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嫣昨天失眠半晚, 早上起來時還暈暈乎乎的。


    劉嫂不見人影,冰箱裏卻放滿了新添置的新鮮食材。


    時間還早,她取出雞蛋和麵條, 煮好了兩碗麵。


    剛把碗端到餐桌上, 江成屹就出來了, 還像是在生氣的模樣,但臉色總算不像昨晚那麽差了。


    她坦然地看著他。


    早上時,她本來想向icu的同事打聽劉雨潔的情況, 但想到自己昨天也在現場,怕惹來嫌疑, 最終還是沒問。


    憋了一路, 在進電梯時,她終於沒能忍住, 問他:“劉雨潔怎麽樣了?”


    像劉雨潔這種嗎啡中毒的情況, 隻要及時用上拮抗藥再加上輔助手段,很快就能蘇醒, 何況昨天她一直守在劉雨潔身邊,有效避免了由於唿吸抑製而產生的並發症。


    “醒了。”他盯著電梯門。


    她鬆了口氣, 但又有些疑惑, 以兇手對付丁婧的殘忍手段來看,想要劉雨潔閉嘴,有太多直截了當的辦法,為什麽偏偏選擇了最迂迴的一種方式。


    想了一會,她開始懷疑劉雨潔是否真知道關鍵線索, 並且越發相信江成屹昨晚“兇手有意挑釁”的說法。


    到了附一院,江成屹破天荒沒扔下她就走,反而將車泊好,一起跟她進了電梯。


    “是要去icu嗎?”她想了想,開口問。


    他沒好氣:“陪你去科裏,兇手作案越來越頻繁,上班期間警察無法保證你的安全,要是不想下一個出事,你最好請一段時間假。”


    陸嫣一愣。


    像是提前做了溝通,一到科裏,陸嫣就看見於主任站在主任辦公室門前。


    見兩人出現,於主任對陸嫣說:“你先去裏麵交班,我跟江警官說幾句話。”


    陸嫣默默點頭,轉身進了大辦公室。


    交班出來,江成屹不見了,換了昨晚那個叫小周的年輕警官。


    於主任把陸嫣叫到近前:“去醫務科打報告,我給你批半個月假。”


    聽見這話,周圍同事頓時投來的豔羨目光,陸嫣不知該高興還是鬱悶,苦笑了一下,跟於主任走到僻靜處,這才說:“知道啦,謝謝老板。”


    於主任繃著臉:“這半個月不許在家閑著,早點把我讓你寫的東西寫完,還有下個月的全國麻醉青年醫生病例大賽,我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你好好在家準備,到時候爭取拿名次。”


    又再三告誡學生:“不許到處亂跑,雖然我至今不明白兇手為什麽盯上你們這幾個孩子,但汪倩倩的事大家都很痛心,老師不希望再出現類似的悲劇。”


    請假的手續很麻煩,陸嫣跑上跑去,總共跑了三趟,才把手續辦好。期間,小周警官一直陪在她左右。


    一切辦妥後,她走進電梯,按下去icu樓層的電梯。


    剛到那,就見江成屹和兩名警員從裏麵出來。


    老秦歎氣:“嚇成這樣都沒說出什麽有用的信息,看來這姑娘知道的太有限,也難怪兇手放了她一馬,++,這王八蛋純粹玩我們呢。”


    江成屹卻似乎有了些頭緒,讓小周迴去休息,換了另一個警員繼續留守,到了停車場後,對老秦說:“喻博士今天迴來,你先去局裏,我去找另外一個目擊證人。”


    老秦和陸嫣同時一怔:“目擊證人?”兇手這麽狡猾,怎麽可能會有目擊證人。


    江成屹拉開車門:“不確定,不過我打算試一把。”


    車駛出了大街,還不到中午,灰白色的厚厚雲層靜止在天空上,一副陰天欲雨的模樣。


    看了一會窗外,明知江成屹未必肯說,陸嫣還是問道:“劉雨潔有沒有說‘冬至’指的是什麽?”


    江成屹淡著臉,很久以後才說:“高中的時候,你們女生中間流行過玩塔羅牌嗎?”


    陸嫣眨眨眼,又是塔羅牌。


    “據我所知,玩的人有,但不多。”她思索了一會,有了一個猜想,試探著問,“‘冬至’……跟塔羅牌有關係?”


    “是個網站。”江成屹像是想繼續從陸嫣口裏得到一些當年的信息,“丁婧高中的時候,用家裏給的錢建了一個塔羅牌卜卦網站,因為建的那天正好是冬至,注冊的名字就寫的冬至。”


    陸嫣目瞪口呆。虧她猜來又猜去,怎麽也想不到‘冬至’指的是網站,更想不到創辦人會是丁婧。


    遲疑了一會,她追問:“你別告訴我這個網站可以用來許願。”


    “的確是。”江成屹仍舊麵無表情,“據劉雨潔說,建好網站後,丁婧在學校論壇匿名丟了網址上去,過段時間,果然有女生登陸網站許願。可是丁婧玩著玩著興趣就轉移了,很快就荒廢了那個網站,此後再也沒打理過。可是直到八年後,這個網站還有人在運營,用的還是丁婧的名義。”


    陸嫣頗覺得不可思議:“就算是這樣,為什麽丁婧一提到冬至就那麽害怕?”


    江成屹默然一會,冷冷說:“劉雨潔總覺得當年鄧蔓的死跟這個網站有關,在網站建立之初,丁婧曾經搜集在網站上許願的女生的心願,並以此取樂。”


    陸嫣心裏一緊:“鄧蔓當時在網站上許過願?”


    江成屹:“你跟鄧蔓關係那麽好,難道她從來沒跟你提過這個網站?”


    “她有很多秘密瞞著我。”陸嫣神色一淡。


    例如當年鄧蔓種種無法解釋的古怪行為,以及直到八年後,她始終無法確定當年鄧蔓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江成屹冷哼一聲:“在丁婧瀏覽許願女生的名單時,劉雨潔發現了鄧蔓的名字,但具體鄧蔓許的什麽願,她不知道,隻知道鄧蔓自殺後,丁婧害怕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出國以後才好轉。可是就在一月前,丁婧突然變得疑神疑鬼,說自己總遇到怪事,還說看到過鄧蔓,問劉雨潔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劉雨潔見丁婧那麽害怕,就懷疑丁婧跟鄧蔓當年的死有關。”


    陸嫣先聽到前半段話,心裏冷笑:從劉雨潔的表現來看,當年的事,她沒她自己說的那麽幹淨。


    可是聽完最後一句話,她徹底呆住:“你說什麽?丁婧前段時間看到過鄧蔓?”


    隔了幾秒,江成屹才接話:“怎麽了?”


    陸嫣震驚得幾乎無法思考:“前幾天我也看到過跟鄧蔓長得很像的人,就在我同事汪倩倩出事的當晚,我臨時被喊到醫院上班,當時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就沒有多想。”


    江成屹猛的一踩刹車,將車停到路邊,麵色嚴峻:“汪倩倩出事的當晚?你確定你看到過鄧蔓?”


    “我確定。”陸嫣努力迴想當晚的情形,“那個人不但走路姿態跟鄧蔓很像,而且還穿著鄧蔓當年很喜歡的一件紅外套,就連我送給鄧蔓的發卡,她都戴在頭上。”


    停頓了一會,她越發思路清晰:“是了!就是從那天撞到那個人開始,我就總遇到怪事!可是我沒想到,原來丁婧也遇到過這個人。”


    江成屹緊鎖眉頭:“你跟那個人僅僅隻是打了個照麵?當時她有沒有跟著你去醫院?”


    “沒有。”陸嫣否定,“她很快就走了,但是她在旁邊的時候,我接了一個電話。”


    江成屹:“電話裏說什麽。”


    當晚的情形太詭異了,直到現在,陸嫣還記憶猶新:“是我同事打來的,告訴我有一台手術取消了,暫時不用去科裏了”


    “免提?”江成屹越發了然,“電話裏,同事是不是直唿了你的名字?”


    陸嫣慢慢跟上了江成屹的思路:“接的時候,我不小心按了免提,因為是深夜,電話聲音特別大,所以我記得很清楚,打電話的是師兄,他一向稱唿我為小陸。”


    說完,見江成屹久久不說,忍不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這個像鄧蔓的人,難道跟當年的事有關?還有,如果這個女人跟後麵盯上我的人是同一個,她的目的是什麽?”


    越不可思議的猜測,往往越接近真相,她左思右想,最後看向江成屹:“你別告訴我,這個人跟汪倩倩被害的事有關,而我因為當晚不小心撞到了她,才成為她的下一個目標?”


    該死的是,雖然當時周圍環境昏暗,那人也許看不太清她的模樣,可是由於那通電話泄露的信息,對方根本無需費心打聽,怪不得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她身邊就出現了怪事。


    “不對,這個女人跟鄧蔓長得那麽像,就算她是鄧蔓的某位親屬,為了當年的事殺害了丁婧,可是汪倩倩跟鄧蔓八杆子打不著,為什麽也會成為這個女人的複仇對象?”


    “什麽複仇。”江成屹開始打電話,“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跟複仇半點關係也沒有,你昨天說沒能找到09屆合唱團名單?你哪年去學校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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