡,他們俯仰扭轉身軀的角度,讓人無法相信可以站穩腳而完成,那種柔軟韌性空前絕後,舉世驚駭。


    觀看的人眾心花怒放,目不接暇,這一場百年難遇的竟爭怎不讓人激動興奮,要不是親眼目睹,眾人隻怕根本不相信這世間還有如此神奇的武功。


    五十招一過,燕飛忽然跳出圈外,停住身,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麽不用青龍武功?”


    陸采汀抱拳含笑迴答道;“青龍武功屬於外家強硬功夫,略顯粗野,門主麵前施展開來,有些不雅不敬。”


    燕飛點頭稱許道;“小兄弟懂得尊老禮儀,讓人喜歡,”他目光再次仔細打量青龍少年,繼爾又道;“小兄弟的內家功夫乃正宗道家丹練的自然宗‘天罡勁功法’,此功法內含天罡三十六大擒撲,七十二小鎖拿,一百零八式散手,虛實變幻莫測,剛柔相濟,獨步武林,望重江湖,小兄弟與雲鶴真人又有何關糸?”


    陸采汀眨眨眼睛,恭敬迴答道;“晚輩身在青龍門中,自幼卻投在煙雨觀學藝,雲鶴真人就是晚輩家師。”


    燕飛聽完對方的師門淵源後,拍拍手掌,仰天長笑道;“燕某與小兄弟真是有緣,我與令師曾經有過一段交情,所以熟悉天罡勁功法,沒有想到今天能夠相逢舊友弟子,小兄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日後定能光大師門武學,成為一代大家。”話音未落,他又轉頭吩咐門下弟子道;“快備一桌酒宴,我無論如何也要與舊友弟子暢飲三杯,把我存放二十年的花雕酒開一壇出來!”


    燕子門弟子難得見到門主如此高興,趕緊前去廚房張落準備酒菜。


    燕飛一把抓住陸采汀手臂向飯廳走去,一邊親熱問道;“令師近來可安好?”


    “托門主的福,家師身體還好,隻是他老人家喜歡安靜,不多出山遊走。”陸采汀親切迴答道。


    一行人走進堂屋旁偏房的飯廳裏,飯廳寬大,幾張大八仙海桌,長寬條凳,主賓依序落座,燕子門弟子又忙為眾人擺好杯盤筷碟。


    不多一會兒,冷盤熱菜端上桌來,燕子門弟子又開啟一壇陳年花雕酒,酒壇傾瀉盛杯,香氣頓時溢滿大廳,讓人一聞之下,神清氣爽,眾人發出一片嘖嘖稱讚聲。


    主人賓客一共坐齊三大桌,大家都站立起身來,一杯一口,連喝三杯例行的見麵酒,然後才坐下身來品嚐一些菜肴。


    陸采汀端起酒杯站立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向燕飛敬酒道;“感謝燕門主深明大義,慷慨豪爽,能夠認識燕門主這樣的英雄人物,也是晚輩生平莫大的榮幸,晚輩先幹為敬!”說完,雙手捧杯仰頸飲盡。


    陸采汀再與燕飛和自已斟滿酒,再次舉起杯來對燕飛恭敬地道;“燕門主與家師曾經有過一段難忘的交情,都是肝膽相照的朋友,這一杯酒由晚輩代家師敬向燕門主,祝門主福體安康,烈風宏浩。”說完,同樣舉杯豪飲。


    “爽!”燕飛連喝下對方敬來的兩杯酒,喜悅得滿臉通紅,用手捋捋嘴唇上的燕尾胡須,高興地大叫道;“燕某也有好久沒有這麽高興了,這些年青後輩英姿活潑,到也挑逗起燕某的豪情來。”


    陸采汀再斟滿酒,轉身對隔桌的燕子門弟子熱情道;“諸位燕子門上下的兄弟兄長,兄弟謝過大家的盛情款待,咱們今天能夠有緣聚會,自然是天意湊合,當義賽瓦崗寨,情濃梁山泊,萬千肺腑語言都凝聚在這一杯酒中,從今以後,兄弟陸采汀就是貴門的朋友了,隻要貴門一聲召喚,兄弟赴湯蹈火,決不會皺一下眉頭!”


    陸采汀這一番話,慷慨激昂,豪情四溢,聽得大家熱血沸騰,燕子門眾弟子也‘嘩’的一聲全部站立起身來,高舉酒杯,同聲附合道;“燕子門也是青龍堂的朋友,青龍堂有什麽差遣,燕子門人兩肋插刀,決不含糊半點!”


    這一下氣氛立刻輕鬆熱烈起來,接下來寧臣龍,常玉玲,虎兒也頻頻向燕飛敬酒,燕子門弟子也紛紛向幾位賓客殷勤迴敬酒。


    大家正喝在興頭上,燕飛忽然大手一揮,發話道;“好了,今天就到此而止吧,說實在,燕某也是性情中人,今天能夠結識陸兄弟幾人,心中也是豪情萬丈,義緒高漲,也想再喝上兩大壇酒,與陸兄弟幾人伏桌同醉,但為了不耽擱陸兄弟們的事情,今天就算了,改天空暇之餘,咱們邀請陸兄弟幾人來敝處,不醉不下桌。”


    陸采汀幾人與燕飛,穀濤再迴到堂房裏麵,穀濤用黑布再將碧玉觀音結結實實包裹起來,背在背後。


    一名燕子門弟子將一輛套好的馬車停放在院壩裏麵,另一名弟子又拿來幾頂薄氈禮帽遞給陸采汀三人,陸采汀接過禮帽,左看右看,咕噥道;“這帽子戴著好像不自在?”


    燕飛笑嗬嗬地拍著他肩頭,解釋道;“燕某先前就對他說過,你現在是蘇州日軍憲兵偵緝隊的,來此地辦案,那些關卡崗樓的二狗子如何敢為難你,但是沒有這道具可不行,將就點,兄弟!”


    陸采汀,寧臣龍,常玉玲,虎兒都戴上禮帽坐進馬車裏,穀濤背著包裹好的觀音像,壓低禮帽也坐進馬車裏,另由一名也戴著禮帽的燕子門弟子駕馭馬車,陸采汀四人在馬車上與燕飛和眾燕子門弟子逐一辭行,眾人依依不舍而別,其實人生緣份感情說來真奇怪,他們不過相識數小時,離別時竟似多年故友分離,難舍難分的情誼溢於言表。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大亮,馬車是由兩匹健馬套拉,馬鞭抽響,馬蹄張揚,一陣風似的馳出院壩,馬車沿蜿蜓的山路駛入公路大道,經過關卡炮樓崗哨時,那駕馭馬車的燕子門弟子果然掏出假證件,再掏出一包香煙,動作氣派瀟灑,那些皇協軍保安團的二狗子們見是蘇州大城市來的日軍憲兵偵緝隊的人,哪裏敢為難半點,趕緊點頭哈腰,唯唯喏喏地恭送。


    馬車順利地通過皇協軍保安團的防守區和雙集鎮的日軍檢查站,駛進巘蒙山公路,大家都鬆出一口氣放下心來,因為前麵不會再有日偽軍的什麽檢查站了。


    眼見公路兩側的山勢明顯陡峭起來,樹木濃鬱,蒼翠碧綠,映入眼簾,他們已經進入巘蒙山區,再趕一段路程,就會到達目的地清源寺,山區公路上隻有他們一輛馬車行駛,四周顯得分外寂靜。


    忽然,馬車後麵遙遙響起一陣疾驟的馬蹄聲,駕馭馬車的燕門弟子趕緊將馬車停靠在路邊,好奇地迴頭張望,穀濤忙示意坐在車廂最後麵的虎兒打開車廂後窗,大家也好奇地向窗外眺望。


    三匹火炭般的紅馬昂首揚蹄,嘶風破霧地衝著馬車而過,馬上的騎手不但乘坐的馬匹是紅色的,而且穿戴的上下衣褲也是紅色的,馬匹漸近,大家不禁眼前一亮,精神為之一振,這才看清楚,騎手是三位年青的姑娘,為首一位姑娘,頭上長發高挽,束一條紅色綢巾紮住發髻,條臉尖頜,秀眉高挑,眼睛溜圓明亮,紅衣紅褲紅領巾,紅披風,手握馬鞭,颯爽英姿,後麵兩位少女大概是她的隨從跟班,也跟主人一樣打扮,如火如霞,烈焰般炫耀。


    馬車上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張目結舌,三匹紅馬紅雲一般貼著馬車而過,為首紅衣少女斜瞥一眼馬車,同時手臂揚起,馬鞭丟出一個鞭花擊向駕車的燕子門弟子,櫻唇微啟,迸出一句;“狗漢奸模樣!”


    馬鞭鞭梢準確地擊向燕子門弟子頭頂上,燕子門弟子被擊得斜歪了身子,頭頂上的薄氈禮帽拋在空中,然後滾落在公路地麵上,燕子門弟子氣得嗷嗷大叫道;“你這個野丫頭!”


    紅馬一閃而過,馬上發出一連串銀玲般的笑聲,馬匹已經消失得無蹤無影,而那銀玲般的笑聲卻還迴蕩在空中,四穀響應。


    馬車上眾人怔怔地沒有迴過神來,陸采汀噓出一口氣來,驚唿道;“哇,好美的姑娘!”


    寧臣龍接口稱讚道;“在此荒野古道間,竟有如此美麗俊俏的姑娘出現,真的使人耳目一新,疑似九天仙女下凡間。”


    常玉玲神秘一笑,問道;“諸位可知道那紅衣少女是誰嗎?……她可是巘蒙山上虎嘯峰山寨裏麵的女土匪。”


    陸采汀,寧臣龍,虎兒三人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盯住常玉玲,牙齒縫裏迸出一句道;“有這麽漂亮的女土匪嗎?”


    常玉玲連連退縮身子,驚恐地唿叫道;“幹什麽?兇巴巴的想吃掉我?”


    穀濤在一旁笑笑,解釋道;“常哥沒有說錯,那紅衣少女確實是虎嘯峰山寨裏麵的土匪,她是山寨裏麵三當家‘百步穿心透’曆南峰的妹妹曆南珠,江湖綽號‘火辣椒’,她兄妹倆人是四川重慶人,原屬川軍中人,淞滬戰略和南京保衛戰戰敗,川軍被打散,她兄妹倆人沒有迴四川,不知怎麽的就在巘蒙山落草為寇了,這丫頭像她哥哥一樣武藝高強,槍法猶為精準,就是性格火爆,膽大妄為。”


    陸采汀三人聽後,倒抽一口冷氣,陷入沉思中,也許為那少女美麗的身姿而陶醉,憑添些許向往和憾慨,更為她坎坷的身世而惋惜。


    這時,那駕馭馬車的燕子門弟子已經下車拾起掉落在地麵上的薄氈禮帽,坐迴到馬車上,用手拍拍帽子上的塵土。


    穀濤見狀,關心地問道;“兄弟,傷著你沒有?”


    燕子門弟子迴過頭來,笑嘻嘻答道;“沒有,隻是皮肉有些疼痛,那丫頭雖然頑皮,手上卻有些準頭,說來也怪,這丫頭進出瀠浠縣城,那些保安團守備的二狗子老遠看見她的紅衣紅馬,都熱情地搬開攔路的鐵網木樁,歡唿恭迎,這丫頭有時也大方,向他們扔去幾個圓大洋,就連那些小鬼子也不為難她,隻是翹起大拇指,高叫;‘喲西,大紅的花姑娘!’”


    一席話,說得大家開懷大笑,燕子門弟子轉過身子,揚起長鞭,馬車繼續滾滾行駛。


    馬車再行一段路程,公路側旁出現岔道,馬車掉頭進入岔道,沿傾斜的支路盤旋顛簸上山。


    清源寺坐落在大巘蒙山山麓下的一個高處坪嶺間,寺廟背後山崖峭壁上有一股清泉瀑布至崖壁上飛淺而下,四周古木參天,藤蘿迷漫,流水淙淙有聲,景色清幽,清源寺也因此而得名。


    寺廟粉牆碧瓦,黑漆大門,三重巍峨宮殿,但是牆灰黑漆剝落脫離,足見歲月的滄桑蹉跎,相傳這座寺廟建於明朝洪武皇帝初期,迄今為止,也是數百年的悠悠曆史,若在平時,香火鼎盛,方圓幾百裏的信男善女們都會絡繹不絕地前來朝拜,現在是戰亂年代,前來的香客就自然零落稀少了。


    馬車在寺廟門前停下,眾人下車,寺廟裏麵驀地響起鍾聲,大概寺廟裏已經知道有香客前來朝拜,燕子門弟子係好馬匹韁繩,眾人一起走進寺廟,一位小沙彌雙手合什迎住眾人,不待小沙彌開口,常玉玲上前低聲道;“小師傅,快帶我們去見您們主持方丈至善大師,有要緊的事情,不可聲張。”


    小沙彌抬眼看看眾人,見來者個個精神抖擻,氣度非凡,從眉宇到眼睛流露出來的都是浩然正氣,沒有半點兇惡行跡,小沙彌點頭道;“阿米陀佛!諸位施主隨小僧來。”說完,轉身在前麵帶路。


    小沙彌將眾人一行帶領到後殿一間禪房前,然後叩門進去稟報。


    不一會,小沙彌返身出來,隨行出來的還有倆位老僧人,都是白眉銀須的得道高僧,常玉玲忙上前對一位老僧行禮道;“方丈大師,晚輩常玉玲有禮了,方丈大師托付的事情,晚輩不辱使命,已經順利完成。”


    前麵一位老僧人須髯皆白,已近古稀年齡,麵目親和,儀態慈祥,黃色僧衣,外披一件紫紅色的方格袈裟,正是清源寺的主持方丈至善大師,他看一眼常玉玲,目眸中暗含驚訝,同時也打量了一下隨行同來的其他人,合什打訊道;“阿米陀佛!諸位施主請進寒舍敘話。”他又吩咐小沙彌道;“快上本寺最好的香茗款待施主,順便通知戒律院師兄們,守在這裏,誰也不準來打擾老僧與施主們。”


    眾人走進後殿偏房,房間寬大,正中香案上供有牟加釋尼佛像,明燭燃香,幾盤水果貢品,四壁雪白,垂有高僧們遒勁飄逸的書法名貼,擺有很多靠背方椅和茶幾,地麵上是藍花方磚嵌砌,一塵不染,幾個蒲團,正中一隻怪獸香爐,香煙嫋嫋,淡淡的伽南幽香迷漫整個房間。


    眾人都感到瞬刹間心清神怡,如釋重負的放鬆,至善大師環視眾人一眼,微笑道;“善哉!辛苦諸位了,都請入坐。”說完,指著另一位老僧人引薦道;“這是老僧師弟至行,敝寺的監寺掌執。”


    眾人紛紛抱拳揖禮,向倆位高僧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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