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慫恿著太子妃入宮,將這醜事挑開。


    可是太子妃就是不願一人前往。


    沒有辦法,太子讓陶慧茹出麵,作為長輩發現了晚輩的失德,告知了太子妃,再由二人稟明太後。


    陶慧茹雖然有心推脫,說自己去說這事,隻怕會得罪兄嫂。


    可太子卻陰陽怪氣道:“難道四姨母殺人,從來都是借別人的手?你不出麵,難道要我個大男人出麵告弟妹的狀?”


    無奈之下,陶慧茹隻能親自出馬,充當了大義滅親的淩然姑母。


    眼下,證據確鑿,太子妃和陶慧茹的心裏都長出一口氣。


    不管怎麽樣,她們都不算誣告,至於得罪人的事情,她們可是商量好了,打算推給太後她老人家的!


    所以太後問起。太子妃趕緊道:“這個……孫媳婦也實在不知……要不然等生下來再處置吧……”


    “胡鬧,孽種一個,如何能讓她生養下來?”


    而陶慧茹也適時道:“這些事情,原也是後宅醜聞,不該叫前堂男人插手,可惜三皇子的生母不在了,宮裏有沒有過主事的皇後嫡母,太後您卻是要受累了,不管您如何處置,我們陶家都無怨言!”


    這話頭拱得,一下子把責任全都推到太後身上。


    而太後聽了,竟然覺得也是這般道理,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事關皇家血脈,絕不容混淆,她腹中的孽種,是一刻都不能留的。


    這等醜事,本該讓三皇子來處理。


    可是他這媳婦卻是陛下做主賜下,又是從她宮裏出去的,她不做主弄幹淨,隻怕要讓三皇子高頂綠冠,連帶懷疑是陛下輕慢了他。


    想到這,太後揮了揮手道:“去,命人準備藥來,給她灌下去!然後先將她押入皇寺!”


    陶慧茹聽了這話,心裏不由得暗暗一喜。


    陶雅姝竟然犯下這等醜事,真的就是不能翻身了!那麽她也不必再擔心這侄女一朝得勢,對自己的報複了。


    當然,她方才已經跟太後吐露了,那楚琳琅也知道陶雅姝的醜事,卻一直代為隱瞞。


    所以太後難得發起雌威,處理了陶雅姝後,下一個就是楚琳琅了!


    一個靠賣弄時運,巧言令色得寵的民間小婦,鴆酒一杯都是賞她的臉了!


    不過太後處死了楚琳琅的話,隻怕司徒晟又要傷心傷肺了!


    想到這,陶慧茹突然覺得難得的神清氣爽,就算為此得罪了兄嫂也在所不惜。


    反正兄長疼她,這次錯在陶雅姝,就算她不舉報,這死丫頭又能瞞多久?由她出麵,更能體現陶家的大義凜然,家風秉正。


    兄長就算氣她,也不會氣太久。畢竟從小到大,兄長都甚是寵溺她的。


    而就在這時,已經有宮人端來的墮胎的湯藥,準備要給陶雅姝灌下去。


    陶雅姝今日被人戳穿了懷有身孕的事情,本帶了幾分羞愧。可她腹中的孩兒本來就是三皇子的,倒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太後竟然在四姑母的挑唆下,不通知皇帝和三皇子,便要給她私自墮胎。


    陶雅姝知道,若是灌下了那碗藥,自己的孩兒可就保不住了。


    所以就在太監走過來前,她突然站起來,拔了頭上的釵,一下子衝到了四姑姑的跟前,單手勒住了她的脖子,將釵頂上去道:“誰也別碰我!逼急了,我就豁出去不活了!”


    太後哪裏見過這等架勢?嚇得身子微微往後仰,叫到:“雅姝,你這孩子到底要幹什麽?”


    陶雅姝這架勢,十足十是跟閨蜜楚琳琅學的。當初在綠洲遇險的時候,楚琳琅那彪悍的架勢給陶雅姝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琳琅說過,需要以命相博的時候,千萬別手軟客氣,人狠才能活下去!


    此時此刻,陶雅姝將楚琳琅的彪悍承襲了七分。


    她手上可不是比劃花樣子,那釵的尖頭已經沒入四姑姑的脖子,血珠子都汩汩往外冒了。


    陶慧茹也是嚇得哇哇叫,直喊著那些太監侍衛莫要靠前。


    就在雙方僵持的功夫,突然有人高喊:“陛下駕到!”


    話音未落,皇帝已經走了進來,一看眼前的架勢,不禁蹙眉道:“這是怎麽迴事?”


    而跟在皇帝身後的楚琳琅,看了眼前的架勢,陶雅姝好像沒有吃虧的樣子,不禁暗自鬆了一口長氣。


    幸好,她在要走出宮門時,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跑去陛下那搬了救兵。


    不然依著這太後宮裏的架勢,陶雅姝遲早要吃大虧的。


    她也顧不得給太後施禮,趕緊走過去,對陶雅姝道:“快些鬆手,別抻到自己了,陛下既然來了,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而太後看皇帝來了,卻是帶了些歉然,待屋裏的侍衛閑雜人等退下去後,這才將這陶雅姝的醜事說了出來。


    皇帝聽了,並沒像太後預料的那般震怒,反而很是和眉順目地問雅姝:“你有喜了?”


    雅姝不敢隱瞞,隻能跪下點頭。


    陶慧茹捂著冒血的脖子,心內憤恨不已,連忙對陛下道:“陛下,是我陶家管教不嚴,讓這女子生出這麽包天的膽子來,若是兄嫂知道,必定活活打死她,不敢髒汙了陛下的耳目……”


    還不待她說完,陛下就冷冷打斷:“沒有問你的話,為何這般插言?盛海,去,將三皇子妃扶起來,她懷了身孕,怎好久跪?”


    陛下的這種態度,一時間讓太後、太子妃和陶慧茹都愣住了。


    太後以為陛下氣瘋了,隻能小心翼翼提醒:“皇上……她可是懷了四個月的身子啊!”


    皇帝轉了轉手裏握著的佛珠,和藹道:“四個月了?好啊。翼兒那孩子也老大不小的了,如今他有後,朕就安心了。”


    太後都坐不住了,扯著皇帝的手,擔心地摸著他的額頭,壓低聲音道:“可陛下,三皇子……他迴來也才不到一個月吧?”


    皇帝安撫地拍了拍母後的手,轉臉看向太子妃:“你說跟三王妃有染的那人是誰?”


    太子妃可不是個惹禍精,方才的陣仗,真是看得她都跟著心驚肉跳,所以聽陛下問,她連忙撇清關係道:“我也是聽陶家四姑姑說的,她說……她曾經看到三王妃跟女學的廖夫子過從甚密……”


    聽到這,陛下更是放心地點了點頭。


    他當初與三兒子相認的時候,就問過兒子,之前為了衝喜而給他娶的正妃,不知他可喜歡。當時兒子就一臉坦蕩地向他承認,自己之所以願意來相認,就是為了陶雅姝。


    他與她兩情相悅甚久了,今生非她不娶。


    也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看著兒子跟方氏相類的坦率不羈,陛下甚至都不覺得兒子與陶雅姝結下私情有何不妥之處。


    所以兒子跟雅姝婚前就暗結珠胎相比,這個打著陶家長輩的名義,跑來宮裏搬弄是非的陶慧茹才顯得尤為可憎!


    尤其是陛下看到一旁太監端著的墮胎藥時,心中更是惱恨極了。


    今日,若不是楚琳琅及時跑去通知他,那老三的心裏豈不是要因為祖母的一碗墮胎藥,而生了罅隙!


    第110章 燙手山芋


    想到這, 老皇帝心裏對今日來宮裏搬弄是非的禍殃子起了惱。


    可從表麵上倒是看不出陛下的悲喜,他隻是轉臉麵無表情地問陶慧茹:“你說三王妃和人有染,人證俱全, 可曾去找廖靜軒處查證?”


    陶慧茹聽到這, 心中一喜,以為陛下到底是聽進去了, 連忙道:“工部的大人們說, 廖大人似乎又領了差,不在工部當差,甚至已經許久不在京城了。連他的昔日同僚也不是很清楚他的下落。奴家也沒法去找廖大人來問。”


    陛下聽到這,突然麵色一沉道:“我兒府中有喜, 他們夫妻二人都是歡喜以待, 偏你這個沾親的姑母,卻要雞蛋裏挑骨頭, 到處鑽營打聽, 非要編纂出些子虛烏有的醜聞。越過三皇子, 跑到宮中太後的跟前搬弄是非!”


    說到這時,皇帝語氣已經愈加嚴苛。


    陶慧茹終於聽出話茬不對,慌忙抬頭, 要為自己辯駁:“可是陛下, 雅姝那孩子的月份不對啊, 她獨守王府數月,怎麽可能有四個多月的身孕啊!我怕這個做姑母的就算有心偏私她, 也沒法睜眼說瞎話,隱瞞陛下和太後啊!”


    若算月份, 陶雅姝可能連王府都沒嫁過去呢, 就已經暗結珠胎了!老皇帝就算不欲皇家醜聞鬧得滿城風雨, 也不該如此亂判,惱恨遷怒她啊!


    要知道,她很貼心地來到太後的宮中告狀,可沒在大庭廣眾下戳穿侄女的醜行,就是想到了這一點!


    可惜陛下的心眼子,歪得已經不行了,立意要維護了兒子和媳婦的名聲。


    這個陶氏原本看她可憐,當初楊家滅門的時候,他是看在陶家的情分上,饒了她和兒子的性命。


    而後來,皇帝又是因為後悔當初草率的決定,對楊家起了些微羞愧的心思,更不曾針對她們母子,還讓她的兒子做了寺官。


    她若老實安分地做修行人,自然是有一份太平安逸的前程。


    可這陶氏,毫無出家人的慈悲,連對自己的侄女都這麽心狠。


    如此家醜誰不是替家人遮掩著?而陶氏卻越過了父親和兄長,非要到太後這來置侄女於死地。


    這一份心狠,一定有著私人恩怨,在朝堂浸染了那麽多年的陛下如何看不出來?


    再加上她又攛掇著太子妃同來,不就是要搞得他兩個兒子兄弟鬩牆嗎?


    想到這,陛下因為愧疚楊家而分給陶氏的最後一點憐憫也消散不見。


    他垂下老邁的眼皮道:“陶氏毫無長輩心腸,專在宮闈裏煽風點火,其心可誅!”


    手握極度王權的人,就算想定人莫須有的罪又如何?壓根不需要邏輯章程。


    他冷冷吩咐道:“陶氏妄動口舌,搬弄是非,命人掌嘴二十下。她一身出家人的打扮,卻耽與世俗內宅裏的事情,著實是六根不淨,既然如此,就賞你寺中清修,斷一斷心中雜念吧!”


    說到這,已經有侍衛進來,拖拽著陶氏出去領嘴板子了。


    陶慧茹慌神了,正想開口辯解,卻被侍衛手疾眼快,一下子堵了嘴,跟拎提老母雞一樣,拉到外麵就開始打嘴板子。


    因為被堵了嘴,陶慧茹就算疼得是眼眶欲裂,也喊不出來。


    等這二十個嘴板子打完。侍衛扯下她堵嘴的汗巾子時,陶慧茹已經牙齒鬆動,伴著嘴裏的鮮血,吐出了三顆牙齒來。


    還沒容得她繼續喊冤,又被人拖拽出宮,被送到皇寺後山的禁廟去了。


    那禁廟的旁邊,有一座小小的尼姑庵,是專門收送出宮的妃嬪的受罰之地。


    送去那裏,形同坐牢,終身都沒有出頭的日子了。


    陶慧茹腫著臉,也喊不出話來,隻急得兩腳踹地,真是怎麽也想不明白,老皇帝今日這頓亂判是何意思!


    再說太子妃,在陶慧茹挨耳光的功夫,就已經嚇得跪在地上。


    她上次來宮裏時,就被個粗野莽漢驚嚇到,精氣神還沒有養迴來呢!


    這次又被太子脅迫著,跟陶家四姨母來宮裏翻雲覆雨。


    結果一不小心,催發了冰雹一場,還個個都砸在了自己的頭頂上。太子妃更是嚇得心緒不寧,不知自己會受了什麽罰。


    陛下虎著臉,申斥了太子妃一通,申斥她耳根太軟,被人搬弄是非,攪和皇弟府上的清淨。


    今日之事,若是日後有半點風聲,皇帝都要將此事算在太子妃的頭上。


    至於三皇妃那邊,陛下則當著太後和太子妃的麵,溫聲寬慰,讓她迴府好好養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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