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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3:複仇


    1013:複仇


    喬巴喀看到舷窗外的小行星密度正在迅速減小,忍不住激動地吼叫了一聲。但他們的逃跑還不算完成,因為“複仇號”也越來越近。它的激光炮火擊中了“獵鷹”,使運輸船猛地一斜,彈向一邊。


    漢急忙調節控製器,使飛船重新平穩下來。而幾乎就在同一刻,他們衝出了行星楊,進入了平和的、綴滿星星的,寂靜的深深太空中。喬巴喀吼了一聲,為他們終於擺脫了那片致命的行星場而興奮――但也急於把那艘星球毀滅者遠遠地拋在後麵。


    “我同意,喬。”漢迴答,“讓我們離開這個地方。為光速作好準備。這一次他們將會大吃一驚。穩住……”


    每個人都在漢拉動光速器時撐牢了自己。但真正大吃一驚的,正是“千年豬鷹”的船員們,尤其是船長自己。再一次――――什麽也沒發生。


    什麽也沒有!


    漢狂亂地又拉了一次光速器。


    飛船仍保持它的亞光速。


    “這不公平!”他叫道,開始感到了恐慌。


    喬巴喀幾乎從來沒對地的朋友和船長發過脾氣,但現在他被激怒了,座艙中迴蕩起他狂亂的吼叫和咆哮。


    “這不可能。”漢為自己辯護道。他看著計算機屏幕並快速地瀏覽它們的讀數,“我檢查過轉換線路。”


    喬巴喀又叫了一聲。


    “我告訴你了,這一次不是我的錯。我肯定檢查過它。”


    萊亞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沒有光速?”她的語氣好象她預料到了這個大災難似的。


    “先生,”斯內皮爾突然***來,“我們已失去了後麵的偏導器護掌。如果再有一道激光擊中飛船的後部,我們就會***掉。


    “那麽,”萊亞盯著“千年獵鷹”的船長,“現在怎麽辦?”


    漢知道他隻有一個選擇。沒有時間去好好計劃或去進行計算機計算了,沒有了,在“複仇號”已穿過了行星場並正向他們快速逼近的情況下,他不得不在本能和希望的基礎上作出這個決定。他們真的沒有任何選擇。


    “傾斜急轉飛行,喬。”他看著他的副駕駛,命令道,“讓我把這艘破船倒過去。”


    即使喬巴喀也猜不到漢的腦子裏在想什麽。他疑惑地叫了一聲――也許他沒有很清楚地聽到命令。


    “你聽到了我的話!”漢叫道,“倒過去!把能量全集中到前麵的護罩!”這一次沒有誰沒聽清楚他的命令並且盡管他不能理解這個自殺性的操作,喬巴喀還是服從了。


    斯內皮爾用他的計算機腦袋作了一些計算後,轉到漢?索洛的方向。“先生,如果我可以指出來的話,向一艘帝國星球毀滅者直接進攻而幸存下來的機會是――”


    隨著喬巴喀向這個金色機器人的一聲吼叫,他立刻閉上了嘴巴。座艙中沒有誰真正想聽這個統計數字,尤其是在“獵鷹”已傾斜著急轉過去,把它的航線直接對準了那張帝國編織的火力網時。


    索洛的注意力守全集中在他的飛行上。現存,所有他能夠做事情就是躲開那一道道正向“獵鷹”射來的激光炮火。運輸船快速地轉動、起伏著,這時一邊在火力網中穿梭,一邊衝向星球滅者。


    小飛船中的每一個人都沉靜下來,他們一點都不知道漢的計劃可能是什麽。


    “他正在衝過來!”一個帝***官叫道,盡管他幾乎不敢相信正看到的東西。


    列達船長和全體船員們都衝到“複仇號”的駕駛台,看著“千年獵鷹”自殺似的靠近,警報聲在這艘巨大的帝國飛船中到處叫響。如果這艘小運輸船撞到星球毀滅者的外殼上,它不可能造成什麽損壞;但如果它撞過駕駛台的舷窗,整個甲板上將到處鋪滿屍體。


    恐慌的跟蹤軍官報告他的觀測。“我們將被猛撞!”


    “護罩升起來了嗎?”列達船長問。“他肯定裏精神錯亂了!”


    “看外麵!”第一個軍官又叫起來。


    “獵鷹”正直接衝向舷窗!“複仇號”的船員們和軍官們全都恐懼地趴在甲板上。但在最後的那一刹那,運輸船猛地向上一拉,然後――


    列達船長和他的手下慢慢抬起頭來。在舷窗外麵,他們所能看到的隻是一片平靜的星星海洋。


    “蹤他們。”列達船氏命令道。


    跟蹤軍官努力在池的檢測儀器上找到運輸船,但什麽也沒有。


    “怪了。”他咕噥道。


    “怎麽迴事?”列達問,並走過去親自看著跟蹤監視屏。


    “這艘飛船在我們任何一部檢測器上都沒有了。”


    般長也被難住了。“它不可能就消失了。一艘這麽小的飛船也可能有隱藏的設備嗎?”


    “不,長官。”最早看到“獵鷹”衝過來的那個軍官迴答道,也許他們在最後一分鍾進入了光速。”


    列達感到他的憤怒和迷惑同樣快地升起來。“那麽他們為麽進攻?在他們穿過行星場後他們就可以進入光速的。”


    “反正,沒有一點他們的蹤跡,長官,不管他們是怎麽做到一點的。”跟蹤軍官迴答,在他的跟蹤器上仍然找不到“千年鷹”,“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進入了光速。”


    船長很震驚了。那艘破爛飛船墾怎樣逃過了他的追擊的。


    一個參謀走過來。“長官,維達君主要求一個最新的追擊報告。他應該被告知些什麽?”


    列達讓自己撐住。在這麽近的情況下讓“千年獵鷹”逃走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而他也知道他不得不麵對維達並報告他的失敗。他不得不接受等著他的任何懲罰。


    “找對此負有責任。”他說,“準備好穿梭機。我們與維達君主會合時,我將親自向他道歉。轉過去並再掃描一次這個區域。”


    然後,象一個有生命的龐然大物,“複仇號”開始慢慢轉動但仍然沒有“千年獵鷹”的蹤跡。


    兩個發著白光的球象外星螢火蟲一樣盤旋著,就在盧克躲在泥漿中一動不動的身體上麵。一個桶形的小機器人保衛地站在他倒下的主人旁邊,並不斷地伸出一隻機械手象拍打蚊子一樣打向這兩個跳舞的東西,但它們迅速跳開到機器人夠不著的地方。


    阿杜――德杜把身體傾到盧克上麵,使勁嘯叫著,試圖讓他蘇醒過來。但盧克毫無反應。他是被那兩個能量球突然襲擊而失去了知覺的。機器人又轉向正平靜地坐在一根樹枝上的猶達,生氣地嘯叫和責備這個小絕地師父。


    但猶達沒有表示任何同情。阿杜再轉迴到盧克這兒。他的電子線路他試圖用他那些微弱的聲音弄醒盧克是沒有用的。於是一個緊急援助係統在阿杜的金屬機身裏啟動了。他伸出一個小金屬電極並把它放在盧克胸部上,然後關心地叫了一聲之後,發起了一個輕微的電流突襲,正好強得可以把盧克震醒。年青人的胸膛開始起伏,然後他猛地一下清醒過來。


    看上去一臉的茫然,這個年青的絕地學生使勁搖了搖頭。他向四周圍看了看,揉著他的肩膀,那兒正是被猶達的自導導彈球擊中的地方,而這兩個炮球仍然懸浮在他頭上。盧克怒視著它們。然後他聽到猶達在附近高興地咯咯笑起來,便把他的目光轉到那個小矮人身上。


    “集中,嗯?”猶達笑著,那張滿是皺紋的瞼更加起皺了,“集中!”


    盧克毫無心情去迴答他一個微笑。“我認為那些自導導彈球是專門用來搞突襲的,”他氣憤地叫道。


    “是這樣,”被逗樂了的猶達迴答。


    “它們比我熟悉的有力多了。”盧克的肩膀還在發痛。


    “如果‘力量’流過你的身體,這一點就不重要了。”猶達辯論道,“如果你跳得更高!如果你移動得更快!”他叫起來,“你必須把自己向‘力量’敞開。”


    年青人開始對他艱苦的訓練感到憤怒了,盡管他隻開始了很短一段時間。他已感到非常接近幹了解“力量”――但他又失敗了如此多次並又如此多次地認識到它離他仍然有多遠。現在,猶達的話使他一下跳了起來。他已厭倦了等待這種“力量”等了這麽久,厭倦了他對成功的缺乏,並開始越來越強烈地被猶達神秘地訓練所激怒。


    盧克從泥漿中抓起他的光劍,迅速地打開了它。


    阿杜感到恐怖,急忙跑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現在已向它敞開了!”盧完叫道,“我感覺到了它。來吧,你們這些小飛球!”他眼睛裏冒著火焰,握緊他的武器並開始向光球移動。這兩個光球立刻噓噓作響地逃開了,退迴到猶達頭上盤旋著。


    “不,不,”絕地師父搖搖頭,責備道,“這沒用。你感覺到的是憤怒。”


    “但我感覺到了‘力量’。”盧克強烈地反駁道。


    “生氣、憤怒、恐懼、侵略!”猶達警告他,“這些都是‘力量’的黑暗之麵。它們很容易流動……急著趕緊加入一個戰鬥。當心,當心,當心它們。為它們所帶著的能量,要付出一個沉重的代價。”


    盧克放低他的光劍並迷惑地盯著猶達。“代價?”他問,“你是什麽意思呢?”


    “黑暗之麵向你召喚,”猶達說,“但隻要你開始沿著黑暗之路前進,它就將永遠控製你的命運。它將毀滅你……正如它對柯羅比的徒弟所做的一樣。”


    盧克點點頭。他知道猶達指的是誰。“黑暗君主。”他說。想了一會後,他又問道;“黑暗之麵更強大嗎?”


    “不,不。更容易,更快捷,更富有誘惑力。”


    “但我怎樣才能分辨好的一麵和壞的一麵呢?”


    “你會知道的。”猶達迴答,“當你處於平和之中……平靜的被動的。一個絕地是為了知識而使用‘力量’的,不是為進攻。”


    “但告訴我為什麽――”


    “不!沒有為什麽。我不會再告訴你更多的東西了。清除掉你腦子中的問題。現在,安靜――在平和中……”猶達的聲音緩緩飄流而去。


    他的話對盧克有一種催眠的作用。年青的學生停止了反抗並開始感到充滿了平和,他的身體和精神都放鬆了。


    “是的……”猶達輕聲說,“平靜的。”


    盧克的眼睛慢慢地閉上了,好讓他的頭腦擺脫那些分散注意力的想法。


    “被動的……”


    盧克感覺到猶達撫慰的聲音正慢慢流進了他頭腦中那片正等著接收的空白。他用意誌讓自己沿著師父的話語走著,走到它們可能引導到的往何地方。


    “放開你自己……”


    當猶達看到盧克已象他在目前這個階段最可能的那麽放鬆時,他做了一個最微小的手勢。立刻,他頭上盤旋著的那兩個自導導彈球又向盧克射去,並發射著攻擊的閃電。


    但盧克猛地驚醒過來並迅速打開了他的光劍。以完全的集中,他毫不畏懼地麵對著這場突襲揮動光劍擋開衝來的閃電,移動並敏捷地躲避,而當地跳起來迴擊進攻的閃電時,他所達到的高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在這場戰鬥中,當他隻集中在每道向他飛速衝來的閃電時,他沒有浪費哪怕是一個動作。


    然後,就象它開始時一樣突然地,自導導彈攻擊結束了。閃爍的光球又退迴去,在它們的主人頭邊一邊一個盤旋著。


    永遠耐心的觀看者,阿杜,發出一個電子歎息並搖了搖它那顆半球形金屬腦袋。


    盧克驕傲地笑了,看著猶達。


    “你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步,年青人。”絕地師父進一步肯定道,“你已成長得更有力了。”但這個小老師不願再更多地誇獎他。


    盧克對自己奇跡般的成就充滿了驕傲。他看著猶達,期待著更進一步的讚揚。但猶達既沒動也沒說話。他平靜地坐著――然後另外兩個自導導彈球又從他的背後升了起來,加入到開始的那兩個的隊形中。


    盧克燦爛的笑容開始融化了。


    兩個穿著白色裝甲暴風戰士從達斯?維達的帝國星球毀滅者甲板上抬起列達船長的屍體。


    列達早就知道如果他不能抓住“千年獵鷹”的話,死亡就是一個可能的結果。他也知道他不得不親自向維達報告他的失敗並且正式道歉。但在帝***隊中沒有對失敗的寬恕。而維達,憎惡地,也早就為船長的死亡發出了信號。


    黑暗君主轉過身,彼特司令和另外兩個船長走了過來。“維達君主,”彼特報告道,“我們的飛船已完成了對這片區域的掃描但仍然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千年獵鷹’肯定已進入了光速。到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可能已經在星係另一邊的某個地方了。”


    維達透過他的唿吸麵具嘶嘶地命令道:“改變所有指揮,沿著他們最後被知道的航線計算每個可能的終點,並派出艦隊去搜。別再讓找失望了,司令。我已經有了足夠多的失望。”


    彼特司令立刻想起了“複仇號”的船長,他剛剛看到他象一袋穀子一樣被抬出了房間。然後他又想起了奧澤爾司令充滿痛苦的遜位。“是,君主。”他迴答,努力藏起他的恐懼,“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然後司令轉問一個副手。“展開艦隊。”他命令道。當副手走開去執行他的命令時,司令臉上掠過一道焦慮的陰影。他一點也不能肯定他的運氣會比奧澤爾或列達更好一些。


    維達君主的星球毀滅者開始莊嚴地開進深深的太空中,它的護衛機群盤旋在它的周圍,而“複仇號”則被甩在了後麵。


    不管是在“複仇號”上還是在帝國的整個艦隊中,誰都沒想到他們實際上是多麽接近他們的獵物。當“複仇號”慢慢滑進太空中繼續它的搜索時,它就帶著它,毫不顯眼地貼在巨大的橋塔側邊,一艘碟形運輸船――“千年豬鷹”。


    “還沒完呐。”天女葵看著李原琪那一桌,睫毛閃動,“妓女就問了,說將軍你就看不得我這麽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就在你麵前麽?將軍歎口氣說,我也想啊,可惜我是世家子弟,和你身份有別,我們要和母馬成事,也是雅事,不是你們娼家的那種靡靡之事啊!”


    水閣裏靜了片刻,之後笑聲如潮水般,幾乎掀翻了頂上的瓦片。每個人都聽出來天女葵是取笑李原琪和他的隨從,可是這麽個千嬌百媚的女人說出這麽一個促狹的笑話來,嘲笑的又是他們最敢怒不敢言的晉北李家的公子,實在是讓人心花怒放。他們不是不知道此時大笑會徹徹底底得罪李原琪,可是他們都忍不住了,若是不笑出聲來,他們就給憋炸了。


    “給你們解氣吧?”天女葵湊在易小冉和蘇鐵惜耳邊,一邊說一邊吐吐舌頭,目光靈動得像個少女。


    易小冉這才完全明白了這個女人的鬼心思,不由得也笑出聲來。


    “小冉,你以後可記得不要欺負小鐵,小鐵嘴笨心可不笨,他是好心要幫你。你欺負他,他心裏記恨你。”天女葵笑著伸出一根白玉似的指頭,在易小冉胸口一捅。


    易小冉隻覺得自己心口那塊地方微微酥了一下,鼻尖聞到她身上的**,對這個尖酸女人的那些討厭,忽的都煙消雲散了。


    李原琪那個隨從的臉色漲得血紅,不住地哆嗦,李原琪麵色泛白,冷冷地按住了隨從。


    距離水閣不遠,也是一間臨水的靜室裏,蘇晉安和陳重並肩站在床邊,遙望水閣方向,聽著那裏人聲喧鬧。


    “平臨君帶著幾十個門客,大張旗鼓的來酥合齋賞花?”陳重說。


    “一個生意人,時間很寶貴,不會輕易浪費,我看他來這裏是要招待那個李原琪,這個人是晉北李家的長公子,李家在晉北的聲勢僅次於晉侯秋氏。李原琪來帝都投靠顧西園門下,即便對於四大公子之一的顧西園,也是件風光的事情吧?他加倍禮遇李原琪,也就可以理解了。”蘇晉安說。


    “不過看起來顧西園也不是很給李原琪麵子。”


    “如果我是顧西園,也不會給他麵子。”蘇晉安笑,“李原琪自負家世,極度高傲,擺明了想做顧西園之下的第二人。顧西園門下所有的門客都對他有芥蒂,顧西園如果放任李原琪繼續,豈不是為了晉北李家這棵大樹,失去了他手下樹林般的大群門客?顧西園是生意人,這筆賬不會算不過來。”


    “葵姐是不是有點過了,真要得罪了李原琪,就算顧西園在場,怕也不好收拾。難道那時候要晉安你親自出手?”


    蘇晉安微微搖頭:“我這種平民出身的武官,就算站出來,又能擋得住李原琪?不過你也別擔心,阿葵非常聰明,從不會把自己陷在危險裏的。我們得對她有信心。”


    水閣裏,天女葵彈著一曲《白露》,平臨君和他的門客們遙遙地互相敬酒,喝得神采飛動。李原琪那件事實在令門客們痛快,酒也不由自主地喝得多了一些,滿臉都是紅暈。他們對天女葵的辛辣甚至有了幾分敬意,琴聲到精妙處,不時有人站起來遙遙地向天女葵拱手,而後飲盡杯中的酒,其餘門客也都鼓掌助興,唯獨冷落了左首第一的李原琪。倒是顧西園還特別尊重他,不時地俯身和他對談,頻頻舉杯。一直喝到顧西園自己也如玉山將頹,漸漸的要躺在席子上睡去了。


    易小冉一直在注意李原琪,李原琪的目光則始終在天女葵臉上。易小冉看不太懂他那種眼神,說不出是陰森或者猥褻,讓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多了一層邪氣,這邪氣隨著酒一瓶瓶喝光越來越盛了。易小冉本能地不安起來,雖然在這水閣裏大約也不可能發生什麽事。


    一曲終了,天女葵悄悄迴頭在易小冉和蘇鐵惜耳邊說:“我們走吧,這些人喝多了,一會兒就不好應付了。”


    蘇鐵惜一愣:“怎麽走?他們都是來看葵姐你的,怕他們不讓。”


    天女葵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來,對著顧西園那邊一瞥:“主人已經喝暈了。我們現在隻要堂而皇之的起身往外走,一定要神情高潔坦然自若。門客們未必知道主人什麽意思,不敢出來說話的。”


    她一轉頭,神色變得秋霜般凜然,手指在琴弦上一掃,轉身走向外麵,易小冉和蘇鐵惜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門客們中有人立刻注意到花魁要走,伸手想要挽留,目光卻看向顧西園的方向,顧西園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們不好出言,隻得歎了一口氣,覺得興致低落下來。天女葵瞟了易小冉一眼,眼神裏帶著些微的得意。


    他們已經走出水閣,忽然聽到背後一個聲音:“那麽花魁,後會當有期。”


    易小冉迴頭,看見李原琪從座上站了起來,一手舉著杯酒,一手撚著大袖,眼睛裏精光一跳,把酒喝幹了,隨後自顧自地坐下。


    “帝都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李公子多逛逛啊。”天女葵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顯然不希望再和他後會。


    三個人走在去天女葵所居的“馥舍”的路上,易小冉看見天女葵微微皺著眉。


    “怎麽?”他關切的問。


    “那個李公子的眼睛,跟條蛇的眼睛似的,看了叫人討厭。”天女葵心情似乎不好。


    馥舍門外,居然站著酥合齋的媽媽,旁邊還有一個人,易小冉看了忽地一愣,那是李原琪那個被稱作“子煥”的隨從,媽媽賠著笑臉,神色卻尷尬。看見天女葵他們過來,子煥轉過身去,背著手不說了,媽媽上來拉住天女葵的手,暗裏對子煥指了指,“阿葵啊,讓我進屋聊聊吧。”


    他們幾個進了屋,門合上,媽媽才對外啐了一口,低聲說:“晉北來的土財主,當這帝都是他家的地頭麽?”


    這句話把易小冉和天女葵的老家都給一起罵了,天女葵卻沒心思管這些,“怎麽了?”


    “剛才這個家夥找我,說問姑娘今夜有沒有入幕之賓,他們家公子願意出隨便什麽價錢,求和姑娘盡歡什麽的。”


    “葵姐是藝妓,不過夜的。”蘇鐵惜說。


    “我說了啊,”媽媽苦著臉,“可是他非糾纏著不放,說規矩他們也懂,要我隨便出價……聽說他家在晉北可著實是勢力很大……”


    易小冉看媽媽話裏閃爍的意思,心裏湧起一絲惡心,忍著沒有說話。


    “隨便出價?”天女葵目光一閃,提高了聲音,“好!先讓李公子取一千金銖進門好了,其他價錢我隨後再出!”


    媽媽吃了一驚,剛要阻攔,門外傳來子煥冷冷的聲音,“好,就一千金銖!”


    屋裏四個人都愣住了,看著一張薄薄的紙從門縫裏塞了進來。蘇鐵惜上去拿來打開一看,是一張金票,宛州商會開具的,票麵是整整一千金銖。媽媽和天女葵都不是沒有見過大錢的人,可隨身帶著這樣巨額的金票,還是第一次看見。易小冉也卻確實知道媽媽那句“在晉北可著實是勢力很大”不是虛言,也明白為何顧西園要在門客中特地照拂李原琪。


    “哎呀,你若不想,就別說這話嘛。”媽媽也埋怨起天女葵來。


    天女葵的臉色有點難看,明白自己倔強的性子是惹了麻煩,咳嗽了一聲說,“那等等吧,等我的心情好些了。”


    話音沒落,門直接被人推開了,帶著酒氣的李原琪就站在那裏,眼睛裏閃著一絲邪氣,直視天女葵,“進門的錢已經交給姑娘了,姑娘又反悔了麽?”


    易小冉忽地明白了李原琪那句“後會當有期”的意思。


    “公子去買一枚果子,也要等果子成熟了,想買一個人,卻破門而入等不得一刻麽?”天女葵冷笑,臉色卻已經不對,“我說過的,這裏有這裏的規矩,這規矩就是我自己樂意不樂意。”她抓過那張金票來,隨手撕了,直接扔在桌上。


    李原琪上下打量天女葵,最後目光落在她豐滿的胸口,“貴為花魁,難道姑娘還未成熟?”


    “李公子這話可說得過了!”媽媽也怒氣上臉。


    李原琪逼上一步,忽的伸手抓住了天女葵的袍領,聲音裏又是猥褻又是氣焰淩人,“別對我說帝都妓院裏的規矩和晉北就不同,做什麽的便要像做什麽的,把事情做得客人滿意才對。花魁來妓院裏不是賣身,而是彈琴的麽?”


    蘇鐵惜上前想把他和天女葵隔開。


    “哪來的小子?滾!”李原琪一瞪眼,手往下用力,袍領被扯開,露出了天女葵白皙的肩頭。


    門外一個人進來急忙抓住李原琪的手,那是顧西園手下另一個門客,剛才在水閣裏的,“李公子,花魁是平臨君也很欣賞的,請公子還是留一個麵子吧。”


    “這是顧公子的女人麽?”李原琪問。


    那個門客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這件事和顧西園公子又有什麽關係?”李原琪目光咄咄逼人。


    他把袖子裏一疊金票放在桌上,環顧四周:“我今天是想買這個女人,不是買一晚上,是買這個人!有人要和我競價麽?”


    又有幾個顧西園的門客匆匆趕來,大概是得到了消息,看著這場麵也隻能在門外搓著手歎氣。


    距離馥舍不遠的竹林後,兩個人默默地看著那邊的動靜。


    陳重皺了皺眉:“這些義黨當真囂張得可以,晉安如果你再不想點辦法,隻怕是葵姐這個台階就不好下了。她在水閣裏給了李原琪好看,李原琪是故意跟她為難吧?”


    蘇晉安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我看李原琪大概是被她迷上了,你不知道,她那個女人,有時候尖刻起來反而會顯得嫵媚。”


    “李原琪真要買葵姐?以他的性格是不得到不罷休的吧……得想點辦法才好。”陳重心裏也有些焦急。


    他看著蘇晉安的臉,那張線條冷硬的臉上漠無表情。


    “我猜顧西園的門客裏有些人跟天羅關係密切,你說呢?”蘇晉安忽然說。


    “當然的。”


    “那麽這對於‘藤鞋’,豈不是個很好的機會麽?”蘇晉安目光冷冷地一閃。


    灼熱的陽光照在馥舍外的池塘上,門外已經有十幾個顧西園的門客趕到了。可沒人能勸阻喝醉的李原琪,隻有人說該趕快把顧西園給喚醒,於是一個門客急忙趕去了。


    李原琪看著天女葵的眼睛,一步步進逼。他的臉略微有些扭曲,一半是至極的**,一半是野獸捕獵到獵物的得意,交織起來,陰森又猥褻。易小冉想了起來,他在水閣裏看到李原琪的眼神就是這樣的。


    天女葵在微微地顫抖。她的辛辣和尖酸此時已經沒有用了,李原琪把她一直逼得靠在板壁上,因為酒而發燙的身體越來越逼近他,語言已經不能擊退這個拋開一切掩飾的男人了。易小冉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總是雨蒙蒙的眼睛此刻顯得黑白分明,透著十二分的驚恐,她咬著豔如桃花的嘴唇,像是再用力一點就會咬出血來。而周圍沒有人能***去分開她和李原琪,不可一世的花魁此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或者女孩。


    易小冉眼角一跳,一股兇狠之氣衝上頭頂,他一步踏出,一手按在李原琪的肩膀上把他直推了出去。李原琪還未來得及反應,易小冉伸開雙臂,攔在天女葵麵前。


    “放肆!”李原琪怒喝。


    “公子才放肆!”易小冉冷冷地說,“要用強的話,就先過了我們這裏男人這道關,過了之後再跟姑娘親熱。”


    “男人?你?”李原琪怒極而笑。


    “我,怎麽了?我家祖上封的男爵,是堂堂正正的世家,李公子也是世家,我們用世家子弟的辦法來解決問題,不是很好麽?”易小冉絲毫不讓。


    “世家子弟的辦法?”


    “我們這些世家之名,不都是祖上征戰得來的麽?就用刀,我跟你比刀!”


    “獵鷹”座艙中的每一個人都非常安靜。漢?索洛已關閉了飛船的所有係統。他的動作如此之快以至於慣常多嘴多舌的斯內皮爾一聲也沒吭。斯內皮爾站著,一顆鉚釘也沒動一下,他金色的臉上凝固看一個迷惑的表情。


    “在關掉他之前,你本來可以警告他一下的。”萊亞公主說,看了看一動不動地站著象一座青銅塑像的機器人。


    “噢,非常抱歉!”漢模擬了一個關心的語氣,“毫無意圖想冒犯你的機器人。但你認為在那麽點時間中刹住飛船並關掉每件東西很容易嗎?”


    萊亞對漢的整個計劃仍然半信半疑。“我仍然沒多少信心。”


    他對她的懷疑聳聳肩,很快她就會知道的,他想;他們隻是沒有別的任何選擇。他轉向副駕駛。“喬,檢查一下著陸爪上的釋放器。”


    類人猿叫了一聲,從座位中站起來,向飛船後部走去。


    萊亞看著喬巴喀去解除著陸器,以便飛船能夠沒有任何機械上的延誤而起飛。


    她不相信的搖搖頭,又轉向漢。“下一步你又打算幹什麽?”


    “艦隊終於開始分散了。”他指著舷窗外麵迴答道,“我正希望它們遵循標準的帝國傳統作法:在進入光速之前傾倒它們的垃圾。”


    公主仔細想了想這個計謀,然後開始笑了笑。這個瘋子畢竟知道他自己正在幹什麽。她對此留下了深刻印象,並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還不壞,熱槍手,還不壞。然後呢?”


    “然後,”漢迴答,“我們不得不在這附近找一個安全的港口,有什麽主意嗎?”


    “看情況而定。我們現在在哪?”


    “這兒,”漢指了指一個小光點,“在阿羅特星係附近。”


    萊亞離開她的座位,走到漢的旁邊以便更好地觀看屏幕


    “真有趣。”漢想了一會後突然說道,“我感到以前好象到這兒來過。讓我看看我的航行日記。”


    “你還保留有航行日記?”這一次萊亞又留下了更深的印刻“哎呀,你可真有條理。”她取笑他。


    “是的,有時。”他邊說邊查閱他的計算機讀數,“哈,我知道了!蘭度――現在可真的該非常有趣了。”


    “我怎麽從沒聽說過這個星係?”萊亞說。


    “這不是一個星係的名字、是一個人,蘭度?卡內森。一個賭徒、騙取信任的高手、多才多藝的流氓……”他暫停了一會,以便想到下一個詞並向公主眨了眨眼,“你喜歡的那種人。貝斯平星係。很遠,但仍然到得了。”


    萊亞看著一個計算機監視屏上的數據。“一個采礦殖民地。”她說。


    “一個汽礦,”漢補充道,“蘭度是在一場比賽中贏它的;或者說他自己一直這麽聲稱。我和蘭度打過交道。”


    “你能信任他?”萊亞問。


    “不。但他對帝國沒有好感,我很了解這一點。”


    類人猿的叫聲通過內部通訊係統傳了出來。漢迅速作出反應,打開某些開關把新的信息傳給計算機屏幕,然後探頭看了看舷窗外。“我看到了,喬,我看到了。”他說,“準備釋放。”然後又轉向公主,“現在沒什麽事了,寶貝。”他向椅子後麵靠了靠,對著公主誘人地笑著。


    萊亞搖搖著,羞澀地笑了並迅速吻了他一下。“你確實有些應該得意的時候,”她不情願地承認道,“不太多,但你確實有。”


    漢已開始習慣公主這種轉彎抹角的讚揚了,並從中正得到了越來越多的享受。


    “放開她,喬。”他快樂的叫道。


    “複仇號”腹底上的艙蓋打開了。當這艘巨大的帝國飛船嗡嗡地進入光速空間時,它吐出了它自己的人工小行星帶――垃圾和一些沒法修複的機器部件,傾倒進黑色的太空中。而躲在這串廢料之中的“千年豬鷹”,毫無察覺地翻滾著離開了毀滅者,並在毀滅者疾馳而去時遠遠地留在了後麵。


    終於安全了,漢道。


    “千年獵鷹”啟動了它自己的離子發動機,穿過飄浮的太空垃圾,向另一個星係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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