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就在景千說要帶她迴景家過年後的第三天,她在公司樓下遇到一位熟人。

    因為趙寇出差不在公司,景千最近事多繁忙將隋歌托付給顧一照看,所以倆人一邊聊天一邊出了公司商量著中午吃什麽。

    顧一突然頓足,因為前麵被一個麵熟的短發女人擋道,她記得是景母的司機。

    “景伯母?”車窗搖下一半,顧一一眼望過去就看見車內氣質典雅的景母。

    景母從後視鏡裏早注意到和顧一走一塊的女人,隋歌顯然在顧一開口的瞬間望向她。

    錯愕,吃驚?景母將隋歌臉上的表情收納眼底,臉色溫和的朝她身旁明豔動人的女人道,“一一是去吃飯嗎?”

    顧一點頭後笑問,“景伯母吃了嗎?”她不知道景千有沒有跟景母提過隋歌,而她並不適合貿然跟景母解釋。

    “來接個熟人,正準備去吃。”景母說這話的時候視線落在隋歌身上。

    顧一職場混了這麽多年,景母的意思她怎麽可能不懂,但景千交代的她也不好不照辦,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笑道:“那我和朋友先去吃飯就不耽誤伯母您了。”

    “一一,”景母柔聲喚住準備走人的顧一,“還真是巧了,我來接的熟人就是隋小姐,要不介意中午伯母請客,你也一起?”

    顧一再難接下話頭,畢竟是晚輩加之景母為人不錯,她不得不鬆了口,“那怎麽好意思,勞煩伯母代我向伯父問好。”

    兩人說了幾句便打住,隋歌緊張地坐在景母身邊,自上車後便覺得渾身緊張,抿了抿唇拘謹地朝景母點頭,“您好。”

    景母唇角淡淡扯開沒什麽笑意的弧度,“突然來找你,嚇一跳了吧?”

    她並非故意這樣問隋歌,隻是對方的表情太明顯,那種吃驚都可以往口裏塞雞蛋了。

    手指摳著掌心的隋歌下意識搖頭,思及不對連忙點頭,“有點吃驚。”沒想到景千的母親就是那天在醫院遇見過的貴婦,而她還清楚地記得當時跟貴婦說自己是來看女兒的事情。

    “隋小姐不用這麽緊張。”

    若是換做其他女人景母會覺得有裝可憐扮假的嫌疑,隻是那日見識過隋歌的拘謹和不擅長應付陌生人的無措,或許是在監獄裏待久了,不知道怎麽去融進社會吧?

    此時隋歌鼻尖繞著一股香,就是從她身旁景母身上飄來的,很淡很清。偏偏讓她卻越發地

    心生緊張。

    隋歌今天大姨媽來襲,老毛病喜歡肚子疼,這會兒和景母待一塊兒隻覺得渾身虛脫冒冷汗。

    司機將車停在一家高檔的中餐廳門口,隋歌跟著景母進去,不是沒跟景千來過這種地方吃飯,卻是第一次這麽手無足措。

    穿著唐裝的服務員將二人帶到環境幽靜的包間,裏麵有扇窗是開著的,正好可以望見外麵一片姹紫嫣紅的花房,空氣裏隱約有陣陣芬芳傳來,自然而馥鬱的清香。

    服務員先上了茶水,隋歌知道有錢人喝口茶都規矩賊多,她對端茶倒水沒什麽研究不敢貿然動手,抬眸發現景母正看著她。盡管心情緊張複雜但也想著總不能讓長輩親自動手,便禮貌地先給景母倒了杯色澤清亮的茶水。

    景母麵無表情地接過茶水放在掌心摩挲,沒有喝。“上次在醫院沒來及好好聊,今天正好邊吃邊聊。”

    隋歌點頭,手心裏都是汗。

    將菜單遞給隋歌,景母抬手示意她點。隋歌是真不擅長應對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開口和人說什麽,以至於總處於被動。事實上她也曾努力想過,她所能找到最擅長的話題就是關於打螺絲釘的手法,畢竟她在監獄裏是螺絲釘一把手。

    扯遠了。景母突然出現得沒有一絲征兆,剛才那句話裏聽出景母明顯也還記得醫院的事情。隋歌一邊點菜一邊迴想上次見麵景母熱情地對她笑,這次雖然不至於陰沉著臉,但偶爾流露的笑都沒冷冰冰的沒什麽溫度。

    她琢磨著景母至少四五十歲了保養得好,肯定平日飲食也清淡,就點了幾個清淡的菜和湯,再者她來姨媽也吃不了辣。

    景母瞧了眼菜單,打量了眼坐在一旁的女人,徑自拿起筆又加了幾道川菜,隱約記得前幾日景千說過隋歌喜歡吃辣的,特別愛吃川菜。

    就因為此,等上菜了,望見紅油油的一片,隋歌傻眼了!

    “隋小姐不用緊張,隻是吃個飯。”景母口氣不鹹不淡,說完便起筷。

    從初高中就看過不少狗血天雷愛情片的隋歌後來接觸網文,多少明白一點,有錢人家裏的女主人突然約見兒子的女朋友大多數是做什麽,隻是景母真就擺出一副吃飯的姿態,她也不好去問,隻好跟著起筷。

    “隋小姐哪裏人?”景母吃相優雅,小口吃完才問。

    隋歌桌前全是紅油油的川菜,她壓根不敢下筷,隻看一眼聞聞那辣味兒她小腹就疼的緊!好在景母開口了,她擱下筷子

    喝了口水,“a城。”

    “哦?我去過的,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景母來之前肯定是做好了準備,哪裏會不知道隋歌是哪裏人,再加上景千對隋歌如數家珍,那日便說的十分清楚。

    隋歌點頭。

    “隋小姐家裏是做什麽的?”景母清明的雙目望向她問的很是直接。

    果然是電視劇裏的流程,隋歌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握著筷子的手指曲得更厲害,力道加重。

    景母全然看在眼裏,沒開口轉移話題。

    “我父母生前在a城做點小生意,販賣水果。”隋歌這句迴的不卑不亢,聲音不算大,但字字清晰。

    正吃完一粒蝦仁的景母麵色微驚,“都已經去世了?”

    隋歌再度點頭。

    “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母親是高一的時候走的,”隋歌聲音有些沉,“父親是後來不見了。”

    她握著筷子沒動,身體緊繃著,因為不知道景母下一句會是什麽。

    “這邊水煮魚片做的不錯,嚐嚐看,”景母突然轉移了話題,用公筷夾起一塊浸泡在辣椒裏的魚肉落隋歌碗裏,“魚肉鮮美還片的薄,香辣嫩滑。”

    那蝴蝶片的魚肉隻落在白瓷明淨的碗底就印出一個紅豔豔的油跡,她吸了口辣氣,縱然喜歡吃這個但現在吃不得,再看景母正望著她!

    隋歌舔唇想了想便低頭吃了小口,味道確實好,肉嫩辣勁足,少吃點應該沒事。

    景母見她小口小口吃得極是斯文,倒也和她容易拘束的性子一樣,待她吃完又夾了塊過去後,才繼續開口問道,“你父母走得早,後來學業怎麽辦?”

    筷子一顫,碰在瓷碗上響聲格外清脆,在幽靜的包廂內。

    景母已經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並不吃驚,安靜地落筷夾菜,優雅地低頭吃菜。

    隋歌早已猜想到景母問話的方式了,從家庭到學曆到工作,景千幫她洗白過檔案不至於此刻拿出來太過丟人,但她開不了口,如果是其他不熟或沒什麽交集的人,她完全可以直接拒絕迴答,畢竟屬於個人*。

    景母瞧出隋歌的遲疑,她又用公筷夾了點川北涼粉給全程沒怎麽動筷的女人,“你不必拘謹,隻是吃個飯隨便聊聊,不願意迴答也沒關係。”

    隋歌下意識抿唇,舔了舔又幹又辣的唇,望著碗裏嫩白的涼粉沉默地放下筷子不動聲色地按住絞痛

    的小腹,在她看來等給出迴答後這頓豐盛的午餐也該結束,不自覺地聲音較之方才大了許多。

    “我高一那年成了殺人犯,就沒再繼續讀書,去年年底才出獄。”

    她隻說了三句就打住,手從桌上移到桌布下。景母從景千哪兒聽到的卻不是簡單的三句話,她自己找人調的資料也不是這三句就輕描淡寫帶過的,頗感意外地看了眼隋歌。

    其實隋歌不管說著洗白後的學曆工作或者實話實說都沒太大關係,景母知道自己兒子不會和一個殺人犯攪和在一起,她學曆工作什麽的都不重要。隋歌很怯弱膽小她也知道,所以隋歌剛才要是迴答洗白後的學曆也隻是出於緊張害怕別人瞧不起自己,而那個一直怯生生拘謹著的女人並沒有隱瞞,也沒有為自己辯白的解釋。

    這點讓景母略顯吃驚,眉頭挑起。

    室內掉根頭發都能聽見的安靜,飯菜的誘人香味混著從窗外飄進的花香都凝固在空氣裏,泛著風吹來的冷意卻滯留不散。

    隋歌已經做好被景母當場翻臉的思想準備,早在幾天前景千說要帶她迴景家過年的那次,她就知道這一天在所難免,隻是沒想到來得如此快。

    許久之後,景母打破了沉默,“人是你殺的嗎?”

    胳膊一顫,伴隨著景母的話她小腹一陣痙攣的抽痛,隋歌微扭過頭咬唇壓住那股痛,待疼痛過去後才果決地迴應,“我沒殺人。”

    從景母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她額頭汗涔涔布著細細的水珠子,臉色比剛才還要白上幾分,“你不舒服?”

    剛又是一陣絞痛,她連忙擺擺手,“沒。”

    景母眉心蹙起,小姑娘明顯是身體不舒服還不好意思說了?正擱下筷子,手機就響了!

    從包裏翻出了看了眼屏幕,望了眼又安安靜靜坐迴椅凳裏的女人,景母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接了。

    剛顧一跟景千打了好幾通電話,因為景千的新工作要求都開的靜音,這一出去看見那麽多未接來電和短信,大致了解情況的他連忙一通電話給隋歌飆過去!

    結果對方一直沒接聽,迴想起隋歌上班就跟三好學生上課似的也是靜音,沒辦法直接火急火燎地給他母親打過去。

    開口第一句就是:“隋歌人呢!”連媽都忘記喊了。

    景母給電話那頭急衝衝的大吼震得耳膜發鼓,眉頭一緊眸子裏卻沒惱意,真是白養了這麽大一個兒子,悠然地迴了句,“哦,原來是打錯

    了?”

    景千差點沒忍住爆粗口,壓住火氣可口氣生冷,“媽,你答應過我不私下找她的!”

    “我也不喜歡私下搞小動作,都是光明正大去的。”似能想到兒子此刻氣急敗壞的模樣,景母在電話裏輕笑了聲,“你下班了?去吃飯吧,下午好好上班。”

    “人在哪!”景千惱地扯掉領帶扔桌上,煩躁地解開領口隋歌今早替他扣好的紐扣,滿身戾氣地摔門而出,“媽,你瞧不起隋歌也沒關係,她是我女人我心疼著就行,你幹嘛私下找她,人在哪!”

    景母許多年沒見兒子這副跳腳的模樣,壓低聲音繼續笑著,“什麽時候學會心疼人了?”

    “人在哪!”景千都要咆哮了!

    “你不才進電梯嗎?”景母可沒錯過剛才耳畔那聲轟然的摔門聲,“急什麽!”

    “人在哪!!!”景千黑著俊臉在電梯裏火大,站他旁邊的妹子咽了口水自覺地後退移到裏麵。

    景母抿唇,繼續挑戰著兒子的耐心,“你不是說小姑娘喜歡吃川菜嗎,自己猜現在在哪兒。”

    景千剛狂奔到停車場取車,聽到景母風輕雲淡的這句話後,蹭得下他發梢都給怒火燒得冒煙!“你帶她去吃川菜!?”

    景母恩了聲,她敏感地覺察到兒子口氣不對,“不是你說小姑娘喜歡的嗎?”

    “她今天是生理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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