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帝竟似是她肚子裏的蟲子,連她在想什麽都知道,蓁蓁氣結,抬頭瞪了一眼皇帝,皇帝舉杯朝她一笑。

    正月十五日雪停天霽。蓁蓁一早起來就由秋華服侍著焚香梳洗沐浴更衣。她身懷六甲又素性柔順深得兩宮喜愛,今日慈寧宮和寧壽宮都派了人來。吉時將至霽雲去取了內務府數日前送來的朝服朝冠來,這本來應該是由秋華為蓁蓁穿戴的,秋華想了想退到一邊恭恭敬敬地對蘇麻喇姑說:“大姑姑,今兒就勞煩您一趟了。”

    秋華這樣做蓁蓁自然也是十分歡喜的,她由霽雲碧霜攙扶著起身,微微朝蘇麻喇姑一福:“勞煩大姑姑了。”

    蘇麻喇姑也素來十分喜歡蓁蓁,今兒是她的好日子她既如此恭恭敬敬地拜托了自己蘇麻喇姑自是不會掃她的顏麵的。

    本朝後妃冠服本來就是她當初在盛京的時候奉太宗皇帝之命設計的,沒有人比她再懂該如何穿戴了。她先為蓁蓁穿上朝服披上朝褂,又將金約領約朝珠彩帨一一為蓁蓁穿戴上。最後,她從秋華手中接過熏貂金翟的朝冠輕輕戴到蓁蓁的頭上,仔仔細細地地把帽子後的垂珠和垂金黃絛整理妥當。

    做完了這些,蘇麻喇姑往後退了一步,嘴角含笑恭恭敬敬地朝蓁蓁一福。“奴才恭喜德嬪娘娘。”

    秋華領著永和宮其餘人都跪下齊道:“奴才恭賀主子大喜。”

    正吉時,霽雲碧霜扶蓁蓁出正殿,永和宮內香案已設,顧問行畢恭畢敬地立在案旁,等蓁蓁自殿內出來就位便宣道:“皇上有旨,冊永和宮貴人吳雅氏為德嬪,行冊禮。”

    今日來為蓁蓁行冊禮的女官是和碩簡親王的正妃納喇氏,她亦身著親王妃朝服立在案前,等霽雲碧霜扶蓁蓁走至她麵前時她先道:“皇上有旨,吳雅氏身懷六甲免跪禮,站立聽封。”

    蓁蓁略福了福低頭說:“臣妾謝皇上恩典。”

    顧問行將冊書遞於簡親王妃,王妃念道:“惟稽古愛立六寢,即備九嬪,取象卿月之班,分屬參星之位,必求令質,始錫嘉名。爾吳雅氏,選自良家,嫻茲內則,言歸永巷,不遺絲枲之功。俾讚長秋,克舉豆籩之職。宜申寶敬,往賁彝章,茲特冊爾為德嬪。爾其勿違女師,益勤婦學。上以佐二南之化,下克為九禦之宗,欽哉。”

    念畢,她將冊文和冊寶奉上,蓁蓁雙手接過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秋華自蓁蓁手中接過冊文冊寶供至永和宮正殿的香

    案上,這冊嬪禮就算是完了。

    顧問行上前由衷地笑著對蓁蓁說:“德主子,軟轎已備,奴才伺候您往寧壽宮謝恩吧。”

    “嗯。勞煩顧總管了。”

    蓁蓁由霽雲碧霜扶著上了轎子,顧問行一路護送她進了寧壽宮,蓁蓁下轎進到殿裏見皇帝也在,心中不禁一暖。按著規矩行完冊禮後她需依次往寧壽宮、乾清宮和坤寧宮謝恩。雖然如今中宮無主,但仍需行兩次禮。皇帝這會兒在寧壽宮就是考慮到她身懷六甲行動不便把兩次並做一次一並謝恩。

    此時霽雲碧霜退下,改由蘇麻喇姑和哈日伊罕扶著蓁蓁朝上座的太後以及皇帝行禮。烏嬤嬤代太後道:“太後有旨,免跪禮。”

    蓁蓁道了聲是,由兩人攙著福了一福,口中仍稱:“臣妾叩謝太後、叩謝皇上恩典。”

    太後慈愛地笑著點點頭,皇帝在旁也微微笑著,看著蓁蓁的眼中充滿了憐愛。

    烏嬤嬤道:“太後賞德嬪娘娘銀一百兩。”

    顧問行隨後道:“皇上賞德嬪娘娘銀五十兩。”

    蓁蓁又行禮謝過,方才由蘇麻喇姑和哈日伊罕扶著退出了寧壽宮。太後轉頭對著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地皇帝說:“今兒是德嬪的大好日子,皇上看看她去吧。”

    皇帝被太後看破了心思,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句:“謝皇額娘。”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蓁蓁才走出寧壽宮便被皇帝叫住了。她轉過身眼中含著眼淚喊了一聲:“皇上……”

    皇帝給她抹去眼淚說:“大好的日子可不許你把金豆子掉下來。”

    蓁蓁紅著眼睛輕輕笑著“哎”了一聲總算是把眼淚收住了。

    “朕送你迴去吧。”

    皇帝陪著蓁蓁坐了自己的禦輦送她迴了永和宮。宮中禮儀素來是最累人的,皇帝有時都覺得吃不消何況如今身懷六甲的蓁蓁,她一早起來折騰到現在累極了,秋華幫她脫下朝服後她倚著炕還沒同皇帝說幾句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皇帝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領著顧問行迴乾清宮。

    如今前線捷報平傳,三藩已是指日可平,四海升平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今兒又順順利利地給蓁蓁行了冊禮皇帝這個年過得是順心極了。如今蓁蓁月份大了實在不方便伴駕,皇帝近日又忙著安排福建的事於後宮後宮也沒多少心思,晚上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在乾清宮批折子度過的。

    今晚皇帝在東暖閣批折子批到大

    半夜覺得口渴便叫顧問行端茶來,顧問行伺候了茶水問:“時辰不早了,皇上是迴昭仁殿歇呢,還是去哪位娘娘那?”

    皇帝擱下筆說:“朕想出去走走,醒醒神。”

    顧問行伺候皇帝穿了端罩,兩人打著燈籠出了乾清宮,外頭還在飄雪,皇帝也隻是想隨處走走,沒想走著走著不自覺地就到了奉先殿。皇帝在雪地裏站了一會兒吩咐道:“開門吧。”

    顧問行跑去找了值夜的來開門,皇帝在屋簷下拍掉身上的落雪才進到殿裏。殿裏黑漆漆的,隻有顧問行手裏的宮燈在幽幽地發著光,顧問行對值夜的道:“去點蠟燭來。”值夜的應了聲忙跑開了,顧問行提著宮燈跟在皇帝身後進殿。奉先殿裏自西往東依次成對陳列著先帝和先皇後的神位和畫像,隻有屋子最東邊的角落裏孤零零地掛了一副女子的朝服像。皇帝走到神位前仰頭看著畫像上女子慈靄的微笑,昏暗的燭火中,隻聽他幽幽道:“皇後,咱們的太子長大了,一日比一日更像你了。”

    空蕩蕩的大殿裏,皇帝的聲音聽著分外的悲切孤單,顧問行在他身後偷偷抹了抹眼淚。

    “燭火……燭火來了……”

    值夜的太監喘著氣跑了迴來,他身後跟了個看守燭火的家下女子,她手裏舉著的銅燭台一下子就把殿裏照亮了。顧問行正要去接那燭台,一轉身,手裏的宮燈“啪嗒”一下摔到了地上。

    “怎麽了?”

    皇帝轉過身來,方才畫像上的人此刻赫然就在眼前!

    ……

    二月二龍抬頭一過,蓁蓁也是足月了,這幾日皇太後、皇帝、貴妃都打發人來看她,今兒連音繡都從慈寧宮來了。秋華知道這兩小姊妹有一肚子話要說就從屋裏退了出來,張玉柱剛好進院子,遠遠地就衝她比了個手勢。

    秋華快步走到西配殿的屋簷下,問:“怎麽?可是有事?”

    張玉柱神情有些嚴峻,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秋華聽著聽著眉頭也擰成了一道山峰。“難怪皇上最近連人都招得少了……”

    張玉柱問:“要不要現在告訴主子?”

    秋華一聽就搖頭。“主子要臨盆了,天大的事等主子把孩子生下來再說,這會兒讓她心裏掛著這個事萬一生孩子的時候有個好歹就是要她的命了。”

    張玉柱也是這樣想的,點了點頭。

    “秋嬤嬤!”音繡突然掀了簾子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蓁蓁……蓁蓁要生了

    !”

    秋華心裏一緊,衝張玉柱扔下一句:“快去請穩婆和太醫。”自己轉身便往屋裏跑。

    皇帝下了朝往乾清宮走,走到殿前,忽覺得眼前閃過一片金光。他抬頭一瞧,乾清宮東邊的屋簷上的雪化了又凝成了大小不一的十幾簇冰棱,這會兒被太陽一照晃得亮眼。

    真是個好兆頭。

    皇帝才這樣想,高德昂跑了過來“咚”得往地上一跪,道:“稟皇上,德主子卯時二刻發動,辰時一刻於永和宮生下小阿哥,母子均安。”

    皇帝大喜,身子一轉這步子便邁向了東邊,“走,去永和宮!”

    ……

    蓁蓁雖是順產但到底是又渡了一次鬼門關,一聽到秋華喜道:“恭喜主子是個健壯的小阿哥。”她立馬就安心昏睡了過去,隻在昏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到底是讓皇上如了意。

    秋華一等乳母把小皇子抱出產房便讓人把永和宮裏外都刷了一遍,又熏了香,等皇帝到永和宮的時候屋子裏連一絲血腥味都沒有了。

    皇帝一腳邁進屋子先問:“德嬪如何了?”

    秋華喜道:“主子甚好,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嗯。”皇帝又瞧了一會兒東梢間合著的門——往日裏這扇門都是開著的,這才轉過頭,眉眼間溢滿了笑容,“朕的小阿哥呢?”

    兩位乳母抬了張小床來,剛洗過澡的嬰兒由明黃的緞子裹著靜靜地睡在小床裏。

    皇帝一瞧笑了,“這孩子怎麽一生下來頭發就這樣多,倒是稀奇。”

    小阿哥才出生幾個時辰,皮膚還紅紅的,可腦袋上的頭發已經是又黑又亮了,濃密的黑發覆蓋了大半個腦袋,發梢還在腦後微微打起了卷。

    乳母樸氏笑道:“阿哥是足月,德主子養的甚好,所以阿哥的頭發才會一出生就這樣密。”

    另一位乳母崔氏也道:“是呐,阿哥不但養得好,生得也像極了德主子,將來定是個玉人兒。”

    除了頭生子承瑞和太子外,皇帝其實甚少瞧過自己剛出生的孩子,聽得崔氏的話皇帝附身瞧了一會兒便直搖頭,“不會不會,這分明是個小猴子,哪裏像他額娘了。”

    兩位乳母聽了顯些個笑了出來,她們都是內務府的包衣旗人,往日隻覺著皇上威嚴,這會兒才覺得皇上竟也有常人的一麵,崔氏膽子大些,微微掀開繈褓的一角:“小主子天生一張瓜子臉,下巴尖尖的,同德主子好似一

    個模子刻出來的,嘴紅嘟嘟的,鼻子又翹又挺,還有這眼睛,眼線這樣長,等長開了定是一雙靈秀的大眼睛。”

    她話音剛落,小阿哥動了動,竟真微微睜開了眼睛,皇帝忙去瞧,嗬,果是一雙明眸,同蓁蓁的一模一樣!隻可惜如今周公比它的父皇更吸引人,那對墨玉般的黑眼珠隻瞧了它的父皇一眼便又緩緩合上了。

    “啊,皇……”崔氏一驚,秋華扯了她一下,叫她後麵的話都噎在了嗓子眼裏。

    正午的陽光灑進永和宮的東次間裏,在身著龍袍的男子身上和他臂彎裏明黃的繈褓上映出一片光暈。

    ……

    永和宮德嬪又誕下一子,頭一日皇帝去瞧了,第二日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也派人去探望,其他人又怎甘落後,一時間永和宮門庭若市,賓客盈門。

    蓁蓁這一胎養得好生得也順,皇帝那日走後讓顧問行送了一支五十年的老參來,太醫讓秋華熬水給蓁蓁喝下於她大有益處,用了三日蓁蓁便已經能下床略走動幾步了,可到底是在坐月子的人,哪受得了這樣人來人往的。

    這日又一波人剛走,秋華在一旁檢點著各宮送來的賀禮,邊瞧邊搖頭:“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都是真心疼您,可後宮這些人大都是瞧著這二位的眼色行事沒幾個是真心的。”

    蓁蓁忍不住扶了扶係著抹額的頭,她雖然讓人關了東梢間的門不見客,可外頭人走來走去的聲音還是吵著她了,剛來過一波人她這頭就開始隱隱作痛了。“這幾天該來的也都來過了,應該是快消停了吧?你們數數還有誰沒來過不?”

    碧霜嘴快,率先說道:“蘇常在到現在都沒來過呢。”

    蓁蓁一聽反倒樂了,“她不來反倒好,咱們這廟小,這會兒可供不起這尊佛。”蘇常在在榮嬪宮裏,雖說蓁蓁明眼瞧著二人有些個不對勁,但其中的關竅她卻還沒摸清楚,這時候離著榮嬪宮裏人遠些總還是不錯的。

    “這蘇常在竟這樣厲害?連主子都得讓她?”碧霜上次挨了罰,嘴上雖然多了道把門的,但到底活潑的性子哪是一時半會兒能改得了的。她聽得蓁蓁這樣說不由覺得稀罕極了。主子如今是德嬪,一宮之主,那戴佳氏不過是個小小的常在,主子難道還怕她?

    “你不懂,我怕她不走,她不走我連歇著的時候都沒有。”蓁蓁迴的一本正經,可把滿屋子的人都給笑得不行,秋華見她還有心打趣,就知她頭疼歸頭疼,心情卻是難得的暢快。

    正說著,卻見

    張玉柱一路小跑著進殿裏,蓁蓁一聽是他一時臉上愁雲慘淡,都快哭了:“張總管,張大公公,這又是誰啊?別是蘇常在給咱們說來了,要真是我非得罰罰碧霜這個烏鴉嘴。”

    張玉柱這些日子迎來送往地也累得不行,兩眉緊皺隔著簾子說:“還真不是蘇常在,是宜主子來了。”

    “宜嬪?”秋華和蓁蓁交換了個不解的眼神,“她不是前個兒就帶著郭貴人來過了嗎?”

    “迴主子,宜主子今兒是自個兒來的。主子您看……?”

    蓁蓁如今仍在月子裏,若是一般的答應常在她都讓秋華她們去打發了,若是宜嬪這樣的來探望,還是得開了東梢間的門由她自己來見一見的。

    蓁蓁正色道:“人都到跟前了,哪有不見的道理,快請吧。”她揮了揮手,讓霽雲和碧霜都退了下去,屋裏隻留了秋華。

    沒一會兒風風火火的宜嬪就站到了蓁蓁床前,秋華給她搬了張紫檀圓凳子來她卻不坐,自顧自地往蓁蓁床沿一坐。

    秋華剛想出聲,蓁蓁暗暗搖了搖頭,道:“姐姐怎麽來了?”

    “今兒日頭好,我抱著十二阿哥去承乾宮瞧貴妃,一屋子人說說笑笑的時候妹妹就想起妹妹就在隔壁關著門熬著月子,這心啊就疼了,怎麽也管不住這雙腳立馬就飛過來了。”蓁蓁冊嬪晚,對著宮中諸位主位都是以姐姐相稱以示尊重。

    蓁蓁不知道她今日突然來是為了什麽,按著疑惑不提,吩咐道,“秋華,看茶,去讓他坦做奶茶來,我記著宜嬪姐姐愛喝。”

    “還是妹妹貼心,別宮裏呀都沒有妹妹這份心意,可知我在各宮喝的那個什麽茶不茶的苦死我了。怪不得皇上也偏疼妹妹,我這心裏呀也忍不住親近妹妹。”她說著親親熱熱地拉住了蓁蓁的手左右看了看蓁蓁忽然又長歎了口氣,“妹妹到底是天生麗質,我和我妹子剛出月子那會兒哪個不是又虛又胖的,妹妹如今還沒出月子就已然是這般風姿綽約,真是讓人羨慕。”

    蓁蓁不動聲色隻道:“宜姐姐這就是胡說了,我猶記得那年選秀時宜嬪姐姐和郭貴人一進屋子,整個乾清宮都似乎都亮堂了起來,太皇太後立時就說,‘這關外來的姐妹花一個都不能少了,好讓這關內也亮亮眼’,就憑這一句,妹妹便是萬萬及不上的。”

    宜嬪聽聞咯咯笑起來,臉微微紅了:“老祖宗就愛誇人,我竟然還不知道這茬,幸虧妹妹告訴我。”宜嬪眼睛一轉突然“啊”一聲嚷了出來,“瞧我這記性,我

    怎麽都給忘了,妹妹原是孝昭皇後身邊的,當年選秀的事兒妹妹自然是記得比誰都清楚的。”

    宮裏人都甚為忌諱談出身,蓁蓁雖然自己從來不避諱,但自打她封了貴人後就嫌少有人當著她的麵提起她從前是坤寧宮的宮女的事了,郭絡羅氏剛那幾句話分明就故意的,蓁蓁知道她必有後話,此時也不急淡淡地道:“陳年舊事罷了,老祖宗當年還說呢,望著姐姐妹妹的盼著長長遠遠,相互扶持。”

    宜嬪握著蓁蓁的手隻滯澀了一瞬,見秋華遞了奶茶來趕忙端過來細品,她不過淺淺嚐了一口就嘖嘖稱讚:“好香好香,竟然一點腥味都沒有。”她隨手擱下茶碗繼續道:“這些呀於我們都是陳年舊事,可皇上是最有情誼的,怕是時時記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呢。”

    蓁蓁略一挑眉,笑言:“姐姐怕是記差了吧,皇上那天可不在乾清宮,這事兒皇上怕還真不知道。”

    宜嬪眼珠子一轉,掩口一笑,“啊呀,瞧我這記性,那時皇上還忙著前線的戰事,選秀一體事宜都是孝昭皇後在操持。那迴也是我頭一次見著皇後的麵,不想竟是這樣賢良的主子。我姊妹剛來京時心裏還甚是忐忑呢,對這位新主子娘娘是一點都不知,在家時隻聽阿瑪說故去的仁孝皇後如何賢德,我姊妹二人若將來得蒙聖恩入了後宮必要恭恭敬敬侍奉皇後。”

    蓁蓁於仁孝皇後不大有印象,她進宮不久仁孝皇後就難產而死,她同皇帝的元後唯一的那點交集就是在元後喪禮期間差點被安嬪打死的事了。但惠嬪和秋華隻言片語裏的元後同宜嬪口中的元後倒像說兩個人。

    “哎。”宜嬪歎得一口氣,“咱們的萬歲爺最念舊情,皇上念著孝昭皇後所以待妹妹與眾不同。”她頓了一頓又坐近了一些,在蓁蓁耳邊輕聲說,“皇上對仁孝皇後更是如此。”

    話說到這蓁蓁便知馬上便是那要害了,她也不點破宜嬪的心思若無其事地說:“那自是如此,宮裏都說太子肖母,看皇上如此疼愛太子便知皇上有多思念仁孝皇後了。”

    宜嬪聽蓁蓁這樣說柳葉眉一揚,紅豔豔的嘴角微微一彎,“妹妹真是個聰明人,我呀就學不來妹妹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

    蓁蓁虛笑了笑,“我哪是什麽聰明人啊,宜姐姐快別笑話我了,從前太皇太後就說我是個不會說話的榆木疙瘩,半點都比不上姐姐靈巧。”

    宜嬪眼神閃了閃,“怎麽,妹妹你真不知道?”

    蓁蓁不解地問:“知道什麽呀?”

    宜嬪長舒了一口氣,“啊呀,我竟忘了,你一直在月子裏,這消息不靈通怕還不知道。”宜嬪迴頭瞧了一眼秋華,揚了揚眉,“妹妹的身邊竟是些舒聰明伶俐的貼心人,這宮裏都傳遍了的事兒竟然沒有一絲一毫傳到妹妹這兒。”

    蓁蓁望向秋華,見她垂著眼知道必有隱情,她忙拉過宜嬪的手說:“好姐姐,她們怕我在月子裏胡思亂想的,如今什麽事都瞞著我,你可得告訴我,別讓我做那聾子瞎子傻子,到頭來被人笑話了都不知道。”

    宜嬪瞧著蓁蓁的眼睛,眨了眨眼扯著嘴角笑說:“其實也沒什麽,宮裏人嘛,大多閑的無趣就瞎傳話,我也是聽說的,這乾清宮近日多了個宮女,瞧過的人都說有那麽幾分仁孝皇後的影子。依我看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這人都進了乾清宮半個多月了,皇上到現在也沒說要給個位份。別說她如今就說個宮人,就說得了名分也不過是個包衣出身的答應常在,和妹妹相比簡直有如雲泥之別。更何況妹妹如今膝下已經有了兩個阿哥,從前又是皇後主子身邊的得力人,她算什麽,不過是乾清宮一個端茶倒水伺候人的,說來也真真是不值一提,難怪你宮裏的人沒同你說起了。”

    蓁蓁霎時就明白了,原來宜嬪今日貿貿然前來又說了這麽多話,終究是為了乾清宮多出來的這個人。她笑了笑道:“皇上身邊一貫隻有顧太監他們在伺候難免手腳毛糙,如今多了個宮女倒是好事呢。”

    宜嬪瞧了她一會兒突然“嗤”笑了一聲:“妹妹到底是從前皇後主子身邊的,真真是個妥帖的人。內務府家的姑娘就是體貼懂得伺候人,乾清宮新來的這一位,必定和妹妹一樣最貼皇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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