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雲驚駭不已。

    若是剛才郡主沒有手抖,那此刻倒下的就是郡主了。

    她噗通一聲跪下,沒有半句辯解,粥是她送來的,也是她勸郡主喝的,這件事她責無旁貸。

    “郡主,”一個護衛衝了進來,見到跪著的若雲以及地上的死雞神色一凜,“小雨自盡了。”

    殷長歡沒說話,她怔怔的看著死雞,仿佛看到了上輩子她中毒後倒下的場景。

    明明她沒有喝粥,沒有中毒,她卻再一次感受了中毒的感覺,唿吸急促,心砰砰的跳,像是要從心口裏蹦出來。

    緩緩抬頭,殷長歡看到若雲擔憂和護衛的嚴肅的心情。

    她想說她沒事,不說她沒有中毒,上輩子她中了毒現在不一樣活得好好的嗎?

    嘴唇一動,一個字都沒說出她便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殷長歡想,這件事一定不能讓紀瑩瑩知道,不然紀瑩瑩一定會嘲笑她,說她膽子小,沒有中毒看見雞死了就被嚇暈過去。

    她才不是被嚇暈的,她隻是正好想睡覺了。

    殷長歡這一覺睡得很香,一個夢也沒有做,像是迴到了母親的懷裏,軟軟的,溫暖又舒適,意識清醒後舒服得她想大叫一聲。

    “長歡!”

    是葉桓的聲音,殷長歡睜眼,葉桓坐在她床邊,關切的望著她,見她睜眼了臉上擔憂的神情頓時一鬆,“可算是醒了。”

    殷長歡揉了揉眼睛,坐起來靠著床頭,“你怎麽來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不來,”葉桓拿了件外裳給殷長歡披上,“我一收到消息就趕來了,太後娘娘坐的馬車,應該也快要到了。”

    “外祖母怎麽也來了,多傷神啊。”殷長歡隻是這麽說,她知道她外祖母肯定會來,誰也勸不住。

    看了眼窗外,天仍然很亮,“我睡了多久?”

    葉桓去給殷長歡倒水,“足足三個時辰。”

    “才三個時辰啊,”殷長歡伸了個懶腰,“我怎麽覺得像是睡了幾年一樣,好舒服呀。”

    接過葉桓送來的溫水,殷長歡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一邊問葉桓下毒的事。

    她還記得她暈厥前護衛進來說的話,但這不能完全確定下毒的人一定就是小雨,有沒有同黨也需要調查。

    葉桓半個時

    辰前便到了,該查的他都已經讓人查過了。

    “小雨中的毒和下在你粥裏的毒是一樣的,仵作在她的嘴裏發現了紙包的碎片,毒應該繼續被包在紙裏,她身上沒有外傷打鬥的痕跡,他殺的可能性不大,推測應該是給你下毒後就自殺了。”

    殷長歡皺眉,“可是為什麽?我記得這個小雨來郡主府的時候不到十歲,可以說是郡主府養大了她,她有什麽理由對我下毒。”

    “不知道,”葉桓沉吟,“也許她原本就是被某人安插在郡主府,等著這一天。”

    “怎麽可能?”那時她才不到十歲,什麽人那麽恨她,在那個時候就想到要殺她了。

    殷長歡把水杯遞給葉桓,葉桓給殷長歡倒水,他心中有懷疑的人,但小雨一死,又過了這麽多年想要查證非常困難。

    轉身把水遞給殷長歡,葉桓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你不用操心。”

    殷長歡瞅瞅葉桓,“你有眉目了?”

    葉桓搖頭,“隻是有點懷疑。”

    “我也有懷疑的人。”殷長歡語氣平穩,“我爹不是被人劫走了嗎,說不定就是他記恨我查出了殷白雪的身世,讓殷家傾覆,所以迴來報複我了。”

    葉桓雙目微斂,看向神色淡淡的殷長歡,他懷疑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殷博文,另外一個是嘉和長公主,這兩個人中,他更懷疑殷博文。

    “你不是說小雨有可能是有人一早安插在府裏的嗎,我仔細想了下,除開殷家人應該沒有其他人會這麽早想到要害我,”殷長歡道,“如今程氏伏法,若是其他殷家人不可能等這麽久,剩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我爹殷博文,他都能對親弟弟的女兒下毒手,再害自己的女兒也不是什麽多難以理解的事。”

    殷長歡這麽坦然平靜,葉桓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她。雖然他父皇他母親沒有住在一起,但二人都是在意他的,便是皇帝有那麽多的兒子,葉桓心裏也清楚,皇帝對得起他。

    他思索片刻道,“也有可能是上次刺殺我的人,他們嫉恨你救了我,嫉恨我成了你的未婚夫婿所以才想害你。”

    毒害了殷長歡,鄭家就不一定會支持他,便是間接瓦解了他的勢力。

    “或許吧,”殷長歡捂著肚子,“我餓了,想用膳了,有沒有做好的飯食?”

    “有,我馬上去叫人來端來。”

    他來時帶來了太醫,太醫看過殷長歡後說她隻是睡著了,

    睡飽了自然就醒了,但究竟什麽時候醒也不知道,於是葉桓一直讓廚房備著膳食的。

    用過膳食後不久鄭太後也到了,拉著殷長歡看了半晌才放下心來。

    殷長歡依偎著鄭太後,嬌聲道,“都是長歡不好,本來張嬤嬤已經把那個丫鬟派到針線房了,是我把她調迴來的,要是不調她迴來也就沒這事了。”

    “怎麽能這麽說,她在郡主府這麽多年,要是想害你總會找到時機,你調她迴來也是湊巧。”鄭太後看向葉桓,對於葉桓能這麽快趕來,她很滿意,“這次麻煩永王了。”

    葉桓立即躬身拱手,“長歡是在下的未婚妻,在下趕來是理所應當的事,一點也不麻煩。”

    鄭太後慈愛的笑了笑,又問起殷長歡這件事的細節。

    飛鴿傳迴京城的信中隻寫到了有人對殷長歡下毒,但殷長歡無礙,其中細節卻是沒有提及。

    葉桓也疑惑的看向殷長歡。他審問過若雲,知道前因後果,聽到殷長歡已經把粥送到嘴巴,饒是殷長歡正好好的躺在屋內,他也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長歡手沒有那麽一抖,若是長歡沒有警覺,那是不是他就要和長歡天人相隔,一想到這點,他就恨不得將背後主使千刀萬剮。

    殷長歡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末了她道,“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麽會手抖,會沒有力氣。”

    鄭太後聽得心有餘悸,她想到殷長歡重生的事,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也說不定。

    葉桓是不信鬼神之說的,然而此刻他卻道,“也許是嘉怡長公主在保佑你。”

    不然怎麽解釋這一切,湊巧嗎?

    娘?殷長歡愣了一下,“可能嗎?”

    “一定是的,”鄭太後卻對此深信不疑,“你娘當年生你艱難,卻還是拚命把你生下來了,一定是她在天有靈連番的保佑你。”

    葉桓眸光一動,連番?長歡還遇見過什麽危險的事嗎?

    殷長歡被人下毒謀害的事情在京城傳開,有人驚,有人喜。

    得知殷長歡沒中毒平安無事,有人慶幸,有人可惜。

    皇帝在禦書房怒不可遏,先是葉桓,再下是長歡,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他了。

    皇帝召來了暗衛首領,沉聲問,“傅哲他最近可安分?”

    自從把傅哲由英親王貶為郡王,皇帝就派了暗衛去監視她,怕的就是傅哲死性不

    改。

    “英郡王這段日子一直在郡王府閉門思過。”暗衛首領也知道殷長歡被人下毒謀害的事,他道,“也許害德陽郡主的人是逃走的那批人。”

    還有句話暗衛首領沒有說,德陽郡主行事霸道,聽說在出京去皇陵前還鞭笞了龔閣老的嫡長孫,雖然原因是對方在鬧市跑馬。京城裏想要德陽郡主出事的人多了去了,保不準就是某個人想出口氣。

    皇帝沉默了許久,陡然開口道,“也許是到了立太子的時候了。”

    暗衛首領一驚,情不自禁的抬頭去看皇帝,皇帝一直不立太子,眾朝臣都以為皇帝不打算立太子,以後直接立新皇。

    永王才認祖歸宗沒有多久,皇帝就有了立太子的打算,那是不是皇帝就是想立永王為太子。

    看到皇帝沉重的神情他又很快的垂下頭,不管皇帝立不立太子和他無關,誰是皇帝誰就是他的主子。

    得知殷長歡沒有中毒,嘉和長公主氣得砸了茶盞。

    她本來不想殺殷長歡,可是誰叫她要嫁給葉桓,既擋了別人的路也礙了她的事。

    “少爺,”紀承的小廝和正院裏一個三等小丫鬟交好,收到消息就去給紀承稟道,“長公主發怒了,聽說砸了不少的東西。”

    紀承擰眉,他母親以前幾乎不發脾氣,像這樣砸東西更是少見。

    他疲憊的閉眼,問,“知道是因為什麽事情嗎?”

    小廝搖頭又點頭,遲疑道,“好像是有人告訴了杜嬤嬤德陽郡主被害的事,接著杜嬤嬤就進了長公主的房間……”

    下麵的話小廝沒有繼續說,因為嘉和長公主不可能是聽到德陽郡主被毒害但平安無事而發怒吧,長公主又不可能是謀害德陽郡主的人。

    紀承聽了小廝的話豁然睜眼,望著小廝,瞳孔驟縮。

    他娘謀害長歡?可能嗎?又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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