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平定州以北的一處小村子。


    村子的條件看起來也就一般,住在裏麵的人大都是以種地或砍柴為生,日子不算富裕,但也能保證一家溫飽。


    白天村裏女人便在家裏超持家務,男人都在田地裏幹活。而孩子們也都會去幫幫忙,然後乘著休息的時候在田埂上追逐笑鬧一番。


    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平凡而又簡單的生活讓村裏的男女老幼們生活得都很愉快,似乎就這麽過完一生也就滿足了。


    可世間之事卻總是不如人意,如噩夢般的災難因為一家人的善念降臨到了這個村子。


    那夜裏,烏雲遮蔽了明月,狂風吹得房屋旁的樹木颯颯作響。


    而村裏的人早早便上了床,閉著眼睛陷入了夢鄉。


    一群人就在這時悄悄的進了村,四處搜尋。


    趴在屋簷下的一隻黃狗突然吠了起來,不知是哪家還未斷奶的嬰孩也開始跟著啼哭。


    然後,便有人發現了那幫外來的人。而那一群自稱是除魔衛道的正派人士見被發現,於是幹脆直接闖進了各家各戶,叫嚷著讓那些淳樸的村民交出魔教的人。


    尋到了幾個時辰,最後的結果卻是整個村子都陷入了火海。


    “小兄弟,快跟我走!”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緊緊的拉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的少年往林子裏退。


    少年咬牙死死的盯著那火光衝天的村莊,明亮的眸裏籠上一層霧氣,隱隱透出一絲恨意,掙紮著要往迴衝。


    “火太大了,你現在迴去也沒用,走吧!”大漢在他耳邊低吼,眼睛也滿是怒意。


    這群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自稱甚麽名門正派,做起事來卻比他們“魔教”還要狠辣。本以為他跑了出來那些人找不到便也就算了,誰知他們竟然遷怒到那些無辜的村民身上了。


    想到這一村的人都是因為自己而遭此一難,大漢拉著少年的手不自覺的加了幾分力道,手背上的青筋突起,看起來好不駭人。


    而那少年眼裏卻隻有那沐浴在火光中的屋舍,想著還在裏麵的爹娘,紅著眼眶死命的掙紮著想要跑迴去。


    “來不及了!”大漢再次在他耳邊吼著。


    “轟隆――”


    火光猛的往天上一衝,一陣倒塌聲在少年耳旁迴響,久久不絕。


    沒有了,沒有爹,沒有娘,連家也沒有了……


    那房子塌下的瞬間,少年像是被壓垮一般,跌坐在了地上,那漂亮的鳳眼無神的盯著前方。


    沒有了,他甚麽都沒有了……


    昨日爹爹教他習字,娘親給他試新衣的畫麵在腦海裏不停的迴想,少年的眸子開始泛起紅光。


    是那些人,那些人毀了他的家,燒死了他的父母。


    少年突然爬了起來,這一次大漢沒攔他,想到少年的父親救了自己,心裏覺得要拉他一把,於是板著臉道:“你如今迴去也於事無補。若想要報仇,那便跟我走。”


    聽到他的話,少年腳步一頓,看著前方手慢慢的握成了拳,片刻後,他轉過了身子,“我跟你走!”


    那晚後,大漢帶著少年幾乎是日夜不休的趕路,終於在第三天到了一座崖下――那座崖名為黑木。


    大漢姓童名百熊,乃是日月神教風雷堂的堂主,而他帶迴來的那個名為東方柏的少年則被他提拔成了風雷堂下的一個副香主。


    迴到了神教,童百熊也不和他多說甚麽,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人帶他去休息了。


    堂主親自帶迴來又立刻提成副香主的人風雷堂管事自然也不敢怠慢,於是帶著他去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子。


    那院子雖然偏僻了些,而且也不算大,但環境卻是很清幽,平常的一個沒立過功的副香主卻是沒那麽容易得到這樣的院子的。


    將人帶到,見那容貌俊秀的少年冷著張臉不搭理人,那管事的也不多言,告訴他等會讓人送飯來後便離開了。


    洗淨身上的風塵又隨意的用了兩口飯後,東方柏躺到了床上。


    明明還是六月的天氣,躺在床上的少年卻覺得冷,很冷很冷。他麵對著牆蜷縮起來,伸手抱住自己的雙肩,卻還是覺得一股股冷意從心口往外冒。


    他瞠大了雙目定定的盯著牆壁,麵上的表情無悲無喜,不知在想甚麽。


    轉眼已經到了黎明時分,少年依舊睜著眼,保持著環抱自己的姿勢。


    突然,一陣悠揚空靈的簫聲響起,先還有些斷音,隨即卻越來越流暢,然後便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同樣的曲子。


    少年依舊沒有動作,眼瞼卻開始一點一點的下垂。


    等到天剛剛亮時,簫聲嘎然而止,床上的少年已然睡著了。


    接下來的日子少年便一邊和童百熊習武,一邊完成著堂裏分配下來的任務。


    少年剛剛經曆巨變,性子顯得有些陰沉,因此平日裏除了練武和做事,也不怎麽搭理人。


    但他這樣子便給人一種高傲、冷漠的假象,不少嫉妒他一來便有如此好待遇的人便不時去下些絆子對付他。


    童百熊雖有心教導少年,但他身為一堂之主,也隻有空每日教少年練練武,又因著他粗放的性子,其他卻也不太顧及得上。


    這日裏,因著有不長眼的正派人士在黑木崖附近,日月神教的產業下鬧事,東方柏和風雷堂的另兩位香主收到命令帶人去崖下幫忙。


    那兩個香主早就看這才來神教幾個月卻深得堂主喜愛的少年不滿了,於是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張香主道:“等我們這麽一群人慢悠悠的趕到,崖下那些無膽的正派鼠輩怕是早就跑了。”


    “正是,這樣我們不如分出一人帶著一部分人先趕過去!”李香主讚同,然後看向東方柏,“東方副香主是少年人,腳程也比我二人這把老骨頭快,不如你就先帶人去吧!”


    “是――”


    張香主正準備再擠兌他兩句,激他答應,誰料東方柏不等他說完便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帶著十來個人先走了。


    “呸!甚麽玩意,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這麽狂。”見人走了,張香主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帶著些陰狠的與身旁人道:“他小子不是傲嗎?我們且在這裏等一會,讓他被那正派的人好好的收拾收拾。”


    “這……不太好吧!”雖然不喜那少年,但李香主卻還記得他是堂主親自帶迴來的,聽說每日還指導他練功。


    “有甚麽不好的。”張香主撇著唇道:“少年人急躁貪功,才下崖就急匆匆的自己帶人先跑了,我們兩個勸不住隻得加快速度跟上去,結果……”說到後麵,嘿嘿的冷笑兩聲,給他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眼珠子一轉,李香主便知道他是甚麽意思了,心裏一盤算,覺得此計可行,於是點頭答應,可看向他的眼神卻多了一抹提防。


    於是,警告了一番身後跟著的手下,二人朝慢慢悠悠的朝目的地“趕”去。


    而那方東方柏帶著十來個人到了那家酒樓時,才發現搗亂的那幫人有三十來個,穿著大同小異的黑衣似乎是要掩飾身份。


    此時,酒樓被砸得七七八八,而店裏的老板和小二早被打得渾身是血的躺在一邊。


    可見,這幫人是有意來搗亂的。


    踏進酒樓,東方柏也不多言,朝身後一揮手,自己便拔了劍先衝了出去。


    看著那些還在砸著座椅黑衣人,腦海裏又浮現了那晚的一片火海,東方柏眸色發紅的提劍便向一人砍去,正好將他的右臂砍下。


    那群人的幫主前些日子被魔教的人殺了,他們報不了仇便打算來砸些魔教的產業出口惡氣就跑的。此時聽到那斷臂之人的慘叫,迴頭便看到有人攻擊了過來。


    魔教的人居然來的那麽快。


    黑衣人心裏一驚,迎上前去,等看清上來的不過是一個少年,後麵也不過跟著十來個人時便又放下了心。


    隻是,他們如何也沒想到,這看起來瘦弱的少年出手如此狠辣。一劍一劍的砍出,連自己身上受了許多傷也完全不管不顧,隻是砍著,殺著,就像麵前的人是他的仇人一般。


    那帶來的十來個人像是受到了他的影響,也放開了手開始去搏殺。


    等到那兩位堂主晃悠著過來時,看到滿地的屍體和那一身鮮血的少年時當場驚在了那裏。


    沒有施舍他們哪怕半眼,一身血色的少年獨自走了出去。


    迴到院子清洗了身子的東方柏自己坐在床上艱難的上著藥,滿身的刀傷、劍上費了兩個多時辰才算全部包紮好。


    等弄完他身上已是一身的汗水。


    做到桌前,看著那一盤盤的菜肴,東方柏卻扶著桌子吐了一地。


    到了晚上,他依舊是睡不著,於是便盤腿在床上練著內功。


    這一練便是一夜,待到黎明,那悠然的簫聲又突然響了起來。東方柏猛的睜開眼,卻沒有如往日一般入睡。仔細的聆聽著,想要知道這陪了他兩個月的簫聲是從何處傳來。


    等到確定簫聲是從床那邊的牆壁傳來時,他迅速的跑了出去。


    沒有?


    伸手摸上那麵牆,東方柏皺起了眉,左右張望了一下,不但沒人,甚至連簫聲也聽不到了。


    站了一會後,他迴了房間,卻發現――那簫聲依舊在房內迴響,直到天色剛亮才又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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