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得很急,連喘口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剛才指認我的那個人解釋:“陳夫人,您不記得小人了?請陣子剛去醫館給我娘拿藥。我們是謙司仆,是保護王安全的武官,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情的,王大妃病危,宮中禦醫束手無策,所以小人才推薦您進宮。”人怕出名豬怕壯,不稀罕和朝廷有什麽瓜葛,一入宮門深似海,那個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很好奇王宮是什麽樣子,會步步艱辛處處陷井嗎?

    好不容易才懷上孩子,此時進宮不是良機,隻好見招拆招小心行事。以前一直以為王大妃是朝鮮王的大老婆,後來才知道身份和皇太後是一樣的,是先王的正室,這次去醫治的是仁祖的王妃仁貞王後。十五分鍾就來到朝鮮王宮。這裏一切都和想象的不一樣,占地麵積寬敞,數不清的房屋,建築風格很像紫禁城,雖然相比之下小了一點,但富麗堂皇顯示出王室君臨天下的氣派。

    主要的宮殿都在一條直線上,經過很多建築風格大體相同的殿堂和樓閣,來到昌慶宮門外:“尚宮娘娘,人已經帶到。”一位深綠色宮裝婦女打量著我,反複交代注意事項:“一會兒進入院內不要東張西望,現在王上正在裏麵,要記得行禮,不能直起身子,保持向前微微彎腰低頭,叫你做什麽就老老實實的做好事情……”

    天啊!真像周星弛版本裏麵的唐僧,非常的羅嗦,隻看到對方的嘴不停的動著,又不講重點,我勉強記住關鍵的一兩點,就跟著到王大妃住的內班院門外,一個男人中氣十足的破口大罵的聲音:“一群廢物,養你們有什麽用?母後娘娘的病情日益嚴重,如果治不好就讓你們陪葬。”

    不會吧!治不好病人,我也會受牽連,現在想逃跑或退出為時已晚。“王上,民間醫女李淑真晉見。”得到允許我低頭進入室內,二話不說就先行大禮跪在地上,也不敢看周圍環境,那個男人明顯不高興:“這就是謙司仆推薦盛名遠揚的醫員?不會是徒有虛名的無能之輩吧!抬起頭來,看著寡人。”

    不服從命令就是抗旨,隻好按照要求,嘩!第一次見到這個國家的君主,這個男人有一雙有神的丹鳳眼,說明很有女人緣,桃花開得旺盛,不但年輕長相很帥氣,有點像韓國明星李俊基,完蛋了,這樣仔細的打量朝鮮王,冒犯天威並且很沒禮貌,低下頭不敢再看。

    孝宗大王李淏盡管非常失望,也隻是露出一閃而過的遺憾表情,她梳著婦人的發型,相見恨晚佳人已經屬於別人,什麽男人得到有著春天般氣質的絕色女子?早一點認識眼前的女子怎會讓給他人。宮裏的嬪妃雖然嬌豔如花,每天化著厚厚的妝,但也比不上她素裝打扮清秀可人,生平第一次喜歡上不屬於自己的女人。意識到光顧著想沒說話有點失態:“到那邊給母後娘娘把脈吧!”

    語氣比較緩和,我退到簾子內不由大吃一驚,以為王大妃是中年婦女,想不到是二十多歲雙十年華的美女。進宮時那個多嘴的謙司仆,說這位王大妃當了十一年的王後,可見當時仁祖是老牛吃嫩草,冊封十三四歲的少女母儀天下,在現代不被當成犯人才怪,王果然擁有權勢,再小的國家也是君主,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有。

    我如實稟告診斷結果:“王大妃娘娘得的病是慢性支氣管炎引起的,冬季和春季都是此病的發作期,治療方法是控製感染、祛痰、鎮咳、解痙、平喘,輔助治療是氣霧療法和食療,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診治才能痊愈。”孝宗大王李淏心想說得頭頭是道,不光有美麗的外表還才華出眾,一定要想辦法留住她,宮裏和朝廷需要有能力的人:“在宮內住下來,母後娘娘的病由你全權負責,沒有寡人的命令不準擅自出宮。”

    打著治病的理由,卻把我關在這個大監獄裏,和坐牢沒什麽兩樣,還得高唿謝主隆恩,心裏比黃蓮還苦。這次要拿出所有絕學,盡快逃離王宮才行。最近五天積極控製感染和促使排痰,並寫了蜜棗甘草湯等食療菜譜的做法給韓尚宮,報送內侍府負責王大妃的膳食。對症用藥怎麽沒有起色,這樣下去病情加重引起並發症就麻煩了。

    難道是煮湯藥的時候出了問題?在宮裏所有中藥在內醫院煮好,藥渣倒掉隻留下藥水,朝鮮人都稱為湯藥,看不出所用藥材。為了證實猜想,我估計藥快煮好就去檢查,發現柿子幹和荸薺俗稱馬蹄,兩種都是和慢性支氣管炎相克的,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要做出如此狠毒的行為,詢問煮藥的醫女:“這些東西不是藥方裏麵的,是誰加上的?”

    醫女惶恐不安的說:“提調大人加的,有什麽問題嗎?”為了讓她安心,我用絲巾裝藥渣:“沒什麽,藥放在這裏,你先出去忙別的事吧!”包好準備離開時,一身紅袍的不速之客出現,無論文官還是武官,正一品到正三品堂下官員的服裝都是紅色係列的,服飾上繡的圖案不同,參照明朝官服二品官繡的是錦雞圖案。

    都提調李亨翊死後,內醫院首座一直空缺,提調大人全顯道算是最大的:“李淑拿著藥渣準備幹什麽?想以此來對付我嗎?加了去痰的藥,就算王上知道也不會問罪的。”這位其實是我的師兄,比師父年紀還大一點,本身就會醫術,當年同在內醫院任職,他很誠摯請求師父才收為弟子,想不到此人居心叵測:“這兩味藥是的確是治療咳嗽的良藥,但用在患有慢性支氣管炎的王大妃娘娘身上,變成了要命的毒藥,難道提調大人不知道嗎?”

    這女人精通醫術,此事若被王上知道可不得了,不能讓她活在世上,內醫院不是動手的地方。又犯了宮內大忌抓住別人把柄還能活命嗎?不能反抗要是再失去這個孩子,以後就算懷上會變成習慣流產。全顯道拉著我到慈慶宮,這裏本來應該是王大妃住的地方,現在住了一個趙貴人,是從一品內命婦,三十歲左右,華麗的宮裝顯得高貴大方,笑起來花枝招展:“顯道,那個賤人還沒死嗎?事情被這個女人知道,除掉她。”

    姿色不錯卻有著蛇蠍心腸,人在屋簷下要活下去必須低三下四的求情:“娘娘,民女什麽也不知道,饒命啊,您才是王大妃娘娘,放過民女吧。”馬屁果然拍對:“當年哀家為王上生下二兒一女,王後去世後本應該冊封為後,都是那個賤人橫刀奪愛,小小年紀就懂得勾引男人,王上有了新人忘舊人,連正一品嬪妃也不願意恩賜。先王仙逝之後,新王讓哀家住在這裏,但很多人說名不下言不順,隻要那賤人死了,哀家就能當王大妃,你說是不是?”

    先王的女人為了權勢和朝廷官員相勾結,殺害王大妃與謀逆罪同等,自稱哀家是大不敬,貪圖富貴和權勢使人改變。全顯道覺得這個民女太狡猾,根本不值得相信,蹲下來突然雙手掐住我的脖子:“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聰明反被聰明誤,知道太多的最好解決辦法電視劇都演過很多類似情節,原以為要一屍兩命,尚宮通報:“王上駕到!”來得真巧運氣不錯,王救了我和孩子,大口的唿吸著空氣。

    孝宗大王李淏:“兒臣給娘娘請安,你怎麽在這裏?”全顯道以為是問自己忙找了個借口:“娘娘身體有點不適,臣帶著醫員過來診治。”太牽強附會了吧,我又不是內醫院的人,那麽多禦醫不用,卻叫一個外人做分內的事情,這樣做簡直是自砸招牌!

    我了解正在進行的陰謀,不說出真相肯定會牽扯在內,成為包庇罪犯的同夥,就算隱瞞也不會得到對方的信任:“王上,貴人娘娘和提調大人想殺王大妃。”全顯道心虛的對我拳打腳踢,李淏叫謙司仆把他抓起來龍顏大怒:“不問清楚就動手打人,你眼裏還有寡人嗎?”親自扶起我,關切的問題:“傷得重嗎?要不要先迴昌慶宮休息?”動作太曖昧,退後幾步把證據拿出來,要想活下去必須這樣做。因為此事趙貴人被廢,全顯道丟了官職,不出人命的懲罰算是網開一麵了。

    沒人搗亂治療效果明顯,我自製川貝止咳膏加上穴位貼敷療法,王大妃症狀減輕,轉為緩解期治療。這種病最可惡的是常年反複發作,調養時間長,為了促進恢複,我教王大妃學會唿吸操,達到增強體質,提高機體的免疫功能。多管齊下三個多月後,王大妃終天痊愈了。

    想借大王高興的時候迴家,誰知道他做出震驚朝野的決定,給我一個官職,而且不是小官,連跳十八級直接當內醫院首座都提調,正一品官員,還特別製作了官服,紅色的上衣繡著圓形仙鶴圖案,衣領和袖口是一朵朵連接在一起的金色菊花。裙子是深紅色的,由於女子戴官帽太難看,把醫女的帽子改成紅色,我自己覺得是頭頂著一個長方型前麵塞著棉花的卡片,但是整體看起來這身衣服很漂亮,還能遮住肚子,怎樣也看不出是個孕婦。生活都在內醫院內,除了給宮裏的內命婦治病或檢查,關注王上的膳食和身體情況,不用上朝看別人白眼。官運亨通在別人眼裏應該感到幸福,就像以為中了體育彩票的,最後在領獎金時發現看錯號碼,沒有黑山在身邊的日子一點也不快樂。剛給安嬪檢查身體,迴到內醫院感覺很累,本來走到門口想進房休息,突然發現還沒有巡視藥房,轉身剛走了兩步有人從背後抱緊我的腰,準備唿喊嘴也被捂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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