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嫣迴憶說:“我是前年去的學校, 但據學校裏的人說,合唱團名單早就丟失了。”


    江成屹一邊聽一邊打電話。


    電話那頭似乎在忙,等了一會, 對方一直沒接, 江成屹隻好將手機丟迴中控台, 問她:“當時合唱團都有哪些人,你有沒有印象。”


    陸嫣看著江成屹,沒接茬。


    能有什麽印象?自從跟他在一起, 她的世界就縮小到隻剩兩個部分:1、學習;2、江成屹。


    現在迴想起來,除了高一就加入了的啦啦隊和奧數奧物, 對後麵那些成立的學校團體, 她根本就沒有多加關注。


    唐潔幾次說她重色輕友,其實一點也沒說錯。


    她隻記得合唱團的領唱是丁婧, 因為丁婧的聲音太有辨識度了, 可剩下都有哪些人,她全無印象。


    “你呢。”她問江成屹, “你還記得合唱團都有哪些成員。”


    江成屹一噎,顯然跟陸嫣一樣, 他當年也沒怎麽關注別的事。


    兩個人彼此彼此, 誰也不用說誰。


    陸嫣目光溜迴窗外。


    高三功課本就繁忙,江成屹上課之餘還要打籃球,可他總能抽出時間去找她。


    陸嫣的母親那時候管她管得非常嚴,如果不是趕上學校有活動,她最多能跟他在一起待半個小時, 就得匆匆往家趕。


    正因如此,每一次的約會也就顯得格外珍貴和甜蜜。


    剛在一起的時候,江成屹挺規矩,人前最多跟她拉拉小手說說話,人後才會親她抱她,但基本都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再就是給她買零食買禮物從不手軟。


    她知道他家條件好,聽說他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就撥了一部分股份到江成屹名下,還留下遺囑讓江成屹的父親代為管理,也就是說,還未成年,江成屹名下就有了進賬。


    即使是這樣,在兩人交往之初,她出於一份少女特有的驕傲和自尊,依然不肯接受江成屹的禮物。


    可是架不住他振振有詞:“我看我爸就是這麽哄我媽的,你是我女朋友,我怎麽就不能給你買禮物了。”


    江成屹雖然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狀況,但偶有一語帶過,總能聽出他父母非常恩愛。


    她隱隱就有些羨慕。


    關鍵江成屹還挺有眼光,每次選的禮物都合她胃口。


    隨著兩個人感情日益升溫,她也就慢慢放下了矜持。


    沒想到的是,日子一久,江成屹的大尾巴狼屬性終於暴露出來了。


    有一次,高三下學期,江成屹因為比賽以後喝冰汽水喝得太猛,得了感冒,但由於臨近決賽,江成屹作為隊長,還是每天都被教練抓到籃球館參加訓練。


    陸嫣知道了這件事,就在書包裏放了感冒藥和四季抗病毒口服液,去找江成屹。


    到了那,陸嫣悄悄往場中一看,就見江成屹坐在籃球場邊上的排凳上,正在看其他隊員訓練。


    他的頭靠在身後牆壁上,有點懶洋洋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但還是強打著精神,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旁邊的教練說著話。


    她這邊剛坐下,他就看見了她。


    中午訓練結束後,他把隊服搭到肩膀上,跟其他人說了幾句話,借故留下。


    等其他隊員都走了,跟往常一樣,她跟著他一前一後走到空無一人的休息室。


    “你怎麽來了。”進去後,他一邊關門,一邊問她,說話時跟她保持半米左右的距離。


    陸嫣放下書包,拉開拉鏈,他幾天沒找過她了,雖說她隱約能猜到緣故,但此時看見他,還是有點不高興,默默將藥取出來,遞給他:“給你的。”


    江成屹一愣。


    等他接過以後,陸嫣補充說:“每次我感冒我媽都給我吃的這個,好得特別快。”


    江成屹笑起來,依然不肯走近,說:“行,我這就吃藥。”


    喝完藥,他終於看出她不高興了。


    “怎麽了?”


    陸嫣瞅著他。


    好幾天沒見麵了,他非但沒有任何親近的舉動,兩人之間的距離還遠得像陌生人一樣。


    她非常生氣。


    行,他不肯走過來,那就她過去吧。


    她走近他,問他:“這幾天為什麽不來找我?”


    他一邊後退,一邊笑著解釋說:“太忙了,而且我不是感冒了嗎,等好了我再去找你。”


    這是什麽借口?


    眼看他已經退到了更衣櫃,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氣鼓鼓地仰頭看他:“感冒了就不能來找我了?


    他頭後仰貼在櫃門上,盡量跟她拉開距離,垂眸看她,笑說:“不行,快期中考試了,我怕傳染給你。”


    “說個話就能傳染了?”


    他看出她的確有些生氣,開始耍無賴,低聲逗她:“我怕我忍不住幹別的。”


    他說話時帶著感冒特有的鼻音,聽起來跟平常很不一樣。


    仿佛有人在耳朵後麵吹了口熱氣,陸嫣的臉毫無預料地紅了。


    他還在笑,聲音低而磁,帶著鉤子似的:“就問你怕不怕?”


    她假裝生氣地瞪著他,在他說話的時候,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望進他的眼睛裏:“你說我怕不怕?”


    她有意學他的口吻。


    不知為何,說完這句話,她突然間有點害臊,鬆開他就想跑。


    可是剛一轉身,就被他一把拽到懷裏。


    他的唇齒間還存留著淡淡的藥香,像是把這幾天落下的份量都算在一起似的,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深而急,一晌過後,他唿吸越來越粗重,一手圈著她的腰,另一手還順著她的衣服下擺探進去,猝不及防地就握住了她的那一處。


    這一下來得毫無預兆,陸嫣隻覺得過電一般又酥又麻,等明白發生了何事,急忙咬了他一口。


    趁他吃痛鬆手的空隙,她推開他就往外跑,嘴裏罵道:“呀,你這個大混蛋。”


    他一把將她拽迴來,喘著氣說:“別跑。”


    她失措遠多過羞澀,“惡狠狠”地抬眼瞪他:“你你你,你還那樣嗎?”


    江成屹的氣總算能喘勻了,哄她說:“我不那樣了,我是混蛋,你別生氣。”


    好不容易哄得陸嫣平靜下來,兩人坐在凳上休息,他閉著眼睛將頭靠在衣櫃上,像在迴味什麽似的,一邊喝水,一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陸嫣耳朵挺尖的,立刻斜眼看向他,可是他說得實在太小聲了,根本無從分辨。


    事後她追問了他好幾次,他都矢口否認:“啊,什麽也沒說啊。”


    第二天,陸嫣果然感冒了。


    江成屹早就料到會如此,在昨天分手的時候,給她買了一堆板藍根抗病毒口服液,就怕她的病來得跟他一樣急。


    喝完藥擤完鼻涕,陸嫣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歪著頭,模仿著江成屹昨天的嘴型,來迴琢磨。


    幾遍過後,才意識到他說的那幾個字是:“發育得真好。”


    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她又好氣又好笑,氣唿唿地放下筆。


    本來以為這已經是非常過分的話了,可是到了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陸嫣才知道,在某些時候,江成屹有本事說出比這過分一萬倍的話。


    ***


    鈴聲打斷她的迴憶。


    是江成屹的手機響了。


    她轉頭看向他,他像是一直在等這個電話,剛一響起,就接了起來。


    說了幾句話,江成屹就說:“知道了。”


    將車駛離原位,往前開去。


    “我們這是去哪?”她麵露不解,“是去學校找合唱團的名單,還是去找你剛才說的那位目擊證人?”


    江成屹惜字如金:“目擊證人。“


    陸嫣大感意外:“真有目擊證人?“


    江成屹很不願意接話的樣子:“你不就算一個麽,那晚你在巷子裏撞到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兇手。”


    陸嫣費解:“除了我和丁婧,難道還有人撞見過兇手?”


    “不確定。”像是個很偏僻的地方,江成屹打開導航,“應該是個老頭,我剛才讓同事給電台打電話核實了那人的電話,到這人戶籍地址去找找看,希望這個人能提供一點有價值的信息。”


    “老頭?”


    江成屹看她一眼:“這老頭跟你一樣,號稱自己見到過一個早就該去世了的人,但這個人比較愚昧迷信,堅信自己見到的是鬼,我懷疑他可能無意中見到過兇手。”


    怔了好一會,陸嫣才消化完這句話的信息,又在腦海裏來迴將幾件事摸索了一遍,漸覺原本複雜的一張網,有了清晰的跡象。


    她後知後覺地抬頭看向前方,近中午了,江成屹似乎並沒有把她送迴家的打算,想問,卻強行忍住了,隻瞟了瞟他的側臉,在家休息這半個月,他不會真帶著她到處查案吧。


    正想著,她的電話響了。


    是唐潔。


    “你在哪呢?”唐潔問,“上班?”


    陸嫣:“沒上班,請了假。”


    唐潔像是鬆了口氣:“請假好,在家裏比在單位安全,跟江成屹在一起呢?”


    陸嫣含糊其辭:“嗯,在外麵。”


    唐潔:“有件事跟你說,鄧蔓她媽媽前幾天不是要我們過去取東西嗎,她和鄧叔叔趕著搬新家,問我們明天能不能過去取,要是不能,她打算等冬至去給鄧蔓過生日的時候再給我們了。”


    陸嫣看看江成屹,遲疑了一會,說:“好,我明天過去取。”


    唐潔說:“那行,那明天我們在鬆山路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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