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惶恐不安地將沈雲初引到了馬廄前麵,沈雲初目光陰冷,麵無表情地看著馬廄裏的獵風。這確實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馬,矯健俊美,高大肥壯。也隻有蒙古那樣的地方能夠養的出來。


    男子都很愛馬,沈雲初也不例外。如果這匹馬跟吉達和慕青沒有關係的話,他可能會非常喜悅,甚至會將這匹良駒也用作自己的坐騎。但是,這匹馬現在冠上了一個讓人很是不恥的名頭,沈雲初對它一點也喜悅不起來。


    想到這是蒙古少主贈與慕青的,沈雲初眼中的最後一點讚賞也消去了。眼眸一沉,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裏劃過一道陰狠和厭惡的光芒。隱忍著怒氣冷聲道:“嗬,還真是一匹良駒,來人啊。牽出來給朕好好看看。”


    今天的獵風好像格外焦躁,不住地提著蹄子噴著氣,平常隻要一個宮人就能牽著韁繩把它帶出來,今天卻足足動用了兩三個宮人,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合力將獵風從馬廄裏牽了出來。吉達那時十分喜愛自己的馬駒,所以在他的蹄子上留下了印記,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專屬於吉達的坐騎。


    “果真是那吉達的馬駒!”沈雲初冷哼,話音未落,那獵風焦躁地揚了揚蹄子,掙脫開了韁繩,暴躁地朝著沈雲初踢了過去。沈雲初沒想到這獵風如此暴躁兇狠,被踢了個措手不及,獵風實在兇猛,手被狠狠踢中讓他覺得十分疼痛,惡狠狠地推開慌忙撲過來喊著救駕的宮人,暴戾地瞪著這匹發狂的駿馬,“孽畜!竟然敢踢朕!”


    獵風今日很不正常,不停地揚蹄子,傷了不少想要把它牽製住的宮人,李皇後驚唿一聲,擔心而淒烈地叫了一聲:“皇上!”正想要邁步過去保護他,便由宮女給拚死拚活地給護在了身後,她的聲音裏滿是驚恐和慌亂,臉上卻露出了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笑,稍縱即逝。


    沈雲初一時大意才被獵風踢傷,勃然大怒。現在有了防備,直接上前動用武力那獵風放倒在地,看著在地上無力殘喘的馬匹疾言厲色道:“把這個孽畜殺了!”頓了頓,他又想到了別的什麽,冷笑一聲,“等等,先把它的肉活活取下,精心烹製,送去長慶殿給靜貴妃享用!”


    沈雲初本就心有怒火,此刻更是火上澆油。恨不得把那踢傷自己的孽畜千刀萬剮。眾宮人早已因為懼怕他的怒火戰戰兢兢地跪拜在地,生怕沈雲初會因為受了傷,把怒火遷移到自己的身上,皇上受了傷,這可不是什麽小事。萬一怪罪到他們的失職,那是有幾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沈雲初卻沒有別的心思再料理這些人,滿心滿眼都是被背叛了的屈辱和憤怒,看也沒看任何人。怒氣衝衝地大步走了。


    看見沈雲初自顧自離開了馬廄,李皇後推開了擋在自己麵前的宮女,臉上哪還有半分驚恐?她裝模作樣地舒了一口氣,也跟在沈雲初後麵離開了。迴凝紫殿的路上,一個低垂著眼眸的小太監從路邊走了出來,麵帶討好地迎了上來,叫道:“皇後娘娘。”


    李皇後淡笑著看他一眼,從衣袖裏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遞給了他,眼露讚賞,“你做的很好,拿去,這是你應得的。”那太監忙不送地伸出手將那沉甸甸的錢袋捧在手中,連忙行禮謝恩。李皇後隨意擺了擺手,他就趕緊抱著錢袋遁入剛才出來的地方,無影無蹤了。


    獵風性子溫和,要是擱在平日絕不會出現像這樣的情況。李皇後算計好了一切,用銀子收買了一個負責馬匹糧草的小太監,讓他今日在獵風吃的糧草裏加了一些讓它性情暴躁不安的藥,而她則故意趕往朱雀殿,在沈雲初麵前鼓動挑唆一番。便成了現在的狀況。想象到慕青吃到這肉後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心裏暗笑,心裏覺得十分快意。她老早就看不慣那個慕青了,能夠讓慕青不痛快,她就會感覺十分的痛快。


    與此同時,把馬肉割下來的宮人將肉送到了禦膳房,吩咐他們好好地烹製,然後送到長慶殿裏去。禦膳房的廚子看著這一大塊血淋淋的肉,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沒有思考出個所以然來,也不敢多嘴多問什麽。連聲應下之後,連忙吩咐手下的小廚子們把肉搬了下去清理幹淨。


    因為此刻慕青被軟禁於長慶殿中,禦膳房裏的人一開始還會走心地像以前那樣準備,每頓好吃的好喝的供著,不敢怠慢。後來見沈雲初好像根本對長慶殿放任了,聽之任之的樣子。他們便開始偷懶了起來,擅自就將膳食的水準給調低了些。每日三頓都變成了粗茶淡飯,接連吃了好幾日的菜葉子,慕青覺得倒還好,反正在宮中也不需要走動,不需要吃的那麽飽。而春月就不一樣了,她人好動,平日裏吃的也多,長此以往的,就開始受不了了。每天都候在門口等人送膳食過來,一次一次地提叫他們多加些米飯。然而壓根沒有人理睬她的。春月並沒有放棄,每天仍等在殿門。


    今天春月的心情卻十分雀躍,接過禦膳房送來的膳食,高高興興地跑到了慕青身邊,“娘娘,娘娘!今天有肉吃!”好久都沒有碰過肉食,春月簡直高興壞了。忍不住聞了又聞,饞的不住地咽口水。


    慕青好笑地看著她,嗔怪道:“瞧你高興的,至於嗎?”


    春月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臉蛋通紅,“奴婢餓了太久了嘛,難得沾沾肉腥……”話音未落,她趕緊手忙腳亂地從飯盒裏將膳食一一拿出來,擺放在桌上,將筷子放在了慕青的手邊,咽了咽口水,“娘娘,您等會兒再看書吧,先用膳,不然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她是奴婢,一般都要等慕青吃完了才能動筷子,本來她身為奴婢是沒有這麽好的菜吃的,不過現在這裏隻有她們兩個人,所以也沒那麽多窮講究了。


    慕青看著她那饞樣就覺得有趣,體諒她的心思。於是妥協地放下書卷,執起筷子,才剛要開動,筷子就猛地一頓,她稍稍皺眉,遲疑地看著膳食,久久沒有說話。


    春月見她拿了筷子,雀躍地準備開吃,就被慕青出聲攔住,“等一下。你先別吃。”春月疑惑地定住筷子,不解地抬眸看向她,麵前放著如此美味香噴噴的膳食,她已經快要忍耐不住了。但是聽了慕青的話,還是勉強地忍住了,疑惑地瞪著眼盯著慕青看,咽了好幾下口水。


    “娘娘……怎麽了麽?”她猶猶豫豫地問道。


    慕青就是覺得麵前的膳食很是不對勁,她看著那烹製得香噴噴的肉,總覺得心裏很是不安,就是很不舒服。她也搞不懂為什麽,就是難以下嘴。她困惑地盯著那膳食看,躊躇地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


    春月等得有些著急了,但還是不敢擅自開吃。麵色猶疑,喃喃的自言自語:“難道是這膳食有什麽問題……”她突然臉色一變,緊張地看了看那看上去十分美味的肉,又緊張地看了看慕青的臉色,猛地意識到了什麽,驚慌失措地叫道:“娘娘!難道這膳食裏麵被人下了毒?”她剛才仿佛看到寶貝一樣的期待神情猛地消失,此刻已經變成了仿佛看到什麽洪水猛獸一般的驚恐和懼怕。


    慕青被她嚇了一跳,從思考中迴轉過來,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不是,你多想了,宮中守衛森嚴,怎麽會有人能在膳食裏下毒呢?本宮隻是覺得這肉有些不對勁,有些奇怪……”


    春月這才放了心,不等慕青說完已經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裏,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聽慕青這麽說,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語氣雀躍地表示她的讚同:“奴婢也覺得很奇怪呢!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今天竟然有肉吃!”


    春月想的和她完全不在一個層麵。慕青笑了笑,不再說什麽,勉強按捺住心裏莫名其妙的不踏實的感覺,拿起筷子用起了膳食。禦膳房做的十分美味,兩人不一會就把肉全部都吃完了。


    那李皇後還是不安分,沒有親眼看到慕青把馬肉吃下去覺得很不滿意。思前想後,她有了一個主意,眼眸中盛滿了幸災樂禍的笑意,沒有帶任何宮女,離開了自己的凝紫殿。來到了慕青的長慶殿外。


    因為沈雲初之前吩咐過,不能有任何人進入長慶殿,裏麵的人也不能出來。所以禦林軍侍衛們並不讓她進去,麵色冷硬地對她行禮:“皇後娘娘,卑職都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的,不能將您放進宮內。還望皇後娘娘海涵,不要怪罪在卑職一幹人等身上。如若娘娘非要硬闖,卑職便隻好得罪了。”


    李皇後從容不迫,聞言淡淡道:“本宮隻是進去見一見靜貴妃,很快就會出來。皇上不會知道這件事的。你們全當沒有看見就是了。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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