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孟知祥欲出城督戰,毋昭洵曰:“不必。某聞秦王兵欲順便攻東川節度使董璋,現已兵臨其治所巴州城下。璋遂遣使向主公求援。主公可命某率精兵數萬人,赴巴州援董璋,乘此時將秦王兵一舉而全殲,即可除後顧之憂矣。”知祥從之,即命昭洵去了。

    毋昭洵至巴州外城五十裏處,安營紮寨,操練兵馬。又遣使告知董璋,請璋速引兵來與其會合。璋聞訊,大喜,即

    留參將馬昊守內城,自引大軍至毋營。隻見營外有數麵大旗,上寫“毋”字,皆獵獵迎風飄揚。璋大笑曰:“毋公好也!毋公真是在璋之上!”然即入營。

    毋昭洵親自迎接董璋,並設宴款待之。酒過三巡,昭洵半醉,與璋道:“董公願與吾醉臥沙場否?董公自任節度使以來,已曆四年矣,靠何物來苟全性命於亂世?”璋撫掌而笑,不答。昭洵曰:“董公原乃孟節度之部將,現雖與孟節度平起平坐,各領一川,但仍服其也。吾真佩服董公!”璋曰:“璋還佩服毋公也!公曉大義,識大體,處大局。今璋遇危難,毋公不容遲緩,即刻引兵來救,真令璋自愧不如。毋公真乃英雄耶!英雄!”時孟知祥之子孟昶亦於營中嬉戲。昶乃知祥正夫人王氏所出,生而母死,遂由知祥妾隋氏收養。隋氏視昶如己出,甚疼愛之。時昶已十三歲矣,通《詩》、《書》、《周禮》、《尚書》及《史記》。

    以長興二年三月初三日,兩軍正式於巴州交戰。毋昭洵留孟昶守營,副將紅耀輔佐之。昭洵引一彪兵馬,從南營門殺去;董璋引一彪兵馬,從東營門殺去。兩軍定於一時辰後於嵋山哲格脈會合。

    卻說唐軍主將李從榮聞此訊,大驚失色,即召部將商議。監軍趙繁曰:“主公可命某率軍迎戰,將賊各個擊破。”從榮從之,即命繁率軍去了。

    趙繁於途中遇一毋昭洵巡邏隊,即命士兵一哄而上,殺得那支巡邏兵爭相逃脫。此時,繁聞有一人喝道:“反賊竟敢殺吾巡邏隊耶!真是無法無天!”繁大怒曰:“汝才是反賊!老夫乃大唐天兵中一監軍,姓趙名繁,汝敢與老夫決戰否?來焉!來焉!”此人露了麵,喝道:“吾乃孟節度之部將!孟節度無任何罪過,中朝天子為何視其為反賊,來攻其耶?吾不服!吾不服!吾欲與天兵一決雌雄!”此人即毋昭洵也。繁喝道:“黃須小子,竟不顧性命,抗天兵耶!老夫之兵馬,可不能對付焉!汝若來,即死了!反賊知否?”昭洵喝道:“汝言吾為反賊,有何憑據?”繁答道:“汝主圖謀不軌,欲謀反,從而奪帝位。汝不但為朝廷立功,將其梟首,反而認賊作父,為其出謀劃策也!汝不是反賊,是何人?”昭洵大怒,單槍匹馬殺來,欲與趙繁對決。轉瞬間,一大隊人馬殺來,乃毋昭洵之主力也。旋董璋之兵亦到。二路兵連同巡邏隊之殘部合為一處,與唐軍大戰十迴合,殺得唐軍幾乎全軍覆沒,餘部僅三百三十餘人也。趙繁受箭傷,單騎逃脫。至的紋溪,因傷重流血不止而死。年五十四歲。後清內閣大學士劉統勳有一詩曰:

    毋趙大戰巴州城,僅有數百人逃生。

    主將傷重終歸西,時人歎息曾莫曾。

    中朝天子擅發兵,折了將士如水生。

    兒女情長不務在,天子不能永持恆。

    此時,李從榮聞訊,痛哭流涕道:“蒼天為何又折吾一員大將耶?我軍大敗,吾有何顏麵迴見父皇耳?”即遣使葬之,並安撫其家屬,賜金五十兩。眾將士亦大慟不已。然撤大營,暫退至江州。

    且說孟昶此時正熟睡,紅耀於營中悶坐。忽一使飛馬報道:“孟節度有福也!今我軍取了大捷,斬秦王兵萬餘。”耀大喜,即遣使迴報孟知祥。此時,孟昶已被驚醒,大叫道:“賊來襲我否?”耀曰:“公子勿憂。今賊兵已大敗而逃,定不會來襲公子也。人皆稱公子之父有福,某料公子亦有福耳。”昶大笑。

    孟知祥聞訊,亦大喜,即命大軍班師迴成都。毋昭洵遂撤營,班師迴成都。知祥出城三十裏而迎,並設宴款待之。知祥遂升昭洵為參軍,仍領梓州刺史,封都歸侯。昭洵謝恩而去。

    卻說唐明宗李嗣源聞此訊,大驚失色,即召文武商議。群臣議論紛紛。文官主安撫孟知祥,武官主施策除毋昭洵,再興兵伐之。嗣源猶豫不決。代丞相王如慍奏曰:“陛下,我國施以民休息之策,若再興兵,定會耗費物力、財力無數,並折無數兵將也。孟知祥之前妻乃煬高皇帝之姊,乃朝廷宗親,且其勢力尚弱,若能招撫其,盡不出兵耳。臣請陛下封孟知祥為蜀王,都督西川諸軍事,晉九錫,並賜印綬。如此,則其不敢圖我國一寸之地焉。”嗣源問道:“若其不受冊封,效仿王建故事,興複蜀國,自立為帝,為之奈何?”如慍奏曰:“陛下勿憂。便是其有異心,臣差侍中王淄薪引兵把守諸要地,即可防其攻我國也。”嗣源又道:“此人能力如何?”如慍奏曰:“此人能文能武,可當毋昭洵、紅耀及李惲廣也。”嗣源大喜,即召王淄薪入朝,然命其率軍把守諸要地。淄薪領命去了。嗣源旋又下詔,封孟知祥為蜀王,都督西川諸軍事,並遣使送印綬。知祥受之,遂於農閑時節征發工匠擴築成都城,更名安定府。改西川節度使邸為蜀王府,將安定府四城門之單扇門改為雙扇門。以毋昭洵為相國,紅耀為參知政事,李惲廣為左牙指揮使,副將孟吉為右牙指揮使。其餘官僚,各有封賞。大赦西川。

    卻說楚王馬殷有親子十人,女三人,養子一人。殷晚期寵養子馬希崇,欲立希崇為嗣。參知政事孫元立,孫儒子曰:“大王,立儲應立嫡長子為適,不應立養子也。希崇雖能征善戰,頗有武藝,但無治國之才。若大王萬歲之後,希崇亂國,社稷安不亡耶?懇請大王立長。”殷不從,執意下詔,立希崇為王太子,授長子希聲為建陽團練使。

    馬希聲聞訊,大怒曰:“我乃王上親子,且又是嫡長,竟不被立為儲;希崇小子僅是主上養子,安可嗣位也! 吾不服!”參軍徐嵩曰:“請主公息雷霆之怒,某自有良策。”希聲轉怒為喜,問道:“汝有何策?請道來。”嵩答曰:“請某率衛軍千人入內,把守興安門。然某取出一主上密詔,宣太子將出征漢國,暫由建陽團練使監國,違命者斬。某再遣使迎主公入內,數日後再逼主上禪位於主公。此為上策,當即刻行事。”希聲曰:“若希崇不服,為之奈何?”嵩曰:“主公勿憂。那時,若希崇不服,主公命某及孫元立征伐其即可耳,其定會臣服於主公。”希聲大喜,即授徐嵩為天策府行將軍事,命其率軍入內去了。

    徐嵩領命而行。至大內,嵩即布好陣列,然命宗郎將王淑喝道:“今老夫有王密詔,言太子將征伐漢國,暫由建陽團練使希聲監國理政。一時辰後,希聲即至,眾文武皆須從其令,違者斬!”階下有一人喝道:“現朝中有奸臣當權,欲挾天子而令諸侯,假寫密詔,另立新君,吾決不聽小人之命!”眾皆大驚。淑視之,此人乃太子中庶子江景燾也。淑大怒曰:“豎子竟抗旨耶!汝欲反否?再言誅滅九族!”景燾亦曰:“誅滅九族吾不懼也。隻是吾臨死,須見王上,方死而無憾!”淑即迴報徐嵩。嵩勃然大怒曰:“小子竟抗王令!你速迴去,與此人道:‘現主上有疾,不許何人探視!若汝執意要去,罪加一等,誅滅十族!’”淑即依嵩言道與景燾。景燾仍大罵不絕,並將己心割出,流血而死。年五十七歲。後有詩讚曰:

    忠義江庶子,保衛楚君王。

    罵賊至將死,難得貞臣子。

    王淑憐其忠,特免其誅滅家族之罰。徐嵩聞訊,亦大慟不已,令厚葬。然群臣皆服嵩。嵩遂遣使迎馬希聲入內,希聲遂乘輦至興安門。嵩親率文武至門外,匍匐跪於地。希聲遂下轎,慌請起。百官請希聲升武安殿,嵩又令王淑喝道:“建陽駕到!”於是希聲監國,大小政事皆由其親自處理。百官亦乎:“監國千歲!”

    卻說馬殷聞此訊,大怒曰:“小子竟命人假寫孤詔,欲篡逆耶!真是無法無天!孤欲殺之!孤欲殺之!”大叫數聲,嘔血而死。年七十八歲。時長興元年十一月初九日也。

    楚王已死,馬希聲遂率文武服喪。此時,太子希崇亦至,被徐嵩拒於興安門外。希崇曰:“我為何不能為父王掛孝耶?”嵩曰:“先王臨終時,曾下遺詔曰:‘太子希崇無才無德,當可廢為衡州團練使,並不許服喪。’請汝速赴任。”希崇喝道:“吾不服!天為何拒我耶?”嵩大怒曰:“此乃先王遺命,汝竟不服!武士,速拖下斬首!”希崇抱頭鼠竄而去。

    以十一月二十三日,馬希聲正式即楚王位,並葬父馬殷於安德陵,諡烈。時希聲年四十九歲也。次年正月,希聲又遣使向後唐報喪。

    且說唐明宗李嗣源聞此訊,放聲痛哭,並昏厥於地。百官急來救之,數日方醒。醒後仍日夜哭泣,仰天長歎道:“朕又失一忠臣也!天為何不保其命焉?為何不保其命焉?”廢寢忘食,百官勸阻方罷。

    李嗣源遂罷朝五日,並於殿內設祭堂,親自祭之。嗣源跪於地,泣曰:“朕得帝位,皆倚靠馬公也。不料卿竟溘然長逝,令朕如何複生焉?朕本願與卿同死,但卿卻先離朕而去了!朕於心不忍!哀哉馬公!痛哉馬公!惜哉馬公!”遂贈馬殷為興平天王,忠義太師,諡武穆。並封馬希聲為楚王,都督長沙諸軍事,忠義太師,賜金印。當年七月又加希聲天下兵馬大元帥。希聲又立長子馬恂為王太子,其妻虞氏為太子妃,並將恂子孝昌養於宮內。此乃明宗大哭武穆王也。

    卻說徐知誥自掌政以來,求賢若渴,整日搜羅人才。未知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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