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別墅,我們都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一股使人壓抑的陰霾籠罩著我們,豈是難受兩個字所能概括啊。

    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自從離開櫻菲後的短短半個月,我被幕後人玩得團團轉。就象現在,我傻乎乎地兜了個圈之後,還是迴到了原點。

    “咳咳,”又是金諾亞率先打破了一潭死水,“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起碼我們知道那個人的最大勢力在美國。否則,他怎麽敢許下在美國為fanny開時裝show的諾言。”

    我捏了捏眉心,白了他一眼。哼~現在連對方究竟是不是中國人都不清楚了。

    鄒子熙望了一下座落在大廳角落那個時針剛好指到一點的落地檀木金邊古董鍾,說:“既然大家都毫無睡意,不如先討論一下怎樣幫阿韻解除合同好了。”

    “庭外和解吧,”洛軒歎了口氣,肯定地說:“剛剛dean告訴我,因為中午時阿韻在剪彩儀式上主動向媒體披露事實,sydia受到很強烈的社會輿論,董事長的私人別墅都遭到媒體包圍,根本自顧不暇。aron是主負責人,已經被罷職了。董事長不想由於法律界的介入使集團更加喘不過氣來,所以有意無條件解除合同,並且給予任何賠償。”

    周曳嘲笑說道:“aron中午還為阿韻分析sydia的福利,想不到他這麽快就以後都收不到sydia的福利了。”

    “如果我和sydia解除了合同,他連幕後人的酬金也拿不到。哎,為了一時之利摔了自己的金飯碗,把自己逼到一無所有。這個世界啊……變得太快了,有時真讓人一時適應不過來。”我傷感地感慨道。

    腦海裏又浮現起外婆那個蒼老的身影,坐在啞色的紅磚牆旁邊,花白的頭發在她眼前晃啊晃啊,晃到了我的心裏,甚至是靈魂深處。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總讓人措手不及,一秒鍾可以創造生離死別,一秒鍾可以創造孑然一身……頻率太快,遠遠高出人類可以接受的限度。

    周曳“誒”了一聲,沒有注意到我的落寞,繼續說:“其實也挺好賺的嘛。阿韻,真羨慕你啊,來巴黎一趟就成千萬富翁了。”

    “嗬嗬,”我勉強笑了一下,看來這是我唯一值得高興的事了,“周曳,迴到中國我請你吃大餐吧。”

    周曳毫不知羞恥地說:“好啊,我要吃滿漢全席。”

    我的臉蛋立刻掛上了三條黑線,盡量壓著笑翻的衝動說:“你不怕撐死嗎?”

    豈知某人還很不要臉地迴了一句:“吃不完打包走唄!”

    ……

    烏鴉大哥大姐們,估計今天你們也飛累了吧……

    “哈!哈!哈!”今晚以全場的一陣哄堂大笑拉下了帷幕。

    我連夜通知dean,我有意庭外和解。dean剛從睡床上摸起來也立刻清醒了,馬上和我約定時間。他剛從副cmo升到正cmo,坐了aron的位子,正欣喜若狂得很。所以他很有誠意地請我們一起到莎羽吃早餐。剛想和他說聲晚安,他還一個勁地謝謝我,謝我順手幫他拔了眼中釘。我怎麽聽著聽著老覺得dean是發“國難財”的……

    第二天清晨,我剛醒來就聞到一陣沁入心脾的淡淡荷香。啊!法國的空氣果然比中國要格外清新啊!我很貪婪地吮吸多幾口。

    應該也不早了,還要和dean去解除合同。我及其不願意地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想不到今天早上第一樣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朵紫如霞,紅如焰的睡火蓮。它靜靜地躺在玻璃做的精致橢圓形水缸,高貴得讓人不敢去褻玩。眼前請不自覺地浮起了小島餐廳四周一片夏荷的畫麵,真讓人心醉。

    掐指算算,我離開中國也有好一段時間了。果然,中國才是我的根基所在。

    我打扮完以後,剛推門出去就見到他們都已經在樓下的大廳裏聊天了,除了洛軒。

    我擺弄了一下披散在肩上的一頭直發,說:“早上好啊!你們這麽早啊,怎麽沒人叫醒我?”

    金諾亞精神颯爽地說:“這段時間就數你最累,是該好好休息一下的。”

    我坐到沙發上,喝了一口水。問:“洛軒呢?”

    琉佳曖昧地笑了幾聲,說:“剛剛幫你摘完睡火蓮,現在迴房收拾一下。”

    “嗬嗬!”心頭有幾絲甜蜜蜜的味道。原來,他都在懷念那一片夏荷。

    話音剛落,洛軒就從樓上下來了。周曳迫不及待地說:“好了,都準備好了吧。別讓dean等急了。”

    諾基亞很不給麵子地迴了一句:“我看是你自己口饞了吧。”

    有惹得大家笑了起來!

    周曳不滿地哼了一聲,“最近阿韻沒空和你抬杠,現在就把槍口指向我了。”

    我瞪了一眼周曳,脫口道:“我有可能是那樣的人嗎?”

    “不是可能,”諾基亞壞壞地笑著說,“是肯定啦,哈哈。”

    我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諾!基!亞!”字字擲地有聲,火焰遍地開花。

    “哈!今天天氣真好啊,”某人態度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大家快出發吧。”然後立刻雙腳像車輪似的滾去了停車場。

    三輛名車又齊齊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奔馳。我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向洛軒說:“睡火蓮很美,謝謝!”

    洛軒輕笑了兩聲,說:“荷香能讓人精神放鬆一些,最近你的確心理壓力過大了。”

    正如諾基亞所說,法國今天的天空的確是晴空萬裏,不知廣州現在有沒有下雨了?我情不自禁地問道:“你也想念那片荷香了?”

    他搖了搖頭,說:“正確來說,我是想念在櫻菲的日子了。”

    我囈語般從嘴邊滑出了一句話:“是啊,沒現在活得這麽累。”

    那金光閃閃的四個大字的確包藏著太多珍貴的迴憶,我陷在迴憶裏不能自已,“我最記憶猶新的就是那個生態園了。大一的時候上體育課偷懶,和茵……常茵茵一起躲進了那裏。豈知沒走幾步,一隻青蛙在我們麵前‘嗖’一聲地竄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我們嚇得極不優雅地衝了出來,正好被那個黑口黑臉的老師逮了個正著。”當自己提到常茵茵時,心裏還是有一小塊烏雲。想不到如今竟是物是人非了。

    洛軒倒是沒注意到那個字眼,一臉好笑地說:“既然留下陰影了,你還敢提著五萬元約我到生態園?”

    “嗬嗬,”我迴憶了一下,將兩年前的心中所想全盤托出,“那裏人少嘛!換別的地方,我都還沒來得及說,你就已經被花癡一族纏死了。

    他輕笑了一聲,露出“原來所以”的表情,好像是終於得到答案了。

    “說到那五萬元……”我有點尷尬地停頓了一下。

    “怎麽了?”

    尷尬的,無奈的,卻又藏著一抹必然的決心,如同蛛絲般在心裏微妙糾結著。最後,我還是堅定地說:“我想還你。”

    他狠狠地愣了一下,隨即麵無表情地說:“沒事就別發瘋了。”

    我再次堅定地搖了搖頭,說:“我是認真的。隻要我有能力,我希望能對外婆的是親力親為。並不代表我當你是外人看,隻是我這顆孝心需要成全。”

    “嗯!”洛軒不怎麽情願地答應了。

    dean最終以sydia的名義無條件解除了我合同,fanny的合同也將會以和解的方式解除。那間分店將會推遲三個月剪彩。sydia會對媒體公開此事,向大眾道歉。然後,私底下給了我五萬元美金,說是補償我的巨大精神損失。其實,也就是叫我不要再追究了而已。

    今天才算真正見識了歐洲的飲食文化。縹緲的小提琴樂一曲終,一曲又起,餘音繞梁。淡淡的薰衣草飄香雖然沒有荷花那樣沁入心脾,卻也是另一番浪漫的情趣。首先,上的是第一道主菜,是一隻鮮嫩的大龍蝦。然後,待應送上來一杯雪葩。dean說,雪葩不僅讓口腔清爽,還助增進品嚐下一道菜的食欲。最後,上來的是丁字骨牛扒,配上一杯1975年的紅酒。人生啊,人生啊,享受才是生命的真諦啊!

    趁著離開出門口的空隙,我單獨和dean說了那段錄音的事。dean吃了一驚,但是很快就說,他大概猜到是哪些人幹的了,因為aron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他問我需不需要追究一下。我拒絕了,不需要多此一舉。這些事,他知我知,點到即止吧!

    我們遊玩盧浮宮和埃菲爾鐵塔之後,到街上的商店買紀念品了。到了一個很有古歐味道的商店。我看到了好多華麗至極的麵具啊~盡管法國的麵具絕對沒有威尼斯的麵具那麽誇張華麗,但是仍然有一份典雅的高貴。我挑了一個白底,金色蝶紋的麵具。

    琉佳本來下定主意買那個淡紫色,旁邊還有一朵蕾絲玫瑰的麵具。但是見到我挑了個金色的,又開始猶豫了,便問道:“阿韻,你說這個淡紫色的好看,還是有幾分像你那個金邊的好看啊?”

    我打量了一下琉佳身上散發出那無比純潔的氣質,說:“淡紫色的吧。”

    金諾亞拿著一柄古歐長劍,提醒道:“好了,豪輪‘蒙娜蘿莉號’還有三個小時就到了。我們還要上飛機的,迴去別墅打點一下吧。”

    我擺弄著的麵具走出了門口,琉佳突然推了推我,說:“你看,那個fanny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一抬頭,果然看見fanny從馬路對麵的商店走了出來。認真一看,那居然是藥店。看來,fanny真的以為昨晚被jack騙了,現在大概是買避孕藥吧。她很明顯也看到了我們,站在原地並沒有再挪動一步,一直注視著我這邊。當然,也許她是注視著我旁邊的洛軒。我們不知為什麽,也沒有動,一直和她隔著一條馬路注視著。

    fanny的眼神很頹廢,失去了往日的銳利。突然,她的唇動了動,我和洛軒都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一輛長長的豪華大巴剛好在我們麵前駛過,對麵的藥店門口已經空空如也。大街上也沒有了fanny的身影。幕後人交給她的任務失敗了,她恐怕是下一個aron吧!

    我對她突然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因為她在對麵的藥店門口,動唇說了一句話:“祝你們幸福。”

    一個多小時的機程,我們又在朦朧的夜色裏迴到了法國的碼頭。想不到,當我一踏上這片土地,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本來本著旅遊的心理,如今竟然手持千萬而歸。這個世界,瞬間的轉變的確讓人防不勝防。我們上了另一艘豪輪“蒙娜蘿莉號”,我站在甲板上,望著在視線中漸離漸遠的浪漫國度。我知道,是它改變了我的命運!

    洛軒倚著欄杆,問:“想什麽呢?”

    我懶洋洋地迴答:“想我以後的路怎樣走。”

    鄒子熙笑著搭話到:“阿韻,恐怕salulu留不住你了。”

    我也跟著笑了幾聲,其實,我真的不想再留在salulu了。幕後人的威脅比我們想象中要大。

    金諾亞輕輕地撫摸著立在欄杆上的海鷗,說:“阿韻,不想受到那個的威脅,除非一切自己做主。如今你手上的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在中國,你能組織一個小集團了。”

    洛軒撫平了一下我被海風吹亂的直發,說:“pluto也是由一間小集團開始的。”

    “我當然也想過了,”我神秘兮兮地說道,“不過,這件事恐怕要推遲一下子。我有兩件事要先做。”

    “什麽?”他們都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再次神秘地笑了笑,說:“當然是先買車,再買別墅啦,哈哈哈!”

    “你覺得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先去考車牌,哈哈哈哈哈!”不用想了,又是諾基亞那個家夥和我在抬杠。

    這夜,方圓百裏的海鷗都被某人咬牙切齒的“諾!基!亞!”三個字驚動得撲哧撲哧著翅膀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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