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看向了紫鴛,“既是如此,紫鴛你便來說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紫鴛,她的麵上有些忐忑,跨出了一步迴話,“是,老夫人。”她沉吟了一會兒,在腹中思量著說辭。

    “迴老夫人的話,姑娘出去的前一日夜裏並沒有沐浴,且睡的很早。姑娘素來不愛讓人守夜,所以奴婢並沒有替姑娘取下那塊玉佩。不過奴婢可以肯定的是,那日之前玉佩是在的。”

    老夫人點了點頭,“你暫且退到一邊。”

    她的目光從在場的人身上掃來掃去,最後定在了縮在一邊的夏荷身上。夏荷被老夫人這麽盯著,心中跳個不停,主動站了出來,撲通跪倒了地上。出乎眾人意料的,她嚎啕大哭了起來。

    “老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知情不報的!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

    她忽然這麽哭了起來,一邊抽抽搭搭的垂淚,一邊偷偷注意著老夫人的臉色。洛青菱原本以為她是出來認罪的,沒想到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反咬旁人一口。她垂下眼睛,眼底藏著一抹嘲諷的笑意。

    她兀自在那兒哭的起勁,老夫人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饒是夏荷素來沉得住氣,也不由得心中忐忑不安了起來。

    夏荷的確是被柳姨娘親手帶大的,簡直比帶自己女兒還要細心的多。夏荷雖說也是家生子,可與府中的大多數家生子不同,她的父母是莊子上的,又得罪了洛老爺跟前的紅人,從此很難再有入府做事的機會。若不是柳姨娘將她挑選出來細心教導,她也不會有如今的風光。

    耳中聽的夏荷的抽泣聲,老夫人閉上了眼,“你既然知錯,為何還不開口?”

    見到老夫人這般反應,夏荷心中也沒有底,咬咬牙開了口。

    “那幾日奴婢不在,其實並沒有瞧見究竟是誰拿的。可是奴婢是與惠蘭同處一房,有一日我瞧見她行動鬼鬼祟祟的,便不由得有些好奇,悄悄地跟在了她的後頭。後來奴婢竟瞧見惠蘭這丫頭與柳姨娘身邊的丫鬟芷雲接了頭,她拿出了一個物件給了那芷雲,當時奴婢離得遠瞧得不甚清楚,可是後來仔細想來,卻正是姑娘丟失的那塊玉佩!”

    聽到她這麽說,老夫人抬起了眼皮。

    “哦?既然如此,你何不早些開口?”

    一聽這話夏荷便立刻又垂下淚來,“老夫人,奴婢也的確是想說的。隻是後來奴婢心慌意亂之時被她們二人瞧見,那芷雲威脅奴婢,若是奴婢說出了口

    ,便會讓奴婢此生難再翻身!”

    她一說完便雙手掩麵,兀自哭得傷心。卻是害怕自己的表情露出什麽端倪,讓老夫人瞧見生疑。

    那最後一句甚是狠毒,這麽久了,老夫人的脾性她們也摸清了一些。她最是討厭奴婢嬌縱,更別說是一個丫鬟放出這樣的狠話了。更何況她這麽指認柳姨娘身邊的丫鬟,便是將自己徹底的摘了出來,讓老夫人今後都不會再疑心於她。

    果然不出所料,一聽的這話老夫人便怒不可遏,右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

    “這府中可還有什麽規矩!不過是個小丫鬟罷了,竟敢如此放縱!”

    瞧見老夫人這樣的反應,夏荷的心中算是鬆了一口氣。老夫人怒了,哪怕是把芷雲犧牲了也是沒什麽的,隻要能讓夏荷這顆釘子釘入洛青菱的院子裏,那便算得上是成功了。

    至於柳姨娘為何如此重視這個沒甚權利又不引人注目的六姑娘,夏荷不懂。可她知道,主子要做什麽那是主子的事兒,做下人的還是不要多想多問的好。

    惠蘭?洛青菱不由得眯起了眼,仔細思索著。

    她原以為惠蘭亦是柳姨娘的人,怎的這夏荷竟把惠蘭也給供出去了?

    不過這事倒也不一定,夏荷是柳姨娘的人這她可以肯定,然而惠蘭卻也不見得就不是了。若不是她早知道夏荷的立場,此時她也未必能想得通。

    好一個苦肉計,好一招高明的手段!

    柳姨娘如此費盡心思就是為了要在她的院子裏插入一顆釘子,還真是看得起她!

    “把惠蘭給我拖過來!”

    在她沉思的時候,老夫人已然大怒。惠蘭被幾個婆子丟到了屋子中間,她畏畏縮縮的跪在地上,嘴唇哆嗦著,可是什麽求饒的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老夫人怒瞪雙眼,狠狠問道:“說!夏荷可有冤枉你!”

    惠蘭的身子猛地一震,咬著下唇一直搖頭,鮮血從唇邊流出,可見她下口何其之深。她不由得抬頭望向夏荷,卻見夏荷亦是惡狠狠地瞪著她,心中不由得淒苦一片。

    思來想去,她終是開了口。

    “奴婢該死!奴婢鬼迷心竅!可是老夫人,奴婢不過是廚房中一個燒火的丫頭,雖說掛著三等丫鬟的名頭,也不過是大夫人見奴婢可憐,給奴婢掛上去的。奴婢平日壓根就沒什麽機會到姑娘的房中來,又怎能將玉佩偷拿出來?”

    她瞬的抬頭,眼

    神中盡是堅定之色,伸出手指著紫鴛。

    “那玉佩正是紫鴛給我的,還望老夫人明察!”

    這樣被攀咬,依照紫鴛的性子自是忍不住,上前罵了起來,“你這蹄子休要在老夫人麵前信口開河!老夫人最是睿智公平,又豈會因你這兩句胡言就信了。”

    她跪在地上,心中緊張,嘴上卻沒有停下。

    “老夫人您是有大智慧的人,誰有小動作您心中自然是都清楚明白的。奴婢雖說嘴快容易得罪人,平日裏也沒個形狀,可是老夫人您看在眼裏,應是知道奴婢是絕然不會做出那等事情的!”

    聽她為自己辯解,老夫人還未開口,惠蘭便忍不住反駁了起來。

    “老夫人休要聽她辯解!她為了活命,自是不會承認自己所做的事情,卻偏偏要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奴婢的身上來!”

    她重重地在地上叩了好幾個響頭,聲音淒慘,“老夫人您明鑒呐!奴婢的確已經鑄成了大錯,奴婢也半點不敢否認。可是那玉佩若不是紫鴛給我,奴婢又是如何能到得了手?”

    紫鴛愈發的忍不住,指著惠蘭的鼻子便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

    以她那繼承自眾多丫鬟的尖酸刻薄,惠蘭的臉色紅一陣黑一陣,也忍不住在老夫人的跟前同她對罵了起來。

    一開始二人因為幾個主子在跟前還有所顧忌,越到後頭便越是罵的上火,什麽都顧不得了。看的周圍眾多丫鬟婆子都是忍不住發笑,又忍不住覺得這兩個小丫鬟口中說出的話無比刺耳。

    老夫人沉下臉來,拿起茶碗摔倒了二人的身上。

    滾燙的熱茶潑到了她們的衣裳上,浸入衣衫,燙的生疼。瓷碗破碎紮到了她們的身體,可是此時氣氛陰沉,誰也不敢叫出聲來。

    “罵的可痛快?”

    老夫人又端起了丫鬟新送來的一個茶碗,沉聲開口,一字一頓。聽入二人耳中卻是壓力異常,那語氣不由得讓她們發起抖來。

    這時候二人都不敢再搶先開口了,直如同鋸了嘴的葫蘆一般悶聲不吭。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洛青菱心中已然明白了,柳姨娘這是雙手準備呢。雖說失了府中的大權,可是這對於她而言未必就是完全的壞事。如今她讓惠蘭聯通夏荷誣陷紫鴛,便是要讓她身邊再無可能忠心與她的人。

    春香已經被她們聯手給弄了出去,如今便輪到了紫鴛。

    雖說目前紫鴛未必就聽從於她,

    可是柳姨娘卻依然下了手。不得不說,她這招可算得上是十分狠毒了。

    她看似在府中地位很高,既是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女,又是府中的嫡女,要什麽有什麽。可是柳姨娘這一番施作,便是要她再無可信任之人。

    若她真是稚兒,便必然會倚重夏荷惠蘭,今後指不定會如何。

    興許被身邊的丫鬟攛掇的仇恨大夫人也是可能的,與洛禮明這個大哥離心離德,與柳姨娘常常親近,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到時候,自己便會淪為柳姨娘的一枚棋子,一枚安插在老夫人和大夫人心中的棋子。

    而偏偏這顆棋子,是她們無論如何都舍不得丟棄的親人。

    想到了這兒,洛青菱心中一片冰涼。這片渾水攪了起來,便必然不止一個人會伸出手來摸魚,柳姨娘便是這其中最為有優勢的一個。這一次若是讓她給得手了,今後的路可就難走了。哪怕是要暴露自己的一些底牌,也必然要開口救下紫鴛!

    所以洛青菱思慮清楚了這些,便立刻開了口。

    “祖母!孫女兒覺得這件事情頗有蹊蹺。”

    她一開口,眾人都愣住了。這位六姑娘平日裏都不太惹人注意,在旁人眼中不過是個病秧子罷了。隻是這個病秧子頗受寵愛,所以連帶著被眾人捧著。

    可是這六姑娘素來都和和氣氣的,也從未顯露過有什麽如洛禮明一般的才能來。她這麽一開口,究竟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這六姑娘隱匿頗深,竟然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神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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