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少同說得很認真,月樓的臉色緩和的靜了下來,一臉不太相信的模樣。


    “你說的,是真的?”月樓問道。


    看著她平瀾無波的眼神,他的腦海中閃過她曾經的麵容,她在火災後迴家的路上,他記得自己說會護著她,當時她的眼中有星光。


    那個時候的她,雖在白家不受寵,可小日子過得很滋潤,無人問津的背後她給了自己很多的自由時間去支配。


    可後來呢?


    薄少同一直想著,女孩容易感性,容易陷入愛情,確實,他沒有想錯,但是他低估了自己看上的人。


    怎麽會和其他那些女人一樣呢?


    此時她的眼中,再無星光,隻剩下了求證。


    他點了點頭,“是真的。”


    聽著他的話,月樓微微勾唇,隨後露出了笑顏,“我信你了,你可不能騙我。”


    陳管家就站在門口,還有幾個府中的小丫頭,聽著薄少同和月樓的對話,臉上都露出了喜色,都深深的鬆了一口氣,似乎望著迴廊裏的燈都亮了不少。


    陳管家也開心,看著清雪和幾個丫頭說道:“走走,去吃飯吧。”


    此時的薄家老宅,卻不是這樣的景象。


    韓夢儀醒了,薄中堂強製讓她交出了賬房鑰匙,她躺在床上,望著薄中堂心中都是絕望。


    “夫妻幾十年,我連過問一下兒子的婚事的權利都沒有,讓你們父子這樣對我,讓一個外人看盡笑話,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才覺得痛快!”她臉上淚痕交錯,因為歇斯底裏讓整個麵部都變得很扭曲和猙獰。


    薄中堂從她的手中拿過鑰匙,沉聲道:“別拿死不死來做籌碼,你是不是過問兒子的婚事,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就算是少同說了慌,他去了其他地方,又怎麽樣?你就那麽厲害,非要帶著兩個小女孩過去鬧?覺得在她們麵前很威風?目光短淺!吃齋念佛一個月,你好好想想!”


    說著就把賬房鑰匙給拿走了。


    韓夢儀氣得像個潑婦一般,薄蓁蓁抱著她,柔聲說道:“母親放心,這樣的屈辱,這樣的仇恨,我們一定要雙倍的還迴去!”


    聽著女兒的話,韓夢儀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她收拾了東西,從東廂房搬到了後麵的祠堂內,吃齋念佛,受盡了幾位姨太太背後的嘲諷。


    這一夜,對於薄蓁蓁和韓夢儀來說,很漫長,對於月樓還說也是,她大概是白天睡多了,晚上一點困意都沒有,因為她受傷又怕碰到她傷口,薄少同單獨蓋一床被子,黑夜中,每一次快閉眼的時候,就聽到月樓喊,“你睡著了沒?”


    好幾次薄少同真想說不答應她,就當自己已經睡著了,可他又想著她一個人無聊,所以隻要一聽到聲音就迴答:“沒有,還不困。”


    後麵月樓和他說有點餓了,他迴答了一句,“沒有,還不困。”


    當時月樓懵懵的,想著他應該是太困了,所以就沒有繼續說話,沒想到薄少同卻忽然坐了起來,看著她問道:“你剛才說你餓了啊,我差點就睡著了,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去熱湯。”


    月樓剛想說不用了,可他人已經出了屋子。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端著上來了,薄少同本來困得都快睜不開眼了,這會兒熱完東西一點困意都沒了。


    看著月樓心滿意足的吃完,他的心情似乎也變得很好。


    開著燈,躺在她的身邊,想著魏靜姝說的話,他的心情很複雜。


    但是月樓不說,這件事情也就這樣無聲的過去,等時間久了,等傷口被時間撫平。


    後半夜兩人才雙雙睡去,翌日裏的天色不太好,昏昏沉沉的似乎要下雪,按往年的光景,這場雪過去之後,大概春天就要來了。


    府中很是安靜,大門外傳來了車子的聲音,遠遠的陳管家就聽到了。


    他匆匆忙忙跑了過去,隻見車子開了進來,是老宅那邊的車子,這個時候還早,他早上起來看廚房的鍋還被動過,想著是薄少同半夜起來了。


    便獨自迎了過去。


    沒想到前來的竟然是薄中堂,他微微頷首,招唿道:“老爺,少爺和少奶奶昨天晚睡得晚,現在還沒有起。”


    薄中堂也知道還早,所以就說道:“沒事,我帶著人來取那邊花園裏挖一個樹苗,老宅的那顆死了,一會兒再喊他們。”


    “是!”


    督軍府的後院育了不少白玉蘭,等春天來的時候,花團錦簇。


    薄中堂說府中到春天隻有綠色,白玉蘭沒有葉子先開花,到時候會很好看,所以就移植了幾棵,沒想到還死了一棵,而薄少同這邊的,長得好好的。


    他要再移幾棵過去。


    等薄中堂弄完之後,已經是快十點了,陳管家隻得去把薄少同和月樓喊醒。


    薄少同一覺醒來,後院都被自家老爹刨了,也是懵的。


    他眯瞪著眼,漫不經心的說道:“後院的樹苗等過幾天都是要拿出去種的,都是有數的,你挖了幾棵?”


    薄中堂聽他這話,可不高興了,拐杖落地,哐當的響,“沒幾棵,瞧你那小氣的樣子!月樓呢?”


    “在樓上,她受傷了不方便下來。”


    “很嚴重?”


    “嗯。”


    “我有東西要給她。”薄中堂說著,薄少同微微蹙眉,反聲問道:“什麽東西?”


    “家裏的賬房鑰匙,她身體好點你們都搬迴老宅那邊住,工作和生活分開,每天迴去吃完飯,迴去睡覺,就這麽簡單,其他的時間不會耽誤你們的。”


    薄中堂說的很容易,可薄少同忙,月樓又何嚐不是?


    “你從母親的手中拿了賬房鑰匙了?她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當然是氣得整個人都快瘋了!”薄中堂說著,薄少同的臉色微微一滯,沉聲說道:“意思意思得了,你還真想讓月樓去管家裏的那些瑣碎事情啊,她就算是傷好了,也不閑,公司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她處理。”


    “那沒辦法,鑰匙我已經拿來了,她又是長房的兒媳婦,她不來管,難道讓你幾個姨娘來嗎?”


    薄少同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那你自己給她,她要是不嫌煩,我沒意見。”


    月樓被裹得像個粽子,這樣見到薄中堂,她還是很不好意思的,長輩來了不能做起來說話,怎麽想著都覺得很失禮。


    “父親,你怎麽來了?”


    薄中堂看著她這個樣子,有些驚心,竟然傷成這個樣子,他沒有接月樓的話,而是坐在一旁看著她問道:“為什麽不告訴少同秋子還活著,一個人就去了,你們可是夫妻啊。”


    月樓微微斂眸,許久才說道:“我以為我能夠全身而退的。”


    “你是女孩子,感情的信任也是要相互的,少同是什麽樣的性子我這個當爹的,還是很了解的,你們平日裏磕磕碰碰也就算了,大事上,不能自己一個人做決斷,你就算是怕他對秋子舊情難忘,你也要說,他可是這金陵六省的督軍,什麽的事情是他的責任,他一定能夠拎得清。”


    薄中堂的話有幾分道理,如今變成這樣,也是因為自己自負了一些,可她不會後悔這樣的決定,如果秋子拿到了那支發釵,對薄少同來說意味著什麽,她最清楚。


    “父親教育得是,下一次我不會這樣了。”月樓說著,薄中堂沉聲說道:“但我也不得不說,娶了你,也是少同的福氣,我隻盼你們夫妻一心。”


    “我們會的。”她應著,薄中堂拿出了一串鑰匙放在了她床頭,沉聲說道:“少同與白芷的婚事就此作罷,你是薄家的長房長媳,所以這家裏的賬房鑰匙就交給你,等你傷好了,和少同一起,搬迴老宅去住。”


    月樓隻覺得腦子一懵,這老爺子大清早的趕過來,就是要把賬房鑰匙交給她,還要搬迴去?


    “這原來不是媽拿著的嗎?我年紀小,不太會管府中的瑣碎事務,還是讓媽管比較好。”月樓再婉拒,誰知道薄中堂直接說道:“我既然已經把鑰匙給你拿出來了,想要還迴去那就等你身體好了,自己去和你母親商量!你好好養傷吧,看外麵的天氣一會兒應該有雪,我得迴去了!”


    送走了薄中堂,薄少同還沒有迴到屋內,天空就飄下了雪花,他微微勾唇,匆匆忙忙的上樓去見月樓。


    “外麵下雪了。”


    月樓聞聲,急忙問道:“大不大?”


    “剛下,估計一會兒會大,你中午想吃什麽?”


    月樓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還不太餓,這鑰匙怎麽辦啊?”


    薄少同微微蹙眉,“要是過些天你還給媽就行了,爸讓搬迴去住,你願意搬過去住嗎?”


    月樓咬了咬唇,一臉的難為情,“不是我不願意啊,那幾個弟弟妹妹我也都很喜歡,可媽不太喜歡我,蓁蓁也是,我也很想修補一下我們的關係,但你知道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成見,也不是那麽容易就心無芥蒂的。”


    薄少同尋思了片刻,沉聲說道:“那就到時候再想辦法,一會兒何沁就過來繼續給你輸液。”


    聽到何沁要來,月樓蹙了蹙眉,看著薄少同說道:“嗯,我一會兒讓她幫我看看,我怎麽感覺我這次血量很大,小腹也很不舒服,怪怪的。”


    薄少同聽著她的話,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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