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琳琅今日提醒陛下過來,免了悲劇一場,再加上她先前尋找三皇子有功,隻是當時不好賞,今日正好一並賞了,賜下黃金千兩,同時擢升五品宜人封號。


    這心眼子偏的,太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方才陶慧茹受罰,她就在一旁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陛下金口已開,她也不好駁斥,以為陛下是不欲醜聞外泄,才做了遮掩。


    可放著陶雅姝挺著四個月大的肚子迴去,一朝瓜熟蒂落,豈不是要亂了皇家的血脈?


    所以待人都走幹淨了,太後便迫不及待問陛下是何意思。


    陛下老神在在地飲了一口茶,並不欲敗壞兒子和兒媳的名聲,隻簡單解釋道:“翼兒早就歸府,與王妃在一起了。他又不傻,若王妃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他能忍到現在?還請母後不必操心,朕的心裏有數。”


    隻一句話,就將太後的嘴給堵上了。她雖然理不清這裏的緣由,但看陛下的意思,是不宜再刨根問底了。


    方才陛下罰得那麽重,就差殺人滅口了,想來是有些緣由的。


    到底是她這個老婆子多事了,白白得罪了人。


    不提皇帝跟太後的解釋,再說被楚琳琅一路攙扶出宮的陶雅姝也是心有餘悸。


    那一碗墮胎藥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鼻息,若不是楚琳琅及時請來了陛下,她就算真紮死了陶慧茹,也無濟於事。


    “你的反應怎麽這麽快?我都沒琢磨出來,你卻想到請陛下去了?”


    楚琳琅其實也後怕得很,當時她雖然覺得事情不對,可偏又不好跟陛下明說。


    所以她先誆了個十萬火急的事務說給宮人聽,引得陛下見她後,她便又扯起了神棍那一套,直說自己今日批卦,算得陛下今日有一喜,隻是這一喜在太後的寢宮,錯過時辰,就過時不候了。


    虧得陛下當時批奏折批得乏累了,正想走動,看這新梅安人說得神采飛揚的樣子,也是一時起了好奇心,便幹脆起身,帶著她往太後的宮裏走。


    “我尋思著,若是太後宮裏太平無事,我還要絞盡腦汁再編一樁‘喜事’,免得挨皇帝的板子。幸好你那四姑姑真是個攪事精,倒是免了我再誆騙一場。”


    陶雅姝可是知道自己的閨蜜是個何等的人精,就算太後宮裏風平浪靜,隻怕她也能遮掩過去。


    不過現在,陶雅姝隻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和無盡感激。


    若不是有琳琅的仗義相助,她是絕保不住腹中的孩兒的。


    “等孩子出生,你做孩兒的幹娘可好?”


    聽了陶雅姝的話,楚琳琅笑道:“好啊,那可是求之不得,我若成了堂堂皇孫的幹娘,走起路來豈不是更威風?”


    陶雅姝話出口時,其實是後悔了。她怕自己無心的這話,卻勾起楚琳琅的傷心事。


    不過楚琳琅可不是那麽矯情的人,隻是笑吟吟地接話,看起來渾不在意的樣子。


    雅姝心裏默默歎氣,多好的女人啊!


    是不是上天看她太過完美能幹,才非要讓她有些缺憾呢?


    想到這,雅姝又是替琳琅感到心疼。若是司徒大人能善待琳琅,那是最好。


    若他不能,那麽她陶雅姝就是窮極畢生,也決不讓琳琅受到半分的委屈!


    琳琅聽了陶雅姝的話,更是樂了:“他會給我什麽委屈,你可切莫冤枉司徒大人啊!”


    陶雅姝卻是微微苦笑,不知該不該提醒楚琳琅。


    這次去迎和親的隊伍,本該是禮部官員的事情,可是卻的人卻偏偏是三皇子和司徒晟,難道她沒發現不妥。


    可話到嘴邊,陶雅姝又咽了下去,有些事情,還是等真要發生了再說吧。


    不然現在說出來,也隻能是徒增煩惱。


    再說太子妃,被皇帝申斥了一通後,便失魂落魄迴府。


    太子早就在書房裏轉圈拉磨了。


    一看太子妃迴來,立刻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太後有沒有將人找來問詢?陶雅姝真的有身孕?”


    太子妃蔫蔫道:“有了,四個月了……”


    太子聞聽,不禁狂喜握拳:“太好了!那太後有沒有通稟父皇,又是怎麽處置陶雅姝的?”


    太子妃癟了癟嘴,哭泣道:“陛下賞了陶四姑姑二十嘴板子,又將她囚禁在禁廟旁的靜心庵了……還罰我迴太子府,禁足三個月!”


    啊?太子聽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疑心自己漏聽了什麽。


    可他聽太子妃詳細講述一遍之後,心裏隻剩下悲憤了——父皇,你這心眼子偏的,隻要是三皇子的,就算不是他的孽種也要維護嗎?


    可還沒等他悲憤完,陛下問責的旨已經下到了太子府,讓太子立刻入宮聽訓。


    太子妃深知太子的脾氣,也顧不得委屈痛哭了,隻趕緊跟太子叮囑:“殿下,一會去了陛下那,可千萬別再論什麽曲直對錯了,更別提三皇子的家事。你便盡往我的身上推,隻說婦人嚼舌根的事情,你全都不知情!”


    太子卻氣恨跺腳:“憑什麽!除了方良娣肚子裏掉出來的是他的親骨肉,我這個嫡長子,是街上撿來的不成!如此不辨是非,父皇是老糊塗了?”


    這話太大逆不道,嚇得太子妃連忙捂太子的嘴。


    太子反手摟住太子妃,跟個孩子一般,開始嚎啕大哭。


    虧他還是堂堂國儲,卻累得自己這般賢良的正妃在宮中頻頻遭受折辱。


    可老三的媳婦,都他娘的懷了孽種,還能讓陛下為她撐腰!


    這一刻,太子既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媳婦覺得傷心委屈。


    可是哭過一場後,還是得抹掉中年人無用又悲涼的眼淚,乖乖入宮聽訓。


    皇帝的這一場訓,罵的十分不客氣,連帶申斥了太子最近一段時間的政務無能。


    帝王對王儲雖然向來都是管教嚴厲,但也是要給未來國君幾分麵子的。


    而陛下當著幾位重臣,對太子的罵,顯然是已經不留情麵了。


    而且太子如今手裏幾乎沒有什麽實權了,他以前兼管的政務,如今卻被陛下一點點往三皇子的手裏轉。


    這意味著什麽,朝中的老狐哪個嗅聞不出來?


    雖然有那不開竅的老臣,擔心陛下做出廢長立幼的事情來,早早上書勸諫。


    可陛下的迴複卻是異常冷淡,奏折上隻有不見起伏的三個字“知道了”。


    這樣一來,那些老臣也很是無奈,因為太子雖然不握著實權,卻依然掛著皇儲的名頭,叫人挑剔不得。


    而太子似乎也習慣了父皇的冷落,老老實實地迴府當起了縮脖子的烏龜。


    跟風平浪靜的太子府相比,陶家就不甚太平了。


    這陶慧茹好端端的,為何會跟太子妃入宮,又如何惹了雷霆之怒,被押送到了靜心庵?就連陶國公本人都莫名其妙。


    命人去打聽,可宮裏的人都諱莫如深,誰也不肯說當天發生了何事。


    陶海盛聽聞妹妹在宮裏被打得牙齒脫落,心疼得直跺腳,差一點就要入宮去拜陛下,懇請他可憐陶氏,收迴聖命。


    吳氏嚇得趕緊扯住丈夫,勸他不要多管閑事,卻生挨了陶海盛的一耳摑。


    “我親生妹妹的事情,豈是多管閑事?她出生時就早產,那麽大的一點,誰抱都哭,就是在我懷裏才乖巧,我身為她的兄長豈能不管她!”


    吳氏可沒少跟著陶慧茹吃官司,今日又挨了一嘴巴,也是心裏來氣:“你親生的妹妹?怎麽不見你管教她的言行?陛下能如此罰她,足見她闖下了何等大的彌天大禍!你卻不看眼色,還要入宮給她求情?就不怕自己也比送到禁寺去做光頭和尚?她現在是躺在你懷裏的柔弱嬰孩嗎?那心眼子多的,都能嚇死個人,我看啊,她是克光了夫家,又來克娘家了!”


    這話,惹得陶海盛大怒,伸手還要打吳氏。


    可就在這時,陶國公卻一步邁進來,二話不說,便給了兒子一記耳光:“國公府可是鄉野小民之家?你一言不合就動手打自己的正室,是要丟光我們家的臉?況且吳氏哪裏說錯?陶慧茹看誰不順眼,就非要弄得人家破人亡的性子,不就是你這個當兄長的慣出來的?你有這時間,還不如去三王府見見雅姝那孩子,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陶海盛不敢在父親跟前抖威風,隻能低眉順眼,諾諾稱是。


    陶國公將兒子叫到了書房,隻父子獨處的時候,陶國公才一臉嚴肅道:“你妹妹的事,暫且放到一邊。她不知跟太子勾搭做了什麽事,一起惹了陛下的厭煩,依著我看,陛下大約起了廢儲的心思,就是不知何時才會下詔。”


    陶海盛聽了大吃一驚,連忙問:“那依著父親看,會是誰成為下一位儲君?”


    陶國公撚著胡須道:“愛誰誰!反正我們陶家屹立幾朝不倒,自有根基。無論是誰,都得想著好好靠著大樹乘涼。隻是這位三皇子,似乎不明白這點。雅姝那孩子跟家裏慪氣,他卻不該跟著雅姝與陶家冷淡。我看過幾日,還是你這個做嶽丈的低低頭,讓他們夫妻一起迴門,大家吃一吃團圓飯吧。”


    陶海盛了然點了點頭。同時他在想:妹妹的事情,一般人不好出頭,若是到時候他求三皇子出麵,相信陛下也會給愛子一個薄麵的。


    ……


    就在這場宮中鬧劇的第二天,三皇子和司徒晟才迎親迴來。


    聽聞了這件事後,三皇子還特意去宮中,謝過父皇對雅姝的愛護。


    皇帝說:“要不是新梅安人搖龜殼跟朕報喜,朕還不知你府上的喜事。為何不早點告知朕?也省得太後誤會了你們。”


    劉翼自是向父皇認錯,隻說孩子的月份不好,雅姝感到有些羞愧,不知該如何向陛下言說。


    皇帝可不是要討伐兒子與兒媳的,所以話題一轉,便到了他們去迎和親隊伍的事情上來了。


    荊國和親的公主,已經被三皇子和司徒晟迎入了京城裏。


    這次荊國人倒是很重視這次和親,送來的是安穀的小女兒阿丹娜。


    這也是楊毅上次在北地特意讓司徒晟要重點照顧的小公主。


    這所謂的照顧,就是司徒晟務必要保證這小公主入了後宮,成為陛下的妃嬪。


    司徒晟之所以會跟劉翼同去,也是礙著楊毅手裏攥著威脅他的籌碼。


    當公主的和親使團還沒到了京城的時候,便有人給司徒晟送了信,讓他設法向仁帝求懇親自相迎。


    看著這信時,司徒晟就有些壓抑不住心內的殺氣。


    他並不想理會,可那信中夾著一縷摻了銀絲的長發,司徒晟不能不疑心,這是母親的斷發。


    沒有辦法,他隻能跟著三皇子前往。


    而公主入京之後,卻並沒有被陛下宣入宮中,而是暫時安置在了驛館。


    皇帝想要問問幾個近臣的意思,看看如何安置這個燙手的山芋。


    第111章 旅途偶遇


    最省事的法子, 自然是將公主安置在宮裏,隨便賞個妃位。


    可是那位安穀可汗卻很有意思,直言送來的是他最為之驕傲的女兒, 若是大晉陛下重視兩國情誼, 就請像慈父一般,妥善安置這位荊國的明珠。


    荊國如今, 雖然處於低勢, 卻跟天災有關。


    一旦荊國緩過來,難保日後兩國的情形不會對調。


    陛下是打算恩威並施,也打算送去和親的大晉公主。


    這樣一來,還是尊重一下這位荊國的小公主才好。


    既然人家不客氣地說他的年齡都足以當公主的父親了, 自然得給這位公主挑選個適宜的夫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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