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月的和風吹拂著阜盛市博物館前邊寬闊的廣場,吹拂著廣場四邊如茵的草丘、樹叢,吹佛著鑲嵌在廣場一側的人工湖和中間的三個音樂噴水池。廣場上,西側有許多應時在那裏賣兒童玩具,賣風箏和日用雜物、賣飲料和小吃的小販。有很多人在廣場上散步、打羽毛球,也有孩子在廣場上練習滑旱冰,更多的是放風箏的大人。但是這數量上很多的人散布在偌大的廣場各處,看上去卻是稀稀落落,隻有在東側陶瓷琉璃展廳的前邊聚集了特別多一點的人,是新城超市到這裏來放風箏的職工們在那裏吆吆喝喝,又吵又鬧。

    新城超市這些來放風箏的青年們五個一幫三個一夥兩個一組自由組合,有的是現到廣場西邊買的風箏,風箏線和線拐。

    這一天是東南風,新城超市的許多男青年都是先走到廣場西邊,有人把風箏拋起來,前邊一個拉著風箏線往前跑,把風箏放起來。沈倩也來了,張明明找到她,他們倆一組。風箏、風箏線、和線拐都是張明明和沈倩剛在西邊小攤上買得。風箏有二十幾種,他們賣了一個雄鷹展翅的很大的風箏。他們也是先從廣場西邊開始,沈倩拉著線張明明把風箏拋起來,看到別人都是拉著線一邊唿喊一邊瘋跑,沈倩也是一邊笑一邊往前跑,不敢跑得太快。但是稍微一跑,風箏便能放起來,然後便是趕快放線,一邊向東邊走,

    沈倩和張明明的風箏好象是太大,一放起來,放不高就紮猛子,一個左旋,風箏便紮到了地上,風箏被磕得“哢哢”作響,隻好重新往迴走,再放,放了幾次都放不高。沈倩說是風箏有毛病,張明明看了半天,別人也過來幫著擺弄了半天,一放起來,還是往下紮。他們便拿著風箏去找賣風箏的小販,小販說是風太大,讓他們等到一陣風小的時候趕快放起來,放高了,夠到高處的穩風就不會再往下紮了。這之後他們又拿著風箏重新迴到場子中間,等著一陣風小的時候重新再放。

    後來,沈倩和張明明的風箏終於放起來了,但是偏向了西北方向,再看看別人的風箏,也都是一樣,是風向的事。沈倩和張明明的風箏放起來以後,他們便拉著線一直往東邊走,走過了全部的噴水池,走到了陶瓷和琉璃展廳跟前,一千米風箏線已經都放了出去,拿在手裏的線拐放成了光拐。風箏遠遠的飄在天上,他們坐在展廳前菱形的陶磚鋪就的空地上,把空線拐壓在屁股下,很享受的看著放起來的風箏在天上晃悠,一邊東張西望,跟別人打招唿。

    可是沈倩和張明明放的風箏好景不長,後來一陣,風箏就象喝了酒似得在天空中大幅度的左右的搖擺開了,然後又向左轉小圈,沈倩急忙拿著放光了的線拐從地上站起來,張明明便喊:“趕快往後跑!拉起來拉起來!”沈倩拿著線拐向後走,沒走多少步,已經到了展廳跟前,風箏卻轉得越發的快了,張明明和旁邊的幾個人又喊:“往前送往前送!”沈倩又趕忙拿著線拐往前走,張明明過來接過線拐往前跑,眼看著遠處天上的風箏一個猛子紮了下來,紮到西北邊展覽館後院的牆裏去了。周圍近處和遠處的人都為沈倩和張明明的風箏發出了一片惋惜聲。

    沈倩和張明明看著自己的風箏落下去,大眼瞪大眼,無可奈何,張明明說:“收線收線。”一邊從沈倩手上接過線拐來趕快的往線拐上纏線。沈倩在前邊把線從地上拿起來給張明明托著。一千米的線,放得時候很容易,收得時候卻是費了勁,纏了好久好久,隻覺得才纏了很少的一點,張明明的手已經纏得慢了,沈倩又接過來纏,兩個人輪換著,纏到有一半的時候,張明明想放棄了,他們商量了一下,線不要了,隻去拿迴風箏。這樣他們把線用剪指甲刀剪斷,把線拖著收攏成一團,收到博物館西北側的草坪上的時候,線掛在樹上了,他們又把線剪斷,一直走到展覽館側前的稀樹叢裏,找到一處線搭拉得低的地方,把線往懷裏抽,然後再向裏走,一直走到展覽館東牆邊,看到風箏正搭在展覽館後院的外牆上,張明明上前拉住搭拉在牆下的風箏線往下拉了拉,拉不下來,再一用力,隻把風箏線拉下來了。

    張明明問:“怎麽辦?”沈倩說:“你抱住我的腿把我舉起來,看我能不能夠到。”張明明說:“你不是懷著孕嗎,你這種時候不能伸手用力夠東西,會流產的。”沈倩笑起來,說:“你連這種事也懂嗎?”張明明說“不湊巧懂一點。”沈倩說:“那我來舉你。”說著,她讓張明明麵牆靠到牆邊,她抱住張明明的腿把他舉起來,可是剛舉起來,又喊:“不行不行!”一鬆手把張明明扔在了地上,說:“不行!這樣你正好蹬在我的肚子上。”張明明看著沈倩,說:“還是我抱你吧,我把你抱起來以後,你不要用力伸手,悠著點,夠不著就算了,千萬不要用力伸胳膊!”沈倩說:“記住了。”便讓張明明抱住她的腿往上舉,她自己則兩手張開,爬牆似得雙手按住牆往上行,張明明一直把沈倩舉到自己的胸膛前,右胳膊托住沈倩的雙腳,左手推著沈倩的屁股,沈倩把風箏從牆上摘下來向後一扔,張明明便把沈倩慢慢的放了下來。但是張明明把沈倩放下來後,並沒有立即放開她,而是把她的身體反轉過來按在了牆上,低下頭去想吻沈倩,被沈倩用手推住他的嘴拚命的把他推開拿風箏去了。張明明跟了過去,從沈倩手裏接過風箏來扔在一邊又去抓沈倩,沈倩便在樹間左躲右閃的跑,跟張明明兜圈子,張明明逮了半天沒逮住沈倩,隻好拿起風箏跟著沈倩走出了樹叢。他們來到草坪內沿靠廣場的鵝卵石路上,張明明把風箏遞給了沈倩讓沈倩拿著,未曾想到的是,張明明卻順勢雙手抱住了沈倩的頭,沈倩一邊反抗一邊對張明明喊“有人有人!到處是人!”張明明並不管她,抱緊了她的頭象雞啄米似的在沈倩的臉上上下左右的親,親了十幾下才放開她。

    沈倩和張明明拖著風箏迴到東邊展館前的時候,他們商場的人早已經沒了影子。他們在展館前的台階上坐下來,看著四周,拿出手機來看時間,還不到下午六點。沈倩和張明明在台階上又坐了一會兒,沈倩的手機響起來,沈倩按開手機一問,是商場的張娟打過來的,問沈倩,她和張明明跑到那裏去了,告訴沈倩說商場經理請客,在鐵板牛肉飯店請大家喝啤酒吃烤牛肉,讓她趕快去。沈倩對她說了張明明也在這裏,便收起手機來跟張明明說經理請客。之後,兩個人便拖拉著他們的風箏到馬路上去打的,到飯店裏聚會去了。

    二

    李文鳳收到朱菁華的求愛短信的一個多星期後,有一天晚上,朱厲文和孫秀娥跟李文鳳商量,想讓她在成人學院上學剩下的課程改在業餘班上,每天晚上去上課,而白天,則到朱厲文的阜興園酒店去任職,擔任酒店經理的助手,作酒店的內部總管,問她覺得合適不合適,要聽她的想法,李文鳳當即同意。

    朱厲文告訴李文鳳,雖然是讓她做總管,但是最初的一兩年裏,她恐怕要吃

    點苦,因為朱厲文要求她從酒店的打掃衛生開始,要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幹,先打掃衛生,然後幹後勤供應,到餐廳服務部幹,到餐飲製作部幹,到客房服務部幹,到服務車調度室幹,每一個部門幹三個月。李文鳳也欣然答應。

    朱厲文告訴李文鳳,從她上班的這一天算起,她不是跟酒店簽定了勞動合同,而是跟他朱厲文簽了經營合同。朱厲文給她年薪五萬元,加酒店年利潤百分之三的提成。這樣,加上李文鳳,朱厲文的酒店裏現在就有了三名能拿到利潤提成的高管,分別是酒店經理,百分之五,酒店的財務主管百分之三,李文鳳百分之三。朱厲文告訴李文鳳,今後酒店經營的優劣,他們三個人的收入,就全看他們的經營態度與合作水平了。

    李文鳳準備了兩天,主要是辦理學校上課的事,轉到業餘班去上夜校。然後便跟著朱厲文去了酒店,經過朱厲文簡單的介紹和安排,李文鳳開始了她進城以來的第一次正式工作。

    每天早晨一上班,李文鳳都會先到經理室報到,遇到她可以學習著處理的事情,她也在經理的指導下一試身手,隨後便趕快去上她的班。她先幹的工序一如朱厲文所說的,打掃衛生。主要是跟衛生班的職工打掃酒店內和酒店後院的角角落落,給大堂、餐廳、餐室做清潔美容,清潔各餐室內的洗手間,清潔各廳堂裏的衛生間,給輪換騰空的客房清理床、櫃、沙發下邊和後邊的角落,清理便盆和浴缸,擦玻璃。擦玻璃用得是雙麵玻璃清潔器,身體不用探到窗外,所以隻是累,不存在不安全的問題。李文鳳上班以後,班長給她領了橡膠手套和橡膠水鞋,親自帶著她,並不知道她還有的另一個身份。

    李文鳳真正的開始了她的城市生活,每天早晨醒來便起床,漱洗,吃飯,下樓,騎上自行車,匆匆忙忙的去上班,中午在酒店裏吃飯不迴家,下午下了班迴家吃上飯又匆匆的趕到學校裏去上課,每天忙得記不清路邊的景象,隻能感覺出來到家了,到酒店了,到學校了,都不記得是怎麽到的。

    在最初上班的那些晚上和早晨裏,有幾次晚上李文鳳衣服都沒脫,隻脫了鞋襪,趴在床上就睡著了,直到早晨醒來的時候才記起來睡覺前好象是腰也疼背也酸來著,早晨一伸腿一伸胳膊才記起來晚上的情形,早晨的感覺卻是這麽的舒服,這麽享受!然後,噢!新的一天,城市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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