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跟他離婚嗎?

    林渺渺可以很肯定地迴答:不想。

    可是,如果他和他的家庭,一直對她的身份介意,那還是離婚吧。

    她寧願帶著現在的迴憶離開,也不希望以後的某一天,麵對對方輕視的目光。

    她心裏又冒出另一個念頭來,就算真的介意她的身份又如何,她可以慢慢改變他們的看法。可是,她真的能做到嗎?她連該怎麽做都不知道。

    她始終是一個被動迎戰的人,而不是一個主動出擊的人。隻要一想到或許某一天,他們會像畫廊裏的那些女人一樣,從心底輕視她,她寧願現在就離開,連一年之期都不願意等。

    這,或許是一種懦弱,但至少不會受到傷害,先抽身離開的那個,總比被留下來的那個要好過一點兒。

    林渺渺靜默了幾秒,再次問:“你……,會覺得我的身份……”

    剩餘的話被宗政吞入腹中,他舔了舔她的唇,迴答:“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以後他們不會再記得你從前的身份,隻會記得你是我的女人。”

    上一次他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怪異,這一次,他的語氣甚至沒有上一次那般強烈,聽在耳朵裏卻更加的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林渺渺忽然覺得自己這幾天似乎太敏感了點兒,但或許正是因為她在意,所以才變得敏感。

    “那你為什麽……”林渺渺遲鈍的大腦終於明白過來,她不確定地問,“你難道是在吃醋?”

    宗政的臉色微沉,盯著她不答反問:“為什麽又想離婚?”

    林渺渺默了默,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也不太會處理這樣的事,我很擔心自己做不好,如果早上告訴你媽媽,你被我弄成這樣,你們家一定對我……”

    宗政忽然沉默了,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從來沒考慮過她的感想,她無意間的話會讓他覺得憤怒,那他無意間的話,她會覺得如何呢?

    在那個午後,和林世群分開後,他迫不及待地迴了世紀花園,想告訴她,會愛她,但他除了不斷地占她的便宜,不斷地把她放到自己眼前,和那一櫃子的白裙子,似乎並沒有為她做過什麽。

    昨晚發生的一切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腦中,她忙前忙後地給他止血,細心地給他擦幹頭發,用濕毛巾擦掉脖子上,胸口的血跡,又乖乖地任由他抱上床……,半夜,他睜開眼沒看見她,幾乎是驚醒過來,然後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對勁

    。她喂他吃藥時,擔憂的目光像春雨一樣,讓他絲毫感覺不到難受。

    他低頭看她,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經常這個樣子,用這個僵硬的麵具來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他卻在她平靜的外表下看到了她的寂靜,讓他心裏湧出一股酸澀。

    她想離婚,他憤怒,卻沒想過自己的原因,好像,他還沒有對她好過。

    他的手指撫上她的側臉,輕輕吻住她的唇,將她還沒說完的話都吞入腹中,輕輕的舔吻,良久,他放開她的唇,抬起她的下巴,注視著那雙漆黑清澈的瞳孔。

    “不會處理沒關係,交給我處理,也不用擔心自己做不好,如果真的做不好,交給我來做,……,還有奶奶和我媽都很喜歡你。”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更輕了一分,“我……,也很喜歡你。”

    林渺渺怔了怔,她早習慣自己的事,依靠自己去完成,不依靠任何人。可是,他說把困難的事,交給他處理,交給他來做,為什麽讓她覺得那麽的動聽呢?

    但是……,他上一次才說有點愛她,現在卻是很喜歡她,到底是升級了還是降級了?

    她忽然將頭埋在他的胸口,他的吻落在她的頭頂,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從頭頂悠悠響了起來,“林渺渺,你是不是應該說,也很喜歡我?”

    “嗯。”

    宗政等了幾分鍾,也沒等到林渺渺的下文。

    他忍了忍問,“你喜歡我嗎?”

    林渺渺很喜歡現在的這種溫馨又甜蜜的氣氛,便沒有故意再和他繞圈子,很幹脆地承認了:“喜歡。”

    她不確定到底有多喜歡,但她確實是喜歡他的,她喜歡他這樣像太陽一樣的男人,喜歡他無意間蠻橫地闖入她的生活,喜歡他的擁抱,他的吻,喜歡因為他而感受到的光和熱。

    數個吻落在她頭頂的發絲上,然後向著她的頸側蔓延,他的手也從腰上順著曲線摸到她的胸口。

    “你睡覺總穿著內衣,會得乳腺癌的,快脫掉。”

    林渺渺抬起頭,目露鄙夷,她以前睡覺從來不穿胸衣,但是自從跟宗政睡覺,她敢不穿嗎?但就算她穿了,現在也起不到多少作用,他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伸到她的衣服裏,準備給她脫掉了。當她是死人嗎?

    “你該不是害羞吧?真稀罕!昨天晚上我哪兒沒摸過?”宗政一邊解一邊打量著她僵硬的臉,經過多次練習,他解胸衣的效率大幅度提升,十幾秒就解開了,胸衣立

    刻向外彈開,宗政把手伸到前麵,握著柔軟嫩滑的胸揉了一下,自顧自地說,“這樣不舒服吧?我幫你脫掉。”

    他的語氣隨意地就像在說今天吃什麽。

    林渺渺捂著自己的睡衣,宗政拉開她的手,擰著眉問:“你什麽時候變這麽扭捏了?”

    她抑鬱地想,他就不能安分一點?剛剛的氣氛多好呀,非得往色=情上發展,而且他這種厚顏無恥的人,她到底要怎麽應付?踹了他一腳,他不痛不癢,狠狠揍他,他還在發燒呢,她也下不去那手,言語她更不是他的對手。

    她死死抓著自己的衣襟,宗政也沒打算強來,他停下動作,低聲在她耳邊吹著熱氣:“我什麽也不做,就抱著你裸=睡,你也喜歡我抱你,隔著衣服我抱不到你……”

    他在她的耳邊低喃,因為生病嗓音沙啞,卻格外的蠱惑人心,他伸手慢慢解開了她的扣子,林渺渺閉上眼睛想,她終於明白溫水煮青蛙的可怕了,宗政就用這種方式,一點點把她的防備警戒摧毀,等她反應過來時,大局已定。

    最後宗政“慈悲”地給她留了條內褲,然後把自己的內褲脫了,一本正經地說:“裸睡有益身心健康,要試試嗎?”

    林渺渺麵無表情地搖頭,宗政遺憾地歎了口氣,低頭將唇貼在她的胸口,林渺渺的身體跟著顫了顫,猛地向後縮去,將手擋在胸前,憤憤地指責:“你說什麽也不做。”

    宗政瞥了她一眼,她臉上的從容在他開始脫她衣服時,所剩無幾,如今更多了一分委屈,讓他莫名覺得心軟。

    雖然他想把人吞掉已經快想得發瘋了,但把她逼得太急嚇跑了,就得不償失了。肉都已經到碗裏,那就再等一等,這一點耐心他還是有的。

    “不做,來,讓我抱抱。”

    林渺渺再次被他摟在懷裏,這次他老老實實地抱著她,她抬頭望了他一眼,他閉著眼睛,唿吸平穩,又過了一會兒,她猛然想起,自己昨晚來找宗政為的是什麽,因為發生的事太多,她差點都忘記了。

    “宗政。”

    “嗯。”他慵懶地應了一聲。

    “你能不能尊重我的選擇?”

    宗政詫異地睜開眼,“我什麽時候不尊重你了?”

    林渺渺甩了幾個鄙夷的眼刀,他什麽時候尊重過她了?林渺渺很快就列舉了幾個證據:“你隨便進我的臥室,睡我的床,意圖阻擾我的工作,脫我的衣服……”

    宗政本就頭暈目眩,被林渺渺這一串話說下來,頭就更暈了。

    “停停停!我承認對你的工作不滿,但其他的,你都是默認的!”

    “我什麽時候默認的!”

    宗政斜了她一眼,“你如果沒有默認,我還能好好地躺在床上?”

    她那是妥協,而不是默認!但,似乎跟默認也沒什麽區別,她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悶悶地把臉扭到一邊。

    宗政盯著她的側臉沉思,這是不是就是愛一個人的感覺,不舍得讓她不高興?他把她的臉扳了過來,在她的唇上親了親:“以後你不願意,我不強迫你。”

    林渺渺詫異地在他的臉上掃了掃,懷疑地問:“真的?”

    “我的信譽有那麽差嗎?”他的口氣有點不悅。

    林渺渺認真想了想,好像他確實沒有騙過她,便心情不錯的往他懷裏靠了靠,一時間房間裏異常靜謐,耳邊隻有他的唿吸聲和心跳聲,她再次抬頭時,他已經帶著倦色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兩點多,林渺渺是餓醒的,正在偷偷起身,還沒爬出宗政的懷抱,他就醒了,林渺渺問,“你餓嗎?”

    宗政盯著她挺翹的雙峰,眸色深沉,一語雙關地說:“很餓。”

    “我去拿點吃的上來。”

    吃過飯,又吃了藥,一直留在別墅的家庭醫生又給宗政檢查了一遍,他的體溫已經降了下來,隻還有一點低燒。吃完藥,宗政又拖著林渺渺繼續睡,大約是藥物的緣故,他睡得很沉,臉色比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已經好看了不少。

    他的臉色略顯憔悴,但絲毫不減俊逸,少了幾分飛揚跋扈,多了幾分柔和,他緊閉的唇角微微上翹,神色更加柔和了,林渺渺並沒有多少睡意,便睜著眼安靜地看他。

    她不知道宗政每次想吻她前,想的是什麽,她盯著他幹燥的唇,忽然很想吻他,她仰著臉用舌尖在他的唇上來迴刷了刷,明明沒有味道,卻讓她覺得心裏泛出了甜。

    第二天清晨,林渺渺在床上睜開眼,宗政的臉近在咫尺,昨天她對著這張臉看了很久,卻一點兒不覺得無聊,這張臉她在兩年前見過,後來又將他徹底遺忘,那個時候誰又能想到他們會結婚,有一天會以如此親密的相擁,睡在同一張床上呢,即使結婚的時候,她也沒這樣想過。

    她忽然想起在她奪冠後,在所有人都在祝賀她時,樸泓熙卻麵色凝重地對她說了一番話。

    “在我所有的弟子裏,你的天資最好,勤奮不綴,堅持不懈,百折不屈,你在19歲擊敗了恆司容取得冠軍,但你自己清楚,兩年前的世錦賽你就應該奪冠,你為什麽最後卻輸給了恆司容?因為你沒有鬥誌!甚至沒有足夠的勇氣!28歲的恆司容敢拚!所以她贏得了冠軍!”

    “每個人的生命中必然有所熱愛,你卻沒有勇氣去熱愛,你有過強烈的渴望嗎?你敢愛嗎?一個普通人都比你勇敢!缺乏勇氣的你,有這個勇氣來度過百年孤獨嗎?”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捫心自問:她是不是有這個勇氣來迎接百年孤獨?

    她從未有像這一刻般,清晰地知道答案。

    她沒有。

    她凝視著宗政安靜的睡顏,他的唇角微翹,讓他的神情格外的柔和,這個男人纏繞著萬千光芒,突兀地闖入她的人生,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開始留戀他的溫暖和懷抱。

    她側頭望向從窗簾縫隙間,灑落的斑駁晨光。

    她喜歡每一天,睜開眼,就能見到陽光。

    她又望向宗政安靜的睡顏。

    而他,會與陽光同在。

    吃過早飯,家庭醫生又給宗政做了次檢查,林渺渺給他係著領帶,問:“不再休息一天嗎?”

    宗政神色微頓,“那就再休息一天吧。”他的目光掃向林渺渺的手腕,又嫩又白,沒有那個礙眼的紅線。

    “昨天那個人是你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請到家裏吃頓飯吧,我也好謝謝他這些年對你的照顧。”

    在暮色森林的第一次見麵,宗政和米真之間的氣場不合,連她都看出來了,以宗政的性格,居然會主動邀請米真,林渺渺忍不住詫異了,從昨天起她就有點看不懂宗政,他似乎變得好說話了很多。

    “真的請他過來吃飯?”如果爭鋒相對的話,還不如別叫米真來吃飯呢,免得她左右為難。

    宗政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他是你的好朋友,我自然要認識一下。”

    宗政嘴裏雲淡風輕,心裏卻在冷笑,好朋友?有哪個好朋友會用看情人的眼神看對方?有哪個好朋友之間會帶著情侶用的紅繩?

    有一群還沒成年的學員,中途又冒出個李銘,現在又來了個好朋友,她的感情生活怎麽這麽亂?他自己的,多幹淨!

    “那什麽時候?”林渺渺問。

    “就今天吧。”他微微揚了揚下巴

    ,危險當然要在萌芽狀態掐滅,自然是越早越好。

    林渺渺給米真打了個電話,米真還在睡覺。

    “快起床,一會兒我去接你,來我家吃飯。”

    “去你家?”米真不確定地問,“你的……,不介意?”那天晚上宗政看他的眼神,猶如狼王一般,滿溢鋒銳,當然他看宗政的眼神,也充滿攻擊性。

    “他請你吃飯。”林渺渺簡明扼要地通知完,過了一個小時,便準備開車去接米真。她停在金鍾河大街的車昨天就被周姐取了迴來。

    宗政自然不願意讓林渺渺去接人,才剛發表完自己的意見,就見林渺渺拿黑漆漆地眸子瞅著他:“你會尊重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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