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蓁蓁真是在心裏給宜嬪鼓起了掌,這挑撥的夠明的啊。

    秋華在一旁緊張的一手冷汗,生怕蓁蓁一個忍不住就把宜嬪給直接撕了或是拉下臉來要趕人。沒想蓁蓁浮起了笑容抿著嘴對宜嬪說:“是,我是得做個貼心人,就和宜姐姐一樣。宜姐姐這麽古道熱腸來告訴這麽件大事,我以後也必得和您貼著心。”

    宜嬪得了蓁蓁這麽個迴答似乎是極滿意,於是和蓁蓁再扯了兩三句閑篇便風風火火地告了辭迴承乾宮接自己的小阿哥去了。

    ······

    秋華送走宜嬪,再進殿裏的時候蓁蓁合著眼正歪在軟墊上,秋華上前想給她拉一拉被子。手一下被蓁蓁抓住,蓁蓁瞪著秋華道:“這下該和我把實話說了吧。”

    秋華尷尬地笑了笑,把手抽出來攏在一起,略微思索了下,才說:“其實不是什麽大事。”

    “不是什麽大事,費得著宜嬪這麽興師動眾把我是坤寧宮的人這事反複拿出來說?這是上趕著準備來瞧我的好戲了。”蓁蓁悶哼了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宜嬪這嘴碎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也不嫌自己像個長舌婦。”

    “她能瞧您什麽好戲啊,左不過宜嬪出了月子後風頭不如從前了,她這是閑不住才來找您的事了。”

    春日西沉,屋子裏更冷了幾分,秋華抱來一件長襖輕輕搭在蓁蓁肩上。“主子別多慮,月子裏思慮重會落下頭風病的,奴才就是怕這個才想著晚些告訴您。我和您說句實話,皇上待您還是有心的,您實在無需去攪和這件事。”

    蓁蓁攏緊衣襟,她想著秋華同她說的她生產那一日皇帝來瞧她的情形微微笑了。秋華說的的確在理,可她這一個月來幾乎是與世隔絕這些日子來來往往探望的這麽些人除了宜嬪外竟也沒有一個人提到過乾清宮裏皇帝的這個新寵,這就格外耐人尋味了。

    “一個宮女,還搭上了元後,有意思啊,真有意思。”蓁蓁拿了床頭小阿哥洗三禮時皇帝賞的玉如意把玩著,“宮裏同元後有關係的也就僖嬪吧,剩下的無論是嬪妃還是宮女都同赫舍裏家八竿子打不上。仁孝皇後……我那時年紀小,輪不上在前頭伺候主子們,元後我竟是一麵都沒見過,你入宮早,你可還記得元後是什麽樣的人?”

    秋華咬著嘴唇仔細思索著:“仁孝皇後治內甚嚴,您是見過昔日主子娘娘和皇上的樣子的,當年仁孝皇後和皇上也差不多,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總是有的。

    可若論寵愛嘛,皇上當年其實更加喜歡榮嬪,仁孝皇後治內頗嚴,榮嬪麽掙錢好勝,有迴懷著身子直接頂撞了仁孝皇後,這事鬧得還挺大,最後皇後罰了榮嬪禁足,結果也沒關幾天,皇上去了趟坤寧宮後就解禁了。”

    “威嚴?”蓁蓁有些不解。

    “對,威嚴。太子最像皇後的地方就是鼻子和眼睛。”秋華說到這笑了,“主子也是多慮了,依奴才看如果真按宮裏傳的樣子,這宮女應該……”

    “噓!”蓁蓁能聽懂秋華的言下之意,打斷了不讓說下去,“話不能這麽說,畢竟仁孝皇後與皇上是結發,又有太子在。那你再說說宜嬪這一來一去到我這裏煽風點火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您就明知故問了。”

    蓁蓁笑言:“你瞞我這般久,我偏還就問了,你說說宜嬪什麽意思?”

    “宜嬪無非是自己摸不準乾清宮的脈,想讓您去當這個急先鋒。其實宮裏傳的多,見過的卻沒幾個,更不要說仁孝皇後歿的早,宮裏又還有幾個記得長什麽樣子?這真正知道的都是老人,既然是老人哪個又會真的去多嘴。”

    “所以宜嬪來我這兒。”如果說沒什麽人真的能確認傳言,那永和宮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確定傳言的地方,後宮的妃嬪各個都是人精,這人在乾清宮誰都不會明目張膽去皇上眼皮子底下打聽,禦前的老人宜嬪更是一萬個撬不開嘴,兩宮那裏借宜嬪渾身的膽子也不敢去驚動,闔宮上下也隻剩這孝昭皇後跟前的舊人能大約有些譜,她是打著或許能借著蓁蓁萬一有的妒心來撥一撥,動一動的算盤。

    “宜嬪啊,真真是個難纏的聰明人。”蓁蓁不由得感歎,“她這般為我考慮我都不好意思不動彈了。秋華,咱們可不能辜負了宜主子這一趟,你且去想個法子走一趟乾清宮瞧一眼,認一認,到底能有多像,小心些,切不要驚動了皇上,我可不想落個不敬元後的名聲。”

    ······

    小阿哥滿月前秋華往乾清宮去了一次,迴來和蓁蓁耳語了幾句她心中便有了計較。

    於是到滿月禮的那日蓁蓁依舊稱病下不了床,一應滿月禮的事情都托付給了貴妃和惠嬪照料。惠嬪當日一早就來了,左看右看後問:“真下不了地?”

    蓁蓁愁眉苦臉地說:“我真去不成,不是我不想下地,我身上一直沒好太醫到現在還不讓我下地。貴主子賢惠,胤禛那時滿月禮就是貴主子辦的,這次前頭的事情貴主子都替我操心完了,又有姐姐在能替

    我抱小阿哥行禮,我沒什麽不放心的。”

    惠嬪繼續左看右看:“真不行?”

    蓁蓁被她盯得臉頰泛紅,撇過頭去嘟囔:“姐姐不肯幫就直接說。”

    惠嬪哼笑一聲,抱過小阿哥就往正間去了。

    惠嬪一走,秋華拿了湯藥給蓁蓁,問:“惠主子怕是看出什麽來了?”

    蓁蓁也不接藥碗,還玩著玉如意,“惠姐姐多聰明的人啊,她剛剛沒直接揭穿我就是她嘴下留情了。”

    秋華把玉如意抽走,直接把藥碗塞在了蓁蓁手裏,“高德昂說皇上前兒個就問主子什麽時候上牌子,您打算熬到什麽時候?”

    蓁蓁皺著眉嫌棄地瞪著藥碗,“不急,賴都賴了,不差這一日兩日的,我還是先養好身子才是。”

    她偷偷瞧了一眼秋華,秋華在床邊站得和一顆樹似的,紋絲不動,蓁蓁歎了口氣閉著眼睛一口灌下。一喝完她立馬撿了一枚山楂果子含在嘴裏,才舒展了眉頭,忽得她來了一句:“好看嗎?”

    “啊?”秋華一時沒明白,蓁蓁嘟嘟嘴往上指指,秋華這才明白她說的是乾清宮那個宮女,於是含笑說,“比您差遠了。”

    “我這坐月子坐得人也鬆了,頭還髒兮兮的,你別騙我了。”蓁蓁扯著身上的百子被撒氣,“等下了地趕緊把這些都拿去換了,一股子血腥氣。”

    “您這不是沒好嗎,怎麽能換?”秋華咬著那沒好兩字說得格外重,蓁蓁被她戳著要害,嘴立時就嘟起來了。

    秋華哄她說,“過些日子就是萬壽節,節前換了便是,到時候我讓他們弄個大澡盆來好好洗洗。”

    ······

    小阿哥的滿月禮還算圓滿,隻是貴妃帶了胤禛來,不知怎麽地胤禛到了一半卻鬧著要哭,被嬤嬤送到裏間來由蓁蓁哄著才好了一些。胤禛連著兩月沒有見到蓁蓁,見了麵掛著蓁蓁的脖子不撒手,一聲一聲地喊著“娘”把蓁蓁哄得心都快化了,貴妃見狀索性就把胤禛留在永和宮住了一晚。

    萬壽節轉眼便至,一早秋華就聲勢浩大地讓人抬了大木桶來,西次間被改成了臨時的耳房,整整兩水車熱水被抬進了西次間,蓁蓁泡在浴桶裏從頭到腳足足洗了半個時辰才出來。洗完碧霜和霽雲又花了半個時辰往她身上抹香膏,頭發上抹香油,等梳好頭換上內務府新送來的吉服一應都穿戴完畢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蓁蓁穿了一身簇新的粉色吉服,她對著鏡子嘟噥:“秋華,會不會太

    豔了?”

    秋華替她撣著肩頭道:“皇上特意吩咐內務府做的,今兒穿再合適不過了。”

    蓁蓁拉著袖子瞧半天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皇上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讓人給我做粉色的吉服,這也……這也太鮮嫩了些了……”

    “您顏色正好,穿這個再好不過了,的確是好看,這會兒萬歲爺不知是不是在乾清宮等得望眼欲穿了”

    她話音未落蓁蓁抬手就去扭她腰:“你這奴才益發膽大了,編排我就算了,連皇上都敢編排!”

    碧霜和霽雲在一旁也捂嘴偷笑,蓁蓁跺腳道:“你們都合起夥來欺負主子了是不是!”

    碧霜搖著頭笑說:“主子跟仙女一樣,奴才們不敢欺負仙女。”

    蓁蓁瞪著碧霜說:“跟你秋姑姑待多了都容易變得油尖嘴滑,吐不出象牙來。”

    蓁蓁從生產前到滿月後足足在床上躺了有兩個月,雖然來人都說她恢複的好,可她心裏總還是有些沒底,她又對著鏡子左右擺弄了一番問:“真沒胖?”

    霽雲忙說:“沒有沒有,咱們前幾天還說呢,各宮主子生產完都胖了一圈,就咱們主子反而瘦了好些。”

    蓁蓁又比劃了好會兒才磨磨蹭蹭地上轎去了慈寧宮。她到慈寧宮的時候大半人都已經在正殿裏三三兩兩地聚著。榮嬪一眼就看見了進殿的蓁蓁,這上下一打量氣得直接就背過身去連樣子功夫都不想做。

    貴妃自然是瞧見了,無奈地朝蓁蓁搖了搖頭,蓁蓁上前朝貴妃行禮,貴妃虛扶一把:“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好日子裏咱們不和她計較。”

    蓁蓁忙說:“貴主子說的是。”貴妃細瞧了她一會兒,白得透光的臉上浮出一抹微笑:“瞧你的樣子總算是大好了。小阿哥滿月的時候你連地都下不了,皇上也十分掛念你,連著問了我好幾迴你身子到底如何了。”

    “這些日子勞貴主子費心了。小阿哥滿月那日謝氏同我說了,禛兒如今能開口了整天嘀嘀咕咕個沒完,如今不是夜哭郎到成了白嚎郎了。臣妾近日都不能照顧禛兒,又要勞煩貴主子了。”蓁蓁喜笑盈盈朝貴妃拜謝,貴妃伸手在她胳膊下輕輕一抬,“瞧你說的是什麽話,你我姐妹何須這般客氣。”

    兩人互相客氣了半天,皇帝已經駕臨,合著去年的樣也是敬酒行禮,隻是抬眼,純王的位子已經空了出來,隻剩純王福晉形單影隻地坐在一處。

    幾日前,安王得勝還朝,皇帝在德勝門

    外以抱見禮相見,煩擾著清廷八年的戰事漸漸平息,席卷半壁江山的三藩之亂真正進入尾聲。四海升平,九州清晏,皇帝今年的萬壽節也格外地興致高昂,殿裏的各種敬酒不斷都高興地接過就喝。這樣的盛況更顯得純王福晉尚佳氏的淒涼和落寞。就在幾日前,皇帝已經派了刑部侍郎宜昌阿前去調查尚之信謀反一事。說是調查,可朝廷上下都清楚,拿下尚之信的人頭隻是時間的問題。

    蓁蓁望了一圈,去年大鬧的公主今年也沒有來,簾子後麵的三桌上,裕王夫婦湊著喜氣與皇帝敬酒,而恭王那桌上隻有恭王不停地自飲自酌,隔著簾子蓁蓁瞧不真切,隻朦朦朧朧看見一個身影蒙頭灌酒,一旁的福晉攔都攔不住。

    她悄悄在心裏輕歎了口氣,聽說這位恭王是個性情中人,見著這物是人非的難怪如此了。她才收迴目光無意往殿中一瞧,剛好對上皇帝的目光,皇帝正舉著酒杯看著自己,她臉一紅,剛剛隻顧著瞧別人了忘記了今兒可不是尋常日子。

    她舉起酒杯微微動了動,一手遮著喝了下去,皇帝見狀朝她一笑也一飲而盡。蓁蓁擱下酒杯,趕忙拾筷子去夾桌上的菜,一張臉已經紅透了。身邊的郭貴人似是沒有瞧見這一幕,一直都在一邊默默地吃菜,蓁蓁隨口問了一句:“蘇常在呢?”

    郭貴人拖了一會兒才硬邦邦地說:“身孕,不舒服,迴去了。”

    蓁蓁吃了個癟,倒也知道她性子怪不和她計較,心裏卻奇怪這蘇常在怎麽就先走了。剛兩人打照麵時蓁蓁就覺著蘇常在的肚子瞧著甚小,比別人六個月的肚子要小一圈,饒是她懷胤禛的時候吃不下東西也沒她的肚子來得小。

    酉時剛過宴席就散了,眾人依次坐轎離開,隻有蓁蓁在宴畢後由翟琳領著悄悄地往昭仁殿去。一過穿門,秋華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

    “怎麽了?”

    秋華朝前麵一個背影抬了抬下巴,蓁蓁一愣,問:“是她?”

    秋華點點頭。

    蓁蓁在原地愣住了,顧問行滿麵堆笑地迎了上來說:“德主子可來了,皇上等著您好一會兒了。”

    他這一說話,前頭的人停下腳步迴過頭來恰好和蓁蓁打了個照麵。那女子通身還是宮女穿的綠袍,長臉細眼,打扮也輕簡得很,除了耳墜上的三對白米珠外隻有發髻中簪了一朵銀珠花。蓁蓁瞧著這人隻覺得麵善,卻一時說不上來到底在哪見過。許是她看得太久,顧問行在一旁咳嗽了兩聲又催促道:“德主子,皇上惦記著您呢。”

    “呀,瞧我,剛不過喝了幾杯這會兒就走神了。”蓁蓁笑說了一句,扶著秋華轉身進了昭仁殿。

    皇帝這會兒換了一身綠煙便服,他今兒也喝了幾杯,臉上帶了些酒意靠在炕上,遠遠見著蓁蓁就伸出雙手來,低低說了一句:“過來。”

    蓁蓁莞爾一笑,偏是蓮步款款,走得不緊不慢,惹得金步搖在發鬢旁來迴晃動。皇帝哼了一聲,著急地一把將人拉進懷裏,蓁蓁倒在他懷中嚶嚀一句:“萬歲爺!”

    皇帝啄了一下她的耳鐺,又往懷裏摟了緊些:“怎麽這會兒才進來,早聽見你下轎的聲音了。才出了月子要吹著風了仔細頭疼。”

    蓁蓁反手摟著皇帝的脖子,兩個許久沒見的人幾乎是臉貼著臉,蓁蓁直直地瞧著皇帝,在他的眼底都瞧見了自己壞心眼的模樣。

    “剛在門口瞧見一宮女就多看了兩眼。往常來乾清宮都隻有小顧子他們迎來送往的,難得見著個大姑娘,臣妾這不是覺得稀罕麽。”

    “誰?”皇帝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蓁蓁說的是誰,一時麵色有些訕訕的。蓁蓁隻當沒看見,故意裝作想起了什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皇帝奇怪地問:“你笑什麽。”蓁蓁說:“他們漢人老話裏說‘喊曹操曹操到’,還真就是這樣,前幾天宜嬪姐姐來瞧我時同我說起乾清宮多了個宮女,不想剛在門口就見到了。”

    “宜嬪?”皇帝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她和你說什麽了?”

    “宜姐姐說她最近悶得慌,阿哥公主還小,除了睡就是哭,郭貴人又是個悶葫蘆,永壽宮死氣沉沉的,她想找個人說話都尋不著,想著我還在坐月子大約也是悶得慌結果就上我這來了。”蓁蓁在皇帝懷裏動了動,玩著皇帝頸下的扣子說,“她提起那姑娘也是好心,說這乾清宮速來沒有用宮女的先例的,這怕是皇上一時忘了安排了,早晚這人總要安置在後宮裏的,隻是不知道是會安置在永壽宮還是會安排到其他姐姐身邊,她倒是盼著能有個活潑的妹妹閑來能說說話的。”

    皇帝挑了挑眉,一臉的不置可否,他抓起蓁蓁的下巴,問,“郭絡羅氏是個無利不早起的,她去你宮裏怕不是找你解悶吧。成了,這人你剛才見著了,說什麽了?”

    “沒呢,臣妾一句話都還沒說,小顧子就和臣妾說……”

    “他說什麽了?”

    蓁蓁傾身上前,咬了咬塗了胭脂的紅唇,故意磨蹭了一會兒才嬌聲嬌氣地說:“小顧子說,萬歲爺等我,等我好

    一會兒了。”

    顧問行是內監,說話時好似掐這嗓子眼甚是紮耳,這會兒這句話換了蓁蓁說卻猶如在那三月裏的春風中撥那琵琶弦,撓得人心裏癢癢。

    皇帝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拉了拉她的臉頰,“調皮。”

    皇帝的聲音比平時聽著低沉一些,似是在人心底打鼓,蓁蓁不知怎麽臉一下就紅了。她略往後坐了坐,扯著五穀豐登的彩帨說:“臣妾也是正巧看見嘛,今兒是皇上聖壽,那位妹妹到昭仁殿來幸許是想給您賀個壽,又或者有什麽賀禮才來的,您說是不是?”

    “嗯,說得有些道理。”皇帝俯看著懷裏的人問,“那你說朕見不見?”

    “您就讓人進來吧,臣妾瞧著這都等了半天了,天寒地凍的怪可憐的”蓁蓁搖了搖皇帝,皇帝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顧問行,宣。”

    過得一會兒那長臉的宮女掀了簾子進來,低著頭規規矩矩地往地上一跪:“奴才衛氏請皇上聖安,請德嬪娘娘金安。皇上萬壽萬福。”

    蓁蓁笑說:“到底是乾清宮的人這禮行得是規規矩矩的,,不知妹妹是哪個旗的?”

    衛氏伏在地上顫巍巍說:“奴才是正黃旗的。”

    蓁蓁突然心裏一沉,但她還是麵色如常地朝皇帝眨了眨眼,“皇上,今兒是萬壽節,衛氏來賀壽當賞,要不您就賞她個恩典如何?”

    “恩典?什麽恩典?”皇帝裝得一本正經,故作不知。

    “宜嬪姐姐不是悶得慌嘛,衛妹妹也總要安置的,皇上就做迴順水人情唄……”

    皇帝一時沒接話,瞧著蓁蓁的眼睛笑,那笑容卻讓蓁蓁心底一顫。屋子裏不知是安靜了一瞬還是一會兒皇帝突然摟了蓁蓁的腰往懷裏一帶,蓁蓁跌趴在皇帝身上,聽皇帝在她頭頂上說“傳旨,衛氏封為答應,遷永壽宮。”

    衛氏匍匐在地,重重地磕了個頭,“奴才謝皇上恩典。”

    “衛主子,隨奴才去永壽宮吧。”顧問行扶起衛氏,衛氏低著頭隨他走到簾前時突然一頓,她猛然間迴過頭來補得一句:“多謝德嬪娘娘。”

    從剛進門到現在這是她一次露出臉來,那倔強的眼神全然不似她瘦弱的身軀讓蓁蓁一時愣住了。

    皇帝沒發現蓁蓁走了神,等人一走他抬手開始解蓁蓁頭頂固定發髻的金簪,懶洋洋地說:“德嬪娘娘今兒怎麽這麽心善。”他說著把拆了的金簪一把扔在了炕桌上,手指順著她的青絲一路往下最後將她

    的發尾放在鼻尖嗅了下:“德嬪娘娘今兒這賢德做派可甚是難得。”

    蓁蓁扁起嘴,說:“賢德不好麽?”

    皇帝咧開嘴抬起蓁蓁的下巴,眯著眼說:“賢德好,就是這賢德怎麽聞著酸味這麽大呢。”

    “皇上!”蓁蓁不服氣地用力嗅了嗅,“哪有酸味,臣妾一點沒聞著!”

    “好好,沒有就沒有,朕就喜歡你這賢良淑德的樣,成不?”皇帝順著她不和她爭辯,雙手圈住了她的腰問,“身子好了沒有,怎麽滿月的時候還不能下地的?”

    蓁蓁把臉悶在皇帝懷裏,小聲說:“臣妾好不好皇上在乎麽?您也不來瞧。”

    “朕怎麽不在乎了?那人參誰吃了?難不成吃狗肚子裏去了?還是被慈寧宮那大黃貓叼了?你在坐月子朕又進不了你屋,你能下地了也不來看朕也不告訴朕,朕能怎麽,眼巴巴地日日去你宮門口守著不成?”

    “萬壽節了嘛……您去年還說年年都陪妾過生辰的……”蓁蓁也憋屈得很,她不上牌子,皇帝也不來瞧她,這十來天裏她盡胡思亂想又不敢對著秋華她們說。

    皇帝抬起她的臉,“所以……剛朕不是讓翟琳去接你了麽?朕記著你的生辰呢。”皇帝的拇指按上她的唇,瞧著她的眼睛說:“剛才那句萬歲爺好聽,再叫一聲。”

    蓁蓁臉漲得通紅,她想撇過頭卻掙脫不了皇帝的桎梏,她閉上眼睛,身子微微發顫偏就是不說。

    “這是年前江寧織造送來的一批雲錦朕一看見就想除了你沒人能穿得了這樣的顏色。”

    皇帝的伸手劃過她起伏的胸膛,輕輕點住她吉服上的的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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