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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6:受傷


    小路變得險峻起來,有些地方馬匹不得不爬行前進。在黑暗中他們移動得很慢,十分小心地不要偏離了道路。偶爾麥克莫停下隊伍,檢查一下前方。經過幾次這樣的停頓,蜿蜒上升的道路變成了陡降的羊腸小路並開始朝下去了。一個小時以後路寬闊了以來,他們停下來休息。當疲憊的隊伍坐倒在空地上舒展痙攣的雙腿時,麥克莫又帶著兩個士兵一起到前麵探路去了。今夕認識到疲憊的感覺主要是攀爬行程中沉默壓抑的緊張氣氛所造成的,但是這並不能讓他的雙腿感覺好一些。


    不一會,他們就再次上路了。今夕蹣跚著向前走,疲憊麻痹了他的頭腦,世界上的一切好像變成了無止境地重複著將一隻腳放到另一隻腳的前麵。好幾次,身後的馬將緊抓著繩索的他朝前麵拱著走。


    突然,今夕意識到隊伍停了下來,他們站在兩座小山間的山澗,俯視著山穀。從這裏隻需要幾分鍾就能騎馬到山坡上。


    庫甘走道後麵站在坐騎旁的男孩身邊。看來爬山對胖胖的法師並沒有多大困難,今夕驚訝地想肌肉是怎麽隱藏到那層層的肥肉之下的。


    “你還好嗎,今夕?”


    “我想會活下來的,但是如果可能我想下次我會選擇騎馬。”他們盡量壓低聲音,但是法師還是忍不住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我完全理解。我們要待在這裏直到天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我想你可以小睡一會,之後的騎馬行軍同樣艱苦。”


    今夕點點頭,然後一言不發地躺下。他用他的盾牌作枕頭,在法師還沒有離開之前,他就睡著了。他永遠不會知道麥克麽走過來幫他將馬兒上的裹布解開。


    一陣輕柔的晃動弄醒了帕格。他覺得自己才剛剛合上眼睛。麥克莫蹲在他身前,遞過來一些東西。“拿著,孩子。吃了它。”


    今夕接過食物。是夾有硬果的軟麵包。吃過兩口後,他感覺好多了。


    “快點吃,我們將在幾分鍾內動身。”麥克莫說,然後朝站在馬匹旁的副官和法師走去。帕格吃完了麵包,然後再次上馬。雙腿的疼痛已經消失了,而現在他騎在坐騎之上,感覺所有的憂慮都一掃而光。


    副官調轉馬頭麵向人們。“我們將要朝西騎--然後,按命令,朝北。除非被攻擊否則不能戀戰。我們的任務是將關於簇朗尼的信息帶迴去。無論任何人掉隊,我們都不能停下。如果你和其他人走散了,盡可能地想辦法歸隊。盡可能多地記住你所看到的東西,你可能是唯一一個能給公爵帶迴消息的人。願神保佑我們全部。”


    幾個士兵快速地對不同的神做了祈禱,主要是向提斯,戰爭之神,然後他們出發了。小隊人馬沿山坡而下來到了山穀的腹地的平野。太陽已經從山後升起,大地沐浴在一片玫瑰色的光芒之中。在山腳下他們穿越一條小溪走進了長滿高高草叢的平原。前方遠處豎立著林木,而從北麵看過來卻是一覽無餘。在山穀北麵的盡頭朦朧的營火煙霧懸浮於空中。敵人確實在那裏,帕格想,而且從煙霧的大小看來那裏一定是他們的大本營。他希望麥克莫關於他們的防守都在平原空地上,王國的士兵可以有很大的機會甩掉他們的言論也是對的。


    不一會,副官傳來命令,小隊轉向北邊。他們策馬飛奔,現在是需要速度的時候了。


    當他們即將衝進森林,今夕覺得看到前方林間有鮮豔的色彩一閃而過,但卻不能確定。他們剛一到達林子,一聲叫喊就傳出林間。副官喊道,“好吧,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快騎並跟緊隊伍。”他策馬向前,很快整個隊伍如閃電一般竄入林中。帕格看到前麵的馬兒朝左轉去趕忙調轉馬頭緊緊跟隨,搜尋林中的空地小路,叫喊聲比第一次的更響亮了,他的雙眼努力試圖適應林中的黑暗。隻希望他的馬能看的比他清楚,否則他可能會發現自己被撞進樹裏。


    他的馬受過戰鬥訓練並奔跑如飛,黑暗變得間斷起來,今夕開始看到枝杈間閃現的色彩。簇朗尼士兵衝出來試圖攔截騎士,但是礙於濃密的樹林,使得根本沒有可能成功。他們穿越樹林的速度要比簇朗尼聽到警告所來得及反應的速度還要快。今夕明白這種奇襲優勢不會長久;他們已經在還沒明白怎麽迴事的敵人中惹出了太大的動靜。


    再一次瘋狂的衝撞後他們穿過樹林闖進另一塊空地,而簇朗尼士兵已經在這裏排隊等候他們了。騎士們衝鋒向前,大部分防守者四散開來以防被踩踏於馬掌之下。有一個人,無論如何,仍然站在原地,不顧寫在臉上的驚恐,揮舞起隨身的藍色雙手劍。馬兒發出嘶鳴,被砍傷右腿的馬兒將背上的騎士扔了下來。今夕閃電般穿過他身邊而對之後的戰鬥不得而知。


    一枝箭矢從帕格的肩頭上方飛過,如憤怒的公蜂嗡嗡做響。他將整個身體伏在馬背上,試圖讓自己的後背留給弓箭手的目標盡可能地小一些。前方,一個士兵從馬鞍上向後仰落,一枝紅色的箭失貫穿他的脖頸。


    很快他們跑出了弓箭手的射程並朝向一座橫跨在通往南方礦山的古路上的低矮護牆。數百個色彩鮮豔的身影在它後麵亂竄。副官示意騎士們繞過它,朝西去。


    很快他們將要繞過護牆而不是進攻的意圖暴露無遺,幾個簇朗尼人翻過牆頭跑出來攔截騎兵。他們剛一跑進射程,紅色和藍色的箭失就撲麵而來。今夕聽到馬兒的悲鳴,但是他沒有看到那遭難的動物或它的主人


    他再次騎馬逃離了弓箭手的射程,進入了另一片茂密的樹叢。副官勒住韁繩停了一會並喊道,“從這裏開始,一直朝北。我們就要進入到草場了,那裏沒有掩護,速度就是我們的全部。當你們再次進入北麵的樹林,保持前進。我們的軍隊將會衝破那邊的防線接應,如果我們能穿過那些林木,我們就安全了。”馬克莫曾描述過那片樹林,大概兩到三裏寬。從那裏到穿過山群的北方關口還有三裏地的曠野。


    他們走得很慢,盡量讓馬兒多休息一會。他們可以看到幾個簇朗尼的身影跟在後麵,但在他們追上之前馬兒就會再次奔跑起來。前麵帕格可以看到森林的樹木的陰影,隨著每一分鍾那片陰影都變得越來越大。他可以感覺到那些眼睛就在那裏,注視著,等待著。


    “一但進入弓箭射程,就盡可能地騎快些。”副官大喊。帕格看到士兵們抽出長劍和彎弓,也拽出自己的劍。右手中的武器讓他感到一些不適,他朝著林子催馬跑去。


    突然,空中下起了箭雨。今夕感到一枝箭擦過他的頭盔,但它仍然撞得他頭向後翻,淚水直流。他盲目地策馬狂奔,試圖讓暫盲的眼睛看清楚。他左手持盾,右手拿劍,拚命眨眼睛,終於勉強可以看清了,他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林中。他的戰馬調整著步伐在森林中奔跑。


    一個身著黃衣的士兵從一棵樹後衝出朝男孩揮出一擊。他舉起盾牌擋住了襲來的利劍,左臂頓感一陣麻木。他揮舞手臂朝那士兵打下去,後者向旁邊一躍躲了過去。乘那士兵還沒有準備好再次進攻,今夕策馬飛奔而去。在他周圍,森林中迴蕩著戰鬥的廝殺聲。他幾乎無法在林中分辨出其他騎兵的身影。


    好幾次,他騎馬撞倒那些試圖阻擋他通過的簇朗尼士兵。一次有個家夥居然跳上馬背試圖奪取馬匹,但是今夕用水壺似的頭盔一記重擊打的他七渾八素。對今夕他們似乎是在熱衷於某種瘋狂的遊戲--隱藏、追捕、搜索,步兵們從每一棵樹後麵跳出來。


    今夕突然感到右邊麵頰一陣猛然的刺痛。他衝過樹叢,用持劍的手向後摸去,感到粘濕的一片,當他抽迴手來,可以看到指節上斑斑血跡。他感到有些奇怪,居然沒有聽見擦傷他的箭矢的聲音。


    他又兩次騎馬撞向敵兵,戰馬將他們衝散開來。突然他衝出了森林一片色彩斑斕的景色如萬花筒般出現在眼前。他勒住韁繩停了一會來弄清所看到的景象。在他剛剛離開的林地以西不到一百碼的地方,坐落著一座巨大的裝置,有數百尺長,兩邊盡頭都豎有二十尺高的極竿。在它周圍簇擁著幾個人,今夕第一次看到沒有穿鎧甲的簇朗尼人。這些人穿著黑色長袍,身上沒有任何護具。在兩極竿中間閃動著一片放射灰色光芒的薄霧,就象他們曾經在庫甘房間中看到過的那樣,無法看透之後的景物。從那薄霧中,一架四輪馬車被由兩名穿紅色盔甲的士兵催趕的兩匹灰色、矮胖的六腿野獸拽了出來,更多的馬車停靠在機械旁,另外幾頭奇怪的野獸被放牧在馬車四周。


    在陌生裝置的遠處,一座巨大的營地占據了整個草場,帳篷多的讓帕格無法計算。陌生標誌顏色的旗幟在它們之上迎風飄展,空氣中夾雜著營火的濃煙讓他的鼻子感到辛辣難忍,好像充滿未燃盡的火星。


    更多的騎兵穿過樹林,帕格策馬向前,從陌生裝置旁繞過。六腿野獸抬起頭來慢吞吞地避開疾行而至的馬兒,但看上去他們所移動的那一點點距離還不足以避開馬匹的路線。


    一個黑袍人跑向騎兵們。他停住腳步,騎兵們從他身旁通過。帕格瞟見了他的麵孔,修剪得幹淨白皙,他的嘴中念念有詞,眼睛打量著男孩身後的什麽東西。帕格聽到一聲大喊,朝後望去,看到一個騎兵,他的馬牢牢地釘在地上,好像是一尊雕像,幾個守衛立刻衝向那個被困住的人,男孩轉頭不忍再看,繼續前進……望過那陌生裝置,他可以看到一串巨大,色彩豔麗的帳篷坐落於左邊。再往前,道路平坦無礙。


    今夕看到了庫甘,立刻駕馭韁繩朝法師靠攏。右邊三十碼的地方,今夕可以看到其他的騎士。當他們斷續跑過,庫甘朝男孩喊了些什麽但他卻無法聽清。法師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然後又指今夕,他才意識到法師是在問他是否還好。帕格揮舞手中的劍笑了笑,法師迴應以微笑。


    突然,在大概前方一百碼處,空氣中充滿了巨大的嗡嗡聲,一個黑袍人好像從空氣中熔化出來似的憑空出現。庫甘的馬徑直朝他衝去,但是那人手中拿著一個古怪的裝置並指向法師。


    能量灼燒過空氣發出嘶嘶聲。庫甘的戰馬發出一聲嘶鳴好像被砍翻一般倒了下去。胖法師從馬頭上飛了出去,肩部重重地撞在地上。接著法師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敏捷翻身跳起象木球一般撞向黑袍人。


    今夕拉住韁繩保持繼續奔跑。他調轉他的馬繞了個圈衝了迴去,發現法師坐正在那個小個子男人的胸口上,雙手緊扣住對方的手腕。今夕可以看到他們的雙眼都緊緊鎖住對方,正在進行一場意誌的較量。庫甘曾經向帕格解釋過這種奇特的精神力量。這是一種法師以自己的意誌扭曲他人意誌的方法。這需要非常的專心而且也非常的危險。今夕下馬跑向兩個正陷入糾纏的人。他反手橫過劍來,以劍柄猛擊在黑袍人的太陽穴上。那人立刻昏厥過去。


    庫甘蹣跚著站起身。“謝謝你,今夕。我想我實在沒有能力勝過他。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強大的精神力。”庫甘看了看他躺在地上的戰馬。“它完了。”他轉向今夕說,“聽好了,你必須傳話給博利克公爵。以那些馬車穿過裂隙的速度來看,我估計他們一天就能運送數百人,可能更多。告訴公爵試圖摧毀那機器無疑為自殺,他們的法師太強大了。而且我不認為我們能在他們保持裂隙開放時摧毀機器。如果我有時間能研究一下的話……他必須去向克朗多求援,或者是東部。”


    今夕攙扶起庫甘的手臂。“我沒法記住這麽多。我們一起騎。”


    庫甘表示抗議,但他太虛弱了無法拒絕男孩將他拽向他的戰馬。不顧庫甘的抗議,他將他的大師推上馬鞍。今夕猶豫了一會,打量著疲憊的坐騎,然後下定了決心。“他沒辦法帶我們兩個人走,庫甘,”他拍打著坐騎的臀部趕它起步。“我會找到另一匹的。”


    馬兒馱著庫甘迅速離開了,今夕巡視著四周。一匹無主的牲口在不到二十尺遠處徘徊,但是他剛一接近,那動物就跑開了。該死的,帕格轉身看到那黑袍簇朗尼人已經醒了過來蹣跚站起。那人虛弱而迷茫,今夕再次衝向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抓一個俘虜,而一個簇朗尼法師是最容易下手的。今夕將還沒搞清狀況的法師再次撞倒在地。


    今夕威脅地舉起手中的劍,法師驚恐地向後爬去。那人將他的手舉向身前向今夕做出投降的姿態,男孩猶豫了一下。突然一陣劇痛籠罩了他,讓他險些站立不穩。他蹣跚著,透過極大的痛苦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騎馬向他跑來,喊叫著他的名字。


    今夕搖了搖頭,突然痛苦消失了。麥克莫朝他奔來,今夕明白隻要他能看住那簇朗尼人就可以讓麥克莫將他帶給公爵。想到此,所有的痛苦都隨之而去,他再一次逼向仰坐在地上的簇朗尼人。當他看到男孩再一次走向自己,法師的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今夕聽到麥克莫唿喊他名字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但他沒有將目光從簇朗尼人身上移開。


    幾個簇朗尼士兵跑過牧場,來援助他們倒地的法師,但是今夕離法師隻有幾步遠,而麥克莫也即將趕到。


    法師跳了起來,手伸進他的袍子裏。他拿出一個小小的裝置然後擺弄著。那東西發出一陣巨大的嗡嗡聲。今夕衝向那人,決心無論是什麽都要將那裝置搶過來。裝置發出的嗡嗡聲越來越響亮,今夕撞向法師,他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了那人的腹部,隱約中似乎聽到麥克莫再一次地唿喊他的名字。


    轟隆隆,茫茫海麵上炮火連天,九艘三桅巨型戰船一字排開封鎖了‘死亡海峽’最近一側的入口,戰船上旌旗招展如此的威風得意,戰船上的烏鐵大炮噴出猛烈的火焰,不停轟向對麵。戰船對麵相隔三四裏的地方,遊弋著四十多艘大船全都懸掛著骷髏白骨旗,這些大船竟是從各處蜂擁趕來搶奪魔宮財寶的海盜船。


    雖然數量上占了絕對優勢,可是力量上卻差了許多,隻有區區不到二十艘海盜船上裝備有鐵炮。這九艘巨型戰船乃是五國最精銳的戰船,船體足足有對麵最大海盜船兩倍大,裝備的火炮乃是各國威力最強大的鐵炮,和這巨型戰船相比對麵的那些海盜船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烏合之眾。雖然力量上差了許多,可是千裏迢迢趕來的海盜船豈肯就此罷休,同樣開著炮火迎頭還擊。


    黑霾籠罩之下的暗黑天空,一時間戰火連天,出膛的炮火燃燒在海麵之上,將這暗黑的天空映出一片震撼的火紅。隆隆炮火中,已經有幾艘海盜船被炮火擊中半浮在海麵之上,緩緩向下沉落,冒出的濃濃黑煙飄上高空融合在黑霾之中,這又是一番多麽恐怖的場麵。


    山寨小龍載著三小子在海水中猛衝了七八裏,再次停下了遊弋的蛇身,遙望著黑霾籠罩之下的炮火連天,海麵上燃燒奔騰的火焰,隆隆轟鳴聲中仨瞪圓了雙眼,長這麽大第一看見這麽激烈壯觀的海戰,恐怖震撼之色毫無保留的浮現在小小臉龐上。


    兩艘海盜船幾乎並排漂浮在海中,船上除了懸掛著骷髏白骨旗外,還懸掛著一麵繪有螃蟹圖案的幡旗,兩艘船上各架設著兩門鐵炮不斷開火轟向對麵的巨型戰船。遙望海麵的三小子也發現了這兩艘大船,葉蘇指著那兩艘海盜船驚唿著:


    “你們快看,那是石虎的船。”


    “恩恩,看見了,以後我們也要搞一艘有鐵炮的大船,那才威風。”夏洛點著頭,震撼恐怖之中又多了一分向往羨慕。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遊大甕聲甕氣的說著。


    是啊,現在該怎麽辦了?仨又陷入了沉默中,‘死亡海峽’入口已經被九艘巨型戰船給封死了,想衝過炮火闖進海峽更是想都不敢想,還沒衝到峽口估摸著自己就已經被不長眼睛的炮火給轟成了粉灰。


    “不如我們先繞開這些大船,找個僻靜的地方先上島再說吧。”夏洛的腦袋瓜子仨中一向是轉的最快的。


    葉蘇和遊大聽後小雞啄米似的不停點著頭,看來也是很認同這辦法,在海水中泡了七八天都快泡成鹹菜了,兩小子早就巴不得快些上岸。仨決統一意見後又同時看向小龍,沒想到小龍想都沒想,撲通一聲鱷魚大腦袋又鑽進了海中。


    炮火逐漸被甩到身後,黑霾之中海岸線隱約可見,綿延起伏的小島直直延伸到黑暗的最深處,小龍發現了一處地勢平緩的僻靜海灘,迅疾遊了過去。遊到淺水處仨迫不及待從蛇身上跳了下來,拖遝著沉重的腳步走上海灘,又找了個幹燥的地方,全都哎喲著一屁股倒在沙灘上。仨累的腰酸背痛躺下來竟再也不想動彈,鬆軟的沙子上如此的舒服安逸,困頓的閉上雙眼不知不覺的竟沉沉睡去,胡嚕聲響起一大片。


    猛烈的炮火從船前船後轟隆穿過,濺落起衝天浪濤,大船在浪濤的衝擊之下劇烈的搖晃著,海麵上不斷有海盜船被炮火擊中慢慢沉入海洋,嚎叫聲此起彼伏,無數頭紮黑布的人頭漂浮在海水中哭爹喊娘,全是從沉船中跳入海中的海盜。


    石虎站立船頭兇悍的麵容此刻眉頭皺成了一塊,自己的兩艘海船盯準了一艘‘赤焰帝國’的戰船猛烈攻擊,可是對方火力之猛烈遠超自己想象,自己的炮火再怎麽轟也隻能落到對方船前,而自己的海船總是在那巨型戰船的炮火射程範圍之內,純粹被動挨打的份。再這樣打下去,財寶沒搶到自己這兩艘船估計就要被轟成個底朝天,石虎再轉頭看向遠處,四艘懸掛著蠍子圖案的巨大海船依然開著炮火猛烈還擊著,隻是邊打邊轉舵似乎有逃離的意思。


    這四艘海船乃是最大的海盜組織‘比奴島’的海盜船,在所有趕來搶寶的的海盜團夥中依然是‘比奴島’出動的力量最強大。石虎再轉頭看向身邊的齊萬年,沉聲說著:


    “齊兄,你點子最多,你看現在該咋辦?”


    “沒有其他辦法可想,暫時撤退是唯一的出路。”一向笑嗬嗬的齊萬年此刻也是緊縮眉頭。


    “掉頭,撤退。”


    石虎想也沒想衝著旁邊一小頭目吼道,那小頭目慌亂的撒開兩條腿就向船尾跑去,十幾個舵手奮力搖動舵槳大船緩慢掉轉船頭,而船上的海盜則拚命劃槳大船向著遠方逃離而去。其他正在炮戰的海盜船早已招架不住本就有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心思,如今眼見最大的兩個海盜組織率先逃離,那還有心思拚命,慌亂的掉轉船頭緊隨石虎和‘比奴島’的海船倉皇逃命。


    而那些沒有裝備火炮的海盜船弱小組織,本就遠遠的漂浮在海上看雙方打的熱鬧,此刻看著大海盜船都逃命了,那還敢在這炮火亂飛的地方停留,揚帆劃槳不約而同的隨著海盜大部隊航向遠方。


    海麵逐漸平靜下來,隻有黑霾之氣籠罩在這片暗黑的天空,眼見海盜船倉皇逃離,巨型戰船卻並沒有趁勝追擊。五國聯盟此刻根本就沒有剿滅海盜的心思,與‘魔皇’的複活這些海盜真的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隻不過想教訓他們一番讓這些嘍羅知難而退,或者用戰船封死海峽口不讓其進入。


    五國聯盟的戰船體大速度更快,竟趕在蜂擁而來的海盜之前抵達了‘死亡海峽’,隻不過也隻是腳前腳後的事情,剛到不過一個晝夜的時間便陸續有海盜船趕來,隨即便發生了這一場激烈的海戰。戰火剛過另外四大修煉組織的聖使先後來到楚長天所在的那艘戰船上議事,這艘船儼然成了九艘戰船組成的聯合船隊的指揮船。


    三層堅固木質樓閣的頂部好似一處露天庭院,六聖使沒有坐到樓閣內卻全都來到此處憑欄遙望海峽上空。濃烈的黑霾之氣自然是‘魔皇’靈魂外現的表象,說不定此刻海峽深處的魔魂正在與封印的力量激烈較量殊死搏鬥,隻是不知什麽時候衝破封印的力量,綿延百餘裏的海峽更不知道在何處複活而出。


    “五大教派聯盟九艘戰船共有八百修士,一千兵士,另外船工水手自然不在此統計之列,五盟修士全是中修之上,匯聚了我五大教派一半的核心力量。如今魔魂複活在既卻又不知道複活在何處,海峽內海水湍急如滔滔洪流,更有無數暗礁密石分布極不利船隻航行。以楚某之見,五位聖使率領本教修士分隊上岸沿著海峽岸搜索,誰先發現異常便發出三枚煙火以示信號,而兵士則在海上阻擊覬覦魔宮的海盜船。不知各位聖使意下如何!”


    楚長天迴轉身向著另外五聖使郎聲說道,長身而立瀟灑不羈中一番領袖者的風度。楚長天這般安排可謂井井有條,內外皆到,無方等人都挑不出什麽毛病,海盜根本就入不了這修中高階修士的法眼,留給普通兵士對付是最好不過的。


    隻是左木一向自詡氣度不弱於楚長天,此刻看著楚長天飄然從容大家風範的摸樣,雙眼之中隱隱一絲嫉妒,不找點茬心中似乎難平,於是撚著長須說道:


    “長天弟的安排固然周全,不過似乎忽略了我們最大的對手‘薩膜耶’,這樣大的事我想‘薩膜耶’不會袖手旁觀吧。”


    左木虛長楚長天幾歲所以稱其為弟同時也在彰顯自己的閱曆,古邦聽左木如是說也想起了那夥偽裝進入‘舌蘭國’的薩膜耶修士,到出海時仍沒查到其動靜,想必已經出海了。原本是在本國內發現的如今卻沒有音訊,說出來怕在四大國前丟了麵子,如今聽左木一說也感覺事態重大,畢竟牽扯到魔魂複活一事,如若五大教因其疏忽了‘薩膜耶’而導致鎮封未果接下來首當其衝的便是自己的‘舌蘭國’,決定不再隱瞞低沉著聲音說道:


    “左聖使所慮不錯,夜香兒迴我總壇之時在北方邊境內發現一夥形似‘薩膜耶’的魔修正趕往‘羅堤蘭港’,不過以夜香兒的閱曆竟也看不出這夥魔修的身份,為防萬一長天還是多多提防為好。”


    聽到二人如是說,長天非但沒感覺尷尬依舊灑然一笑:


    “二聖使莫急,這‘薩膜耶’楚某怎會忽略了,隻因還有一人未到所以暫沒向各位提及此安排,此人一到魔修交給此人便足也。”


    “誰?”左木等人迷惑的看著他,不知道還有那位高人未到。


    “我赤焰帝國的一等王爵‘火烈王’宇文飛度。”楚長天依然從容的風範。


    楚長天此話一出原本有些紛爭的場麵瞬間沉寂下來,宇文家族和‘龍宛國’的龍羽家族大陸之上六大國中最神秘的兩大家族,而擁有‘火瞳’的宇文家族其威猛絕倫的力量似乎更甚於龍羽家族所擁有的‘感知’。


    二十年前首代‘火烈王’宇文贏先後誅殺‘薩膜耶’兩位聖使,震動了整個大陸,‘薩膜耶’因此元氣大傷隨後的十年時間內再不敢大規模征伐五大國,本就聲名顯赫的宇文家族因宇文贏的赫赫戰功更是將‘火瞳’推到了至高無上的地步。似乎‘火瞳’天生就是魔功的天敵,天下都在傳言五百年前赤龍聖皇就是用‘火瞳’完成了終極一擊,徹底摧毀了魔皇的不死之身。


    “想當初親眼所見首代‘火烈王’宇文贏的風姿英采如今仍在腦海中縈繞,雖然人早已故去,宇文飛度乃是宇文贏血脈相承的親子,想必‘火瞳’術也不會遜色其父,有此人在我等便可傾力鎮封魔魂。”無方撚著花白長須由衷感歎道。


    眾聖使都點頭稱是,就連左木也再無話可說,商議完畢眾人都紛紛走下樓閣迴到各自戰船,迅急召集本教派修士上島搜尋魔魂的蹤跡。八百多名修士身穿各異的修袍走下戰船走上島嶼分頭向著海峽深處行進,其中‘曉月教’和‘無量寺’的修士搜尋在左岸,而‘火舞院’‘大風教’‘毒蘭教’搜尋在右岸。端木風,魁龍,秋月,甚至於羅英,這些曾經出現過的各教派頂尖人物或年輕精英皆在此列。


    ‘死亡海峽’整個形狀猶如兩個大喇叭連接在一起,海峽進出口海麵寬闊猶如兩個喇叭口,隨著海峽的深入海麵逐漸狹窄深腹地帶好似喇叭嘴,最寬處海麵有七八裏,最窄處隻有三四裏。


    眾修士陸續離開海峽口而有兩個身影卻依然站立原地,一個是長身而立的楚長天遙望海麵似是在等待著什麽,另一個卻是香豔絕倫的夜香兒。夜香兒在‘舌蘭教’中向來是獨來獨往,地位雖不是最高卻無人能約束她,總壇之上的那番表演便彰顯了其特殊的地位,她不想隨大部隊而行自然是沒人能幹涉她。


    看著對麵那人遙望海麵似乎並未在意自己,夜香兒美目一沉輕扭身姿急步向楚長天走去,走到他身前不足一個人的身位仰起頭直直看著他,根本不避諱男女有別,冰冷的眼波少了滲透到骨子裏的妖媚卻多了穿透人心的攝魄,這樣的眸光似乎隻有多情少女為情而恨才會擁有。


    冷不丁看見夜香兒走到自己身前,而且還是這樣近的距離和那樣的目光,楚長天毫無所動就像沒看見這個人一般,半轉身子遙望另一側海麵一如往常的淡然從容。


    夜香兒看在眼裏心中更是惱怒卻無他法,狠狠一跺腳恨聲說道:


    “你這高傲的人怎就不知我的心思了。”


    “姑娘這話楚某倒是不明白了,我為何要知道你的心思了!”楚長天終於開口了,卻是淡淡說著。


    夜香兒一時竟噎在那裏兩人此刻的確是沒有任何關係,良久又恢複了那嫵媚足可以傾到眾生的笑顏,輕聲說著:


    “想必楚聖使正為魔教的事煩惱吧,那群魔修我夜香兒可是親眼所見過的。”


    楚長天聽後不禁一絲動容隨即又恢複了淡然,遙望海麵依舊默然不語,一幅隨你愛說不說的高傲。這臉色細微的變化卻沒逃過夜香兒的美目,看著此人的麵色最終還是迴到讓人寒心的冷淡,嫵媚的笑顏掩飾不住一絲淒涼:


    “看來我已經是沒有什麽能打動你了,可是夜香兒卻永遠也不會忘記十年前你對我的好。‘薩膜耶’成名的人物我無一不識,而這群魔修我卻一個也不認識,就算是易了容蒙上麵紗也逃不過我這雙眼睛,這一點你最清楚不過。”


    說完轉身急步朝著黑暗深處走去,似乎再也不想見到這個讓她傷透心的男人。就在夜香兒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時候,楚長天竟重重發出一聲歎息。


    沒有日月星辰隻有昏天黑地,夏洛一覺醒來依然是黑霾籠罩下的暗淡天空,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夏洛搖晃下腦袋坐起來,環顧四周山寨小龍也不知道跑那裏去了隻有嘩啦啦的海水聲,遊大和葉蘇依然睡的死沉沉的,夏洛伸開腿一人踢了一腳。


    一腳踢過去兩小子睡的像是死豬似的,哼都沒哼一聲,夏洛又是一人一腳力量比剛才又大了一點,兩小子依然沒有動靜。這下夏洛有點驚異了,就算是睡死了這兩腳踢下去也應該有所反應啊,急忙伸出手摸向葉蘇的臉龐,剛接觸到皮膚的手就像著火一般的燙。心中嚇的一跳又摸向遊大,同樣火一般的燙。


    ‘完了,完了’夏洛嚇的叫苦不迭,這當口這兩小子居然得了風寒發燒不起,這了無人煙的死亡之地那裏去找人幫忙了。葉蘇和遊大看似比他壯體質卻遠沒他好,兩小子頂著狂風暴雨在海水中泡了七八天早就落下了病引子,隻是在生死不明惡劣的環境下兩小子不敢鬆懈一直硬抗著,如今上了岸身體意誌一鬆懈下來,病就像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夏洛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這風寒耽誤不得拖久了先是燒成個白癡然後就一命嗚唿了,夏洛從懂事起便沒了爹娘吃喝拉撒外帶小傷小病都是自己解決,這風寒之類的常見病倒也依稀記得需要幾味草藥,此時此刻隻有趕鴨子上架自己當一會赤腳郎中了。


    先是跑到海邊脫下衣服浸在海水中再拿起揪幹,跑迴來撕兩大塊敷在兩小子頭上,然後幾大步竄入密林中尋找草藥。彎著腰埋著腦袋在草叢中東翻西抓,那些草藥的摸樣隻記得個大概,暗黑的天空下草叢中的野草居然在夏洛的眼中長的一個樣,不是沒有想要的就是分不清誰是誰了。


    這下可要了命,居然認不出來,夏洛急的抓耳撓腮最後幹脆揮舞著雙手稀哩嘩啦就在草叢中胡亂撥拉,撥拉一下身體就往前猛竄一大截,像條發瘋的土狗似的,就這樣折騰半天依然沒找到草藥,累的不行猛的站立起身想休息休息。


    突然世界被白色和藍色的閃電所打破了,今夕感覺自己穿透一片五彩斑斕的光芒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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