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毒之毒,兩個花兒一般的女子瞬間就去了。


    前天是給四皇子賜婚,今天就是未來三皇子妃慘死。這皇城,真是不安生。


    李將軍府裏瞬間掛滿白帆,而前幾日還聽說她的嫁衣終於做成了。


    趙容之自從被帶迴宮裏就被關起來了,在自己宮裏,閉門思過。


    李家父子帶兵衛邊疆,不管這事兒與她有關沒關,總歸在父皇那裏,她是被厭惡了。從此還要背上為了男子,毒害貴女,拖累皇妃性命的名聲。


    女子間的聚會,本就簡單,刑部立刻去查了酒水婢女,結論很快就出來了。


    茶水裏有砒霜,蘇家婢女服毒。


    蘇家小姐心懷怨懟,刻意毒害,誤傷李家小姐。


    本來就要定案的。


    偏偏,那一日,月公主也在那酒樓。


    而且,好巧不巧的,由於她的大唿大喊擾亂民眾,又被刑部帶去問話。


    而她的見聞對容之來說,便是定罪之言。


    月之慌張地忙亂地講清經過,她說在屋子裏傳來尖叫之前,看見容之姐姐的婢女與蘇小姐的婢女,在角落鬼鬼祟祟。


    而蘇小姐的婢女,當場就吞毒自盡了。


    所以,容之的那位婢女,顫巍巍地說沒有,也無濟於事。因為送進屋的茶水,本該是她驗過的。


    但那一壺茶她試過,的確是無毒的,不然她如何現在被關在大牢裏拷打。


    是了,那壺茶水是無毒的。可偏偏,茶在兩隻杯子裏,李秋榮替她喝了那杯茶。


    經過月之公主的小插曲,雖然最後定罪的還是蘇小柔,但趙容之也被添了神秘和懷疑。


    在眾人口中,此事的版本,層出不窮。


    此事皆因容公主的婚事而起。


    刑部匆匆忙忙的結案,更讓這件事成為京都熱聞,民眾關注度不減。


    孟景華本就是女子熱議的中心,此番與孟景華的婚事有關,自然倍受關注。


    蘇小柔怕是此刻後悔死了吧,白賠上一條命。


    為著孟景華,趙容之查過蘇小柔,是孟景華姨母的女兒,因是表親,所以經常到孟府纏著孟景華。說不甘心,她肯定是有的。但她絕對是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下毒,也絕對沒有膽量毒害公主。


    大抵,就是蘇小柔那婢女下的毒,可她也已經死了。


    最後,趙容之被罰了閉門思過,未定期限。並以德行不淑為由,推遲了婚事。


    趙容之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在自己宮裏,日日跟著教引嬤嬤練習女戒德訓。


    宮中本就森嚴,對她來說便是無趣寂寞,如此一來,每個一兩年,她是不會被放出來的。


    出了這樣的事,孟家很無奈,孟景華也很無奈。


    其實,朝會之後,四皇子特意找到過他。


    “還請孟公子節哀,蘇小姐之事,容之她也是無奈,李小姐去世,她也很難過。來日方長,請孟公子,等一等。”


    “世間之事,將來之事,誰又全都說得準,希望四皇子好好勸慰殿下,凡事莫要太過執著,反而深陷泥淖。”


    孟景華還是孟景華,不管是訂婚,還是表妹,仿佛都與他並無太多牽絆。


    隻不過,孟家最後也沒有對那婚事再提出什麽來,蘇家也極力安撫下來了。


    眼下,最難的,是李將軍府。


    李家掛滿了白幡,滿眼盡是白衣。


    接李姮元的馬車從歸元寺直接到了將軍府。


    久不見麵的母親也在。


    清如公主,不僅代表皇家直接來撫慰李家,而且她也是李秋容的叔母,在李家男丁不在,李夫人悲痛之餘,自然該來主持大局。


    可偏偏,祖母也在。


    大廳一側,母親與祖母各占一方,旁邊都是些來探望的女客。


    大伯母在蓋著白紗的棺木邊上被圍攏,傳來低低的哭泣。


    “秋兒九月的生辰,十月的婚事,本都是大大的喜事,嫁衣彩衣都繡好了,偏偏出了此番禍事。”


    一遝黃紙在火盆裏燃燒,浮起一層煙霧帶著細碎的灰燼。


    雖然在路上,李恆元就打聽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並且有了一定的心裏準備。


    可真真到了這布滿白幡的廳堂,一邊還安放著棺木,看著眾人著白的場景,她還是忍不住的心中絞痛和顫抖。


    剛剛再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一身素衣的李恆元就栽倒在地上。


    隻是她不知道,身後有個人影突然衝過來,在玉枝前一步接住了她。


    她昏睡時,又想起太子殿下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白茫茫一片,而且更甚,宮牆四處都是白色,陰森冷清。


    可她明明記得,那時她窩在府裏病著沒出門。


    而夢裏,她隨著一眾白衣女眷跪在宮殿裏,三跪九拜,佛音不絕,為太子殿下哀悼祈福。


    就在她旁邊有一排小太監在不停地燒紙錢,朦朦朧朧的,她看不清周圍人的臉。


    對了,她都快忘記了。


    之前,太子殿下,是落水死的。


    而之前,李秋容最後,趙沐兵敗自裁,她也自盡了。


    隻記得有人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歡她嗎,剛好,她自己喝的砒霜。”


    砒霜,她自己喝的。


    李恆元醒的時候,是在自己的院子裏。


    已經是深夜了吧,屋裏的燈很亮。


    她是被什麽東西紮醒的,轉頭一看,母親在一旁,他正捏著一根針從她手指上拔出來。


    李恆言,原來會醫術的嗎。


    她正迷惑著,母親開口了,“你方才又夢魘了,所以恆言用針紮醒了你。”母親挪近了,他直接走了。


    她看著母親,瘦了許多,素色的衣服夾雜有很多陌生的氣息。


    玉竹過來幫她包了手指。


    “你可還好?”母親摸了摸她的額頭,一如既往,仿佛昨日今日不是久歸初見。


    “娘親,瘦了許多。”


    “元娘也是。”


    她一直打量著母親,母親卻隻是笑著摸她的頭發。


    四字之後,似乎再無話可說。


    李恆元眨眨眼就閉上了。


    聽見母親吩咐她們好生照看,然後就起身準備離去的聲響。


    她眼皮動了又動,還是沒有動。


    終究,是不一樣了。


    母親待她,她待母親,終究是有了隔閡。


    蓮心曾說,她悄悄做的事情,母親都知曉,隻是不理會。


    而現在,母親親自把李恆言帶到她麵前,也已經說明,這個公主府,再不知圍著她轉。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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