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守所裏真的超恐怖,半夜三更時會聽到有人唱歌,那歌聲與其說是唱,還不如說是在哭。大白天有人出出進進,還沒什麽感覺;到了夜深人靜,那歌聲就越發清晰,越發淒愴。有些膽小的人聽了這聲音不敢睡覺,小偉就罵道:“怕哪子?那是三叔公在唱,又不是真的有鬼!”

    小偉又說:“三叔公命不長了,他才會這樣唱滴,”

    豬頭問:“政府說他有了艾滋病?”

    小偉說:“不要什麽都靠政府說,你用屁股想想都能想出來,如果不是快死了,三叔公會這樣唱麽?”

    豬頭說:“我真的很怕哦,三叔公傳染了我怎麽辦?劉勝華說潛伏期很長很長滴。”

    小偉也有點怕怕,問:“劉勝華,你是咋個說?”

    劉勝華說:“做hiv檢測最好是連做兩次,做了一次以後過三個月再做一次,那才算比較準確。兩次都陰性的話,基本上能排除嫌疑。”

    小偉說:“那我三個月後再做一次,大不了多給點錢政府。”

    豬頭說:“我也要做。”

    小偉說:“如果三個月後你還在這裏,那我們一起去做。”

    這話才說出來,就變成了空頭支票。小偉給調號了,王敏當了號長,然後王敏任命豬頭當了副號長。豬頭本來就什麽都沒有,隻是靠著小偉吃香喝辣,這迴樹倒猢猻散,隻好垂頭喪氣地搬到最裏麵那個廁所旁位子去睡。王敏還要在傷口上加鹽巴,揭出豬頭的老底來,說豬頭家裏窮得叮當響,住的房子是土牆,屋裏連張凳子都沒有,坐的是用稻草編的草墩。所以豬頭寧可犯罪坐牢,皆因勞改隊裏吃的夥食比他家要好多了。

    豬頭漲紅著臉說:“王敏,你給點麵子好不好,你這樣揭我短讓我沒臉見人哦,少說兩句你會死呀!”

    王敏露出沒牙的嘴笑了:“好了好了,以後我就不說你家窮了,不過這裏的人誰想再說我可管不了!”

    小偉一走,劉勝華感覺就像寒冬臘月深山裏頭出太陽一樣,翻身的日子到了。也不知王敏用的是什麽法子,居然能把小偉那魔頭弄走,管他呢,能弄走就好。憑著這段時間來相處的關係,王敏應該會關照一下吧。小偉臨走時,把手頭掌控的存折全都歸還給各人,現在王敏馬上又把它們全部收起來了。劉勝華想這樣可不對頭,坐牢的大多是些窮人,本來不少人就是因為太窮才去犯罪的,現在坐牢家裏好不容易才湊來一點錢,把這些錢霸占了,吃下去也會頂心頂肺!

    王敏當了號長,睡了最好的頭鋪,劉勝華就和李安平睡在一個被窩裏,旁邊是路春明。劉勝華其實也不要王敏怎樣格外關照,隻要不是無緣無故打人,大家和平相處就夠了。坐牢本來就是受罪,沒必有再自相殘殺;王敏做過老師,想來不會像小偉有那麽深的惡習。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亂想,卻聽王敏說:“劉勝華,你來了這麽久,家裏從來沒有寄過錢來,這是不行滴!再沒有錢來,你就要睡到馬桶那邊去了!”

    劉勝華一驚,忙說:“我寫過信給家裏了,叫他們寄錢來,不知為什麽他們沒寄來。”

    王敏說:“要麽就是你沒有寄,要麽就是政府不給你寄,要不然家裏不可能不寄錢來。誰不知道坐牢日子難過?你再寫一封,我幫你拿去寄!”

    劉勝華高興地說:“那好嗬,我馬上寫,我也擔心是政府沒給我寄,家裏收不到,就沒寄錢來。”

    用筆是劉勝華的強項,他一下子就寫好了,拿給王敏看。王敏看那信也寫得簡單,就這麽幾句話:

    爸爸媽媽你們好!

    不知不覺就過了幾個月了,要到天涼了,寄些錢給我吧,錢在這裏可以買生活用品。

    其他沒什麽了,我給你們丟臉了,政府說隻有坦白老實交代才有出路,我會聽政府話的。你們不要掛念,要保重身體,我會爭取早點迴家的。

    兒劉勝華上。

    王敏笑了:“你寫信這麽簡單哦,不過也行,能拿到錢就好。你改一下,把這個‘寄些錢’改成‘寄500元錢’,我想一次不要拿太多,別嚇著他們,下次再寫信叫他們寄。”

    劉勝華說:“我信封也寫好了,你幫我拿去寄吧。我怕政府不給我寄哦。”

    王敏說:“你放心,我叫政府寄他就一定會寄。我先給他們核對一下,看你這個地址對不對,對的話就馬上寄出去。”

    劉勝華的心裏暗暗打鼓,難怪說“不怕流氓草泥馬,就怕流氓有文化。”原來以為小偉是個很壞的人,現在看起來,王敏比小偉厲害多了。小偉不過就是把各人存折掌控在手裏罷了,王敏不但做到這點,還會開掘新財源。他不光要你寫信向家裏要錢,還要幫你寄出去,甚至在寄出去之前還要叫政府核對一下你的家庭地址。如果你還以為可以信口胡謅說信早就寄了,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碰上王敏這種有文化的流氓,你除了自歎倒黴,再也沒有對付的辦法。

    想想還是小偉這種粗線條的人好,小偉隻會叫你寫信向家裏要錢,卻絕不會追著你要保證你的信一定能寄到家裏。

    劉勝華順口哼了兩句歌:“一山還比一山高,真愛有如天高,千百樣好!”

    王敏問:“是《射雕英雄傳》吧?1983版的就是經典,後來的無論怎樣翻拍,就是不好看!”

    劉勝華說:“演藝圈內外都這樣說,還有那個《小李飛刀》也是,看來看去還是1978版的好看。就好像唐詩宋詞,是個高峰,你可以不喜歡它,但是你沒法超越它。”

    “我靠!你說的太經典了,我認同!”王敏重複說:“你可以不喜歡它,但是你沒法超越它。”

    劉勝華想:經典的還在後麵呢,我家裏看了這封信,肯定會寄錢來的--那才怪!我寧可自己苦點,也不拿錢來喂你們,你們都是些白眼狼!

    *          *          *

    王敏對劉勝華說:“小偉拿了你的毛衣,你把它要迴來!“

    這又是個難辦的事,拿迴來嘛會得罪小偉,不拿迴來會得罪王敏。怎麽辦呢?劉勝華腦瓜一轉,說:“他打架那麽厲害,以後他報複我怎麽辦?一件毛衣罷了,我不要了。”

    “不怕滴,他現在拿你沒辦法,你和他不同一個號。”王敏說:“以後去到勞改隊,他更不敢動你了,勞改隊裏不準打架的,打了架就不能減刑,沒有人敢拿這個來開玩笑。說不定去了勞改隊,你還是他的領導哩。”

    這話換作在昨天講,劉勝華會深信不疑,今天聽到卻隻是笑笑而已。他想到自己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容易相信別人,而別人往往隻是順口說說而已。他說:“怎樣拿迴來?我總覺得給了人的東東又拿迴來真的不好意思。”

    王敏說:“我叫政府去拿,如果政府問你,你說有這迴事就行了。”

    毛衣果然就拿迴來了,拿來時王敏在外麵提堂,劉勝華趁機對李安平說:“我看你很喜歡這件毛衣,就送給你好麽?”

    李安平喜出望外,甚至有點受寵若驚。他說:“好滴好滴,等我出去了,我來幫你忙,把你也弄出去!”

    劉勝華隻是不想讓王敏那種人穿,這件衣服反正是不可能姓劉的了,留在身邊可能還會惹麻煩,還不如趁早做個順水人情。果然,王敏看到衣服已經給了李安平,也不好再說什麽。不過劉勝華為了保險起見,偷偷寫了一張紙條給小偉,大意是自己不想要迴毛衣隻是王敏催得太緊所以沒辦法雲雲。等到吃飯時他把紙條塞給打飯的那個小濤,因為小濤和小偉要好,肯定會把紙條傳到小偉手裏。劉勝華想萬事都要小心,那以後如果見到小偉的話,起碼小偉不會因此而記恨。

    劉勝華歎了口氣,在外麵時如果能有現在這般細心,又何至於會坐牢!雖說吃一塹長一智,可這一塹也未免太大了耶。

    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小偉愛聽《相思風雨中》,現在王敏卻不要了。王敏喜歡懷舊,要聽鄧麗君,尤其愛聽鄧麗君的粵語歌。可是鄧麗君的粵語歌很少,他就聽和鄧麗君同一年代的,比如羅文、徐小鳳等等。幸好劉勝華會的歌多,基本上超過了王敏所聽過的歌,所以劉勝華家裏一直沒寄錢來,王敏也不怎樣催逼。

    某天王敏不知抽了哪條筋,要學廣東話,而且要學地道的、正統的、原汁原味的。劉勝華想了想,就寫了一段廣東版的《三字經》,說如果能把這個《三字經》念好,那就絕對是正宗廣東人了。

    王敏就聽他念道:“人之初,口多多。笑騎騎,放毒蛇。聲大大,冇貨賣。眼大大,易學壞。周身鬱,扮忙碌。眼濕濕,扮憂鬱。嘴藐藐,打得少。靜雞雞,認低威。有早知,無乞兒。晨早知,中三t。擔凳仔,霸頭位。一張票,睇到笑。好好好,睇唔到。繞埋手,晨早走。有得震,冇得睏。搞搞震,冇幫襯。側側膊,唔多覺。搏大霧,唔使做。有姿勢,冇實際。有交易,靠實力。七八九,飲到嘔。硬骨頭,食地球。手頭緊,搵真銀。烏啄啄,任人將。淡淡定,有錢剩。失失慌,害街坊。有得賭,精神好。三缺一,慘過乞。騰騰震,蝦光棍。時運高,搏返鋪。二仔底,冇得睇。隨口up,當秘笈。贏粒糖,輸間廠。贏把遮,輸架車。有竇口,早d抖。讀書少,比人藐。頭嶽嶽,四圍度。爛撻撻,唔負責。冇曬計,發long禮,咖哩啡,扮阿姐。頻頻撲,搵命搏。姿姿整,有環境。咁人齊,等發圍。趁佢病,攞佢命。出黎威,識搶咪。唔想衰,埋大堆。有異性,冇人性。有殺錯,冇放過。有胸毛,出黎蒲。手毛長,性欲強。聽唔明,扮純情。懶癡纏,搏可憐。大笪地,食自己。做臭四,冇掟企。眼光光,等天光。印印腳,等人約。有斷估,冇痛苦。人工高,冇秘撈。唔夠班,執二攤。跟老頂,有得醒。走得快,好世界。走得摩,冇鼻哥。大肚dum,冇良心。大蝦細,比屎喂。有background,無困難。有quali,大餐史。number one,有紋身。渣fit人,有疤痕。密響call,冇甩拖。手指指,靠face。十十下,拉頭馬。中間界,騎呢怪。唔夠皮,冇麵比。二三線,好難變。手指指,扮fan屎。無拉拉,整笪疤。白白淨,冇性病。人嚇人,好易暈。吹吹水,唔抹嘴。趁你病,撻你訂。癲癲地,唔識死。渣藍籌,唔使愁。過大海,搏好彩。四圍走,鬥疊友。”

    王敏聽了,一個頭有兩個大,問:“廣東話怎麽還會有英文?我以為香港人講粵語夾英語是時髦,看來不止是時髦這麽簡單。”

    其實有些連劉勝華也搞不清楚,他隻挑自己懂的來說,不懂的就跳過去:“粵語和國語最大的差別就在於聲調,國語有四聲,加上輕聲也不過五聲,容易學。粵語卻有九個聲調,很難學。還有,粵語的詞匯和句式很多是古漢語,今人也不好掌握。比如國語說‘吃’,粵語說‘食’;國語說‘喝’,粵語說‘飲’。”

    他幹脆拿來一張紙,在上麵寫了一些常用的雙聲詞,解說給王敏聽。霸占:國語說占個位子,粵語說霸個位子。融化:國語說這糖化了,粵語說這糖融了。兇惡:國語說這人很兇,粵語說這人很惡。這是聲調和雙聲詞的問題,還有語法方麵就更難了。綜合的例子有:走路的“走”,粵語說成“行”;跑步的“跑”,粵語說成“走”;這是典型的古漢語。國語說“你先走”,粵語就變成了“你行先”,甚至說成“你先行先”。

    王敏畢竟當過老師,聽起來雖覺很晦澀卻也算有趣,旁邊的其他人卻如聽天書,不知劉勝華在說什麽東東。劉勝華問王敏:“你懂英語吧?”

    王敏說懂一點點。劉勝華說:“在英語翻譯裏麵,最難的就是成語、俗語、俚語。比如近水樓台先得月,要翻成英文,低手隻是從字麵上來譯,高手就會譯成location,location,location!國語和粵語也是這樣,差別太大的話隻能意譯,像‘邊有咁大隻蛤乸隨街跳’,你隻能譯成‘天底下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所以學粵語是件超難的事!”

    王敏說:“那看來我是學不成的了?”

    劉勝華說:“這還是跟學英語是一樣的,你在中國學,就學很久都學不好;把你丟到外國去,幾個月就學會了。”

    王敏說:“那你和我說話就先用粵語說,讓我這幾天找找感覺。”

    劉勝華想,不出幾天王敏就會打退堂鼓,學什麽嗬,哪天一有活幹,就還不如睡覺來得爽了。果然,王敏很快就放棄了,還說:“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每天堅持仰臥起坐,晚上先仰臥,明早再起坐。”

    不過劉勝華倒是每天堅持做俯臥撐,他不是隻說不做的人。

    他這樣做當然有他的目的,不足為外人道的目的。

    *          *          *

    這幾天真個叫做秋風秋雨愁煞人,劉勝華的情緒很低落。他看著外麵蕭瑟的天氣,不由得悲從心來,寫了一首歌,名字叫做《歸家》。

    白雲是我的心事在飄蕩,

    樂曲是我的心聲在迴響,

    能否用萬縷陽光作彩筆,

    把思念寫滿遼闊藍天上。

    歸家的大雁年年排成行,

    隨風的落葉歲歲去流浪,

    眷戀的情人一水隔天涯,

    白發的爹娘日夜翹首望。

    (伴唱:江湖上來往,關山莽蒼蒼,

    刀光劍影豪情壯,兩鬢皆風霜。

    大旗舞風流,不歸路上闖,不歸路上闖。)

    讓無數牽掛都化作祈禱,

    祝福家人永安康,

    讓祈禱化作漫天的花香,

    衝淡心中濃濃的渴望。

    人世的盛衰興亡似戰場,

    一生中悲歡離合寫倫常,

    能否用雲霞風雨作潑墨,

    把疲倦寫滿遼闊藍天上。

    無窮的名利無窮的較量,

    無盡的航班無盡的滄桑,

    何時才悠然東籬下采菊,

    何時才擁抱南山的胸膛。

    (伴唱:東風苦無力,寂寞花易黃,

    滿目青霜蓬山路,夜吟月光涼。

    杯空酒透襟,人瘦影更長,人瘦影更長。)

    且放下問號,且放下牽掛,

    展開笑容見爹娘,

    願帶著誠心,願帶著愛意,

    迎接明天新鮮的希望。

    (女:先生,您不舒服嗎?男:沒事,快到家了,心裏有些激動。女:迴家也會哭?我是第一次出遠門,心裏真高興。男:年輕時愛往外跑,年紀大了就想迴家了……)

    (女;女士們先生們,本次航班將在北京時間13點20分到達廣州機場。廣州的地麵溫度是……)

    劉勝華是先寫了曲然後填詞的,歌裏寫他那一份想象,想象日後迴家時在飛機上的心情。寫完了以後自己哼一遍,還算滿意,就把歌工整地抄好,留著以後好帶走。但他隻抄了一半,突然覺得手發抖,然後全身發軟,好像要打擺子一樣。他丟下筆,趕緊躺到床上,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暈眩感。

    王敏走過來看看,說:“臉色都變了,是不是發白暈?血糖低吧,躺一下就沒事了。”躺了好一會兒劉勝華才緩過氣來,他很奇怪為什麽會這樣,在記憶中他從來沒有這種狀況的。李安平說不要緊,營養不良罷了,有機會吃上兩頓肉就自然沒事。但劉勝華始終心神不寧,就av把許多受眾弄成的那樣。

    幾天後提審劉勝華,除了大蓋帽還有一個金風度假村的保安經理,劉勝華知道他是老板的心腹。那保安經理說:“劉勝華,你這樣像擠牙膏一樣是不能蒙混過關的!老板的大哥對你說過的話是算數的,是公司的錢你通通都要還,是你的錢公司一分不要,快點了結這件事,對你對公司都好!”

    劉勝華低眉順眼地說:“公司的錢我都還了哦。”

    保安經理說:“148萬你是還了,但是我們為了抓你,跑了那麽遠,花了那麽多錢,怎樣算?你總得表示表示吧?起碼拿個10萬元來,才說明你有誠意。”

    劉勝華在心裏罵道:憑你這人模狗樣的東西,也來和我說話!當初我在位時,你點頭哈腰地巴結我,硬拉我去你家吃飯,現在卻這副嘴臉!我會給10萬元給你?你吃屎吧!

    他想利用機會和家裏通通電話,就說:“那我和家裏通個電話,問問他們有沒有錢。”

    保安經理以為得逞,把電話遞過來:“你不能亂說話哦。”

    劉勝華看都不看他:“你守在這裏還怕我亂說話?”

    電話撥通了,好久都沒人聽。過了一會一個女聲喂了一聲,劉勝華聽出來是妹妹,就叫她讓媽媽聽電話。妹妹說:“大哥,媽媽25號去世了,那天晚上她還在……”

    劉勝華的大腦在一瞬間變得空白,妹妹還說了些什麽他都沒聽到,然後如山洪暴發一樣吼了一聲就哭趴在桌子上。保安經理一連聲地問怎麽迴事,有沒有錢寄來。劉勝華把手機往地上一摜,噴他道:“你愛怎樣判怎樣判吧,我不在乎!”

    迴到看守所劉勝華躺了三天不吃不喝,在床上一直流淚。李安平過來看了幾次,還是不知說什麽才好。第四天劉勝華爬起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首《歸家》,他明白那天是母親想見他最後一麵,母子心靈相通才令他全身發軟並暈眩。他拿起那張歌紙,心裏一陣陣痙攣,淚水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對自己咬牙道:如果輸了今生那麽我也不要來世,我一要變強,二要變屎!

    這是他曾在網上看過的一句話,原話好像是:“要想不被別人踩在腳下有兩個辦法,一是變強,二是變屎。不成熟男人的標誌是可以為了理想壯烈地犧牲,成熟男人的標誌是可以為了理想卑賤地活著。”

    他的靈魂在這一瞬間飆出體外,竄至半空,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像狗一樣在卑賤地趴著。是的,隻要活著,就一定能出去,就一定能做成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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