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地貌,堪稱峽穀者甚多,而尊以雄性色彩的,恐怕隻有位於長江三峽入口處的夔門天險了。夔門是大自然的傑作,乃“鬼斧神工”。我說的雄性峽穀,則是人造通航大動脈——雙線五級連續船閘。

    這道雄性風景線,全長6442米,最大開挖寬度為300米,最大開挖深度176米,相當於38層樓高。一、二期工程開挖總量為4124萬立方米,若壘成一米見方的牆體,足可環繞地球一周!

    這條人造大峽穀開鑿後,兩側形成了舉世無雙的梯狀高邊坡,它在世人眼簾懸浮著四個大字——艱苦卓絕!

    直立牆聳成鐵血男兒塑像

    自1994年4月17日第一聲炮響,武警水電部隊官兵披星戴月,餐風宿霜,戰嚴寒,頂酷暑,嶺子嶺下鑄軍魂。2000多個日夜,官兵們走了一茬又一茬,車胎換了一批又一批,風槍壞了一堆又一堆,鑽頭禿了一紮又一紮……但軍旗不倒,人心不散,頑強拚搏的意誌不摧。鐵血男兒以良好的聲譽和驕人的成績提前完成一期工程開挖任務,又在堅硬無比的花崗岩山體上大顯身手——開鑿凹狀雙線五級連續船閘(即三峽永久性通航建築物)本體。

    三峽永久船閘一期工期的形象進度是:削平18座山頭,形成凹狀航道雛形;

    三峽永久船閘二期工程遇到的第—難題,是花崗岩麵的直立牆開挖。船閘本體(即閘室段)長達1637米,按設計要求,武警官兵要像切豆腐般在震旦紅花崗岩山體間開挖形成兩條深176米、寬37.5米、中間留有60米寬隔墩的平行石槽。最為困難的是,深槽底部68.5米的直立牆,總體偏差要控製在20厘米以內。倘若欠挖或超挖10厘米,便需追加投資1000萬元。

    因地製宜,客觀地說,永久船閘的這一設計堪稱傑作。

    但,武警水電部隊轉戰南北,並未賞試過此類開挖。麵對難題,他們求助於曾經建造了當今世界最大電站——巴西伊泰普電站的洋專家。洋人來一看,傻眼了;聘請國內資質不賴的爆破專家助戰,同樣難有良策。

    怎麽辦?永久船閘是三峽工程三大主體建築之一,且是“卡脖子”工程。它的工期延誤不得。

    關健時刻,周光奉請命攻關。

    這位畢業於清華大學水利係的武水電三峽指揮部副指揮長兼總工程師,是當年進軍三峽製定標書的技術負責人。為了熟悉和掌握永久船閘3000多米不同地段的岩石特性,他帶領科研小組,日夜堅守在施工一線,反複進行試驗:

    采用英國、瑞典、日本製造的五種最新型鑽機進行炮孔鑽打,無法滿足炮孔精度要求;

    又先後進行小藥卷爆破、水平保護層開挖、岩石火焰切割、短高強錨杆受力、高強錨杆抗剪及施工生產工藝、鋼筋機械聯結技術運用等無數次試驗……周光奉和他的戰友們人累瘦了,眼熬紅了,終於摸索出了手風鑽和快速架子鑽相結合的“土辦法”,一舉鑽孔成功。

    鑽孔的精度難題雖解,但如何按設計要求實施精確爆破同樣棘手。周光奉帶領科研小組經過50多組爆破試驗和對上萬組數據進行比選分析,最終擬定方案:采用控製爆破和預留保護層方式施工。

    真神了,運用預裂爆破和光麵爆破相結合的新技術爆炸岩石,爆破後的直立牆半孔率竟達到了92%以上!

    一個個炮孔鑽入,戰士們裝填炸藥,也將希冀填進岩體;

    一陣陣排炮轟響,一股股濃煙彌漫,一方方岩石仿佛被馴化的綿羊,乖乖地按預定方位層層剝離,層層剝離……

    辛巳年春節,我攜親友駐足185平台凝望成長著的三峽大壩,又徒步雄性峽穀高邊坡,由上至下觀賞過神奇的船閘施工現場。麵對近20層樓房高度的已成型的直立牆,注目定向爆破形成的約60米寬的隔墩,我這才真正明白什麽是“人定勝天”,什麽叫“鬼斧神工”!

    俯視直立牆內,排架重疊,錨杆林立,戰士們正緊張有序地勞作。行家告訴我,為確保直立牆唇整潔和岩體穩固,雙線五級船閘兩廂將布置10多萬根高強度錨杆,4000多根錨索,每束張拉力100300噸級,根根錨索均要經鑽孔、穿索、澆築端頭、張拉、注灌漿、端頭保護等工程措施。從閘頂窺視牆麵密密麻麻嵌入岩體的錨杆,宛如一排巨型鋼刷,由此我癡想,它將來的糙麵模樣,一定恰似農村大媽手工納製的鞋底。

    在直立牆和中隔墩岩體內嵌入錨杆和穿索,是為了確保其穩定。13萬根錨杆是怎麽一點點鑽入岩體的?4200多束錨索又是如何一寸寸穿進岩體內的呢?

    錨固,是一場既苦又累且技術含量很高的絕活兒,落在了突擊隊長段偉和百十號官兵身上。

    長度為2960米的錨索實施穿岩噴錨鎖固,錨水平誤差不得超過1%.段偉與戰友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償試打了一個深度對穿錨孔,一查,水平係數超標,報廢;連打了3個深度對穿錨孔,都報廢了。

    麵對眼前窘境,業主和施工者都心急如焚。錨孔報廢既有經濟損失,更嚴重的問題是,耽誤工期。

    段偉日夜撲在工地,琢磨岩石的生成特性,研究鑽機的振導原理,分解鑽杆的特殊結構。經反複試驗後,他發現水平錨孔誤差過高的問題出在鑽機上。於是,他對洋機器和排架搭設工藝進行了大膽改進,鑽孔的誤差很快降到了0.8%.當第一個深度水平錨孔在60米寬的中隔墩上一次打穿時,多次累倒在鑽台上的硬漢段偉,禁不住熱淚盈眶……

    我曾在炎炎烈日下去船閘工地采訪,償試戴帽子站在酷熱的閘室內,體驗自身不幹活能抗多久。凹槽如蒸籠,四麵不通風,溫度高達45攝式度以上。站著站著我就渾身濕透了,接著感到頭暈眼花,才刻把鍾便要倒了……麵對正忙祿著的戰士我好生奇怪:他們咋不流汗呢?

    扯住一位滿麵通紅的小戰士問,他笑答:剛開始也像你一樣,汗流不止,可後來就不流了……流幹了,沒汗了。

    小戰士的話語平淡,我聽得直抹眼淚。這群小戰士沒日沒夜地幹活,倘未當兵,或許還在父母麵前撒驕哩。同樣是人,在不同的環境裏,鍛煉成長的經曆大不相同。

    肉體非凡,緣自使命崇高啊!

    記得當年5.1節,湖南衛視在三峽做了一台現場直播節目,中國三峽總公司副總經理楊清作為特邀嘉賓接受采訪時,曾感慨地講述過武警水電官兵頂嚴寒戰酷暑的故事。三伏天,他曾親眼目睹肩扛錨索排著長隊在閘室裏艱難施工的場麵,還看見因過度疲勞倒下打鼾或因中暑順序栽倒的一排排戰士……

    一根60多米長的對穿錨索,需要80多名戰士從5裏之外的車間扛到工地,再一步步抬上離地麵50米高的排架,然後在12平米的作業台上用手一寸一寸地推進岩石孔洞。戰士們記不清磨破了幾多雙手套,穿破了幾多雙軍鞋,磨破了幾多件軍衣,劃破過幾多迴皮肉……每穿一根錨索,快則兩小時,多則大半天,若碰上特殊地質岩體,往往要返工好幾次,耗時一兩天。許多官兵幹著幹著,就倒在了平台上……5個春秋,2000多個日夜,4200束錨索和13萬根錨杆,連同武警官兵的熱血和汗水熔入高邊坡,嵌入中隔墩。錨索和錨杆鑽孔的總長度,相當於穿透整個地球!

    官兵們幹得這麽辛苦,質量如何?

    1500多台監控儀檢測300萬個數據顯示:合格率,100%;優良率,80%以上;山體位移,小於6厘米!

    千萬別小看這6厘米。它的設計要術,難倒過一批國內外一流專家啊!

    眾所周知,在整座完整相對穩團的山體開鑿凹狀深槽,勢必造成山體穩定性的破壞,滲漏是不可避免的,壓變形也是必然的。要確保永久船閘長期穩定,必須采取當代高科技手段和工程措施,這便是要在高邊坡直立牆和中隔墩岩體內穿錨鎖固的緣由。

    合格率100%,優良率80%以上的背後,是山體上下炮不斷、車不停、人不歇,全線開挖以月均120萬方掘進的軍人速度,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氣吞山河的大決戰壯舉。

    合格率100%,優良率80%以上的驗收鑒定,顯印出一張張沾滿塵土的臉龐,一個個披星戴月的背影,一串串真切感人的故事——

    年近花甲的寥多祚,最先挺進三峽就和戰士們住帳篷,擔任現場總指揮,沒日沒夜地泡在工地。他的家就在宜昌,90多歲的老母幾次病重,他都顧不得在床前侍侯;

    副指揮長張積倉,舍棄廈門舒適的工作和生活環境,請戰三峽擔任開路先鋒,風裏來雨裏往,多年來安全帽和對講機從不離身,哪裏有困難哪裏有危險,他就肯定會出現在哪裏;

    “挖掘王”廉政江,5年裏3推婚期,獨自挖掉了80萬方土石,創單機挖掘時間最高記錄,被譽為“三峽愚公”;

    “風槍手”鍾森華,每天在鑽台上工作10多個小時,6年鑽孔深度,相當於打穿150公裏花崗岩;

    “運輸大王”王世武患有胃潰瘍疾病,經常在工地就著菜湯吃藥,卻從未休過一天病假,創下了年運輸土石方9萬多方的最高記錄;

    “大校夫妻”王青屏和徐佑玲,夫乃副指揮長,妻係總經濟師,是一對醉心三峽模範伉麗。一間10來平米的宿舍就是“家”。案頭床邊除了書就是施工圖紙,最珍貴的藏品,就是供爆破研究撿迴的五花八門的石頭;

    戰士王觀河的父親患腦血栓偏癱在床,家裏幾次發電報催他迴去,可當時工地“大會戰”。他每次收到電報卻悄悄揣進口袋,獨自抹把眼淚就上了工地,駕駛40多噸的自卸車在山穀裏穿梭。半年後父親病故的噩耗傳來,他才請假到郵局給家裏打電話,在工地朝著家鄉的方位為父親下跪磕頭……

    “壇子嶺上風餐宿露流血流汗奉獻為誰,為國威軍威振奮;

    永久船閘金戈鐵馬開山劈石價值何在,在百年好夢成真“!

    這是心靈獨白,更是精神寫照。我曾采訪過武警三峽指揮部多任正副指揮長,政治部負責人和戰士,對他們的誌向和敬業精神和吃苦耐勞的作風欽佩不已。對於工地施工環境,我曾自撰過一副對聯與校官們調侃:

    “冬季冷,大男人臉上生瘡;夏天熱,小夥子胯下流膿”。

    不談幹,說起來也不容易。

    岩石開挖作業麵上的官兵每天要忍受高達120分貝的噪音,吸進彌漫在作業區內的風化砂粉塵,一個班10來個小時下來,渾身自茫茫一片,個個都是“白毛男”,嘴裏吐出的全是泥痰,幾米之內聽不風任何聲音;

    混凝土澆築作業麵上的官兵,整天泡在泥水裏,衣服濕了焐幹,幹了又濕,雙腳經常漚爛紅腫,痛得穿不進雨靴。在18座高達47米的靠船墩無縫澆築中,工程要求24小時連續灌漿,一分鍾也不能停。負責振搗的戰士們,雙手提著44斤重的振搗棒,一幹就是10多個小時;

    爆破作業麵上的官兵,為現場安全考慮,隻能起早貪黑。每天淩晨,他們肩扛炸藥手拿電筒,用隆隆炮聲迎接朝陽;每天傍晚,他們再次爬山鑽孔填藥,用隆隆炮聲歡送晚霞。看上去,他們的工作挺浪漫,頗有詩情畫意。實際上,整個作業點屬雷區,他們每天都在與死神打交道……

    唯有艱辛付出,才有豐厚迴報。6年以來,英雄的“橄欖綠”方陣奮力拚搏,在永久船閘這條雄性峽穀高邊坡、直立牆體,聳成中國軍人鐵骨錚錚的群體塑像——

    176米高邊坡開挖支護穩定;

    1637米雙線五級船閘連續開挖成功;

    土石方開挖總量突破4200萬方;

    單項工程月均開挖強度153萬方;

    單項工程建基麵54萬平米光麵爆破成功;

    閘室內68.5米高直立牆開挖平整;

    4200多束高精度對穿錨索;

    13萬根高強度錨杆嵌入岩體;

    閘窒1.5米厚薄壁襯砌牆混凝土澆築成功………

    2000年11月,在主體工程開挖完工祝捷大會上,國務院三峽建委會副主任、中國三峽總公司總經理陸佑楣代表業主,向武警官兵贈送了三峽開工以來的首麵錦旗:

    “金獎之師威鎮四海山川,橄欖綠裝風采千秋偉業”!

    輸水網印證“地下鐵軍”風采

    三峽永久船閘地麵施工場麵壯觀,而其地下,同樣是立體交叉作業,鏖戰正酣。

    您乘船遊過葛洲壩船閘麽?船行閘內,水漲水落速度很快,人在船上毫無感覺。緣由是:無論輪船上行下行,閘窒內注水泄水都是在其底部勻速進行,船在閘內隻作上下浮動,絕無左右搖擺振動之惑。

    三峽永久船閘是葛洲壩船閘的大哥,葛洲壩隻一級,三峽是五級。葛洲壩是單線,三峽為雙線(即雙向)。葛洲壩船閘的地下輸水係統縱橫交錯,本來就夠複雜了,三峽則更複雜,地下網絡規模更大,施工難度更高。

    三峽船閘地下輸水網絡的構造,說起來很簡單,就—句話,三個數據:

    4條平行布置的輸水廊道,12條斜井,36條豎井。

    但,城門洞型輸水廊道總長度有些嚇人,為5456米,接近11華裏。豎井開挖總高度為2173米,混凝土襯砌後總高為2441米,開挖總量73萬方,混凝土澆築總量為53萬方。

    要從複雜裏說,它就是個“燙手山藥”了:

    首先,它的體型結構,古怪多變:平洞有6種不同斷麵;傾角為57度的斜井16條;洞室群中包含19種類型的漸變段72個;豎向彎度80個;t型管20個隧底部與邊牆均以圓弧連接,36個閥門段設有反弧門槽;一、二期結構聯合受力,一、二期混凝土凸凹相向。

    其二,結構斷麵小,配筋複雜。平洞段襯砌厚度60100厘米,配筋卻為兩層36@1520厘米鋼筋網;閥門段區縱、橫、豎、斜向配筋多達14層,一二期鋼筋一次成型,全係手工操作,施工難度可想而知。

    其三,質量要求高。隧洞建成當然要過流,非但過,而且是要承受巨大水壓和高速水流衝刷,所以其隧洞混凝土表麵尤其是閥門井段區不允許有直徑大於37毫米的氣泡孔洞;表麵錯台不得大於03毫米;不允許有金屬件露頭;裂縫開裂寬度不得大於2毫米。

    其四,施工幹擾大,安全隱患多。永久船閘施工是地麵作業與地下作業同時,地麵開挖和混凝土施工對地下幹擾甚大。地下隧洞開挖暴露時間久,地下閘槽開挖對岩體的反複振動,地下與地麵又有52個接口,形成洞洞交叉、洞井交叉、洞臉及交叉口圍岩的穩定勢必成為安全隱患之源……

    當你了解到這些情況後,肯定會問:既然此處施工艱難無比,有人樂意幹麽?

    有!他們是——中國水利水電第一局、十一局和十四局組成的精兵強將。這個聯合體的名稱叫:三聯總公司。

    1999年3月底,永久船閘地下輸水廊道炸響開工第一炮後,300勇士義無反顧地向逼仄的戰場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衝鋒。

    如今幹大江大河工程,已告別人挖肩扛搞“人海戰”的時代了。專業施工隊伍打洞,本是尋常事。起初的掘進雖不困難,但每掘進一米,還是要付出艱難代價,因為“三聯人”自詡為“地下工作者”。

    我曾好幾次冒失探訪過地下施工現場,裏邊光線差,橫洞豎井斜井縱橫交錯,宛若迷宮,如無人帶路,根本辯不清方向。

    作業的環境糟糕透了。我們都知道,打洞需要鑽孔放炮,放炮形成的煙霧和灰塵在地下尤其是在洞中是一時半會兒無法消散的。但作業要講求實效,每台鑽機每個台班有進尺要求,因此,遭罪的是人。地質條件好的作業段,無滲漏無塌方等險情發生,就阿米陀佛了。遇上崩塌,非是機械投毀便是人員傷亡。碰到滲漏岩層,那就更麻煩和危險了。

    我進洞的感覺是:硫磺味重,潮濕,唿吸不暢。請注意,我選擇造訪的時段內不放炮,沒有險情。聽工人們抱怨,平洞開挖推進至第五級後,他們遇上了苦不堪言的大困難:

    槽挖掘進1米,便與地麵淨距離縮短1米,地麵爆破和鑽孔引起的震動直接威脅著地下作業人員和機械安全。工人師傅說,上麵不震時洞頂零星掉石塊;上麵一轟隆,頭頂就下石雨……五級平洞中、南、北3條廊道相繼遭遇斷層和地質破碎帶,有的斷層相距僅56米,破碎帶長達1718米,隻要台車一打鑽,石塊便應聲而落。

    三聯總經理王和興是這個新型聯合體的掌門人。對內對外,待人處事都很謹慎。工作遇到困難,作業麵發生險情,他心裏比誰都急,身先士卒是他的一貫表現。鑽現場,探險情,開“諸葛亮會”謀求排憂解難的可行方案,在他已屬“家常便飯”。

    打探他對員工素質的評價,他表示滿意;詢問員工收入,他說同誌們非常辛勞,報酬卻不算高,很對不起大家;請他說說困難,他卻笑道:鑽山打洞是我們的看家本領,沒有困難,人家要我們幹嘛?沒有金鋼鑽,哪敢攬瓷器活兒?三聯這個聯合體之所以中標且能保質保量完成或追趕形象進度,說明我們的確是一支能打硬仗、敢闖能拚的隊伍!

    工人告訴我:地底作業危險是常有的。一次,五級平洞南坡掌子麵上的三臂台車其中一臂就被洞頂墜落的石塊砸彎,若砸著人,那還了得?又一次,中隔墩塌方,嵌入的錨杆被拉掉3根,相繼形成多處塌方。

    副總經理兼總經濟師郭啟軍是“內當家”,1962年出生,貴州人。這位新時代的大學生在三峽探索的是聯營體管理模式,他配合總經理建立並完善的“兩級管理,—級核算,隊為基礎”的辦法行之有效。對於塌方和滲水,他以財務語言給我描述:

    “打洞者最怕水,五級平洞距地下水源最近,地下水不斷上湧,加之恰逢三峽雨季,地上水沿著岩縫和地質孔不斷滲漏,洞內汪洋一片。工人們調侃說:地下冒”噴泉“,洞頂落”瀑布“。機械全淹了,人根本幹不了活兒……咋辦呢?抽水唄,調無數台大功率水泵猛排……調兵遣將增加成本絕非小事,不塌方不滲水正常施工我是掙錢呀,現在我不但窩工我還得添設備添人手,這錢就是負數啦,而且是一筆很大的負數。當然啦,幹千秋偉業不能太計較經濟利益,延誤工期對業主和承包商,畢競都不是好事。”

    我是三峽新聞人,實話實話,就宣傳這個層麵,三聯人較武警水電官兵、葛洲壩集團、三七八聯營總公司、青雲公司等兄弟單位遜色多了。

    緣由是:人家幹活全在麵上,都看得見。三聯員工全在地底幹活,苦樂甘甜人家全不知道。更何況,三聯人務實,重做不重說。他們在傳媒露臉的機會少,還有—個客觀因素——即使有新聞工作者摸進洞去,舉照相機或攝影機,也照不清他們的麵目。

    我最後一次進洞是2002年盛夏時節,進洞不久就捂著鼻子逃了出來。到數人高的洞口停住腳迴眸遠眺深不見底的隧洞,我感覺十分羞愧。難道300“地下鐵軍”都不是血肉之軀,非人生父母養麽?

    由是我懂了:肉體非凡,緣自使命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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