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彩鳳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因為是處理關於提米的事,她並沒有告訴胡佳衣自己的行蹤,也不許他在此期間給她打電話。他打過幾個電話給她,她也沒接。不是她不信任胡佳衣什麽的。而是她聽提米講過威爾斯家族一貫的卑鄙無恥,她怕麻煩,也不想讓胡佳衣和前夫的聲譽無端受辱,因此幹脆隻身前來。不過也因此,她身邊沒有可以商量的人。


    剛剛她就是想提醒衣小蟲,冒牌的那對母子很可能是想要奪取原本該屬於他的那些東西,看看衣小蟲是否要維護父親留下的遺產。可是如今兒子這麽一說,她忽然擔心起來。


    會不會,這根本就是威爾斯家那些人的圈套,故意弄一個假的來,還緊急召集所有家族成員,尤其是通知她必須持提米遺孀的身份證件到場,目的就是要誘騙她的兒子、正牌的衣?威爾斯出現,好對他家小蟲不利呢?


    畢竟這麽多年來他們隻能偶爾傳遞消息出來,誰也找不到她和小蟲母子,長子一脈偌大的產業放在那裏一直由從未見過麵的婆婆照管,他們估計早就眼紅得不行了吧?婆婆已經七十多歲了,一旦過世,那些人要想奪得財產,要麽就是確認他們母子死亡,要麽就是宣告這兩個人根本從來沒有出現過!


    不能不說,從某個方麵來講,衣彩鳳真相了!威爾斯家族已經這麽做了,原本隻等氣死了公爵夫人好霸占長子一脈的財產。隻不過,中間出了岔子。


    對方很可能是設了圈套,兒子知道了,來了。甚至媳婦也可能來了。那麽自己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


    衣彩鳳從來都是一個想到就去做,不會有半點拖泥帶水、猶豫不決的人。當下也不再打電話給兒子,收起手機,拉著行李箱出門打了一輛車,沒有去往威爾斯家族通知的地點——威爾斯醫學院,而是直奔婆婆真正居住的那座古老的莊園!


    威爾斯醫學院內院的一間會議室裏,年逾古稀的公爵夫人帶著自己的一票律師、助理、保鏢等人,在學院眾位理事會成員們的見證下,正在皇家派來的代表主持下,與維爾斯家族非長子一脈的代表們進行激烈的爭論。


    別看老太太已經七十多歲了,又是多年不理事務,一旦對陣起來竟是犀利狠辣、句句一針見血、字字入骨三分,說話做事那是防守時滴水不漏、攻擊時招招斃命。累積長達近10個小時的交鋒下來,威爾斯家族不但沒能仗著人員年輕精力充沛耗垮了老太太,反而在整場談判中被老太太大開大闔反擊得不但沒占到半點便宜,好幾個人還被隱隱地套進了違法的陷阱裏,差點直接就讓對方的律師當場采集了口供。


    眼看談判結果對自己一方不會有任何助益,反而還要喪失掉一部分權益,威爾斯家族一位為首的代表臉色已經黑到不能再黑!


    原本,自己這方根本不會這麽被動,所有一切,包括皇家那邊也已經安排妥當,隻等老太太一咽氣,所有人根據之前密謀好的分配方案瓜分長子一脈的財產就夠了。可是卻忽然接到消息說莊園裏出現了一個華夏女人和一個跟提米很有幾分相似的小男孩。


    這樣的消息怎能不讓人緊張?無論那個女人和孩子是不是真的是長子一脈的後代,他們都決不能讓老太太有機會向皇家提交身份驗證,讓即將到手的肥肉給飛了!


    他們可是知道這老太太當年種種可怕的手段的。就算是已經不管事了之後,她的生活中也不是他們的人能夠隨意插得進手的。別看威爾斯莊園四周連圍欄都沒有,仆人又少,可是正因為四野開闊,除了美麗的景致和周圍的原住民之外少有人煙,這麽多年他們愣是找不到機會把老太太不聲不響地弄死在莊園裏。


    老太太為什麽能時常一個人在莊園裏四處漫步?因為她居住的地方,任何人不經允許踏入一步,下一秒可能就會突發疾病猝死當場!她也許的確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但如今這一代和下一代、下下一代的威爾斯家族成員都對她有著深深的恐懼!這個老不死的女人早在50多年前就已經成為世界醫學界的頂尖新秀,她蜚聲海內外的時間比他們的年齡還長,更不要說她還執掌家族許多年。


    這老太太狠起來的手段,家族中根本沒人能解!


    當年老太太突然放開了家族權柄,退守長子一脈的產業,整個家族的人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們也都明白,老太太之所以放手,縱然有他們被接連而至的死亡逼得齊心合力以皇室施壓的原因,但最主要的還是提米的死讓老人心灰意冷,懶得再花任何精力照看整個威爾斯家族的產業了。


    非長子一脈的產業那時候還是無比龐大的。所有人那時候欣喜若狂,突然就感覺到老太太提前不聲不響地弄死了那麽多分財產的人真好!事實上,就在財產到手以後、眾人坐下來正式瓜分之前的短短幾天之內,家族裏莫名其妙地又死了一批人。但這一次大家都明白是誰動的手了。就連之前得了他們的好處向老太太施壓的皇室那位都惱了,說他們如果再不約束自己的行為,他之前的承諾也一筆勾銷,所有的命案全部交給特殊部門重新徹查。


    他可是以老太太掌家家族裏血案連連為由逼退的人家,結果人家該交的都交出來了,威爾斯家族申冤的這幫人自己殺得你死我活,這讓他臉上怎麽下的來?


    鑒於皇家的威脅和幾天之內所有人高度防範之後彼此也已經難以得手,局麵才稍微平靜下來,所有人開始坐在談判桌上你死我活地撕扯,經過了漫長的談判才將老太太交出的偌大產業瓜分了個幹淨。


    也就是從那時起,威爾斯家族從骨子裏被拆了個七零八落,從此徹底走了下坡路。


    之後二十多年的歲月裏,家族人口繼續以各種奇奇怪怪的原因銳減。原本隻存在於長子一脈的詛咒現在落到了非長子的整個威爾斯家族子孫後代中。隻要有繼承權的人都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被暗殺或者陷害。然而家族那麽大,大家的醫藥水平就都那樣高超,除了老太太那樣有著深厚底蘊的,有幾個人能防得住這麽多的業內高手親自算計?


    二十多年下來,七十多年前老太太嫁進來時包括家生子、私生子在內總計超過兩百人的龐大威爾斯家族,經過老太太的血洗、二十多年的自相殘殺,如今已經凋零到了老少三四代加起來也不過十餘人!


    這十餘人裏,還有好幾個已經在多年的爭鬥中被害失去了生育能力,再也不能生出新的繼承人。


    而威爾斯家族的產業,也在大家彼此敵對、貌合神離、各自悄然轉移資產的過程中迅速地、不斷地縮水。到如今,竟是整個非長子一脈的產業加在一起,才跟長子一脈一直穩定不動的產業一樣多!


    所以,他們怎麽能不巴望著老太太趕緊死?她不死,他們也得逼著她死!


    可是傑森和沃爾夫,這兩個在家族中實際上話語權最大、手腕也最多的家夥,準備完全之後親自出手,竟然失敗了!


    從傑森和沃爾夫離開城堡之後一言未發,然後沃爾夫突然就暴斃了,而傑森也被警方作為嫌疑人帶走,而與此同時皇室一位久未出麵的身份尊貴的成員突然過問威爾斯家族的問題,他們一下子就感覺不對了!


    然後坐在談判桌上,皇室代表攤開了那個小鬼米?衣?威爾斯的血統證明文件,以及原本該躺在棺材裏的老不死女人精神矍鑠地坐在自己一幫人麵前,他們就知道這次真正是踢到鐵板了!


    原本,傑森和沃爾夫也分別掌握了不少對老太太十分不利的證據。一旦逼死老太太的行動失敗,他們也做好了跟好太太爭鋒相對的準備。可是偏偏沃爾夫莫名其妙地暴斃慘死,而傑森又被警方抓了。他們剩下的人是倉促應戰、手忙腳亂,怎麽能鬥得過搶先出手的老太太?


    可是,如果這該死的老女人以為這樣就贏了,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距離威爾斯莊園不遠的一處必經之路上,一輛巡邏警車攔下了衣彩鳳所乘坐的出租車,說是例行檢查。衣彩鳳偏著頭有點兒出神地看著遠處已經隱隱可以看得到緩緩起伏的綠色山坡的莊園綠地,沒有太過在意那個穿製服戴著製式墨鏡,正在例行公事地察看司機的相關證件的巡邏警察。


    “女士,請出示您的身份證件!”不帶感情的刻板語調拉迴了衣彩鳳的思緒,她看了警察一眼,從包裏掏出了護照遞過去。


    警察戴著手套接過她的護照察看了一番,沒說什麽就把護照還給了她,然後退後示意司機可以走了。


    司機聳聳肩嘀咕了一聲“莫名其妙!”然後升起車窗繼續開車向前行駛。


    車子剛剛重新啟動了一分鍾不到,轉過一叢灌木,眼看再繞過一道彎就可以進入威爾斯莊園的私人領地,司機突然驚叫一聲:“哦!上帝!”猛地刹停!


    衣彩鳳坐在後座上,被這突然的一停晃得腦袋一暈!正要開口問問司機發生了什麽事,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衣彩鳳心裏一急,努力地想要抬起手臂拍拍司機引起他的注意,卻發現自己已經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她拚命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視線裏卻是一片模糊……很快就變成了一片黑暗。


    前座的司機完全沒有發現後座上乘客的異狀,他此時已經驚跳起來拉開車門跑下車去,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車前,滿頭冷汗地急忙忙跪蹲在地上,一邊撥打急救電話一邊察看車前橫躺著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小孩子的狀況。


    “哦!上帝!有個孩子倒在了我的車前,現在昏迷不醒,快點出動救護車……地點是……哦不,沒有明顯的傷痕,也沒有出血……唿吸很微弱……哦!天哪,我怎麽……我……救……”一陣強烈的窒息感突然攫住了司機的胸膛,他的眼睛越睜越大,卻是越來越無神,咕咚一聲栽倒在了那孩子身旁。


    摔在地上的電話還在響著急促的詢問:“先生?先生?您還在嗎?救護車正在從最近的地方趕去,請您注意聽著以下的緊急護理措施好嗎?這對於傷者很重要!先生?先生?……”


    手機這邊沒有人應答了。地上的小人飛快地爬起來,起身之前不忘記唿唿往司機臉上吹了口氣,然後飛快地挪動著肉肉的小短腿,從司機打開的車門爬上車……


    小娃娃氣得都快哭了:“早知道這麽多事,我該再省著一點用的!這該死的天道,憑什麽誰見我都要先死一迴!這要真死上一個半個,我答應給老媽的可就不完滿了……”玉嫩的小臉兒急得通紅,卻還是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指掐了個奇怪的訣對著後座上的衣彩鳳一指:“咄!”


    等到救護車唿嘯而至,這裏隻剩下一輛出租車和他的司機唿吸微弱地躺在地上。救護車救起司機匆忙離開。救護車開走之後,距離出事地點不遠的一處拐彎處,剛才那輛巡邏警車緩緩開了出來,停在了剛剛出租車停泊的地方,剛剛那個檢查司機和衣彩鳳證件的警察掏出槍下了車,子彈上膛,拿出一個儀器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朝著不遠處的一叢灌木舉槍靠近……


    灌木叢後,糯米團子臉色發白地瞪著拿著槍走過來的高大的“警察”,一張小臉快要糾結成了一個小包子!


    他的神力本來就剩一點點了,剛剛驅除奶奶身上的毒藥就用得隻剩了一絲絲,原本他想一舉把奶奶轉移到城堡裏去的,可是這才移動了不到二十米,神力就徹底用光了!


    現在他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普普通通的小包子了!他又不能修煉,又太小沒有任何身手,這裏離城堡裏管家他們又那麽遠,一個三歲的小包子,麵對馬上就要拿著槍走過來的那麽一個大塊頭,他該怎麽辦?


    ……


    衣彩鳳祖孫倆遇險的同時,衣小蟲站立在教廷門口,山峰一般矗立不動。


    “梵蒂岡的領域內,不歡迎其它教派的力量肆意妄為!請您離開!”一群神色莊嚴的穿著天主教法袍的神父擋在衣小蟲麵前,毫不客氣地拒絕他的進入。


    “我說了,我隻是要尋找我的妻子!”衣小蟲長身玉立孤身一人立於門外,一身黑衣,越發顯得頎長的身形如刀淩厲,整個人散發著一往無前不可抵擋的氣勢,俊美卻因為消瘦而更加深邃的麵容讓人一觸便移不開目光。


    不是因為美到震撼,而是因為危險到極致!


    仿佛,此時眼前哪怕是教皇敢阻擋他尋找妻子的路,他也會狠狠地一刀劈出,劈開一條通向妻子的通衢大道來!


    而事實上,衣小蟲此時的心念的確如此!甚至此時,對方越阻攔,他心中已生殺意!


    整個羅馬他已經找了兩遍了!天龍會調集了附近所有的人手從第一時間就盯緊了羅馬的各個出口,這十幾個小時都沒有任何發現,就說明藍草心沒有離開!


    人沒有離開羅馬,他卻怎麽都找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梵蒂岡掩蓋了她的存在!


    在羅馬,除了教廷這個代表天主教的實力,他想不出還有誰能夠掩蓋藍草心那通身的巫力!而事實上,整個梵蒂岡的確在他的神識剛剛鋪灑過來的時候便激烈地抗拒!雖然他硬是頂著對方龐大的力量把神識推進到了梵蒂岡之內,探索了梵蒂岡絕大部分的地域,但最終還是受阻在了教廷門前!


    教廷,天主教的核心聖地,藍草心會在裏麵嗎?


    如果是,那麽之前的所有疑惑全都可以解釋通了!


    教廷,有足夠的實力控製住剛生了孩子的藍草心。甚至隻要有孩子在手,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要挾藍草心做任何事!而宗教聖地這樣特殊的存在,天龍會無法探查!


    所以,三個月,天龍會找不到藍草心的消息,國內找不到藍草心的消息,他走遍世界各地也找不到藍草心的消息!甚至連鳳小稚與藍草心之間的契約聯係都被斬斷了,直到這麽久這麽久的三個月之後,藍草心或許是感覺到了鳳小稚的到來,才終於散發出那一絲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氣息。


    想到藍草心極有可能此刻就被困在裏麵,他如何能不心生浩然殺意?


    “年輕人,衝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相信我,越是著急的時候,越要保持一顆平靜的心。”一個溫和醇厚的聲音忽然從那群神父的身後響起。神父們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收斂了臉上怒目而視的表情,虔誠地自動退向兩邊,恭聲道:“教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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