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查王彥陽的門生,王彥陽的門生也不少,可出徒之後,基本也沒了往來,王彥陽不會在官場上給門生任何照顧,門生也不想再給恩師添麻煩。


    無奈之下,這群儒生進了一座小院, 抓了一個賣酒的老翁,理由是,王彥陽總來這家買酒。


    老翁也承認:“王禦史常到我這來買杏仁酒,他是愛喝這口。”


    “常到你這來,就證明你們倆早有勾結,告訴我那佞臣在何處,我饒你一條性命,你若不肯說,就是佞臣同黨,我讓你一家下獄!”


    老翁道:“大人!我真不知道王禦史身在何處,我就是個賣酒的。”


    “我讓你不知道!”肆師一聲令下,“給我砸!”


    一群儒生衝進屋裏,掄起木棍開砸,壇壇罐罐碎裂滿地。


    一名儒生一邊砸, 一邊喊:“人不是好人,這酒肯定也不是好酒!”


    老翁哭的淒慘,一家人都跟著嚎哭,一家人的生計全仗這些老酒。


    儒生們打砸過後, 又在老翁家裏搜查一番,沒有發現王彥陽的蹤跡,準備把老翁一家全都抓走,帶迴社館,再做拷問。


    老翁嚎哭哀求,儒生們拿著繩索正要把他一家捆上,忽聽肆師喊一聲道:“且住,院子外麵有動靜。”


    這名肆師有七品修為,比普通人敏銳的多,他聞到了一股陰氣。


    “我就說這趟沒白來!”肆師麵露笑容,扯住老翁的頭發道,“佞臣同黨來救你了,你還敢說自己清白?”


    老翁不知如何辯解,忽見一盞白燈從院子門口走了進來。


    “欺壓良善,你知罪?”


    儒生們一陣哆嗦,這口吻已然成了他們的噩夢。


    “殘害百姓,你知罪?”


    肆師高唿一聲道:“區區一白燈郎而, 無須驚慌!”


    白燈郎的修為都在九品,肆師有把握對付。


    “你是何人?殺害周海裘師弟的人, 就是你嗎?”


    楊武微微一笑:“我乃掌燈衙門, 徐誌穹是也!”


    本以為報上徐誌穹的名號,能把這群儒生嚇個半死。


    儒生們的確嚇了個半死,可肆師絲毫無懼。


    他敢夜裏出來抓人,此前也做了不少準備。


    他知道徐誌穹去北方打仗,就算借陰陽司的法陣偷偷迴來,也不敢輕易現身。


    而且他聽別人描述過徐誌穹的長相,徐誌穹身長八尺,楊武比徐誌穹矮了將近一個頭。


    “殺人行兇,還要借別人名號,伱連報個名字的膽量都沒有麽?”


    看對方如此淡然,楊武有些慌亂:“那什麽,你知罪麽?”


    肆師笑道:“想定我罪,你且走近些,說個仔細。”


    楊武一咬牙,叩動燈籠杆,彈出短刀,衝向了肆師。


    對付武夫,最好用的技能就是循禮,肆師喝道:“無知匹夫,焉敢妄動!”


    威壓襲來,楊武身體一陣滯澀,站在了原地。


    常德才一捂臉,這廝還是不中用。


    肆師麵帶笑容,走向了楊武,厲聲喝道:“兇徒,還不束手就擒!”


    楊武猛然一抬頭,朝著肆師打出一股氣機。


    肆師早有防備,陰陽之術的核心,是將陰陽二氣拆分開來,以陰陽失衡之法攻擊敵人。


    陰陽術最怕無邪之技,無邪之技能以自控之術,彌補失衡之數,將陰陽二氣強行混合,重迴自然,從而化解技能。


    舉個例子,假如一種陰陽術有陰氣七分,陽氣三分,儒家修者隻需要無邪之技,將兩分陰氣轉化成陽氣,陰陽二氣便五五均等,然後再將陰陽二氣混合,技能就被化解了。


    聽起來有些複雜,但實際操作非常簡單,儒家修者不需要做任何思考,隻需要發動無邪之技,就能自動彌補失衡缺口,完成陰陽調和,儒家正是憑借這一技能,對陰陽家有著天然的克製。


    肆師用了無邪之技,本以為能輕鬆化解楊武這一擊,沒想到這一下沒能完全化解,肆師吃下了一擊,打了個冷戰,臉上掛了一層寒霜。


    趁此機會,楊武也用陰氣衝開了循禮之技。


    “純陰之術?”肆師一笑,“你倒挺聰明。”


    純陰之術是陰陽術的一種,技能隻含陰氣,不含陽氣,也能用無邪之技化解,但化解起來有些吃力,需要將五分陰氣化解成陽氣,再實現調和。


    實戰之中,儒家修者往往來不及轉化陰氣,因而要強行抵擋一部分攻擊,純陰之術是陰陽對儒家為數不多的攻擊手段之一。


    肆師雖然吃了一擊,但並不在意,純陰之術對陰陽修者的消耗也很大,陰氣釋放,陽氣滯留在體內,且看他能支撐多久。


    楊武近身,舉起燈籠便砍,肆師拔劍招架,試探了一下楊武的武藝。


    武藝尚可,應該修過殺道,可看他所用技能,又是出自於陰陽。


    修為這麽低,卻還兼修兩家?


    楊武再度釋放氣機,肆師從容抵擋。


    楊武修為不高,時才又用了純陰之術,體內必定有大量陽氣亟待釋放,他料定楊武這一擊肯定是純陽之術。


    陽氣對儒者傷害不大,肆師身上掛了一層寒霜,正好借楊武的陽氣驅散,縱使化解不掉也無妨。


    可他想錯了,楊武這一擊還是陰氣。


    肆師又挨了一下,抖戰許久,身上寒霜加重一層,須發瞬間全白。


    卻不能小看了這廝,難不成他偷偷釋放過陽氣?


    肆師不敢大意,小心與楊武交戰,鬥過幾合,楊武再次釋放氣機。


    還是陰氣!


    這怎麽可能!


    肆師的牙齒上結了冰,動作遲緩了不少,楊武趁機打出三道氣機,一道打左眼,一道打右肩,一道打左膝。


    肆師不敢硬鋼,想躲閃,卻發現這三道氣機不可能全躲開。


    這是陰陽家的基礎秘術,三追奪命。


    說是基礎,是因為這隻是單純的氣機攻擊,說是秘術,是因為需要把陰陽二氣用的極為純熟。


    按照秘術記載,三道追命氣機同時迸發,肩頭一氣屬陽,頭腳兩氣屬陰,不留餘氣,才能達到最大傷害。


    可楊武沒有陽氣,幹脆就用三道陰氣打了出去。


    肆師向右閃身,躲過左眼和左膝的攻擊,但原本應該打在右肩的陰氣,卻因為他的躲閃,直接打中了咽喉。


    這一擊要命了,肆師捂住脖子,後退幾步,倒在了地上。


    喉嚨結冰了,肆師用氣機衝開,奮力喊了一聲:“合力誅殺此賊!”


    與此同時,他對楊武施展了七品技——懷仁,讓楊武立刻失去了戰鬥意誌。


    躲在暗處的常德才忍不住讚歎一聲,憑楊武那點修為,能和七品儒家纏鬥道現在,這一戰,讓他對楊武刮目相看。


    眼看一群儒生衝過來,常德才忽然現身,麵帶笑容,連剝了十幾張人皮。


    儒生之中血肉翻飛,肆師驚愕不已,沒想到還有一個如此強悍的宦官。


    肆師想要逃命,常德才擋在身前,蘭花指一點,削去了肆師的膝蓋骨,肆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楊武掙脫了懷仁之技,舉起燈籠,揪住一名儒生道:“欺壓良善,你知……”


    話沒說完,常德才擰斷了那儒生的脖子。


    楊武丟了儒生,迴身又抓住一人,喝道:“入室行兇,你……”


    常德才捏碎了那人的頭骨。


    楊武又抓一人,也不說罪名了:“你知罪麽?”


    話說完了,沒來得及出手,常德才割斷了儒生的喉嚨。


    楊武大怒道:“一個都不給我留麽?”


    “省下些口舌,趕緊下刀子吧!”


    楊武砍殺了兩名儒生,常德才把剩下三十多人全都收了。


    還剩下肆師一個,常德才留給了楊武:“去吧,歸你了!”


    楊武一揮袍袖,提起白燈,站在肆師麵前道:“狗賊,你知罪嗎?”


    肆師低頭笑道:“你說誰是賊?你等佞臣同黨,當遭千刀萬剮!”


    楊武喝道:“好!我就喜歡你這剛強的人,提燈郎,掌……”


    肆師揮起長劍,想做最後一擊,常德才來到身後,點指穿心,點穿了肆師的心髒。


    楊武舉著燈籠,在寒風中久久不能釋懷。


    常德才從儒生身上搜出了些碎銀子,對老翁道:“這裏住不得了,你帶上家人,先去李七茶坊尋覓個住處,就說是掌燈衙門讓你來的,等事情過去,再迴來開你的酒肆。”


    老翁接了銀子,抹著眼淚走了。


    楊武還矗立在風中,提著燈籠,保持原來的姿勢站著。


    常德才安慰一句道:“今夜還長,咱們先把人頭收了,換個地方再來,有你威風的時候。”


    ……


    湧州鐵狼關外,有一座湖,叫做狼耳湖。


    湖麵瘦長,上尖下圓,形似狼耳,因此得名。


    徐誌穹站在剛剛結冰的湖麵上,冰麵不厚實,腳下不時冒出些裂痕。


    徐誌穹揉了揉左臂上的傷痕,氣喘籲籲看著對麵的圖奴人。


    這名圖奴人名叫拉古剛,和所有圖奴人一樣,他們不束發,一頭灰白的頭發披散著,看著有五十多歲的年紀,身長八尺二三的樣子(一米八五左右),高顴骨,厚嘴唇,深眼窩,典型的圖奴人長相。


    他手裏拿著一條鐵鏈,鐵鏈末端拴著一把一尺多長的鐮刀。


    這條鐵鏈指哪打哪,從不失手,徐誌穹在這條鐵鏈上吃了很多虧。


    這就是六品判官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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