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汨林的身體又一次以實際行動告訴他,他沒有去英雄救美的“金剛鑽”,但假如時光倒流的話,他還是會攬那“瓷器活”。盡管第二天,感冒便找上門了。

    對於感冒,李汨林一直是不以為然的,他甚至認為它給了自己的免疫衛士一次絕佳的練兵機會。直到有一次,李汨林發現自己患上了鼻炎,而且幾乎每一次小小的感冒都會讓它複發,才開始讓他對感冒有了一絲畏懼。

    這次當然也沒例外。雖然李汨林迴到家馬上就吃了藥,但那無情的鼻炎還是“義無反顧”的複發了。鼻塞、頭痛相繼而來,最難以忍受的是,他那用來吃飯和講話的嘴巴此時還要挑起唿吸的大梁。

    上午,課間休息的時候,芸香突然找到了他。

    “李老師,你在山上過了一夜,怎麽不休息一下啊。”芸香說。

    “沒事,我不累。”李汨林的確不累,其實對於一整夜不睡覺,李汨林可以算的上是有經驗了,隻不過不是在山上,而是在網上。而一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通常第二天,至少是第二天上午,李汨林並沒有萎靡的感覺,就像體力透支到極限後的第二次唿吸一樣。

    “你來找我有事嗎?”李汨林問。

    “哦,我爹怕你在山上凍著了,讓我來看看。”

    “我沒事,早上有點感冒,不過我已經吃過藥,現在好多了。”為了掩飾自己的病症,李汨林盡量輕輕的用嘴巴唿吸。

    但芸香畢竟也是一名醫生,她馬上看出了什麽,“你的鼻子怎麽了?”芸香滿臉關切的問。

    “哦,沒事,鼻炎。過幾天就好了。”

    “鼻炎?鼻炎好像不太容易治,我迴去問問我爹看有沒有辦法治療。”說著芸香便要往家裏跑去。

    李汨林馬上叫住她道:“芸香,別著急。這樣吧,放學後我親自去找二爺,讓他給我看看。”

    “那好,你一定要來啊,我們在家等著你。”

    放學後,李汨林便來到了二爺家,“二爺,你的腿怎麽樣了?”

    “沒事,吃點藥,在家養幾天就行了。芸香說你的鼻子有毛病,待會我給你看看,我們先吃飯。”說著二爺朝廚房裏的芸香喊著,“芸香,飯做好沒有。”

    “爹,再等一會,快好了。”

    李汨林並沒有過多的推辭,他不是一個喜歡客套的人。他覺得如果借用佛家的一句話來說,客套是“一念成禮,一念成偽。”而對於二爺這樣的人來說,客套極為容易墜入虛偽的一麵,“那我去幫幫芸香吧。”說著李汨林便朝廚房走去。

    如果說芸香平時給人的美感是源於她的溫柔美麗,那麽此時她所展現的便是她的賢惠之美了。此時的芸香上身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毛衣,腰上圍著圍裙,頭發也盤了起來,顯得相當幹練。她一邊炒著菜,一邊還不時的往鍋底添柴,相當的專注,甚至都沒有發現站在門口的李汨林。

    看到這種場景,李汨林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經常看到母親這樣做,每當這個時候,李汨林都會用他那稚嫩的小手,不停地往鍋底塞柴,換來的便是母親那讚許、欣慰、高興甚至驕傲的眼神。

    李汨林下意識的蹲下來往鍋底添了一把柴。這時,芸香才發現李汨林,“唉,李老師,你怎麽來這了,你迴屋和我爹說會話,這馬上就好了。”

    “沒關係,我幫你燒火吧。”李汨林說。其實更確切地說,他是在幫自己,幫自己找迴以前美好的迴憶。李汨林曾聽人說過,“當一個人喜歡追憶過去的時候,就表明這個人已經老了,至少心裏老了。”但李汨林不介意自己變老,他認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老和成熟是可以劃等號的,至少是可以劃約等號的。

    可是,李汨林絕對不是一個好助理。在他的掌控之下,火苗越來越小,煙倒是越來越大了。他隻得朝芸香尷尬的笑了一下,尋求幫助。而此時,芸香笑的更甜,並且馬上伸出了援助之手。

    午飯很豐盛,也很好吃,李汨林突然感到一種家的感覺,因此,他的胃口相當的好。隻是他沒有注意到,芸香卻吃得很少,但臉上一直滲透著笑容。

    “你的鼻炎不算嚴重,但這種毛病很難根治,你平時多注意點,我再給你開點草藥,幫助緩解一下。”飯後,二爺便開始給李汨林診病了。

    “謝謝二爺,隻是……有沒有西藥,我不會煎藥啊。”李汨林撓了撓頭笑著說。

    “那我幫你煎吧。”芸香馬上說,“反正我也要給我爹煎藥。”芸香的聲音越來越小。

    “對,以後你下午放學後就到這來,讓芸香給你把藥煎好,陪著我喝。古人有以文會友、以武會友還有以酒會友,我們來個以藥會友。”二爺笑著說。

    “那,太謝謝你們了。”

    在李汨林的心裏,對中藥還是很有好感的,他始終認為西藥僅僅治標,而中藥則可以治本(可能是受到某個廣告影響的吧)。但中藥有個嚴重的缺點,那就是服用起來太麻煩,首先要煎藥,還要把整碗都喝下去,而且通常良藥都是苦口的。這次,雖然省去了煎藥的程序,但把那一碗苦藥喝下去,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好在芸香很細心,她給二爺和李汨林每人準備了三個碗,一碗當然是藥,另一個碗裏是糖水,還有一碗是白開水。

    今天又是周末,這幾天在二爺的草藥和芸香的細心照料之下,李汨林的鼻子舒服多了。李汨林閑著無事便在村子裏溜達著,不時的跟村民們打個招唿,聊會天,討論一些他們的焦點話題,他想等鼻子好了之後再去看秦依蕊。這時,他看到珍珍拎著一個竹籃子正在往前溝村的方向走。

    “珍珍,你幹什麽去啊?”

    “哦,李老師啊。我去集市買點東西,你的鼻子好點了嗎?”珍珍問。

    “好多了,你怎麽知道的?”李汨林覺得很奇怪,他的病征應該沒這麽明顯吧。

    “是芸香告訴我的。”珍珍和芸香雖然一個是曹主任的女兒,一個是孫校長的妹妹,但她們的心中似乎沒有那種宗族利益的觀念。她們隻知道,她們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無話不說的閨中密友。

    “對了,今天是周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珍珍問。

    “我不去了,待會還有事。”

    “那好,要不要我給你捎帶什麽東西?”

    “不用了,你快走吧,再晚可就趕不上廣誌了。”李汨林笑著說。

    珍珍的臉稍微紅了一下,因為她也看到廣誌就在前麵那條通往集市的路上,不緊不慢的走著。

    此時的秦依蕊正在家裏無所事事的等著,她覺得李汨林今天會來找她。可是等了好久,李汨林還是沒有來,本來她也想過主動去找李汨林,但出於女孩固有的矜持,她覺得應該找個理由才好。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理由,最後她決定去集市上轉轉。

    在集市上,她遇到了珍珍,當她從珍珍口中得知李汨林生病的消息之後,心裏竟然有種莫名的喜悅,因為她終於有了一個理由去找李汨林,於是,她馬上趕去了雙溝村。

    當李汨林看到秦依蕊站在自己宿舍門口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你,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秦依蕊笑著說。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李汨林一時有些語塞了。

    “好了,好了。我是來看你的,聽說你生病了。”

    “哦,我沒事,就是鼻子有點毛病。”李汨林立刻想到,這個“聽說”一定是聽珍珍說的了。

    “鼻子有毛病?怎麽?就算喜歡古龍也不用學楚留香啊。”秦依蕊笑著說。

    李汨林心想,我還真想當楚留香,因為他知道秦依蕊喜歡楚留香,“我倒是想當楚留香,可我學不來他的輕功,也沒有用皮膚唿吸的本領。”

    這時,村裏的喇叭中突然傳來了音樂聲,這預示著曹主任有事要通知了。果然,很快便傳來了曹主任的聲音,“村民們注意啦,村民們注意啦,現在說個事。今天中午在村小學開全體村民大會,每戶至少要有一個人參加。再說一遍,今天中午在村小學開村民大會,每戶至少要有一個人參加。”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參加我們村的民主大會?”李汨林說。

    “好啊。”

    對於這樣的大會,李汨林覺得更像是一種聚會。這些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鄉親們,當然有無窮的話題。他們之間不管是打鬧還是笑罵,都蘊藏著無盡的快樂。

    大會開始時,村民們已經一層層的圍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大圓,而曹主任和孫校長等村官則被圍在裏層。

    曹主任首先站起來走向圓心,並說道:“鄉親們,這次開這個會,主要是因為扶貧款馬上要下來了,這些錢是大夥的,大家說說應該怎麽用。”

    “既然是大家的,那就大家分了唄。”孫福搶先發言道。

    但孫福的話並沒有引起村民的支持,因為大家都知道,那些錢如果平分了的話,就像在一大鍋湯裏撒一小把胡椒粉一樣,實際上每碗湯裏分到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這樣吧,我先說說我們村委會研究的意見,我們村裏的橋已經相當破舊了,我們覺得是不是應該用這些錢來修橋。”曹主任說。

    “好,橋是該修了。”

    “對,用來修橋好了。”

    ……

    看來,大家對修橋還是很支持的。

    “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這些錢隻夠我們修一座橋的,我們該先修哪座呢?當然另一座也不是不修,等下次再修。”曹主任又說道。

    這句話立刻在村民中炸開了鍋,此時的場麵跟在村委會討論時的場景很像。不同的是,曹主任當時雖然最後“力挽狂瀾”,但總的來說還是勢單力孤,而現在兩邊卻是勢均力敵。

    關於先修哪座橋的問題,李汨林也想了一下。當然最好是兩座橋同時修了,這就需要更多的錢。而大家之所以有這麽大的分歧,是因為他們隻看到可以得到的錢,沒有想到自己可以拿出的錢,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小農意識吧。

    “我們聽聽大學生怎麽說吧。”正當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傳來。於是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了李汨林的身上,看來“大學生”這三個字對他們來說還是有些分量的。

    李汨林隻得在眾人目光的推助下,走向了圓心。他雖然參加過很多大大小小的會議,但這還是第一次登上“主席台”。李汨林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不斷地揮動著,滔滔不絕得對人民進行思想激勵和教育的鏡頭。

    當然,李汨林沒有這麽做,他目前還沒有資格這樣做。相反,李汨林顯得有些拘謹,兩隻手特別的不自然,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大家既然讓我說,我就提點我的個人意見。我覺得兩座橋應該同時修,這就需要大夥再拿出一部分錢。”

    李汨林的話剛講完,便看出很多人不讚同他。可能是出於對他這個大學生的尊重,才沒有表示過激的反對。

    李汨林早就想好了一個辦法,“當然,大家的錢也不是白出的,不僅以後過橋更方便了,而且我們還可以在橋前立塊石碑,如果誰出錢多的話,便可以在碑上刻上他的名字,讓後人記得橋是誰修的。”其實李汨林對這種做法一直是有些不以為然的,他總覺得這些都是一些虛的東西。但此時他才明白,這也不失是一個提高大家積極性的好方法。

    這時,孫校長送來了支持的聲音,“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這句話可以說是相當有分量的,村民們開始動搖,趨向讚同了。

    看到這種場景,曹主任也不失時機的表示讚同。最終,李汨林的提議獲得通過了。李汨林還被提名參與修橋的工作,而李汨林也欣然接受。除了覺得這件事很有意義之外,他還動了一點私心。

    李汨林指著秦依蕊對大家說:“其實臥山村的秦老師大學裏學的就是建築,我覺得她可以幫我們。”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這個漂亮的女大學生身上。

    身處焦點之中的秦依蕊並沒有太多的不自然,此時她的心情是很複雜的,但總的來說,可以用高興來形容。盡管她知道,她在大學裏學到的東西在這裏絕比不上一個石匠,但她還是答應了,因為這樣一來她又可以跟李汨林一起工作了。雖然她常聽人說“距離產生美”,但這個距離是很難把握的,一不小心,就會使雙方產生陌生感,甚至出現隔閡,相較之下,秦依蕊還是更加推崇“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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