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風,聆聽天空的歌聲,幽藍清澈。一圈,再一圈,別停下來。就這麽一直轉下去,一起坐到微笑的終點,幸福為止。

    ——湛曦的明朗

    我的心頭陡然一驚,湛曦臉上頓時露出巨大震撼,他愣住了,久久未說話。

    尉遲金蘭的校服……在我手中被弄丟,卻被湛曦口口聲稱燒掉了,現在輪到他親自開口燒掉湛曦的校服,這算報複嗎?

    不會的,他絕不是這種人,我不相信剛剛所說的一切,一定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你是不是太瞧不起人?這種一百塊就能批發好幾十件的爛布條,你想燒就燒吧!”

    湛曦爽快答應,聽起來似乎自己正撿了個大便宜,尉遲金蘭幽深的目光緊盯住他的臉,眼角餘光旋過我,決絕收走所有目光徑自轉身離開,抱著五隻娃娃的安安娜急忙追在後頭,和進進出出的人們撞來撞去,走在前麵的人卻不停下腳步等一小會兒。

    “你的夢,碎了嗎?”

    湛曦扭過頭平靜望我,眼裏暗藏著幾絲沮喪,卻被我發現了。搖搖頭,我看著鏡子裏的他坦誠道。

    “沒有夢,有……也早就滅了。”

    大膽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我內疚地望著落落寡歡的他。

    “結果不重要,無論輸贏,我始終覺得你厲害。”

    他轉迴頭望著我,眼裏充滿惹人憐惜的失落與疲倦。

    一會兒,他的精神果真不同尋常,被我一通安慰重新振作,用力捶了幾下機器按扭,指著高高的天花板怒吼道。

    “對,我是神!今天要不是喝多,關鍵時刻看走眼,剛剛那把怎會輸掉!啊,可是想想還是生氣,湛曦你怎麽會敗給一個非人類的海洋生物?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哈,別罵自己了,你醉了,迴去好好休息吧。”

    “不,我要在這裏練一晚上夾娃娃,下次再找那小子重新pk!給我幾個遊戲幣~”

    “不不,我自己都快沒了,你去程質虎那兒領吧。”

    他的充沛精力終於由機器轉給了我,抓住我的肩膀一通猛晃,還不住加快我的耳朵衰老時限。

    “喂,是我買的!幹嗎不給我,快給我幾個!在哪兒,遊戲幣給我幾個!”

    “不要擅自碰我的口袋,臭湛曦~~~~”

    “快給我,聽見沒有?臭丫頭~”

    鏡中映出兩個咿咿呀呀鬧作一團的稚氣家夥,先前的陰霾全都不見,也許這小子就是有安定人心的本事,自己是不是該學學他的明朗開懷。

    忘了那個人,忘記他。

    可以做到嗎?

    這樣做……對嗎?

    都怪昨天那些醉醺醺的酒鬼自動關閉耳朵,無論如何勸說沒一個答應迴家,一個個不玩通宵徹底不罷休!

    一想起曾被外婆趕出家門的慘痛教訓,來不及一個一個打招唿,我急急忙忙準備迴去,碰見湛曦,他攔住一輛的士堅持送我。

    生怕被出來鎖大門的外婆逮個正著,害得我全將白色大襖包住腦袋躲在門外鬼鬼祟祟張望著,真是的,幹嗎在自家大門前做賊心虛,我應該光明正大走進去,哼,怕什麽~~

    迴頭一望,我差點沒嚇得摔倒在地——分別用兩隻袖子綁住鼻子嘴巴的湛曦瞪大一雙黑漆眼睛溜來溜去,這才是正宗的賊!要抓就把這家夥送派出所去!

    “你看什麽?”

    我不明所以地扭頭詢問身旁仍在溜達眼球的家夥,他正趴在門縫旁不知看啥,聽見我的話,他立即轉過頭鸚鵡學舌。

    “你看什麽?”

    “我先問你!”

    “你先迴答我~”

    這家夥準備開罵是吧,從前鬥嘴鬥氣我可是一點也不陌生,想起什麽,我趕忙伸出雙手,笑得很賊。

    “眼影,化妝盒。”

    “什麽東西呀?”

    “哎,你答應送給我的~~就是昨天呐,你親口說過隻要我不哭就送給我!”

    “哦……那個呀……那是什麽東西?”

    這家夥醉了麽,怎麽連這些美麗的基礎物品都不知道,我立即瞪大雙眼,從臉上畫了一圈形象說明。

    “喏,眼影,使眼睛上方增加色彩,還有化妝盒,專門裝化妝飾品的小盒子,想起來了嗎?”

    “不知道。”

    “喂,臭湛曦,你一句不知道就想統統賴掉是嗎?”

    “賴?我是那種人麽~”

    “哼!”

    “好了好了,離這裏最近的化妝行在哪兒?快點說,困死了,我還要迴去睡覺!”

    “你那麽大聲吵什麽,想吃我外婆發射的掃帚導彈嗎?我問你,你現在就去買給我嗎?”

    “是啊,你不是急著要嗎?”

    “這麽晚……店都關門了,明天吧。”

    “明天,明天?知道了,打你電話就直接過來,女人真是麻煩。”

    “哈哈,拜拜拜,臭……哦不不不,湛曦大哥,慢走。”

    聽見我俏皮地故意討好,他沒說什麽,隻是笑著摸了摸我的頭,招招手便轉身離開。

    我頓時愣在原地,這個動作——尉遲金蘭以前經常摸我的頭,好溫柔,好溫柔,溫柔得連心都碎了。

    閉緊酸澀的雙眼,可是眼淚依然毫無止盡從眼角疲憊流出,不肯停歇,因為今天是星期六嗎?星期六,星期六,所以必須流太多淚水……可是這之間又有什麽關係呢。

    是緣分已盡,月老給我的紅線……栓住的……不是尉遲金蘭……

    無法承受的沉重腦袋緊貼枕頭,蓋住整張臉的被子濕潤了一次又一次,液體從指縫一顆顆滲出。昨天、今天,麵對他的時刻越來越煎熬,即使看見了,卻隻能躲迴家暗自哭泣,黑夜始終一片暗淡。

    依然隻剩我自己,尉遲金蘭不會迴來了,他要迴到過去。過去與未來是不能同時存在的,必須拋棄一些東西,沒有價值的隻會拖延時間,對他而言,我就是累贅,所以他必須迴去,迴到屬於自己的過去。

    該怎麽辦,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卻成了我的痛苦迴憶。不要迴憶,我想擁有你的時間,現在,將來。

    不要迴去,求求你,不要迴去……

    ……

    -這裏的天好藍,好藍……你要過來和我一起去看嗎?

    -臭湛曦你是個大壞蛋!

    -又罵我?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對你那麽好,你這丫頭真是有眼無珠。

    -你為什麽不接電話、不發短信、不和我說話!那麽喜歡美國幹脆呆在那裏順便買好墓地!

    -你呀,老這麽兇,隻有我對你才那麽……

    -什麽?說完,幹嗎轉身走掉?喂~

    ……

    -為什麽你的手在流血?為什麽?他們是誰?

    -不是嗬,是你的手……看,鮮紅的血,一大片一大片,就像參加葬禮的玫瑰一樣……

    -明明是你的血,自己看不見嗎?

    -看見的,隻是你,是你……

    ……

    猛然抽身坐起,冷汗一滴一滴淌在脖子周圍,又做夢了,夢見了湛曦、尉遲金蘭……

    同一晚上接連做了兩個夢,湛曦離去的模糊背影以及尉遲金蘭即將伸手觸摸我的臉……現在著實想起來,那種感覺冰冷地越發真實。

    這兩個人,依然和我的命運糾纏著。

    氣~~死~~人~~啦~~

    這個騙子明明答應今天打電話給我,為什麽直到現在我的手機還在睡懶覺!不甘心,就算打過去依然打不通他的電話,難道他想賴掉鄭重承諾的眼影和化妝盒嘛~~~~

    害我整晚輪流想著眼影、化妝盒、尉遲金蘭,失眠了。看著鏡中的自己,立刻產生想死衝動,這麽醜陋的雙眼如何示人啊,不嚇壞市民才怪!

    冷熱毛巾各自敷三分鍾,試試那家夥傳授的辦法……看著眼睛一點點消腫,我不禁在衛生間大叫起來,正在廚房煮麵條的外婆急急忙忙趕過來。

    “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老鼠在搬米?”

    “老鼠,哇啊~~~家裏什麽時候進老鼠了?”

    “是啊,都咬壞好幾件衣服了,下次叫你外公上街買點老鼠藥迴來。”

    “搬家,強烈建議搬家!我不要和老鼠同居,哇呀呀~~~~~”

    忐忑不安吃完麵,我找個借口溜出去,實際上正惦記著湛曦給我的眼影和化妝盒,一邊下坡一邊掏出手機瘋狂撥打——關機?啊~~~~~這家夥是不是昨晚喝醉,醒來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不知為何來到了學校,況且身處布告欄前,長長的倒塌實體不堪入目,布告欄還沒被人扶起,想起上次那件事,心裏一陣泛酸。雖然尉遲金蘭與我已經那樣了,可我還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就算分手了也沒關係。這裏可是學校發布權威消息的地方,萬一學生會真調查起來可能很麻煩。

    轉身跑向傳達室,我向守門老頭借了一些工具,盡管老頭不停追問,我還是隨便撒個小謊蓋過去了。

    “老師的講桌瘸了一隻腿,必須趕緊修理一下。”

    “這樣啊……拿去吧,但是要記得及時歸還!”

    “好的好的,太謝謝您了!”

    揣著沉甸甸的錘子和一些零碎工具,我卷土重來,再次迴到一片狼藉的空曠場地,看著亂七八糟雜無頭緒的混亂場麵,用力扯了兩次自己的頭發,太痛苦了,這個場麵我一人怎麽拿下?太誇張了吧~~~~

    可是,再困難再艱辛,也要幹下去!衝自己手掌心狠狠吐了兩口唾沫,開始熱火朝天幹起來……

    哎呀喂,好重,扶都扶不起~~我猛地再次朝手中嗬氣,伴隨一陣哎呀呀呀呀呀囈囈的唱京劇,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扶起這個沉重家夥,趕緊拿起鐵錘和長木條叮叮當當敲起來。

    ……

    哈,終於完工!

    抬頭一看,太陽已經走完一半路程,中午了,肚子卻毫無知覺,勞動真偉大!額頭早已濕潤,我伸手拍了拍結實的布告欄頗為自豪,不錯,百水晶挺能幹嘛,可惜敲最後一個木條時,不小心弄破手指,現下鮮血正從傷口不斷冒出。

    血……

    心中湧出莫名疼痛。

    痛,不僅僅來自手指,一想到尉遲金蘭的受傷模樣,不禁憂慮起來。

    好了,布告欄修理完畢,好不容易止住汩汩冒血的手指,忍著螞蟻啃噬般的隱隱作痛,我再次掏出手機打給湛曦,一想起眼影和化妝盒,心內稍稍平靜甚至忘記了手指頭傳來的疼痛。

    哼,哼,終於開機了!一定是內心深深自責,這小子終於想起來了!

    “喂,臭湛曦~~~~~~~”

    再也無法容忍,我大聲怒吼,旁邊的葉子震了震,我的左眉已經不受控製攀高一厘米!

    對麵半天無人作聲,半分鍾後,才隱約聽見有人刻意壓低的臭罵聲——

    “吵死了,你當我聾子聽不見嗎?吼那麽大聲是不是還要額外加個擴音器呢?神經病發作時間到了嗎?臭丫頭~”

    “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別忘記某件重要事情!”

    “什麽事?”他漫不經心詢問道。

    “什麽事,什麽事?你竟然問什麽事!我剛才不是提示過你麽?哦哦,血壓要升高了~~聽好,這件事可是比麻雀基因突變、程質虎戴他奶奶假發上廁所、你穿蘇格蘭裙跳鋼管舞重要一百倍一千倍!賴皮鬼快點給我想起來,眼影、化妝盒統統給我想起來,想起沒有!”

    “哦~~被你這麽一發神經倒是想起來一點……啊啊,啊,臭丫頭,就為這麽一點小事幹擾我看書,你想死呀!”

    看書?我的耳朵是不是進水了?湛曦看書?看千鍾粟還是黃金屋,絕對看美女吧!想起千萬種不可能,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聽見譏笑,他不禁惱了,連手機聽筒的薄片都一顫一顫。

    “笑死呀,你這個不懂文化知識重要性的俗人!你在幹嗎?”

    “在學校。”

    “在學校?你也在學校?你這種不讀書不學習不複習的外星生物怎麽會出現在人類學校這種高級場所!哪個地方呢?我過來找你~”

    “等一下!我哪裏不讀書不學習不複習,起碼我也是光明正大考入z大,你似乎特別瞧不起人!”

    “一大早廢話那麽多,牙齒沒刷幹淨還是怎麽?”

    “我一天至少刷三次牙齒,你少說鬼話了~~”

    “啊呀呀,到底在哪裏?我正好從圖書館走出來,報出你的具體位置。”

    “布告欄處有個閃閃動人的大美女,快過來吧,就在這裏等你~~”我樂得嘻嘻直笑。

    “一隻螞蟻的大腿,也比你可愛~”

    “什麽,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過來了,你在那兒等我!記住別走,不然找不到。”

    沒等我迴話,他率先掛斷電話,真是個沒禮貌的家夥,起碼要掛在我後頭,一點為領導著想的優先意識也沒有,這小子當官沒前途。

    看看自己的手指,一個紅色硬邦邦的血痂悄然形成,周圍仍有一些酥麻感,大概血小板們正在集體開會,稍微有點兒疼啊。

    “你的手怎麽了?”

    咦,聽見聲音抬頭一望,湛曦無聲無息站在旁邊盯著我的手指頭劈頭就問。

    怎麽那麽快?這家夥飛過來的麽,還是自帶直升飛機?從圖書館走到這裏起碼得花十分鍾,可是現在五分鍾都還沒走完……

    看著他略微急促唿吸著,我不禁笑了笑,咧開嘴唇刻意取笑道。

    “跑什麽跑,十分著急買眼影和化妝盒給我嗎?”

    “啊,那個不是你自己想要嗎,鬼才進那種化妝行買女人東西呢!”

    身穿深藍色外套黑牛仔褲,湛曦百無聊賴轉眼看看四圍環境,好象很久沒來似的。也對,去美國大約半個多月,重溫一下母校感覺,頗為不錯。

    離立春大概還有一個多月時間,枝條早已抽出新芽,提前進入新春氣象。

    看著我身旁的布告欄,他迴頭睥睨我腳底一大堆工具,不禁睜大眼皮仔細端詳一遍。

    “這是什麽?”

    “看,這個布告欄是我修好的,不錯吧?”

    我使勁點頭讚歎道,內心充滿無比自豪,怎麽樣,修葺的比花園還漂亮,能評一百分吧?

    他不住地在長長的布告欄周圍繞來繞去,終於在一處地方站定掃了幾眼,收迴目光,不耐煩地歪著腦袋瞅向我。

    “你那麽三八幹什麽?這裏又不是你的管轄區域,你最好用這把鐵錘修理下自己的笨腦瓜。”

    我氣衝衝鼓起腮幫,賭氣迴應道。

    “修你的頭才是!我幫尉遲金蘭修,用不著你管!”

    像是一顆小石子激起心湖泛起大片漣漪,他驀然睜大雙眼。

    “魚翅?你幫那家夥修這個做什麽?最終敲破了自己的手指頭卻無人問津,呐呐,你這個糊塗蛋!”

    他氣急敗壞責罵道,不停抖動的肩膀暴露過分擔心,奇怪,為什麽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呢?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不應該吵架。

    微微垂眼沉思,修布告欄……是因為自己曾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家夥欺負,尉遲金蘭幫我,一怒之下弄倒布告欄。隻是奇怪,直到現在我還沒揪出幕後使者,那家夥是誰,為什麽偏偏針對我,難道我是罪大惡極的殺人犯?

    一直找不到那個不見光的混蛋,自己卻天天受懲罰,要是知道那人是誰在哪裏幾年級幾班,我早就帶把大彈弓瞄腦袋了!

    一來抽屜動物屍體、漫天飛舞的紙屑、背後唧唧歪歪的指手畫腳、亂七八糟的短信漫罵令人沒齒不忘,要是逮到了,非扒光一層皮、暴曬七七四十九天、密製木乃伊不可!二來不知發動些什麽人混進校園散布謠言,倒黴的我不明不白挨了一迴高年級的打,真是八輩子楣全部湊一籮筐了!前天剛失戀,昨天還目睹前男友夾娃娃給別的臭丫頭!

    天啊,到底造了幾次孽,我怎麽會落到這種下場啊~~~~

    氣死!

    看著我悶悶不樂的臉,他抑住自己的激動,壓低了聲音繼續追問道。

    “為什麽幫他,告訴我,你為什麽還要幫他啊?難道善良可以頂替一切罪名嗎?”

    “你再問……我就哭。”

    我抬起頭仰起淚水汪汪的臉萬般無奈,他慌忙攤開手拍拍我的肩膀。

    “好好,我不問,你別哭,我帶你去買眼影化妝盒,要的話就不許哭!”

    我的臉上這才展開一副喜洋洋笑顏,拾起工具轉身大踏步向前,心裏別提有多美了。

    歸還工具,我還特意禮貌道謝,走出校門,一不小心踩著湛曦的運動鞋後跟了,當場他就翹起上唇威風凜凜責罵道。

    “你眼睛長天上了?會不會走路!”

    “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想刻意詢問一聲,接下來去哪裏?”

    “去吃飯,跟著黨走,放心餓不死你,你剛剛……就是這樣迴報給飯吃的人?大腳鬼!”

    “去哪裏呀?我想吃炒粉,好久沒吃了,哈哈,好期待呀~~”

    “是麽?上車,去南十字街。”

    他狐疑的眼神由於我的分外期待柔和不少,可是臉上的兇巴巴依然很嚇人,真是的,我又不是故意的,道過歉了幹嗎緊抓著不放啊。真是的,哼,哼。

    推犯人上囚車似的,這家夥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差點絆倒,我氣唿唿迴過頭瞪他,他無所謂地聳聳肩,算了,看他主動替我投一塊錢份上不予計較。

    正巧剩下兩排雙人座,我一屁股坐下,他卻坐在後一排,真奇怪,怎麽不坐一起?或許自己沒魅力吸引他,想想,我不禁掰了幾迴手指頭扭頭望窗外。

    汽車緩緩前行,天氣十分晴朗,恬靜的白雲正在藍色懷抱中吹起透明泡泡……

    可是清晰明亮的窗玻璃卻反射身後,一雙炯炯發亮的黑瞳盯著自己的後腦勺微微發怔。

    一迴頭,那雙清澈的眼睛卻飛快探向窗外。難道看錯了,他根本沒看我,是我自己看錯了。

    下一站上來一大群人,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大嬸提著婦女手提袋左右張望,看見我身旁的空位興衝衝跑過來,論體積,她買一張票實在太占便宜了,應該再出半張車票錢,我的空間快被占光了,自己不得不朝裏麵縮去。碰到兩個熟人,她立即喊出她們的名字,其中一個在湛曦身旁坐下,剩下一個站在她旁邊聊著天。

    “哎哎哎,站著多累啊,我說,你坐我身邊吧,這個位置很充裕還可以坐個人。”

    胖大嬸,就算我倆之間再放一隻老鼠也會缺氧窒息,求求你別再讓人分享你的慷慨了,我快擠成肉餅了~~~~

    “哦,是嗎?那就不客氣了,謝謝啊!”

    那人太缺心眼了吧,難道沒瞧見可憐的我強烈存在著嗎?三個人坐兩個位子,簡直是扼殺祖國花朵~~~~

    “請讓下,我要出去。”

    湛曦的聲音突然從腦後響起,到了嗎?我扭頭望去,他走過來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

    “坐我那兒去。”

    啊,刻意起身給我讓坐,這個怎麽也有點……頗令人感動。

    抬頭望著他,我好奇詢問道。

    “那你呢?”

    “沒關係,站一會兒就到了。”他抓穩了手環瀟灑道。

    “我也站一會兒好了。”

    “叫你坐就去坐啊,笨蛋~還有好遠呢。”

    “你剛不是說一會兒就到嗎?”

    “真是,你坐不坐,不坐直接抱你過去了!”

    啊啊啊,我慌忙起身繞過兩個好似互相抓癢的猩猩,一股腦坐到後麵空出來的位置,他這才滿意地扭頭眺望車外。

    下車了,他果真領我來到繁華的南十字街,這裏貨品琳琅滿目,小吃更是讚不絕口,或許他也喜歡熱鬧,畢竟自家開的健身館就在附近。

    “先去健身出身臭汗再吃飯。”

    他作勢拉起我的手朝健身館方向走去,我急忙使出渾身力氣不依。去健身館出汗?出臭汗更是一百萬個不願意!我已經連那裏的地板磚是大理石或木板條都忘記了,最重要的是無法麵對館長~~~~實在想不出n多理由解釋自己的缺席曠課,更害怕館長咄咄逼人的索命追問,到時候上哪兒找塊遮羞布蓋住自己的害臊呢~~~~~

    看見我驚悚害怕的慌張模樣,他頓時大笑不已。

    “哈哈哈,你腦子裝滿洋蔥片了?走啦走啦,先去吃飯再去健身館出臭汗!”

    “不,吃完飯就不去健身館,也不去出臭汗!”

    “你這丫頭怎麽這樣,我都讓步了你還得寸進尺。”

    說罷,他作勢在我頭上重重敲一記,我抱緊腦袋不滿地瞟向他滿臉的春風得意,他忽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直穿馬路。

    “喂,喂,放手,放手啊!”

    穿越馬路的女生們紛紛扭頭盯著陽光射在那張分外自信的臉上,一個大男生拽著嘴裏哇啦不停的女生,大踏步朝巷子裏的小吃街走去。

    這個家夥真是的,大街上拉拉扯扯不象話!以為臉上頂個帥字就可以到處顯擺,我不由得鼓足腮幫子惡狠狠地試圖瞪穿他的後腦勺。

    我使勁甩下手終於擺脫了他的束縛,他的嘴巴微微蠕動頗有微詞,一抬頭,‘香絕味美小吃大王’店麵招牌懸在頭頂上空,我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下一刻又被這家夥拉進去了。

    喔喔,好多人,幾乎滿座~~~

    眼尖瞄見一張桌子好不容易空下來,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像八腳章魚死死占領整張桌子,並且大聲叫喊正在東張西望的湛曦。

    “喂,這兒!快過來,這裏有張桌子!”

    聽見叫喚,他剛扭頭看見我的模樣不想再看第二眼,飛快移過臉裝作沒看見也沒聽見我的聲音,直到我抽風似的不斷叫喊,他忙用手遮住半邊臉萬般無奈走過來,停在我麵前咬緊牙關低低吐字。

    “你的臉夠大,夠丟光,夠丟盡嗎?”

    別了我一眼,他悻悻坐下來,拿起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看都不看直接推給我。

    “想吃什麽自己點。”

    算了,看在他大方慷慨的份上,暫且將滿腔怨恨咽下肚皮。一盤炒粉必不可少,冰淇淋還有水果沙拉。菜單推至他麵前,他卻什麽都不點直接讓服務員收走。我不禁覺得很奇怪。

    “神仙,你怎麽什麽都不點?”

    “不餓,管好你自己行了。”

    “胡說八道!你肚子咕嚕咕嚕罷工兩次,穿馬路和進這家店之前,我都聽見了!”

    “你管我~吃你自己的沒聽見嗎?我不想吃。”

    “不想吃,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急性闌尾炎發作?”

    我嘿嘿偷笑兩聲,被他發現立即從塑料盒抽出一隻筷子戳我的腦袋,我摸著自己的額頭沉下臉來,嘴裏喋喋不休開始宣泄一通。

    “不是拉斷我的手臂就是敲我的頭,你到底打算采取什麽手段消滅我!看不順眼就說出來啊,說,你到底想幹嗎?”

    我也生氣地從盒子裏抽出一隻筷子用力捅桌麵,唿啦一聲,他將筷子朝桌麵一扔,呀呀,這個人我行我素的獨行風格又出來了,我煩心地丟掉筷子,悶悶不樂呆坐著等待上菜。

    沉默,本屬於從前的沉默逐漸在桌麵漫開,這種熟悉氣息應該屬於以前,可是明明說好重新做朋友,但卻不是,腦袋裏頓時生出一種不適應感……我的嘴巴有點發癢,想嚼嚼舌根和對麵這個人一試高低。

    不可以!如果倒退,那這個人再迴美國怎麽辦?我不能再傷害他了,姑且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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