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薛太夫人耿氏又驚又厭惡的目光,羅淮秀聳了聳肩,表示能淡定。


    記憶裏,這老太婆一直都對她這具原身極為厭惡和不滿,特別是知道兒媳懷了身孕還來‘大姨媽’之後,就是她一口咬定兒媳肚子裏懷的是‘狗胎’,把還未出世的孩子稱作‘惡靈轉世’。


    這老太婆在薛家除了輩分高以外,還有國夫人的稱好,據說是先皇封的‘昭國夫人’,所以她有架子、有氣勢,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隻不過可惜的是,今天的羅淮秀可不是她那個任打任罵的兒媳……


    遇上她,羅淮秀也沒打算躲過去,這酒樓是她的,憑什麽給別人騰地方?再說了,她原身已經被她兒子薛朝奇給休了,別說她不是原身,就算是,她同薛家也再無瓜葛。


    臉上擠了幾分假笑,她先開了口,“沒想到啊,在這裏居然能遇上堂堂的‘昭國夫人’,哎呦,今兒都不知道刮的什麽風,居然能把您老人家刮我酒樓裏來。”


    薛太夫人逐漸恢複冷靜,端著身子老眼陰測測的瞪著她,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羅淮秀,這酒樓是你開的?”


    羅淮秀微笑的點了點頭,“是啊,淮秀不才,隻能靠做點小買賣維持生計。”


    薛太夫人微微眯眼,左右看了看,高傲的目光透露著對此處的不屑。


    看著地上一碗被打翻的涼麵,羅淮秀對不遠處的夥計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桌上,很平靜的吩咐道,“石頭,把這些都撤下,順便把地上打掃幹淨,別讓這些東西汙了客人高貴的眼。”


    夥計一聽,趕緊上前收拾起來。


    眼前的幾位客人,可囂張了,不,應該說不可理喻。他們這酒樓的特色和別家本來就不一樣,招牌菜寫的清清楚楚,可吃的一上桌,這幾位客人還未動筷就開始刁難人。他們一夥計好意為他們講解,卻被責罵,還逼著人下跪道歉。


    眼下再聽這老太婆和他們掌櫃的對話,看來他們是認識掌櫃的,那肯定就是故意來找事的!


    吩咐完夥計,羅淮秀朝薛太夫人指了指門外,掛著冷笑直言道,“昭國夫人,請吧,我們這店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還請您到別處用食。”


    聞言,薛太夫人臉色微變。而她身旁的那名老婆子立馬挺直腰背,對她冷臉怒斥起來,“大膽!你敢如此無理?”


    羅淮秀朝她斜睨過去,“這地方是我的,怎麽,我還說不上話?別以為會幫主子咬人就是條好狗,比你好的狗多得是,要比試的話我立馬就讓人牽幾條出來同你對咬!”


    那老婆子睜大眼,老臉顏色都變了,“你!”


    薛太夫人突然冷聲喝道,“景鳳,退下!”


    那老婆子立馬縮下頭,“是,太夫人。”


    薛太夫人沉著老臉,目光冷厲的瞪了羅淮秀一記,隨即傲氣轉身,“走!”


    她還真是沒想到,這羅淮秀居然在此,看這酒樓的規模,也頗顯氣派,這女人還真讓人小看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的難以相信,這羅淮秀變化也太大了。不僅在這裏做起了買賣、還做得有模有樣,最讓她刮目相看的是她如今的性子,同以前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走出‘獨味酒樓’的時候,一行人都沒說話。但在離‘獨味酒樓’有一段距離後,跟著薛太夫人身後的老婆子突然忍不住開口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太夫人,真沒想到羅淮秀被休之後居然來了這裏,您瞧她現在都不把您放在眼中,可見變化之大,真讓人另眼相看。”


    薛太夫人突然停下腳步,臉色沉著,老眼中更卷著一股子怒火,“一個被我們薛家休掉的女人而已,不過是命大罷了,有何值得另眼相看的?”


    老婆子低下頭,態度畢恭畢敬、小心翼翼,不過說出的話卻有些不甘心的味道,“太夫人,並非奴婢誇讚她,奴婢隻是覺得她太不將您放在眼中了。”


    薛太夫人冷哼一聲,高傲的目光顯出一絲淩厲,“對付這樣一個女人,無需大費周章,待迴客棧後找個人去她酒樓裏,略使點小計就能讓她在此無立足之地!”


    語畢,她抬了抬手,跟在後麵的轎夫趕忙將轎子抬到她身旁,兩名丫鬟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上了轎……


    ……


    酒樓裏,羅淮秀盯著大門,心裏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不見薛家的人她還能心平氣和的度日,畢竟那是這具身體所經曆的,跟她無關。可見了麵之後,她才高估自己的心態了,根本做不到視若無睹。


    沒法,誰讓她有那些記憶來著?再加上想到女兒的身體還留著薛家的血,她這心裏啊就跟翻浪似的,無名火蹭蹭往上湧。她承認,她看不慣那老太婆傲慢又故作威嚴的德性!


    “娘,她誰啊?”羅魅走了過去,在她身旁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對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激動情緒很是不解。


    “沒什麽。”羅淮秀忙恢複鎮定,像平日那般對著女兒發起牢騷來,“乖寶,你也知道的,我們是借別人的身體在這裏,那老太婆不過是我原身以前認識的人罷了。我跟你說啊,那老太婆背景有些強,心也毒,你啊以後見著她就離她遠些,別跟這種人多話……娘說這些可不是怕她,隻是不想這種人影響到咱們的心情而已。”


    “哦。”羅魅淡淡的應了一聲,臉上一如既往沒什麽表情,但眸中卻閃過一絲複雜。


    “乖寶,沒事了沒事了,可算把討厭的人攆走了。走,陪娘收拾去,今日我們早些打烊早些休息。”羅淮秀拉著女兒的手直往廚房去,嘴裏念叨著,“忙了一天,可累死我了。”


    ……


    自從墨白出現後,就沒再隱藏了,主仆倆繼續留在獨味酒樓裏。


    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他們臉皮厚、賴著留在這裏白吃白住,就連羅魅都極為不解,自家母親可不是那麽大方的人。


    其實吧,羅淮秀還是精打細算過的。前幾日自家酒樓裏發生的事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可根據酒樓被破壞的程度,她心裏還是有些怕的。他們要打要殺、跟誰打打殺殺這些她問不出名堂,她隻擔心還會繼續發生這樣的事。


    也不知道對方的仇家還有沒有,要是他們主仆就這麽走了,萬一還有人來尋仇咋辦?她們母女對付一些小人沒啥問題,但萬一遇上亡命之徒呢?所以那對主仆沒走,她反而還鬆了一口氣。


    先讓他們住著吧,等觀察一陣子再說。反正事情都攤上了,她是想後悔也買不到後悔藥。


    酒樓照常營業,生意依然火爆。


    就在‘獨味酒樓’重新開張第三日,羅淮秀正在廚房忙著呢,跑堂的大穀又驚慌失措的跑來,“掌櫃的,出大事了!”


    羅淮秀心都顫了一下,主要是這陣子大事小事就沒斷過。


    “大穀,又出啥事了?”


    “掌櫃的,剛有兩位客人來我們酒樓,其中一人吃了兩口就死了……跟他一起來的人非說是我們的涼麵有毒、把他朋友給毒死了!”


    “啥?!”羅淮秀差點跳起來。


    沒再多說一句,她趕忙跑向大堂。


    ……


    正值午時,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此刻,滿堂的人沒有一個人用食,全都圍成一團,各種議論聲不斷,連外麵的人都在不斷的往酒樓裏擠,就想看看這場命案是如何迴事。


    在人群包圍中,一男子平躺在地上,嘴角流著白沫,兩眼突凸,死狀有些嚇人。


    衙門接到報案,立馬派了捕頭和仵作前來。此刻,另一男子跪在地上,拉著捕頭的褲腳指著羅淮秀哭訴,“大人啊,您要為草民做主啊……我大哥就是吃了他們的東西才死的,我是親眼所見……這女人是這酒樓裏的廚子,一定是她下的毒害死我大哥的……”


    羅淮秀整個臉繃得又冷又硬,若不是在場人多,她現在都恨不得拿刀宰了這滿嘴汙蔑她的人!


    對於男子的哭訴,捕頭還算冷靜,見仵作驗完屍首,他遞了個眼色過去,“怎麽樣?可有發現什麽?”


    仵作歎了口氣,先看了一眼捕頭,又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最後才看向羅淮秀,“羅掌櫃,此人的確是中毒身亡。”


    羅淮秀一字一字冷硬的問道,“是何毒?”


    仵作道,“鶴頂紅。”


    羅淮秀冷冷一笑,就在她剛要說話時,站在她身旁一直沒出聲的羅魅突然蹲下身子,將地上打翻的那碗涼麵用手抓了起來,抬起頭她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眾人,突然冷聲道,“有人蓄意嫁禍我們獨味酒樓,現在死了人,我們不想多說,說多了也起不了作用。今日這麽多人在場,我隻想請大家幫我們獨味酒樓做個見證,證明我們獨味酒樓是清白的。現在我就把這剩下的麵吃下去——”


    “乖寶!”眼看著女兒將髒兮兮的麵條往嘴裏塞,羅淮秀嚇得尖叫,想都沒想的撲上去。她做的東西肯定沒問題的,但誰知道別人有沒有動過手腳?


    羅魅騰出一手將她擋開,咽下嘴裏的麵條後繼續將地上的麵條抓起送入嘴中。


    “乖寶——你快吐出來——”羅淮秀激動得都快瘋了,見女兒還吃,突然抓狂的把她整個人抱住。


    ------題外話------


    冒個泡~(*^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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