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在這個大宅院中也呆了很多年了,與韓夢儀的關係似主仆也似親人。


    雖然說薄中堂才是這個家裏的老爺,可這府中的瑣碎事情,都是韓夢儀再管,他身為管家,當然也是與韓夢儀是站在同一個陣營的。


    “老爺,少夫人和少爺是要搬過來住嗎?不然的話,鑰匙都交給了少夫人,恐怕不是很方便,老爺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老管家說著,薄中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話就把他噎了迴去:“少爺和少夫人會搬過來住!”


    真是當頭一棒啊,老管家隻好應道:“好的,這就去安排好。”


    “嗯。”


    薄蓁蓁在門口聽到薄中堂這樣的安排,氣得臉都扭曲了,她緊緊的咬著牙,等白月樓一死,她看這府上誰才是當家!


    惡毒的種子長在心底,被嫉妒的鮮血澆灌,不斷的滋生,蔓延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裏。


    這一天,月樓沒有醒,薄少同也一直呆在屋內沒有出來過,他就那麽靜靜的坐在月樓的床邊,好些日子沒有見,她受了這麽重的傷,也消瘦了很多。


    本來就不夠圓潤的她,如今更是,變得更加的小巧了。


    上一次想著用孩子來做台階下,沒想到她後來真的懷孕,這個世上如果能有後悔藥就好了,如果能夠預料到未來,他一定不會和她爭吵。


    可這個世上,千金難買如果重來一次。


    黃昏時,督軍府迎來了一個意外之客,衛兵報告的時候說的是一個男人,可報上來的名字卻是魏靜姝,陳管家見薄少同微微沉思,隨後說道:“讓她進來,樓下等我。”


    “是。”


    月樓吊瓶手中的藥劑就快完了,他看著何沁給她拔了針才下的樓。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魏靜姝一身黑色的男裝簡單利落,她看著薄少同從樓上下來,緩緩的起身。


    “你怎麽來了?”薄少同問。


    “迴來了很多天,不是你在忙就是我在忙,抽不出時間來見一麵,冒昧到府,沒有打擾到你吧。”魏靜姝沉聲說道。


    薄少同微微苦笑著,“你都有時間見白月樓,卻沒有時間見我,其實你可以一起見我們倆,怎麽還分開見呢?”


    他似乎沒有生氣,但又何嚐不是生悶氣。


    雖然他和月樓的爭吵追根到底是因為他們倆之間以前就存了芥蒂,可事發總是需要導火索的,偏偏魏靜姝成為了那根導火索。


    白月樓和薄少同隻見發生的事情,魏靜姝當然是不知道的,她想著,那麽久了,她出現應該也不會導致兩人吵架吧。


    聽著此時薄少同話裏話外的怨氣,她深吸一口氣,緩聲說道:“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覺,我要是一起見你們,隻會更加的糟糕。”


    薄少同不苟言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喝什麽?”


    “老樣子。”


    聽著魏靜姝的話,薄少同迴頭對著老管家說道:“泡一杯菊花茶來。”


    “是。”


    話落,薄少同坐在了沙發上,隻聽魏靜姝輕笑道:“不會吧,你們真的因為我出現吵架了?哎,上學的時候你就是咱們班最不解風情的人,但是大家都說,你爸是督軍,就衝你家,要嫁給你的人很多,你根本不需要知道怎麽去哄女人!”


    薄少同挑了挑眉頭,淡淡道:“聽你這麽說,你們以前經常在背後編排我?”


    “怎麽能叫編排?頂多算是討論。”魏靜姝說著,她暗自思忖著,一直不知道該如何把話題切進去,薄少同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說道:“你是來找她的?”


    魏靜姝有些尷尬,急忙說道:“好久沒見了,有些想念。”


    “是嗎?她受了傷,有些嚴重。”薄少同說著,魏靜姝手指在不停的搓撚著,臉色漸漸的暗沉了下來,良久才抬眸望向薄少同柔聲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她是為什麽去的臨安?”


    “你知道!”


    魏靜姝望著薄少同,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你知道上次在前線的時候,我們站在樓裏遠遠的看到你們來,白月樓和我說了什麽話嗎?”


    薄少同不用想也知道,恐怕不會是什麽好的,隻是靜靜的聽著魏靜姝的下文。


    “她拜托我,如果我拿她做籌碼換不到任何東西,那麽就不要猶豫,朝她的心髒開一槍,讓她死得幹脆一點!”魏靜姝的話語落下,薄少同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盡管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可過去她不信任他,現在也是一樣,在這一段時間裏,是她靠不近,還是他給她設防太高,她過不來?


    有些事情,早已經說不清。


    “當時我就覺得,你娶的這個小夫人,將來一定不好對付,我的意思是說,她也是一個對自己狠的人,你也是,同一類人要不惺惺相惜,要不爭鋒相對!當時的情況,她一定以為是你們一起聯手對付她。”


    魏靜姝說完,薄少同深吸了一口氣,“這和她去臨安有什麽關係?”


    “你北上的時候,她不留餘地的要殺死秋子,甚至還和蓁蓁發生了衝突,我不知道你後來是如何看待她處理的這件事情的,但是我還是說,她那麽做,其實大部分的原因還是你。”


    薄少同沒有說話,白月樓從來不會因為吃醋就對姨太太下手,她隻是芸芸眾生中有大義的其中一員,她殺秋子,絕大部分的原因,隻是因為秋子是個間諜!並不是他。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也大不同,魏靜姝就知道薄少同想的和她們想的不一樣。


    “你覺得她太狠心了,可少同,如果是你先發現秋子的問題,是你要來處理,你會怎麽做?不用說,秋子也同樣是必死,但是你真的不會猶豫嗎?白月樓替你殺了,你有怨可出,有恨可托,她隻是在幫你!”魏靜姝柔聲說著,薄少同的心中咯噔一下。


    在這個世上,自欺欺人最難醒,也最容易醒,別人看到缺口一撕,就全盤皆輸。


    “我想,等我說完,你會怪我!白月樓之所以去臨安,是因為我給了她秋子的線索。”


    “你……”


    “我也要完成一些事情,你也知道,我去不了臨安,少同,對不起!”魏靜姝說完之後,薄少同氣得差點就要打死魏靜姝。


    “尹靜宜,你利用什麽人去做不好,你竟利用她?你知不知道,她因為去臨安孩子都沒了?”薄少同的這句話落下,魏靜姝的臉色煞白,白月樓竟然是懷孕的時候去的臨安,看著薄少同的樣子,她真想抽自己一大耳刮子。


    “對不起!”


    魏靜姝看著薄少同臉色越來越不對,急忙起身:“少同,我改天過來看她,我先去看姑媽。”


    說著就磕磕絆絆的跑出了客廳,是,她不僅僅是薄少同的同學,還是韓夢儀的侄女,不過他父親是入贅的,所以同母姓。


    薄少同的心口就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疼得無法唿吸,他雙手捂麵,淚水從指縫中無聲滑落。


    陳管家望著他的模樣,不忍上前勸阻,他們這府中,差一點點就有一個小少爺了或者是小小姐了,命運就是這樣陰差陽錯。


    他也不管薄少同了,匆匆忙忙去廚房,讓廚房熬烏雞湯,等著月樓醒來就能喝。


    歸根到底,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怨不了別人……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月樓就醒了,樓上的傭人喊了一聲,薄少同起身迅速趕了上去。


    “你醒了。”話語出來,帶著濃濃的沙啞,月樓聽著他的聲音緩緩的望了過去,真是難以想象,有生之年還能看到薄少同哭過的樣子。


    “嗯,幾點了?”


    “7點多了。”薄少同說著,正準備開口說下一句話,就聽到門口陳管家的聲音傳了進來,“督軍,我讓廚房給夫人熬了湯端過來了。”


    “進來吧。”


    隻見身後的傭人抬著桌子,端著餐具和那一鍋湯,然後走了進來。


    香味從鍋裏飄出來,月樓還真的是餓了,伸手指了指床邊的位置,“陳叔,放在這邊。”


    陳管家把東西放下之後,一邊盛湯一邊望著月樓慈愛的說道:“夫人放心吃,我問過大夫了,不會對傷口產生影響。”


    薄少同看了大家一眼,緩聲說道:“大家也先去吃飯吧,夫人這兒我來。”


    大家都匆匆走了出去,薄少同親手去給她盛好湯,然後一口一口的喂給她喝。


    一口一口的喝,月樓是好餓呀,偏偏自己又起不來,總感覺有點暴躁。“你能不能換一個大一點的勺子來?我好餓啊!”


    薄少同看著她這個樣子,忽然就笑出了聲,但是心中卻異常苦澀。


    “不能吃太快,忍一下。”


    月樓望著薄少同抿唇的樣子,尋思了片刻問道:“何大夫有沒有說我多久能夠全好?”


    “沒說。”


    “你也不問問。”


    “我明天問。”


    “我一直這樣躺著,每天吃飯你都喂我嗎?”月樓問了出來,薄少同微微頷首:“嗯。”


    “那你過幾天要結婚,要洞房,你也來?”


    “來。”薄少同望著她說著,月樓的眉頭擰在了一起,隻聽薄少同緩聲說道:“不結了,以後有你就夠了,我誰也不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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