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過來,易雲感覺生龍活虎、精力充沛。經過一夜的調息運行,體內的仙靈之氣在身體奇經脈中奔行穿梭、暢通無阻,身子輕飄飄,似乎就要隨風飛去。抬手拿起床頭邊的“飛絮”仙劍,感覺流暢的一絲暖流,從十指傳入身體,似乎就連飛絮,也有不甘寂寞躍躍欲試的感覺,充滿了活力。

    但是易雲提醒自己,不能太過於大意,因為即使是內息的流動和心裏產生的殺意,也瞞不過十長老的神思,此刻的自己,一切都在它們的掌控之中。

    步出“天池行館”,看見若水在靠近行館的天池邊上,已經等待多時。今天的她,一身勁裝,襯托出她窈窕仟瘦而高挑的身材,更趨於完美。美目流轉,靈動矯捷,似乎有無形的力量,充斥在她身體裏麵。

    她看著易雲一笑,易雲已經會意,走了過去,她輕輕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親昵而溫柔,無一絲的矯情造作,自然而隨意。

    “雲大哥,今天我們去哪玩呢?”若水提高了聲調,用似乎很歡樂暢快的語氣問道。

    微作沉吟,易雲淡淡道:“天池南邊,前幾日你不是發現了有七彩的遊魚嗎?不如我們再去尋找一番。”

    “好啊好啊,正有此意!”若水興奮得如同一個小女孩。

    人向前徒步,沿著天池邊緣,一路散步,都感覺到有幾分緊張,卻不敢情緒波動太大。過不了多久,已經到了天池南麵極處,迴頭遠看天池行館,因距離而顯得渺小,潔白一片,與天地溶為了一色。

    中間的阻隔,是眼前飄渺的,盡是天池中散發出的蒸騰而起的白色霧氣,顯得幾分迷蒙而飄渺。

    迎麵一座冰山,渾然天成。巨大而雄偉,阻擋在身前。人相視一笑,會心了然。頓足而躍,身形急速沿冰而上,拔高數丈,力道衰竭之時,同時催動念力,各自的法寶猝然祭起,托住身體,唿嘯聲中,身體再次迅速飛升。

    但見一黃一紫兩道光芒,在這雪白潔淨的世界中,顯得如天邊的彩虹,驚豔而美麗。色相互交織變幻,眨眼之間,已越過了孤危高絕的龐然冰山。

    人隻覺眼前一片豁然,遠看天邊,雲層滾動,大海汪洋,一去萬裏,在如此高度看過去,入眼的全是無盡的景象。頓時感覺一己之力與這天地自然相比,竟是如此的渺小細微。

    但是天空突然一陣霹靂巨響,沉悶的傳來,震得人心跳加速,似乎就要跳出胸腔來。一抹黑雲,竟已悄無聲息,在人的頭頂聚集,迎麵當頭,籠罩而下。

    若水麵色一寒,低聲道:“十長老已發現,你快走,我來斷後。”

    易雲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伸手拉起若水的纖手,道:“我絕不會看著你,再次迴到那沒有感情的冰冷世界,獨自去承受痛苦。”說著不顧她的反應,縱聲一躍,從那高絕的冰峰之上,跳了下去。

    縱在多年後,若水還在對於他這句話,有諸多非議,或許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之下,易雲也沒空去思考話語中有否存在歧義了吧。

    身形急墜,隻聞耳邊生風,為了使下墜速度保持最快,他並沒有祭起“飛絮”,眨眼之間,已經墜下千萬丈,但是那莫名而詭異的黑雲,似乎還是在頭頂處盤旋。似乎是無論離開了多遠,都仍然如漁形。

    黑雲之中,有沉悶的雷聲響動,震怒的巨響傳來,居然是人類的語言:“尊,請立刻止步,否則休怪我等無禮!”

    無形的壓力,像是無邊從各個方向,以人為中心,蔓延匯聚,似乎天地巨威,隨時會強加在其身上,若水感覺莫名的煩悶,有想要嘔吐的感覺。

    易雲也同時覺得一種惡心難言的詭異氣息,將自己身體纏繞,似乎無形中有一個包裹,將自己層層裹住一般。甚至感覺到唿吸困難起來。

    仰天長嘯,仙靈之氣迸發,透體而出,神思投注飛絮之上,黃芒頓漲,易雲握劍在手,向著若水,迎麵劈下……

    一縷發絲,在劍下飛散,瞬間被急速下墜的身軀,拋棄在了上麵,一聲如布帛撕裂的驚人聲響傳來,若水感覺身子一輕,頓時暢然舒爽了許多。

    這一劍幹脆利落,仿佛神來之筆,一氣嗬成。那輝煌的一劍來時,她沒有絲毫的懼怕和驚慌。即便是死在這一劍之下,她也感覺是理所當然一般。

    一切,隻為了易雲那若有似無的,淡淡的一絲情絲!

    運用仙靈之力駕馭的一劍,斬去的,竟是那無形之氣對她的束縛困擾。易雲對劍道的修為,似乎無形中又精進了幾分。

    眼前什麽東西一晃,視線已被遮擋住,竟是一座雄壯巍峨的山峰,但是也盡被冰封覆蓋,冷氣森然。也不知是這座山有古怪,還是十長老施壓的法力所致,易雲竟感覺一刹寒冷刺骨的涼意,瞬息之間就透體而入,感覺不寒而栗。

    擁有仙靈之氣護體的他,在這南極之地都不曾感覺寒冷,此刻竟對這刺骨的冰涼寒冷似乎突然間有了感覺一般。

    側首看了一眼若水,也牙齒打顫,隻是一直在咬牙硬撐。但是這樣無力的忍耐,對那股異常的寒冰之氣,絲毫不起作用。有一個瞬間,或許是錯覺吧,他竟然感覺自己體內流動的血液,也都似乎要凝固停頓,化為寒冰。

    猛然一驚,心裏卻暗暗叫苦,這魔道十長老,果然有不同凡響的能量,到現在為止還沒親眼看到過,也就更增加幾分神秘的氣氛。

    易雲伸出左臂,將若水摟進懷中,希翼如此,能帶給她一點溫暖。

    這堅強的女子,便是冷得發絲打結了,都不曾開口哼過半句。或許在她看來,能跟他在一起,便是痛苦再甚十倍,也是甘願而開心的吧?

    易雲突然驚奇的發覺,身體越是往下墜落,那寒冷的感覺就越是強烈。憐惜的看了一眼若水,心隨意動,飛絮翁然一聲,已然祭起,托住了人下墜的身軀,臨空停頓住,既不上升,也不繼續下墜。

    周圍空氣一陣變動,似是無形的風,吹拂流動。眼蛆能看見的實物一陣詭異的扭曲,陰風一吹,一幕奇異的景象,在人身前,如水波一般凝固起來,漸成形,卻是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如霧一般的煙霞之中的人形,在人眼前的空中,虛浮出來。

    能清晰的看見人形,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見人的樣子,因為薄薄的黑霧輕紗,已經將其所有的輪廓,都完全遮蓋了起來,神秘飄渺而朦朧。

    ‘尊,你似乎忘記了答應過天尊的話。“那人形淡淡的道,言語冷淡而平靜,不帶絲毫感情波動,就仿佛是一座冰山,冷峻、穩立、不動如山、冷血無情。

    若水麵容一暗,未曾說話,易雲冷然道:“你待如何?”在他心中,從來沒有過懼怕和求饒,無論怎樣,都是要去麵對的,一如當年,幼小無知之時,就獨自一人,麵對這無情的世界。

    那人向易雲看了過來,其實根本看不見他的容顏和眼睛,隻是直覺的感覺到,他在注視著自己。易雲挺胸,傲然道:“不是有十長老嗎?怎麽才來了一個?”

    輕聲嗤笑,還是不帶半分感情色彩,那人道:“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對付你,出動一個已是多餘,你若要見他們,卻也不難,天地之間,我們無處不在。”說著手輕輕一抬,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空間中湧動,那寒冷刺骨的感覺,突然之間就消失無蹤。

    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若水忽然一陣膽怯,飄身後移,也自然放開了被易雲牽著的手,易雲也才發覺,一直到此時,都是拉著她的。

    “來吧!”易雲握著仙劍,憑借一口真氣漂浮著,張開手臂道:“要來的總是要來,你們既然是無處不在的,就一齊上吧!”

    那人沒有理會,卻還是鎖定著若水,淡淡的又道:“尊,你還沒有迴答我剛才的話。”

    若水再次身體一震,咬了咬嘴唇,道:“我絕對會遵守諾言,隻是,你們要放他離開。他本不屬我教中人,你們何必要趕盡殺絕?”

    ←知道的太多,若是放他離開,對聖教的威脅將會多大,你該比我清楚。“

    一聲冷哼,若水道:“你們的責任和任務,就是保護聖教總壇,不被人類發現,是嗎?”同時伸手向前方一指,再道:“那麽前方絕穀中的那個人類,你們為何不去將之除去?”

    微微沉吟,那個人竟似是無言以對,再聽若水的聲音質問道:“既然萬事皆有例外,為何不能為我,破例一次?你們該當知曉,我對天尊……有多重要!”

    十長老顯然都是知道那件隱秘之事的,所以此刻那人對若水的話,也在低頭思考。突然,天空那一直不曾消散的黑雲中,一陣怒聲傳來:“功過不能相抵,完成你的使命,是你必須做的事,不能用來談條件,別忘記你自己,也是聖教中人。”

    易雲仰天清嘯,也狂怒的道:“還有什麽好說的,全都放馬過來吧,今日之事,不死不休。”

    冰山迴應,不死不休……不死不休……不死不……

    有迴音,說明有山峰,有山峰就有絕穀,易雲腦中突然清晰的想起苦隨的話來,飛絮緊握,人劍合一,化為一道玄芒,就向眼前的黑氣飛射而去。但是劍刺進其身前一尺來處,就凝固停頓在了半空之中,不得寸進。

    那就像是一道柔軟而帶黏性的軟牆,由無形的空氣組成,橫擋在易雲前麵,便是任你用盡了全力,也進不了分毫。而那股詭異而莫名的寒冷感覺,便隨了飛絮的劍尖,一直過劍刃,到劍柄,傳入到手中,然後一直沿著握劍的手臂,傳入身體,在體內奔行穿梭,瞬間攻上大腦,一聲轟鳴,眼前一黑,似乎就欲棄劍而暈眩過去。

    體內麻木,沒有感覺,就連血液,似乎都凍結成了冰,不再有一絲生機。

    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易雲用僅存的一絲神識,側首看去,原來是一團藍色幽火,虛浮在右側的空中,其上,站立著苦隨,他的身側,是魔教的大魔獸。

    鯤鵬振翅,空氣中氣流湧動,似風雨欲來一般;亞龍不住吞吐著鮮紅的舌頭,似在探測著空氣的流向,鮮豔的衣服被冷風吹得飄散,像是一朵七彩的雲罩在頭頂;幽遊一臉兇相,注視著易雲人,須子在空中搖來晃去,就連滾圓的身子,也似乎在左右搖擺;池護則搖動著尾巴,一身的金黃色毛發迎風豎起,看著易雲,那有幾分怪異的臉上,有疑惑的神色。

    他了解易雲的能力,此刻居然傾盡全力,也無法將那仙劍,刺進長老的身前一尺?看來似乎就連它,都不了解十長老的真正實力。

    此時人已被魔道中人圍困住,看來今日想要脫身,極是困難了。

    “你笑什麽?”天空黑雲中那濃重而沉悶的聲音響起,看來竟是在質問苦隨。莫非他們之間,也有不為人知的鴻溝?

    苦隨負手而立,道:“有十長老坐鎮,我本可高枕無憂,又何必杞人憂天焦急的趕來?您說這不是庸人自擾嗎?”

    此時易雲感覺長老的法術有輕微鬆動的異象,忙強行提氣,奪劍反身,竟被其掙脫了控製和束縛,迴到若水身邊,黑霧中人也似乎不以為意。

    那沉悶的聲音一聲冷哼,卻道:“你與他們相隔如此之近,卻被其逃到了這裏,直到此刻方才姍姍來遲,若沒有特別的原因,怕是難以跟天尊交代吧?”

    苦隨被其言辭激得一窒,微作沉吟,道:“有各位長老在,他們是沒有機會飛天遁地的,在下隻是尾隨了長老們,作為副手而已,所以無論是應變還是靈智,自然都不會比各位長老更高的了。”

    一個無形的高帽子扣了下去,黑雲中人“哼”了一聲,道:“現在就看火尊,將其人押迴去吧,半月之期將至,可不得再出現絲毫變故。”

    苦隨看了看易雲,又看了看若水,卻抬頭對著黑雲道:“在下不能動手,也不敢動手。”

    “為何?”沉悶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焦灼的怒意,黑雲翻滾流動,無形的壓力鋪天蓋地,此處方圓十丈之內,都被籠罩起來,形式險峻,似乎隨時就要動手。

    苦隨抬手對著易雲一指,道:“若出手對付他,我還可以。但是水尊……”微一停頓,繼續道:“我剛知曉其乃是天尊的掌上明珠,跟她動手,若輸了會讓我在聖教中顏麵盡失,說我數百年修行,不若幾十年苦練;若是我贏了,難免傷到她,教主若是怪責下來,我人微言輕,恐怕無能承受罪責。所以,還是得假手長老們,施展神威,將其生擒了。”

    同一時間,易雲的耳際振動,一絲微弱的神識湧入大腦,心裏聽到一個聲音道:“眼前的長老,善用幻術,你帶了水兒,全力脫逃,翻過對麵冰峰,轉向下沉,當可進入絕穀。”

    易雲向苦隨看去,但見他悠閑站定,看不出絲毫異象。

    若水是幽劫的女兒,這一事看來也是十長老早就知曉的事情。所以十長老似乎微微一頓,黑雲漸收攏,又縮為了一團,在高空中,虎視著這處空間,淡淡道:“老九,盡快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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