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春願大驚,一把掀開被子下床,哪知起猛了,眼前陣陣發黑,差點暈倒。


    “殿下!”玉蘭忙去攙扶,“您要不要緊?是不是不舒服?”


    春願抓住玉蘭的胳膊,心慌不已:“本宮現在要離開這兒,你,你立即去弄船來!好姑娘,算我求你了。”


    玉蘭笑道:“您可折煞奴婢了。掌印知道您肯定拚死要去見唐大人的,這不,早都備下了船,就在外頭停著,”


    “你不早說!”


    春願撂開玉蘭,匆匆從立櫃裏找了身衣裳穿,她來不及梳髻,直接用發帶綁住,踩了雙鞋就往外跑。


    聽玉蘭這般描述,想必裴肆早都候在城外捉拿慎鈺了,誰曉得今兒又會給慎鈺挖什麽坑。


    她匆匆奔出蒹葭閣,跳上小船,喝命太監趕緊往對岸劃。


    上岸後,她等不及轎輦,一路往勤政殿跑去。


    這兩日,她盡喝藥了,沒怎麽吃東西,再加上病上添病,幾乎跑一段,就要彎下腰喘半天,後脊背全是虛汗。


    好容易到了勤政殿,發現氣氛相當嚴肅,殿外站了數十個披堅執銳的衛軍,六部的高官候在外頭,見她過來了,皆恭敬行禮,隨之又相互交換眼色,竊竊私語,不曉得在說什麽。


    春願已經有些站不穩了,她提起裙子往台階上走。


    這時,殿外候著的黃忠全急忙小跑過來,打了個千兒,滿臉的焦色:“噯呦,我的小祖宗,您怎麽過來了?這麽冷的天,您怎麽穿這樣薄?”


    “啊。”春願這才注意到,她竟穿了件單薄的窄袖收腰小襖,不知什麽時候,發帶跑丟了,這會兒黑發披散了一背,她顧不上和黃忠全說話,就要往殿裏走。


    “您快別去了。”黃忠全橫身阻攔住,左右看了圈,極力壓低聲音,“陛下本就因為您屢次維護唐大人,非常不高興,這時候您再出現,豈不是惹得龍顏大怒?況且……”


    “況且什麽?”春願忙問。


    黃忠全曉得,定是裴肆暗中授意蒹葭閣的人,將唐大人迴來的消息透露給公主。他和老唐過去有點交情,便將公主拉到一邊:“不太妙啊。先前錦衣衛和郭家一共去了三十六人,現在就迴來了五個,死傷太慘重了。哎,那會兒皇後娘娘接著信兒,得知唐大人迴來,她擔心兄長承恩公安危,就趕緊過來瞧一眼,哪知道正好聽見承恩公死訊。娘娘一口氣沒上來,頓時暈過去,陛下趕緊將娘娘抱到偏殿,這會兒宣了太醫來醫治。”


    “啊?”春願大驚失色:“國公爺……沒了?”她忙問:“皇後有沒有事?”


    “娘娘沒事,就是急火攻心。”黃忠全搖頭歎道:“更要命的是,今早剛到的軍報,秦王、潞王在幽州、潞州造反,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要質問太後的死因,還要來長安質問陛下,為什麽去歲各地屢屢發生蝗災旱災,是不是陛下做什麽惹得天怒人怨!。”


    黃忠全眼圈發紅,迴頭望向殿裏,哽噎道:“若是尋常人,肯定不會迴來了,大人有情有義哪。那會兒大人拽住奴婢,求奴婢給您帶句話,此生無緣,不要再見了,他讓您盡快聯絡首輔,離開京都,好好活下去。”


    春願眼淚瞬間掉落,她蹲身給黃忠全福了一禮,“多謝。”說罷後,她不顧侍衛們的阻攔,強闖進了勤政殿。


    抬眸望去,龍椅上空空如也,宗吉不在,案桌上堆積著如山般高的軍報,一旁立著萬首輔和幾位內閣高官。


    在殿正中跪了五個人,薛紹祖、李大田還有兩位郭家軍,眾人身上皆有重傷,其中一個年輕男子更是沒了一隻眼。


    而唐慎鈺跪在最前麵,衣衫頭發落滿了風塵,聽見動靜,他猛地迴過頭來。


    “阿……”唐慎鈺想要起來,礙於此時身在勤政殿,又跪下,看見朝思暮想的妻子,他又是高興、又是難過,千愁萬緒,化作一行清淚,他什麽都想說,卻什麽都不敢說,隻能用口型對她說:“快走,走!”


    春願早已淚流滿麵,奔過去,跪在他身邊,望著他,他曬黑了,也憔悴了,脖子有傷,還未好透,臉上也有淤青紅腫,不用問也能知道他遭受了多大的襲擊,而兄弟們的接連慘死,想必他這些日子也是強撐過來的。


    “你、你……”春願心裏有千言萬語,一時卻不知說什麽,這時,她注意到,慎鈺偷偷摸摸將手背後。春願一把抓過他的左胳膊,赫然發現他左手纏裹著厚厚的紗布,紗布上隱隱往出滲著血。


    “手怎麽了!”春願捧住他的左手,心如刀絞。


    “沒事。”唐慎鈺咧出個笑,“一點小傷,不疼的。”他注意到,阿願的情況也非常不好,瘦了一大圈,小臉慘白,虛弱得一陣風能吹到似的。他心裏難受,摩挲著她削瘦的肩膀,將她的長發攏在身後,“你不該來。”


    “可我想你啊。”春願小聲哭。


    唐慎鈺低頭,強忍住悲痛,湊在她耳邊,“快走!裴肆已經知道……”


    話還未說完,隻見小門那邊傳來陣窸窣腳步聲。眾人應聲望去,皇帝陰沉著臉過來了,緊跟在皇帝身後的,是那位正當紅得令的司禮監新掌印-裴肆。


    裴肆略往底下掃了眼,見那對狗男女這會兒挨著跪,幾乎要貼一起了,她披頭散發的,卻依舊美的讓人無法挪開眼,顯然是急忙跑過來的。


    裴肆心裏不太舒服,剜了眼他們。


    “你怎麽過來了!”宗吉冷眼朝春願看去,看見阿姐這副模樣,更生氣了,“怎麽,你是覺得裝可憐扮慘,朕就會心軟,再次放過他?”


    春願越發覺得宗吉陌生,她跪好,淒然一笑:“陛下誤會了,妾身沒別的意思,隻想過來看看我的丈夫。”


    “哼。”宗吉厭惡地哼了聲,掃了眼滿桌的軍報,冷眼瞪向唐慎鈺,“朕問你,你究竟是不是秦王之後。”


    唐慎鈺往前挪了些,將妻子護在身後,低下頭:“是。”


    宗吉將披在身上的大氅脫下,扔給裴肆,他雙手叉腰,來迴在殿裏踱步,手扶額,厲聲喝:“那你迴來做甚!怎麽不跟逆王造反,將來好撈一個太子王孫當一當?”


    唐慎鈺劍眉緊蹙,俯身磕了個頭,不卑不亢道:“血緣出身,臣無法選擇。但臣想對陛下說一句,臣是唐家人,蒙受首輔教授,陛下天恩,臣效忠的是……”


    “嗬。”宗吉打斷男人的話,眼裏殺意頻頻,“這可難說的很,朕看你是故意迴京,意欲謀取朕的信任,和逆賊裏應外合的吧。”


    唐慎鈺挺直了腰杆,“臣知道,陛下已經不信任臣了,臣恐將來天家之怒蔓延到無辜之人身上,所以臣必須迴京。”


    說著,唐慎鈺除下官帽,脫下飛魚服,整整齊齊地放在麵前,雙手伏地,“臣認罪,甘受千刀萬剮之刑,隻願陛下莫要降罪與臣親近之人。”


    這時,跪在後頭的郭定朝前爬了兩步,忙道:“啟稟陛下,微臣乃承恩公表侄,賤名郭定。這次追捕逆賊,錦衣衛損傷慘重,唐大人忠心耿耿,絲毫不畏懼逆王威勢,迎難而上,被逆王和其黨羽重傷。唐大人也是將將才知道自己身世,大人剛正秉直,自斷三指,徹底與逆賊劃清界限。他為了表叔和微臣等人的性命,受了逆賊種種羞辱,跪下……”


    “不要說了!”宗吉喝斷郭定的話,他完全不相信。宗吉俯視唐慎鈺,冷笑,“你倒是很會收買人心。聽聞你和夏如利關係匪淺,親昵的利叔、利叔地喚著。”


    說著,宗吉忽然暴怒,一把將桌上的軍報全都拂倒,抓起一封章奏,朝唐慎鈺砸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唐慎鈺的額頭。宗吉喝道:“夏如利狗賊膽大妄為,給公主下毒,又,又謀害朕的母親,是不是你們裏應外合的!”


    “不是。”唐慎鈺感覺額頭被砸破了,有些疼,似乎還流血了,他沒有去抹,就這麽跪著。


    宗吉越發震怒,“難道你們夫婦沒有和李福勾連?難道李福沒有給你透露蓮忍、善悟的行蹤?你難道沒有設計出鳴芳苑那出圈套?啊?”


    “臣有罪。”唐慎鈺閉眼,認罪。


    “嗬,你承認了。”宗吉手都在抖,連退了幾步,後腰靠在案桌上,“朕這次,絕不會對你手軟。”


    “陛下!”唐慎鈺忽然開口,望向裴肆,毅然決然道:“罪臣要向您揭發,裴肆實乃秦王安插在朝廷的暗樁。”


    “你說什麽?”宗吉聲調不由得拔高。


    裴肆臉色一變,立馬跪下:“陛下,唐慎鈺這是在攀篾小臣,小臣對您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宗吉用眼神安慰裴肆,怒瞪向唐慎鈺,喝道:“你現在死到臨頭,開始瘋狗亂咬人了麽。”


    唐慎鈺拳頭攥住,冷靜地闡述自己的推測:“當日審問邵俞,陛下也在場,您應該知道臣當年和邵俞暗中將犯官白太醫從詔獄救了出來。臣識人不清,不知趙宗瑞裝病逃離,以為其真重病垂危,便將化名為老葛的白太醫請迴京中,誰知,老葛竟被趙宗瑞收買。老葛善製假死藥,臣承認,當日設下了鳴芳苑之局,用從老葛那裏取得的假死藥救走名妓秦瑟。而此後在興慶殿上,臣奉命杖責裴肆,隻打了十幾棍,夏如利忽然衝出來阻攔,裴肆在當時也離奇暴斃,死相和服食假死藥非常接近。之後,夏如利更是命人趕緊將裴肆火化。裴肆身受重傷,臣推測亦是老葛為其救治,他才得以活命。”


    “你胡說八道!”裴肆怒喝,他沒想到,唐慎鈺聰明至此,竟推測的絲毫不差,“你這是在公報私仇,攀篾我!”


    唐慎鈺不理會裴肆,抓緊時間闡述他的推測:“之後邵俞給公主下毒,毒物是慈寧宮的千日醉,而這些年奉太後之命給懿榮公主下千日醉毒的,也正是裴肆。想來是裴肆將此物交給夏如利,再由夏如利轉交給邵俞,逼迫邵俞下藥,緊接著邵俞吐出李福。臣雖未查閱李福的卷宗,但大膽猜測,卷宗內並未提及裴肆半句不是。太後崩逝,夏如利和趙宗瑞叛逃,裴肆正巧出現,獨攬權勢。”


    “你放屁!”


    裴肆這會兒真有些慌了,他急忙跪行到皇帝跟前,抓住皇帝的衣角,對天發誓,“陛下,小臣是被心腹阿餘所救,這些日子一直養傷,您看看,小臣頭發都病白了,哪有那個時間謀劃這麽多事,這分明是唐慎鈺為了逃脫罪責,故意報複小臣。”


    裴肆深知皇帝的心病,準確地去戳:“您難道忘記了,當日唐慎鈺千方百計詆毀大娘娘的名譽,小臣為了維護娘娘和您的顏麵,數次與其斡旋,卻次次敗落,最後被他們在興慶殿上當眾驗明正身,他還違抗您的旨意,強行打死了小臣。”


    宗吉往前走了兩步,將裴肆護在身後,他冷冷道:“唐慎鈺,是非曲直,朕看的明明白白,你口口聲聲說裴肆和夏如利勾結,證據呢?”


    唐慎鈺低頭皺眉,他的這番推測,當初在長安時就隱隱約約有了些,而後在潞州,老葛走前的那句話,更證實了他的猜測。


    老葛在京城的時候,見過裴肆!


    唐慎鈺拳頭捏緊,他知道自己的推測都對,但他,確實沒證據。


    這時,春願知道慎鈺陷入了困境,她唿吸急促,羞於說這些話,可卻不得不說了,“陛下!”女人瞪向裴肆,恨道:“他,膽大包天,屢次冒犯我,對我動手動腳,說什麽,讓我做他的對食……”


    裴肆氣急,他沒想到這賤女人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剌剌說出這樣的話。


    “陛下!”裴肆淚流滿麵,“小臣是個閹人,根本就不敢,也不能……”


    春願罵道:“死閹狗,你敢做不敢當嗎?”


    裴肆憋屈又氣惱地看向女人,“殿下,您為了維護唐大人,怎能如此汙蔑小臣?說句不中聽的,當初您和唐大人在公主府的小佛堂私會,是小臣過去捉拿您二位的,事後唐大人狠狠扇了小臣一耳光,此後,您為了唐大人,更是數次同小臣作對,屢屢當著眾人的麵下小臣的麵子。說句僭越的話,小臣還沒那麽下賤,上趕著去挨您奚落和怨懟。”


    春願:“你報複我,昨晚讓三個刁奴苛待我。”


    裴肆搖頭歎了口氣,“您瞧您,一會兒說小臣愛慕猥褻您,一會兒又說小臣苛待報複您,這不是兩兩矛盾麽。”轉而,裴肆麵向皇帝,正色道:“陛下,您可以派人去蒹葭閣瞧瞧,小臣是不是將上好的家具吃食給殿下送去了,是不是一聽到殿下感染風寒的消息,立馬讓太醫過去給她醫治。小臣卑微,麵對公主殿下的指責,無話可說,願一死以明誌。”


    “那你去死啊!”春願氣的罵了句。


    “夠了!”宗吉厲聲喝斷女人的話,連連搖頭,又氣又有些……鄙夷,“之前你為了唐慎鈺,又是酗酒,又是縱情玩樂,鬧出周予安在草場那出醜事。兩次未婚先孕,朕都不想說你什麽了。現在你為了給唐慎鈺脫罪,居然連臉麵體統都不顧了,去汙蔑一個閹人。你,你這樣自輕自賤,還配做公主麽。”


    春願不可置信地望著宗吉,“我沒說謊。”


    “閉嘴!”宗吉咬牙氣道:“寡廉鮮恥!”


    唐慎鈺將妻子摟住,仰頭,定定地望著皇帝,冷笑了聲:“皇上,大娘娘崩逝後你悲痛欲絕,公主才剛剛中毒蘇醒,卻拚了一口氣過去照顧你,因為你身子都熬壞了,你卻這般罵她,當真翻臉比翻書還快。之前,你為了擺脫大娘娘掌控,親近首輔和臣等,一步步架空大娘娘的權勢。可如今大娘娘崩逝,你又後悔當初那般對待大娘娘,又信任起了裴肆,覺得當初他維護天家顏麵,他就是忠的了。可你別忘了,裴肆不也背棄大娘娘,轉頭為您做事!皇上,請你睜開眼睛好好看一看,動腦子想一想,誰為了百姓,誰為了權勢!逆賊來勢兇猛,容不得你優柔寡斷的後悔!遷怒!你要是再這麽縱容信任太監,鐵定要亡國的!”


    這一番話,在場人皆震驚。


    宗吉更是被刺激得麵頰肉一跳一跳,他梗著脖子,“你說什麽?你……敢詛咒朕?來人,來人……”宗吉氣得嘴都白了,“斬了他,給朕斬了這個逆賊!”


    春願頓時慌了,推了把唐慎鈺,哭道,“你胡說什麽啊!”她爬到前麵,以頭砸地,“求陛下寬恕,他糊塗了,求您寬恕他。賤妾不願再做公主,他也不做什麽官了,求您開恩,您讓我帶他走吧。”


    宗吉左右看,“人呢?把刀拿來,朕親自動手,朕要把他的狗頭送給秦王!”


    這時,萬首輔給幾個內閣重臣使了眼色,一齊跪下。


    萬潮雙手伏地,朗聲道:“老臣求陛下寬恕唐慎鈺瘋魔衝撞,臣願以項上人頭替唐慎鈺作保。”


    話音剛落,郭定也叩頭,“微臣也願為唐慎鈺作保。”


    “你們,你們反了麽?”宗吉怒不可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見黃忠全匆匆從小門那邊跑進來,他咽了口唾沫,掃了圈眾人,跪下給皇帝磕了個頭,強笑道:“恭喜陛下,方才太醫診治,皇後娘娘有了身孕。”


    宗吉一怔,“啊?”


    “是真的。”黃忠全滿麵堆著笑。


    宗吉十二分的怒氣,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打散了一大半,“朕這就去看看她。”


    “啟稟陛下。”黃忠全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皇後娘娘讓奴婢給您說,她的兄長是眼裏不揉沙子的人,既然臨終前說出感激唐大人的話,想必唐大人應該真和逆賊沒什麽關係。娘娘說,她兄長感謝唐大人為他下跪,願來世報答大人的恩義。娘娘覺得,她有孕,不願再見到血光,也想替兄長了了意願,請您千萬寬恕唐大人,饒他一命。”


    春願聽見這話,淚流滿麵,到底是郭嫣仁厚,這份情,她真是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宗吉聞言,愣了片刻,厭惡地看了眼唐慎鈺,最終甩了下袖子,“暫時羈押在內宮的慎刑司,不得朕的諭旨,任何人不許見他。”


    說罷這話,宗吉疾步匆匆往偏殿去了。


    這邊,春願總算鬆了口氣,連連磕頭,高聲哭喊:“賤妾多謝陛下天恩,多謝皇後娘娘大恩。”


    裴肆好生失望,哎,居然沒弄死唐慎鈺,皇後這胎來的未免也太玄乎了些。他斜眼看去,那個女人連連磕頭,幾乎把額頭都磕破了,狼狽的要命。


    裴肆心裏酸酸的,她到底不是為了他。


    “慎鈺,慎鈺。”春願急忙去看唐慎鈺,她頭暈的厲害,強撐住,淚眼婆娑地望著男人,“你放心,我一定要把你救出來……”


    唐慎鈺輕撫著女人的頭發,他一把抱住女人,在她耳邊低聲急道:“你別管我,快照我說的去做,趕緊離宮。裴肆應該知道你是假的了。快走,求你了,首輔會為你安排的。”


    “啊?”春願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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