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古剛用極不標準的宣語,衝著徐誌穹喊道:“怎麽了?宣國的中郎,認慫了麽?認慫了就給爺爺磕個頭,從爺爺的地盤上滾出去!”


    雙方正在進行一場決鬥。


    大宣判官和圖努判官的決鬥。


    誰贏了,湧州歸誰!


    第229章 決戰狼耳湖


    “宣國判官,你服麽?服了就認慫麽!不服過來打呀!站在那不覺得丟人現眼麽?”


    徐誌穹在狼耳湖上,正和圖努國六品判官拉古剛決鬥。


    對於這場決鬥,徐誌穹十分抵觸。


    決鬥,是在外部條件基本同等的情況下展開較量,比拚的是雙方的實力和經驗。


    徐誌穹和拉古剛都是六品,但徐誌穹是六品下, 拉古剛是六品中,拉古剛會六品技,徐誌穹不會,徐誌穹在實力上處在劣勢。


    再看戰鬥經驗。


    徐誌穹來到大宣國還不到一年時間,跟一個在判官道上修行了幾十年的人相比,不可能存在任何優勢。


    這場決鬥,徐誌穹的勝算很小。


    況且湧州和碌州共用一個罰惡司,稱之為湧碌罰惡司, 徐誌穹不歸湧碌罰惡司管理,他不是這一屬地的判官,本就不應該參與此事。


    可這一次,徐誌穹不出手不行,因為圖奴人欺負到了家裏。


    在圖奴大軍攻入湧州之後,圖努南禦行省罰惡司宣布,湧州地界歸圖努國南禦行省所有,宣國判官不得在湧州收割罪業,否則屬於違反道門規矩,就算被圖努判官打死,也不算戕害同門。


    這明顯是在奪占大宣判官的生計,湧碌罰惡司肯定不會答應,雙方為此發生了幾次衝突,兩位的罰惡司長史還發生過血戰。


    衝突的過程一直都是湧碌罰惡司吃虧,直到徐誌穹出現後, 局麵出現了轉變。


    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裏, 徐誌穹見到圖奴判官就打,打到他們不敢在湧州露麵。


    南禦行省的判官想向徐誌穹下黑手,可發現徐誌穹身邊有三品蒼龍修者, 還有四品陰陽師,他們沒有下黑手的膽量。


    經過一番斟酌,南禦行省的判官決定用道門的內部方式,光明正大的解決問題。


    他們向湧碌罰惡司提出交涉,要求雙方各派一名六品中郎出麵決鬥,誰贏了,湧州就歸誰。


    湧碌罰惡司答應了。


    可湧碌罰惡司根本沒有六品中郎。


    沒有中郎為什麽還要答應決鬥?


    因為這對湧碌罰惡司而言是最佳選擇。


    如果他們不選擇決鬥,那就要麵對兩大罰惡司火拚。


    南禦行省因為臨近宣國,在圖努國屬於富庶之地,罰惡司中有四個六品中郎。


    湧州、碌州因為臨近圖努國,在大宣屬於窮苦之地,罰惡司中一個六品中郎都沒有。


    要是選擇火拚,湧碌罰惡司鐵定完蛋。


    選擇決鬥還有一絲希望,湧州和碌州的判官為此做了周密的部署。


    他們的計劃是這樣的,把罰惡司長史李慕良(五品)喬裝打扮一番,讓他冒充六品中郎出戰。


    以李慕良的操守和人品,假扮六品中郎這種事, 他是可以做的,絕對沒有任何負罪感。


    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 在上個月和南禦行省罰惡長史的一場惡戰中,李慕良身受重傷,一直沒有蘇醒。


    為了湧碌罰惡司的生計,為了大宣判官的聲譽,判官們牙一咬,心一橫,做出了一個重大犧牲,他們決定把長史的性命豁出去。


    他們把罰惡長史泡進了剛剛冰封的狼耳湖裏,希望通過寒冷的刺激,能讓長史醒過來。


    在動手之前,他們征詢了罰惡長史的意見,昏迷中的罰惡長史表示默許。


    泡了一天一夜,罰惡長史沒有醒過來。


    既然罰惡長史沒有醒過來,那唯一的希望就剩下徐誌穹了。


    在湧碌兩地判官的苦苦哀求下,徐誌穹應下了這場決鬥。


    湧州是大宣的土地,宣人有在自己土地上生存的權力。


    大宣的判官有權力在自己的土地上生存。


    決鬥開始之後,徐誌穹一直吃虧。


    他試圖尋找對方的破綻,可拉古剛每一次出手都非常詭異,別說破綻,徐誌穹連意圖判斷不出來。


    鐮刀劃過徐誌穹的小腿,留下一道血口,徐誌穹疼的嘶了一聲。


    “來呀,宣國的判官,別慫呀,”拉古剛不斷挑釁,“過來打我一下,隻要讓你打中一下,就算你贏了,我可憐你,我讓著你,你敢不敢過來打呀。”


    這是扯淡的話,徐誌穹打中他不止一下,但這與勝負無關,拉古剛隻是想分散徐誌穹的注意力。


    決定勝負的關鍵要素有兩個,一是一方送命,二是一方投降。


    拉古剛嘴上碎碎念念說個沒完,手上一刻也不閑著,他嫻熟的蹬著冰麵,迅速滑向了徐誌穹,鐵鏈飛向了徐誌穹的左腿。


    徐誌穹不太會滑冰,隻能踉踉蹌蹌躲閃,險些被鐵鏈纏住。


    拉古剛手裏鐵鏈能長能短,攻擊範圍大,變化大,他在冰麵上非常靈活,還不讓徐誌穹近身,徐誌穹的刀法發揮不出來,天賦技也沒有機會使用,八品技比不上拉古剛,七品技天公地道沒用處,兩人都是六品。


    這仗可怎麽打?


    鐵鏈帶著鐮刀飛向徐誌穹的麵門,徐誌穹閃過鐮刀,被鐵鏈抽了一下,疼的直咬牙。


    拉古剛橫掃鐵鏈,鐮刀準確撲向了徐誌穹的後腦,徐誌穹俯身躲過,鐵鏈下沉,再次砸中了後背。


    這條鐵鏈帶導航係統麽?


    拉古剛隨意出手,就能打的這麽準?


    這肯定是六品技,能讓武器自動攻擊。


    我能不能用意象之力操控兵器?


    徐誌穹摸出一隻梭鏢,盯著拉古剛的咽喉打了過去,意念之中想著命中,腦海之中幻想著拉古剛咽喉中鏢的樣子,甚至想到了拉古剛捂著脖子,鮮血噴湧的表情。


    可想象歸想象,這一鏢打偏了。


    拉古剛看了看飛走的梭鏢,笑一聲道:“你這是逗我笑呢?我孫子扔石頭都比你扔的準!


    我說乖孫子,你別打了,你跪地上給爺爺磕個頭,讓那身後那群孫子把湧州讓出來,爺爺就饒了你們!


    以後別讓爺爺看見你們,看見一次,我打死一個,反正爺爺孫子多,打死幾個也不心疼!”


    說話間,拉古剛看了看徐誌穹的腳踝,鐵鏈隨即到了徐誌穹腳下。


    根本不用瞄準,隻要看一眼目標,總能精準打擊到位。


    鎖鏈將要掃在腳踝上,如果徐誌穹選擇後退,後麵有一把鋒利的鐮刀等著他。


    情急之下,徐誌穹高高躍起。


    這是敗招,徐誌穹不該跳這麽高。


    正確的做法是雙腳稍微離地,躲過鐵鎖即可。


    看徐誌穹離地過高,拉古剛算準了徐誌穹落地的位置,在冰麵上鑿開了一個窟窿。


    如果徐誌穹掉進冰窟窿裏,再想上來可就難了,拉古剛隻需要做一件事,站在冰麵上打地鼠,露頭就打。


    湧碌兩州的判官都絕望了,等徐誌穹落水之後,這場決鬥也就到此結束了。


    他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長史李慕良身上,把他放在湖裏多泡兩天,或許能醒過來。


    徐誌穹跳在半空,身形突然消失不見。


    拉古剛一愣,喝道:“他是不是逃去中郎院了,若是逃了就算伱們投降!”


    湧州判官周青林喊道:“莫要冤枉人,他的議郎印還在我這!”


    決鬥有規矩,雙方事先都得交出中郎印,放在別人手上保管,防止在決鬥中有人偷迴中郎院。


    周青林拿出了議郎印,反倒遭到了拉古剛的嘲笑:“怎麽還用議郎印?難不成連中郎印都沒拿到?這是剛升六品的雛兒,一次功勳都沒領過,也敢來找我決鬥?”


    笑歸笑,拉古剛也有些緊張。


    既是沒迴中郎院,他去哪了?


    化身無形?


    他不該堅持這麽久。


    倘若真能堅持這麽久,證明他的修為並不低。


    拉古剛警覺的看著四周,隨時等著徐誌穹現身。


    湧碌兩州的一部分判官悄悄迴了罰惡司,準備把罰惡長史抬出來,扔進湖裏,再做一次努力。


    另一部分判官都埋怨周青林:“看你找了個什麽人?打到一半就跑了,把咱們宣人的臉都丟盡了!”


    “這樣的人也能當中郎,難怪咱們道門敗落了!”


    周青林咬著牙道:“我信得過徐中郎的人品,你們莫要胡說,人家是來幫咱們的,你們有本事在這嚼舌頭,卻沒本事跟圖奴拚命嗎?”


    一名判官在旁道:“你還說什麽人品,我看這廝就是迴中郎院了,他還給你個什麽議郎印,這分明就是假的!”


    不可能!


    周青林看著半空,看著徐誌穹消失的地方,他不相信徐誌穹會逃跑。


    徐誌穹沒迴中郎院,他跳進了小黑屋裏。


    他用最快的速度布置了三道法陣,兩道藏在腳下,一道藏在手心。


    這場戰鬥不是沒有取勝的希望,取勝的關鍵在於徐誌穹僅有的優勢——兼修的道門。


    從攻擊手段來看,拉古剛一直在用判官手段發動攻擊,他應該沒有兼修其他道門。


    當然他也有可能藏拙,但概率不大,這廝看似漫不經心,每次出手都極為狠辣,如果有其他道門手段,他早就可以結束戰鬥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徐誌穹有陰陽八品修為,這是一項巨大優勢,但如果想使用陰陽術,首先得提前做準備,在判官麵前,陰陽術發動的速度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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