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聽這話似有深意,根本不敢正麵迴應,含糊道:“隻是年少時任職在一處,彼此認識罷了,談不上什麽情分。”


    太後笑聲中滿是不屑:“盈妃真是膽子越發大了,哀家麵前也敢耍花腔。你當哀家真是老糊塗了麽?你二人當日百般迴護,互通款曲,當哀家都不知道麽?”


    文茵心裏涼了半截,這分明就是來者不善,可是倚華不是太後的人麽?賜婚也是太後的主意,為什麽今日這般咄咄逼人?


    是她的不知進退得罪了太後,以至於太後想拿倚華開刀給她個警告?還是太後覺得倚華的存在是個禍患,想飛鳥盡,良弓藏,準備在她身上找突破口?


    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什麽好事!硬碰硬是不行,隻能權且認下,套出真正意圖再做計較罷了。


    文茵將心一橫,眼睛一閉:“嬪妾確實和任女史交情極好,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後來,因為嬪妾的錯,任女史不再理會嬪妾了,這件事宮中盡人皆知。”


    太後冷笑:“誰要問你現在如何?哀家隻問你以前的事。你說,淮陽王和任倚華是怎樣的關係?”


    這句話問出來如當頭一棒,砸得文茵頭暈目眩。


    怎樣的關係?這句話她兩年前就曾親口問過任倚華。


    那時還在冷宮的她無意間看到淮陽王很自然地從倚華手裏接過喝了一口的桂花釀,還衝她笑的分外曖昧,頓時又是欣慰又是忐忑。


    本來想說的婉轉點,結果看在任倚華一臉的不耐煩,出於擔心就把怎樣關係這幾個字蹦了出來。


    倚華是怎麽答的?哦,是這樣,“你當年和皇上是怎樣的關係,我和淮陽王就是怎樣的關係。”


    冷靜,犀利,直指人心。


    可是倚華你知不知道,我和當年的太子,你和現在的淮陽王,關係都是見不得光的啊!


    文茵繼續裝糊塗:“淮陽王?淮陽王和任女史能有怎樣的關係?哦,嬪妾想起來了,三年前任女史手下的小宮女得罪了淮陽王,任女史出來道了歉,淮陽王寬宏大量饒了她。就這些了。”


    太後的聲音幽幽地響起:“盈妃,你倒是夠義氣。”


    文茵假笑:“嬪妾是伺候皇上的,心裏隻有皇上和太後娘娘,哪裏有地方放義氣呢?”


    太後冷哼:“是嗎?我可沒看出來,別以為得了妃位就能高枕無憂,記住你自己的身份,過幾天就有真正的高門大族的女孩子進宮,你別想依仗著皇上的寵胡作非為!”


    文茵俯首:“嬪妾受教了。”


    太後凝視她半晌,綻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果然是不識時務,這一點你還比不上任倚華。”


    文茵把頭放得更低,語調裏卻沒有一絲卑微:“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嬪妾本來就比不上任女史,卻也不願去編排她。”


    什麽叫識時務?無非是配合著上位者演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把戲。太後娘娘,你想把我收歸旗下,本來我是樂意非常,可是你錯就錯在,逼我拿倚華的事當投名狀。


    就算淪落到泥淖裏,也有抓住一點光亮的願望吧。太後娘娘,就算你比天下第一人還要位高權重,也不能奪走我的堅持。


    反正您親戚家的女孩子無論如何都會進宮,反正現在皇上還和我演戲演的歡暢著呢,反正我和任倚華的關係永遠是您心裏的一根刺,就算不這樣您也未必看我順眼,我又何苦出賣朋友,在您腳下搖尾乞憐?


    這邊危險漸漸迫近,那邊的倚華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莫名其妙地心情煩悶。


    香菡被朗雲和倚華聯手整了個沒臉,就天天在底下咕噥,碧羅見她落寞想去安慰安慰,她卻跟刺蝟似的把人當“潛在對手”,惹得緋煙拉了碧羅就走。


    有天夜裏吏部文書出了點麻煩,冷澄忙到三更才迴來,正好被蹲守的香菡逮個正著。


    香菡急忙整整衣裙,迎上去:“大人您可迴來了,奴婢在這等您好久了。”


    冷澄隻聞得一陣濃濃的脂粉香氣,熏得他險些背過氣去。他後退幾步,忐忑著問:“是夫人叫你在這等我的?”


    香菡有點失望,裝可憐地訥訥地答:“不是,夫人早就睡下了,是奴婢自己不放心大人,才……。”


    “哦,”冷澄也有點失望,不過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那謝謝你了。”


    香菡聽得一個“謝”子就精神抖擻,笑靨如花:“大人隻是說哪兒的話呢,服侍大人可是奴婢的職責呢。大人今晚在哪裏歇息?”


    冷澄看看沒有燈光的房間,想這麽晚了就不迴去打攪倚華睡覺了,就順口說了一句:“就去書房吧。”


    香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這不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是什麽?書房啊,孤男寡女啊,今晚上成了功說不定就是姨娘了,憑自己的容貌姿色說不定在這府裏還能占一席之地呢。


    忙不迭地答應了,打著燈籠畢恭畢敬地將冷澄讓進了書房,冷澄自是疲倦至極,往不久前剛添置的榻上一歪就閉目要睡,突然想起了還有個人,剛要張嘴讓她出去把門帶上,沒想到一個溫熱的身子就貼了上來。


    冷澄大駭,隻覺得一雙柔荑攬上他的肩頭,有一個充滿誘惑的女聲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大人,讓奴婢服侍您就寢吧。”


    還是熟悉的脂粉濃香,鑽進鼻子裏讓人分外的不舒服。還有簌簌的,寬衣解帶的聲音。軟玉溫香,**,為什麽心裏隻有厭惡的感覺,惡心的像吞了隻蒼蠅?


    冷澄勃然大怒,用盡力氣想推開身上的人:“香菡,你到底要不要臉?”


    香菡如水蛇一般纏在他身上:“大人說什麽呢?我們做奴婢的,服侍好主子就行,要臉做什麽?夫人懷孕不能侍候大人,大人不寂寞嗎?”


    冷澄聽得夫人二字,更是惱怒不已,一咬牙使了大力,將衣服脫了一半的香菡重重推在地上。


    門外傳來異響,門莫名其妙地開了,站在前麵的是一臉驚訝的碧羅和緋煙,最後緩緩走過來的是冷著一張臉的朗雲。


    朗雲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被推開的,無助的,袒胸露背的香菡,一字一頓地說:“不要臉的賤人,趁著夫人身子不方便就想爬大人的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


    朗雲向冷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大人,是朗雲管教不周,讓這種賤人得了空,妄想勾引您,來人,現在就把這個賤人給我拖出去,明天就發賣。”


    碧羅緋煙聽到發賣二字都渾身一顫,想要求情又不敢。香菡兩眼無神,癡癡呆呆,仿佛萬念俱灰的模樣。


    朗雲厲聲:“還不快動手?我都夠給這個賤人麵子了,她這幅樣子難道要別的男人看見嗎?”


    “朗雲,算了。”一個帶點憂傷的聲音淡淡地傳來,所有人看去,是披著衣服,臉色蒼白的任倚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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