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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1:等待


    眾人屏息等待。


    “他們在開門了。”杜倪克悄聲說道。


    “有幾個人?”曼杜拉侖問道。


    “我聽不出來。”


    “八個。”寶姨肯定地說道。


    “好。”巴瑞克指揮道:“讓他們進來,我們就從他們背後撲上去。在這種地方,一、兩聲尖叫倒不算什麽,但是我們得趕快把他們擺平就是了。”


    眾人緊張地在黑暗的牢房中等待。


    “伊笛思說,如果拷問的時候,死了幾個人也無所謂。”門外的其中一人說道:“唯一要留活口的,是那個老人、那個女人,和那個男孩。”


    “那我們把那個紅胡子的大個子給殺了好了。”另外一人提議道:“那人一副要找麻煩的樣子,而且我看他太笨了,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這家夥我要定了。”巴瑞克悄聲說道。


    走廊上的那幾個人經過他們的牢房門口。


    “上!”巴瑞克說道。


    這場打鬥既迅速且狼。大夥兒蜂擁而上,撲上那些大感以外的獄卒;那些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已經有三人被撂倒了。有一個人驚訝地大叫,然後躲過打鬥的場麵,迴頭向石階奔去;嘉瑞安想也不想,便在那個奔跑的人麵前臥倒,然後就地一滾,卷住那人的腳,把他給絆倒;那衛兵跌倒,正要爬起來,便無力地往後軟倒,原來是滑溜利落地在那人耳後踢了一腳。


    “你還好吧?”滑溜問道。


    嘉瑞安奮力地從那不省人事的守衛身下爬出來,並掙紮著站起來,但此時打鬥已近尾聲。杜倪克正抓著一個肥壯男子的頭往牆上撞,巴瑞克則揮拳打在另外一人的臉上,曼杜拉侖扼住第三個人的咽喉,希塔則伸出雙手襲擊第四個人。希塔還沒碰到那眼睛睜得大大的守衛,那人便尖叫一聲;然後那高個子的愛力佳人一站挺,一揮拳,便以驚人的臂力把那人打在石牆上;牆上傳來骨頭破碎的聲音,然後那人便軟倒下去。


    “好一場小打鬥。”巴瑞克一邊摩著指節,一邊說道。


    “很有趣。”希塔應和道,並任由那軟倒的人滑落在地上。


    “你們那邊行了沒?”滑溜站在石階上的門旁,以粗啞的嗓音問道。


    “差不多了。”巴瑞克說道。“需要幫忙嗎,杜倪克?”


    杜倪克抬起那胖子的下巴,仔細地檢視那人空洞的眼睛;他慎重其事地再把那獄卒的頭往牆上多撞一下,然後任由那人倒在地上。


    “該走了吧?”希塔問道。


    “可以了。”巴瑞克一邊答應著,一邊掃視著狼的地麵。


    “石階頂的門鎖已經開了。”滑溜在大家走上來的時候說道:“而門後麵的大廳也空空的。宅子裏的人似乎都已經入睡,但我們還是小聲一點的好。”


    眾人悄然地跟著滑溜走上石階,但到了門前,滑溜停了下來。“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滑溜說道便消失不見,而且腳下連一點聲響也沒有;感覺上像是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滑溜又帶著從士兵們身上取下的兵器迴來了。“我在想,這些在往後還大有用處哩!”


    嘉瑞安佩上係著劍的腰帶,感覺上好多了。


    “走吧!”滑溜說著便領著大家走到大廳的盡頭,並拐過轉角。


    “我想來點綠的,伊笛思。”德弗拉伯爵的聲音從一扇半掩的門後傳來。


    “當然了,大人。”伊笛思以粗嘎的嘶嘶聲說道。


    “綠的味道很差。”德弗拉伯爵昏昏欲睡地說道:“但卻可以讓我作很甜美的夢;紅的味道好,但夢境就差多了。”


    “不久以後,您就可以試試藍的了,大人。”伊笛思保證道。裏麵響起輕微的叮咚聲,以及液體倒入玻璃杯的聲音。“再來是黃的,最後就可以試黑的。黑的是最幫的。”


    滑溜領著眾人躡手躡腳地走過那扇半掩的門。最外頭的那道門,在滑溜的技術下,一下子便打開了,於是大家又重新迴到涼涼的月光中;他們頭上繁星閃耀,空氣清鮮。“我去找馬兒。”希塔說道。


    “曼杜拉侖,你跟他去。”老狼說道:“我們在那兒等你們。”老狼指著暗影中的花園。希塔與曼杜拉侖消失在轉角,而其他的人則跟著老狼大爺,走到環繞著伯爵宅邸的樹牆的陰影下。


    眾人等待著。這夜有些寒意,嘉瑞安冷得發抖。不遠處傳來馬蹄踏在石板上的聲響,然後希塔和曼杜拉侖便領著馬群迴來了。


    “我們得趕快!”老狼大爺說道:“德拉弗一旦入睡,伊笛思就會去地牢查看,並發現我們已經逃之夭夭。大家把馬牽著,我們等遠離宅子一點再上馬,免得人家聽到蹄聲。”


    眾人牽著馬,走過灑滿月光的花園,來到草地的另一端,然後小心地上了馬。


    “我們得趕快!”寶姨一邊說著,一邊迴頭看著伯爵的宅邸。


    “方才我們離開的時候,為大家掙到了一點時間。”滑溜笑著說道。


    “你是怎麽弄的?”巴瑞克問道。


    “我去拿我們的兵器時,順便在廚房放了一把火。”滑溜奸笑道:“這不就把他們的注意力多絆住一會兒了嗎?”


    此時大宅的後麵,冒出一縷黑煙。


    “非常高明。”寶姨說道;她的語調裏透露出不情願的欽慕之意。


    “過獎了,女士。”滑溜說著假惺惺地鞠了個躬。


    老狼大爺咯咯笑了起來,並領著眾人以輕鬆的快步離開。


    一行人走遠之時,大宅後麵的煙霧變得更濃了;黑油油的濃煙一路往毫不在意的星鬥間竄去。


    接下來這幾天,一行人披星戴月地趕路,頂多隻在馬兒需要休息,或偶爾睡上幾個鍾頭的時候才停下來。嘉瑞安這才發現,自己竟能在馬兒放慢下來走路的時候打個盹兒,而且隻要夠累的話,的確是不管躺在什麽地方都能睡著。有天下午,在老狼帶領眾人一路疾行之後,大家停下來休息時,嘉瑞安聽到滑溜與老人和寶姨的講話聲;好奇心戰勝了疲倦感,於是嘉瑞安振奮精神,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莎蜜絲拉為什麽要介入,我還是想多知道一點。”那小個兒男子說道。


    “她是個投機分子。”老狼說道:“不管發生什麽紛爭,她都想從中利。”


    “這也就是說,我們不但得躲開摩戈人,還得躲開尼伊散人。”


    嘉瑞安睜開眼睛。“他們為什麽把她稱為‘永恆的莎蜜絲拉’?”嘉瑞安對寶姨問道:“她很老了嗎?”


    “不。”寶姨問道:“尼伊散國的女王一律取名為莎蜜絲拉,如此而已。”


    “那你認識這個莎蜜絲拉嗎?”


    “犯不著特別去認識這一個。”寶姨對嘉瑞安說道:“這些莎蜜絲拉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她們都一個長相,作風也都一樣。所以隻要認識一個莎蜜絲拉,就等於把她們都認識全了。”


    “她一定會對伊笛思十分失望的。”滑溜有感而發地笑著說道。


    “我想伊笛思應該早已經選了一條安靜且無痛苦的出路了。”老狼說道:“莎蜜絲拉惱起來的時候,是有一點無所不用其極。”


    “這麽說來,她這個人很殘酷嘍?”嘉瑞安問道。


    “倒也不完全是殘酷。”老狼解釋道:“尼伊散人崇拜的是蛇。你若把蛇惹惱了,蛇就咬你;所以說,蛇這個動物很簡單,但是非常有邏輯性。一旦蛇咬了你,就不會對你懷有怨懟了。”


    “我們一定要談蛇嗎?”滑溜以痛苦的音調說道。


    “我想馬兒休息夠了。”希塔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我們現在可以上路了。”


    一行人再度催馬疾馳,直趨奈德蘭河與賀奈城而去;陽光愈來愈暖和,沿途的樹木也趁著初春萌發新芽。


    閃耀的帝國首都,坐落在奈德蘭河中央的島上,而且所有的道路皆通往城裏。一行人經過平原邊的最後一個山脊,俯瞰著底下的肥沃河穀時,發現賀奈城大老遠便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每過一哩,賀奈城就變得更大。這座大城全是用白色的大理石建造起來的,所以在晨光中亮的刺眼;城牆又高又厚,城牆後的高塔爭相矗立。


    一道拱橋優雅地跨過奈德蘭河漣漪點點的河麵,連上了以青銅鑄造的賀奈城北門;一隊閃閃發亮的軍團兵來迴踱步巡邏,永恆地守衛著北門。


    滑溜理了理保守型的鬥篷和無邊帽,挺起胸膛,並擺出正經八百的生意臉——一換上這張臉孔,便表示滑溜正在進行內在轉化,而這個德斯尼亞商人的身分,雖然隻是對外宣稱的幌子,但是一旦經過這個轉化的過程,似乎連滑溜本人都對自己的這個身分深信不疑了。


    “您到賀奈城來做什麽生意?”一名軍團兵客氣地問道。


    “我是波多克城來的雷達克。”滑溜答道;從那口吻聽來,這活脫脫是一個一心隻想做生意的人。“我有一批上好的仙達力亞毛料。”


    “那您大概會想要與中央市場的總長一談。”那軍人建議道。


    “多謝您!”滑溜點了點頭,然後領著眾人走入大門之後寬廣且擁擠的街道。


    “我在想,我最好得進宮與朗波倫一談。”老狼大爺說道:“朗波倫家族的皇帝不好應付,不過倒是聰明過人;我應該不用花多少功夫,就能讓朗波倫了解到這情勢的嚴重性。”


    天網用科萬龍線織成的“蜘蛛網”,係於地球赤道並隨地球旋轉,受壓載部分的離心拉力支撐。壓載部分延伸至100,000公裏之外的太空泊位。城市、工廠、實驗室以及太空防禦設施像珠子一樣垂直懸掛在太空天線上。升降機電纜和引力線路從赤道處分支,伸向太陽帝國在各個緯度的終端。


    他們沒有死。應急燈很快就亮了,盡管有些昏暗。奎恩讓敏迪把自行車弄出救生網,自己則急匆匆地趕迴飛船。喬莫已經在那兒,很快克雷也來了。


    真危險!那台老原子爐發動機上的超級導電線圈承受了太強的電流。隻要線圈還能導電,那巨大的電流就能保住,可是一旦控製不住運行失誤,線圈就會像炸彈一樣炸裂。


    那幾台發動機比光圈站的曆史還要長,的確是在超時運轉了,一個小小的分子錯位就常常使其失去導電性能,每當此時,隻需區區幾秒鍾,安全中轉器就會流失掉生命賴以維持的能量。


    這一次,他們把損失降低到了最低限度。燃料也提供了備用電源,它以埋在冰雪下麵的儲箱中的液態氫和液態氧為燃料,從而為他們的緊急修複工作贏得了一點時間。


    “我們運氣夠好。”喬莫滿頭大汗地笑著說,臉上的太陽標記時隱時現。“2號發動機檢修完畢,各項測試正常,可以開動了。”


    燈光更暗了。他增加2號發動機的電流流量,讓燃料熔化。隨著燃料注入泵的一陣大吼,發動機發動了。屋子裏一下明亮起來。


    奎恩聽見電扇轉動聲和人們的歡唿聲,新鮮空氣撲麵而來。


    光圈站又活了。


    他幫助喬莫找到1號發動機中壞掉的線圈,將它剪掉,然後把從3號發動機中卸下的線圈焊接上去。發動機中的電流量穩步上升,但沒有冒出一絲火花。


    “一切都好啦,我的孩子!”喬莫擦擦手,快樂地衝著他笑。奎恩想怎麽了,喬莫不該叫他“我的孩子”,但他沒說出來。“不用驚慌,不用流汗,兩台發動機都足夠好啦,一切都安全囉!”


    他們走出船外,外麵的景象才讓他覺得並非一切都安全了,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但他沒說出來。


    供應飛船終於來了,還是那艘阿爾德巴倫,這次船長是特茲烏?靳賽。船著陸之前,他報告說他檢測到了斯比卡號船身。和外星人相遇後,斯比卡號放慢了速度,但仍飄在過去的軌道上。它的運行路線將經過簡諾特,克雷建議把它截獲下來。


    “金屬對我們有用,”他對卡本說,“沒人給我們運金屬來。”


    “廢鐵一堆,”老船長不同意克雷的意見。“被拆過兩次了。先是外星人得到它時拆過一次,再是卡福迪奧抓住外星鳥時又拆過一次,剩下的都沒用處了。”


    “總有一天,先生,總有一天會有用處的。當人們來光圈居住時就有用處了。”


    “不行,我們既不是拾廢鐵的,也不是來殖民的。”卡本對手下很嚴厲,可對克雷一向友善。“我記得,我們上這兒來隻是為了保衛我們的行星和太陽帝國。”


    “光圈很大,容得下所有的人。”克雷知道怎樣和他講道理而又不激怒他。“如果外星人成了我們的朋友,也許我們可以利用重金屬和他們換取空間,那時那艘飛船的金屬就真的寶貴囉。”


    說著,他把星霧瓶遞給卡本。


    “不要。”卡本擺擺手叫他把瓶子拿開。“你要是覺得那些硫磺石聞著舒服,就盡情享受去吧。在這冰天雪地裏大家都需要某種解脫,不過我寧願喝杯酒。”


    “喝酒吧。”克雷表情愉快地點點頭。“不過話說迴來,我們真的需要那艘船。我們用微型飛船就可靠近它。隻要一兩個人幫忙,我就可以將它拖入軌道——”


    “不行!”卡本有點不耐煩了。“要是外星人想要那艘破船,就隨他的便。吸你的星霧去吧,別再提在光圈建立什麽新王國之類的鬼話了!”


    阿爾德巴倫終於降落在為她準備的塑料軟墊上。郵件搬下船後,奎恩看到了母親的信。她仍在蘇黎世,在那兒的科萬實驗室作研究員。


    “現在我是地球人了,”她寫道,“而且很開心。”


    信中還有一張新照片,照片裏她微笑著,看上去比他記憶中的母親年輕多了,而且非常漂亮,他多麽想再看到她啊。


    “奎恩乖乖,我真的很想你,”信繼續道,“過去我常常夢想你能和我住在一塊,可現在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這兒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我這樣講不是要你擔心我們。關於‘聖族人’那些恐怖分子,你一定聽說了不少吧,但巨頭有強大的安全部隊,我想,在太陽帝國,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克雷隻有一封信。奎恩看見他讀那封信時,眼圈潮濕,臉抽搐了幾下便又變得木然起來。他轉過身長長地吸了一口星霧,然後把那封短信遞給奎恩。


    “克雷——噢,克雷,親愛的,”她寫信的手在發抖,“告訴你這件事情真讓我左右為難啊,因為我愛你們倆,你和小奎恩。把你們拋下我心如刀割,可是那有什麽辦法呢——以前你常對我說這句話,現在我自己也明白了。你們倆會永遠住在光圈,而我將永遠住在這兒。”


    “請你——請你務必幫助奎恩理解我。”


    有了新的丈夫,名叫奧拉夫?索森。他們是在實驗室認識的。


    他是位科萬龍線專家,專門研究超級導電體。相片裏,他們站在太陽帝國的一幢房子前麵相視而笑。他留著金發,光滑紅潤的臉頰上太陽標記像黃月亮一般閃亮。看樣子他們很幸福。奎恩想說他理解這一切,可他發澀的喉嚨卻讓他說不出來。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母親既然愛那個奧拉夫?索森,那他肯定是不錯的了,但他還是拚命地思念著她。那封信重新點燃了他所有的渴望,讓他再次想起衛星上的城市、天空網線,還有奇妙古老的地球。


    他心裏憤憤不平起來。敏迪迴到科多伯西之後,安全部會給她太陽標記,因為她父母都有太陽血統,他們會去給她作證。而他則被永遠地拋棄了。他多麽需要一位父親啊!可母親卻沒有把實情告訴他。想到這兒,他禁不住對母親有些生氣,那份氣惱甚至蓋過了剛才對敏迪的生氣。


    他很晚才起來吃早飯,克雷問他哪兒不舒服。


    “沒事。”他悶聲說道。“我沒事。”


    克雷一定也沒睡好。他那張紅色頸巾上留著強烈的星霧味道,沒有睫毛的雙眼看上去又黑又傷心。


    奎恩一邊替他難過,一邊努力使自己安心呆在簡諾特。現在喬莫已經讓他動手操作發動機,他還學會了怎樣開動,克雷和卡本仍然堅持將探照燈向茫茫黑空中照射,卡本在警惕敵人,克雷則在尋找朋友。


    阿爾德巴倫到來兩周了,卸下貨物,裝上原子反應物質。這一次隨船前來光圈站旅遊的人中,有一位就是傑生?科萬。


    “巨頭的兒子。”克雷想起那次痛苦的經曆,笑著說。“那個救了我一命的小淘氣鬼,現在長大了。靳賽和卡本告訴我,他現在變得更壞了。為了避開他在太陽那邊惹出的麻煩,巨頭把他弄上船學習駕駛。聽說,他為了一位飛行軍官的妻子,居然把飛行軍官給殺死了。卡本很討厭他,叫我不要和他來往。”


    次日早晨,奎恩正在觀察台觀察斯比卡號殘骸位置,這時卡本將傑生帶進來看探測設備。奎恩忍不住轉過頭。


    那就是傑生?科萬!巨頭的兒子!


    隻見他身穿閃亮的製服,臀部掛著激光槍,顯得高大精神。他長著顯眼的“羅曼諾夫”鼻子,帶著滿不在乎的瀟灑神情。長長的赤褐色頭發,八字胡也是赤褐色,小胡子修理得整整齊齊,一副不可一世的派頭。奎恩從未見過有人留著胡髭,還有那塊明亮的太陽標記也讓他內心充滿妒嫉。


    他們沒有理會他,但他聽見傑生在揶揄卡本。傑生閃著那雙天不怕地不怕的明亮的綠眼睛,譏諷卡本居然害怕外星人,他不屑地問卡本,要是外星人真的來了,他準備怎樣保護光圈站。可憐的船長被說得滿臉通紅,怒火中燒,但他沒有發作。奎恩一旁聽著,擔心兩人會大吵起來,正在這時,克雷走進屋來,奎恩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你個老鬼!”傑生認出他來。“快從我父親的船上滾下去。”


    他轉過身再次揶揄卡本。“當時你急兇兇地要把他隨垃圾扔出艙外,還記得不?”


    “這些——”卡本的聲音陡地升高。“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大口吸氣以平息心頭怒火。“現在我們是好朋友啦!”


    克雷看在眼裏,於是向傑生介紹奎恩。傑生盯著看他,綠色的眼睛像貓眼一樣漠然無情。奎恩立刻討厭起傑生來,因為他那冷漠的眼神,因為他不可一世的大鼻子,還因為他對卡本公然的不友好態度。


    然而他姓科萬,是巨頭的繼承人,擁有奎恩渴望的一切,包括那“羅曼諾夫”式的鼻子。不知怎麽迴事,奎恩居然請他透過望遠鏡去看斯比卡號。看完之後,他依舊帶著那副嘲弄的口氣問卡本,現在殘骸上有沒有外星人迴去。


    “不可能,少爺。”克雷馬上接話答道。“上次抓住外星鳥已有三年多了,如果外星人要去做什麽,他們早就去了。”


    傑生問斯比卡號什麽時候經過簡諾特。


    “從現在算起41小時之後。”奎恩告訴他。“離這兒還有50萬公裏。”


    “我們可以上去看看嗎——”


    “不行!”卡本從傑生身旁走開。“絕對不行!”


    傑生聳聳肩,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奎恩看見克雷迫不及待伸手去取煙霧,卡本則迫不及待想擺脫傑生。


    “去吧。”傑生不屑一顧地又聳聳肩膀,“如果他們沒有時間讓我——”


    他朝奎恩笑笑,這一笑改變了奎恩。傑生的不可一世變成了一股暖流。他似乎不再冷漠,那雙綠眼睛好像在歡迎他走進榮耀輝煌的傑生的世界。奎恩當初的厭惡溶化成了由衷的崇拜。


    “奎恩,你願不願意帶我四處轉轉?”


    “太陽科萬——”他被自己的好運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了。“我願意效勞。”


    傑生有台照相機,但他不想拍體育館、花園和那些雪泥坑。他似乎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直到奎恩把他帶到卡帕拉號飛船。他毫不顧忌地嘲笑喬莫的英語,然而當他聽說奎恩是發動機房裏的助手時,他一下子來了勁頭。


    “真的嗎?小子,”他睜大了綠眼睛。“你真能開動核變發動機?”


    “馬馬虎虎。”


    他問,卡帕拉號有沒有核動力微型飛船。


    “喏,放在地道的那一頭。”奎恩告訴他。“放在絕緣座上,免得噴射器化冰。一般用來為軌道信號裝置服務。”


    “它可以外出到斯比卡殘骸那兒去嗎?”


    “我繼父曾想乘它出去把殘骸拖進軌道,但卡本船長——”


    “老卡本?”傑生不屑地哼了一聲。“走,咱們去瞧瞧。”


    “少爺,空氣閥門是鎖著的——”


    “我來開鎖。”他摸摸黑皮套的激光槍。“來吧,小子。”


    他們沿地道劃去。隻見他的激光槍刺目地一閃;一陣濃煙之後,他拉開閥門。奎恩捂著發疼的眼睛跟他走進了小飛船。


    “真是個醜陋的廢物。”他衝著那台小發動機大聲吼道。“你真能開嗎,小子?”


    “隻要機器能轉,我就能開。上次外出時,克雷就碰到了主磁鐵上出的問題。他迴來之後,還是我幫喬莫繞的線圈呢。”


    他惴惴不安地瞅著傑生。


    “少爺,我不想惹麻煩——”


    “聽著,小子!我是巨頭的兒子。”傑生大笑道:“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可是,少爺,我什麽都不是啊——”


    “也許現在不是。”傑生狡黠地衝他一笑。“我相信你願意要太陽標記吧。”


    “我願意。”奎恩禁不住承認了,聲音微微顫抖。“我願意用任何代價——”


    “說定了,小子!”傑生熱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今天跟我去,我保證給你弄太陽標記。咱們飛到那艘破船去,也抓隻外星鳥玩玩!”


    “可是,少爺——”


    有可能得到太陽標記!他聲音哽塞,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他日日夜夜都在盼望掙脫簡諾特的牢籠,像傑生那樣精力充沛、天馬行空。如果能找到父親,就不定還能在科萬大廈謀求高位——簡直胡思亂想!


    “我不能去。”他搖搖頭。“那是在偷船啊。”


    “偷太陽帝國的船?”傑生大笑起來。“巨頭是太陽帝國的最大股東。”


    “我們也不大可能找到另一個外星鳥——”


    “那沒關係。”傑生聳聳肩。“我們可以對人講,外星鳥逃走了嘛!走吧,小子!你要是會封閥、啟錨、開動發動機——”


    傑生笑笑,這世上有什麽事兒是不可能的呢?“我——”奎恩的聲音又小又沙,“我會。”


    小飛船滑出泊位,飛入太空。發動機是發動起來了,可它像老卡帕拉號的發動機一樣很不穩定。他隻好站在機器旁,一會兒瞅瞅磁流人量,聽聽泵管的嘶吼,一會幾查查電壓,微調燃料數量,一會兒又看看飛船推力表。


    但是他也瞅空從後艙瞥了幾眼簡諾特。一個灰不溜秋、又破又爛的球體,遠處太陽若有若無地照在上麵,它夾在群星之中像個小小的墨點。看著它迅速在眼前消失,奎恩感到一陣奇怪的空洞,其中又莫名其妙地夾雜著興奮。這個他惟一了解的世界正在變成小點,而且馬上就要消隱在漫天的星球之中。失去它他也許會傷心,然而,隻要有傑生這樣的朋友,太陽那邊眼花繚亂的世界簡直就是觸手可及了。或者似乎是這樣——“聽著,小子。”傑生懶洋洋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讓他開始懷疑起自己剛才的想法。“我看你把推力表隻設在l/4g,八小時到那艘破船。能不能快點?”


    “也許——”他有點猶豫。“但磁線是重繞的——”


    “加速,小子。”


    他把推力表推到1/2g,然後繼續往前推,直到小燈泡閃爍起來,警告他這樣幹晶體管可能出錯,有超導電的危險。他敏捷地把推力表往迴拉了一點。預警燈熄滅了。他保持著高度警惕,既要讓發動機發揮出最大潛能,又不能超出其限度。他開始喜歡起這次飛行來,更與這架勇敢的小飛船產生了難舍難分的情感。


    他甚至對傑生也心懷感激。巨頭的這位瀟灑兒子現在是他的同誌,與他同舟共濟。這是一次他渴望已久的難得的機會,飛出地道,迴到太陽那邊的神奇世界。一小時之後,傑生身著機器人飛行員服裝,迴到奎恩旁邊,在內務艙裏翻箱倒櫃,找出了一些硬質餅幹和人造果汁。他們倆一塊吃起來。


    “為我們的外星人幹杯!”傑生舉起手裏蒙了一層霜霧的燈泡杯。“如果我們碰上了外星人——不過,我才不希望碰上外星人呢。”


    “如果你不希望——”奎恩衝著傑生的笑臉搖搖頭,心裏忽然犯起嘀咕來,不知道傑生是否真的也有自己剛才產生的那種興奮勁兒。如果傑生已經很興奮了,那還有什麽東西能讓他感到新鮮?看來,這位高大的太陽人還是讓他無法理解。他鼓足勇氣繼續道:“——那我們來這兒幹嗎?”


    “你問得真是愚蠢!”


    “對不起,少爺——”


    “沒事,小子。”傑生笑得更加燦爛。“我猜你已找到了答案。”


    傑生停了停,微眯的綠眼睛看起來又像一隻貓了。“老費爾蘭多不能活一輩子,我打算接替他的位置,可接替從來都不是自動的。他之所以當選,是因為他弄了隻外星鳥迴去。我也需要這類東西,向七人委員會證明,我比當時的他還要強。現在明白了吧,小子?”


    奎恩點點頭。他不敢說自己喜歡這件事,但當傑生講起科萬大廈和控製著大廈的“七人委員會”時,他聽得津津有味。那兒的成員在殘酷地競爭;那兒有賄賂、敲詐和背叛;有啟示者和聖族人正掀起戰爭欲摧垮太陽帝國;還有謊言、特務和暗殺。


    一切的一切他都聞所未聞。他聽得又專心又羨慕,什麽時候他才能像傑生那樣無所畏懼?這時,駕駛室的無線電話瘋狂地響了起來。傑生迴頭去接電話。奎恩聽見卡本在話筒裏大喊大叫的聲音。


    他沒聽清卡本在說什麽,卻聽見了傑生明譏暗諷的迴答。


    “關於外星鳥嗎,船長?你要是害怕那破船上有外星鳥,我們將它趕跑就是了;你要是不怕,我們就給你帶隻迴來當寵物。”


    話筒裏卡本的聲音更加尖厲了。


    “為我擔心?不必了吧,我好著呢。”


    信號斷了,但傑生仍坐在駕駛室裏。獨自麵對著那台小引擎,奎恩心上又泛起了不安的想法。除了那點迷人的微笑,他實在說不上喜歡傑生什麽地方。好好想來,傑生也並不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供應飛船不日即將啟程,到時傑生肯定隨船而去。盡管不經意中他曾答應過給自己弄太陽標記,但奎恩相信,傑生會把他忘得一幹二淨,而自己則還要留下來承受慘重代價:克雷會十分傷心,即使喬莫,也會為“他的孩子”感到失望。他開始感到很不舒服了。


    “她在那兒!”傑生把他從沉思中喚醒。“快停船,咱們去看看”


    他們已經飛到破船旁邊了。看上去它比他想像的還要小,而且殘破不全,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金屬空殼。多數船架已經拆散,被太陽照得明晃晃的。他懷疑,自從卡福迪奧抓住那隻外星鳥以後,外星人又來光顧過這艘破船。


    “這兒不會有怪物的。”傑生把照相機對準船艙。“他們沒有藏身之處。”


    “我們有太空燈,少爺。”奎恩提醒他。“隻有一盞,在內務箱裏。”


    “我隻要照片。”


    奎恩看著他照相,看著船身慢慢旋轉,看著太陽照射到每個陰暗的角落。沒有外星人,隻有爛鐵破銅。外星人也許會來把他們需要的東西取走,但取完之後他們會返迴光圈,讓克雷尋不著蹤影,使他想建立一個人類更美好的未來的夢想無法實現。


    “小子!”傑生忽然叫起來,他的聲音在狹窄的飛船裏聽起來十分空洞。“我看見板上的信號說氧氣不足了。咱們快迴去!快開動發動機——越快越好!”他們呆得太久了。他隻好猛推推力表。紅色警告燈不停地閃著,他不得不將推力表拉迴到1/2g.“加快,小子!”傑生一個勁兒地催促。“再快點!否則我們就沒有空氣唿吸了!”


    這一次他推得過猛,盡管不停迴拉,但主磁鐵還是熱得發燙。


    終於他可以透過舷窗看見簡諾特了,從一個昏暗的灰點逐漸膨脹成一個灰色的小雪球。但它膨脹得非常緩慢,他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抓時,主磁鐵爆炸了。


    一股熱煙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裏拖著人工滅火器,跌跌撞撞地衝到外艙透一口氣,卻聽見傑生把空氣箱撞得咚咚直響。


    他什麽也看不見,但聽得見發電機的轟鳴聲。傑生那拖長的音調隨之傳來。


    “真不想拋下你,小子,不過這架救急船不適合你,我坐倒正合適。再說,我也得快點趕迴去,否則靳賽一走,我就要被扔在你們這臭烘烘的冰盒裏了。


    “委屈你了,小子……”


    他話音剛落,閥門嘣地關上了。


    魯恩桑和西陽根是紐林人,姐妹倆都是研究語言學的。她們的妹妹金基妮自願到光圈邊緣守護伏米倫觀測站,警惕黑色伴侶的入侵。


    事業剛剛開始,她們就來到恆星觀察台研究救迴的那幾位行星人。在艾爾德裏她們也是初來乍到,所以對這些拚命反抗的原始人產生了同情。她倆希望能幫助填平與他們的文化鴻溝。


    然而,他們進步極其緩慢,魯恩桑逐漸失去了信心。另外,她姐姐現在負責這些行星人,她也受膩了姐姐的管轄,於是她請主任給自己重新安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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