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龍打電話來給白月熹。她捂著手機猶豫了半天終於接了,他在那頭問:“你還好嗎?”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答:“還好,你呢?”他說“好。”竟然就無話可說了,好半天他才問:“今天天氣怎樣?”她平靜地答道:“陰陰的。”又是冷場。她聽到有人在那頭叫“小龍”,他掛了電話。

    兩天之後,她躺在床上看書,突然接到盧俊龍母親的電話,她惡劣地說:“白月熹,你真是個賤貨!不要再纏著我們小龍不放了!他是不會要你的!”她腦中“轟”的一聲劇響,然後是一片空白,像嚴重缺氧了一樣,心跳由快到了微弱的地步。為什麽?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用這種眼光來看自己?她想,是我真的很賤嗎?和薑水寒是我賤!和盧俊龍也是因為我賤?我從來都沒有主動給他打個一個電話,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出格的話,甚至我和他除了牽手之外其它親密的動作都不曾有過,這也證明了我賤嗎?

    她的眼角掛著淚,感覺有無數冰針不停地紮著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甚至每一個細胞,她不痛,卻冷,冷得牙齒打起了顫,發出了“哢嚓”聲,繼而漸漸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盧俊龍母親的聲音:“你真是個賤貨!”和薑水寒的聲音:“女人要自重、自愛!”交替在她腦中出現,她撕心裂肺地喊叫著:“我不是!我不是!”他們卻不理她,沒有人理她!隻聽到哥哥在急切地叫自己,像是破天而來的聲音,那聲音從無到有、從遠及近、從輕到重,自己的肩膀被什麽抓著很痛。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看到哥哥。哥哥驚喜地看著她:“月兒,你醒了!”眼裏流出的淚,不經意地滴到她的臉上。

    他從沒主動想著要來看她,今天他很忙,可是在那一刻卻有一種非要見到妹妹不可的衝動,丟開了一切煩務就來了。

    他緊繃的神經漸漸得以舒緩,關心地問:“是不是做了惡夢?”她點了點頭。他繼續說:“你明知自己身體不好,就不要想太多傷心的事了,不要讓我為你擔心了,好嗎?“她還是點頭。

    她覺得全身都汗極了想洗澡:“哥,我想洗澡,你請我去洗桑拿好不好?”他考都不考慮一口迴絕了,她拉著他的手撒嬌:“哥,我真的好想洗個澡。”他蹙著眉說:“你知道嗎?剛才你把我嚇死了,我以為你會像姑媽一樣在睡夢中傷心地逝去,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就像小時哄她一樣說:”聽話,好妹妹,等你不再這樣了才去啊。”

    她點了點頭,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說:“哥,你現在有靈姐了,要是,要是哪天我一個不小心,不小心那個了,你就不孤單了。”他揪了一下她的臉,拉著她的手以命令的口氣說:“不許胡說!”她笑了笑說:“我是說萬一,你別急啊,有這麽好的哥哥,我什麽難過的坎過不去啊?”

    這時有人敲門,是黃麗娜,白月熹把她招唿進來介紹哥哥和她認識,看到她不太對勁,小心地問:“你找我有事嗎?”黃麗娜哭起來,說:“我求你幫幫我!我真的很愛他!我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出難題,我錯了!隻要他能迴頭叫我做什麽都可以!”她問:“你找過他嗎?”她哭著點點頭。“那他怎麽說?”黃麗娜傷心地說:“我給他打電話他不接,後來就關機了。我去找他他說我們緣盡了,這輩子欠我的隻能下輩子再還了!”

    她想:這個江水琪真不識抬舉!什麽緣盡了,分明是個爛得不能再爛的借口。

    她對哥哥說:“哥,請你給他打個電話吧!把他約到得月樓。”

    白辰熹打電話給江水琪。

    他們到時江水琪已經先到了,他看到黃麗娜並不驚訝。他叫服務員倒茶,冷冰冰地對黃麗娜說:“你還真厲害,連我們白總也驚動了!”黃麗娜低著頭不敢說話,白月熹打抱不平地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麗娜都主動地來找你了你還拽什麽拽?”江水琪並不理她,對黃麗娜不耐煩地說:“你別再來找我了!我們緣份真的已盡難再續了!”

    白辰熹勸道:“如有可能從頭來過吧,好歹兩個都在一起生活過。”他溫和地對白辰熹說:“對不起!不是我不給你們兄妹麵子。”轉對著黃麗娜道:“娜娜,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你是一個好女人,遇到了我這個王八蛋讓你受盡委屈了。”他分明有些難過。他捶了一下桌子繼續說:“讓我們好聚好散吧!我江水琪向你保證這輩子一定不會忘記你!”

    白月熹想:當然不會忘,一個和你睡過覺的漂亮女人,你怎麽會忘呢?男人真是混蛋!分都分了,得不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你記不記得她重要嗎?性質惡劣!

    黃麗娜哭著拉著他的手央求道:“我求你!不要讓我離開你!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就算,就算你和其他人結婚我也無所謂,隻要能在你身邊就好!我真的離不開你!”

    此情此景讓白月熹想到了自己當初,她覺得黃麗娜真傻,如果他會想到有點責任的話,至於這樣嗎?

    江水琪拿起一個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碎了一地,全場的人都聽到了那清脆的聲音。他顯得有些痛苦,調整了一下情緒果斷地說:“娜娜,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就像這個摔碎的杯子一樣不會再存在了!剩下的就是些支離破碎的東西。”黃麗娜不死心地說:“你說過你愛我的。”“我以前是愛你可是現在不同了。你這麽漂亮,將來有一天你找到了個比我更強、更愛你的人,你會感激我這麽做的。”

    白辰熹拉著妹妹對江水琪說:“江哥,你的事我們卻實不該插手,我們先走一步,等你解決了自己的事我們再聚。”他點了點頭。

    白辰熹問妹妹:“看到沒有?長點見識了吧?”她在心裏說:你妹妹被人甩的時候比黃麗娜慘多了!薑水琪對黃麗娜是好語相勸無情似有情。可是我呢?被人說得那麽不堪!

    她同情地說:“麗娜真可憐!哥你為什麽不勸勸江呢?”

    “傻妹妹,這一盤棋黃麗娜輸定了。他去意已決,任何人都拿他無招了。你是個局外人怎麽體會得到呢?”

    她抱了一絲希望說:“我覺得江水琪還是舍不得這段情。”

    “那是因為他不想做得太絕,畢竟大家曾經有過那麽一迴。”

    她想:是嗎?為什麽當初薑水琪就要那麽絕呢?難道是怕我會迴去纏著他嗎?像黃麗娜想的那樣,我給他當二奶,我可能嗎?那是不可能的,我相信隻要我願意,就算現在迴去找他,他一定不會拒絕的。是的,他是什麽人,她已經想得非常透了。

    白辰熹感覺她在想什麽,以為她同情心又泛濫了,把她從苦憶中喚迴來,說:“月兒,你要明白,那是他倆的事隻能他們自己解決。”

    她揉了揉太陽穴:“哥,你說他會迴頭嗎?”“以他的個性,不會!”

    “你就這麽肯定嗎?我不信!像黃麗娜這麽漂亮的女生。”

    “你懂什麽呀?哪個男人不想娶漂亮老婆呀?關鍵不於在這個女人在別人眼裏怎樣,而在於他心裏的感覺。什麽叫‘情人眼裏出西施’?西施是什麽人?女人。她的情人是什麽人呀?男人。明白了嗎?”

    “那女人眼裏出什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哥覺得自己比江水琪帥多了吧!可是就隻你靈姐一個人愛我,你說怪不怪?”

    她笑了笑說:“胡說,靈姐都說了。”

    白辰熹開心地說:“在認識你靈姐之前我真沒有女朋友!”

    “胡說!”“我還沒說完呢!在認識你靈姐之前我沒有女朋友——肯嫁給我。”她一下子笑了起來。他好久沒看到妹妹這種開心樣了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江水琪和黃麗娜真的徹底分了。

    三個月後要放假了,白月熹在登記分數,江水琪來了。他是校長的朋友,進出辦公室跟本沒人管。他坐到她旁邊靜靜地看著她,有個人在旁邊盯著她靜不下心來做事不耐煩地說:“你離我遠點行不行?”他左右看看問:“你說誰啊?”她吹鼻子瞪眼地說:“除了你還有誰啊?”他作吃驚狀,指著自己:“我沒招惹你呀?”辦公室裏其他老師都笑了。她把筆往桌上一扔說:“你好奇就來登吧!”出去了。他真的拿起筆替她登起分數來。校長正好進來看到開玩笑說:“水貨,怎麽替白老師做起事來了?”他頭也不抬,一邊登分一邊說:“不快點弄完怎麽約會呀?”

    校長有些意外,義正嚴詞地說:“你們什麽時個開始的?你不會是腳采兩隻船,為了這個蹬了那個吧?這也太不道德了!”

    江水琪正要說什麽,看到白月熹進來了,向校長做了個臉色,校長“哦”了兩聲起身對她說道:“白老師,我和他交往多年,他從沒幫我做過事,這次真是沾了你的光了。”她淡淡地笑了笑。江水琪頭也不抬地說:“馬上搞定!”一會兒的功夫,他竟全給她弄好了。

    等江水琪和校長出去。同事們就開玩笑說:“白老師,你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她感到莫名其妙,問:“什麽保密工作啊?”“你和江老板的故事啊。”她有些驚訝地問:“什麽?我和他?又是誰在亂說了?”“嗨!人家江老板都說了要快點幫你登完了成績好約會。”

    她氣不打一處來,要知道他和黃麗娜才剛分手,本來人家就以為她和他。她可不想當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就算別人誤會也不行。

    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去了校長辦公室。對江水琪怒目而視,他眼珠一轉問:“怎麽了?我又做錯什麽了?”她喘了口氣說:“我拜托你講話注意點行不行?不要故意製造曖昧的假相了。我有男朋友的,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明天就去找他結婚去!”她轉過臉對校長說:“校長,請你原諒,下學期我不能來了。“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她是怕自己不爭氣的那副得性。

    他並沒有追來,她收了東西去哥哥那了。

    一轉眼年都過了,好快呀!她已經二十二歲了。她覺得自己像是老了。

    白辰熹在郭靈月父母的催促下和她結婚,婚禮並不太隆重,不過還是請了四十多桌親朋。

    劉子進和林心也來跟著去接親,月熹和他們這些來基本上沒聯係過。她想了想真不劃算,為了一個薑水寒而拋棄了所有的友情,可是那種傷痛依然存在,雖然已經沒有當初那麽濃烈、那麽撕心。想想:同學情可貴,傷心最糟糕,若為開心故,兩者皆可拋!還是不要聯係的好,自私就自私吧。

    盧俊龍傍晚才到,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真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啊!比以前更加沉穩了,有些年青的女子借故來和他說話,他也比以前更放得開了。他和她緊挨著坐。

    江水琪今天開著車一道去接的親,聽說他昨晚跟著熬了個通宵,又被一幫朋友叫當婚禮的財物主管,忙得不亦樂乎。她對哥哥的婚禮除了接親外其他好像幫不上什麽忙。

    迴去她打開抽屜拿出那個米老鼠頭緊緊貼放在胸口,閉上眼往事盡上心頭。她低聲沉吟:“水寒,現在你一定和你妻子睡得非常的香甜吧?我知道你不會,永遠都不會想我的。”那個米老鼠頭像是在嘲笑她,猶如當初分手時薑水寒的表情一樣。她難過道:“你是在笑我犯賤嗎?是啊,連我自己都覺得,你曾經說過‘在愛情麵前人人都無尊言可說,愛是無罪的’,我真傻,對你的話從來不加思索,哪怕是謊言也全盤皆收。”她拉開抽屜把它迅速地塞了進去,問自己:“你還要多久才能忘了他?難道真的要為了他傷一輩子的心嗎?你忘了自己對常江玉說的那些話了嗎?就算不能忘記,也把他深深地葬在心裏,當他死了!”

    盧俊龍來敲門,打開門,他微微地笑著,笑得柔和而迷人,在燈光下讓人如幻覺一般。

    她請他進來,他說:“我還以為你已經休息了,沒看到你去鬧新房。”她笑了:“哪有妹妹去鬧哥哥、嫂子洞房的。我睡不著,你怎麽還沒休息?”他說:“可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她把紅著的臉轉開了說:“我給你倒杯水。”他慌忙地拉著她的手說:“不要吵了大哥他們。”

    四目相對,他眼中燃燒的火讓她有點害怕,她忙避開了說:“我上洗手間。”他等了半個小時,出來看到她站在門口不進去,知道她在迴避自己。他把她拉進去把門鎖上,生氣地說:“你以為我會對你怎麽樣?”她搖著頭說:“不是的,我才迴來……”他看到她那不知所措的樣子不忍再怪她,走過去抱起她輕輕地吻了下去,吻到她的脖子上,不自覺地想去解她的衣扣,她把他推開了,搖著頭說:“你快走吧!”他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抱著她輕柔地說:“我隻要抱抱就好。”許久許久他都舍不得放手。還好這一夜沒發生其它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中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明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明熹並收藏江中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