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沉沉的,尤其是在盲山上,幾乎看不清腳下的路。


    雲煊和琉璃,摸索了幾個時辰,這才找到下山的路,看到路口的火光時,他們已經精疲力盡。


    那些等候的士兵急忙上前,攙扶住琉璃和雲煊。


    琉璃滿身泥汙,滿臉倦色,可一看到宿容恆、左博雲和太子炎時,還是拚盡力氣大叫。


    “快,快去救救夕藍……她被困在深坑裏……”


    左博雲本來是微笑著的,聽到琉璃這話,眉頭皺起,浮現淡淡憂色。


    他連忙扶過琉璃,溫聲道,“琉璃,隻有你和阿煊迴來了,其他人都沒有看見嗎?”


    琉璃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可已經快站不穩了。


    一身疲憊的雲煊眼中現出駭然之色,“我姐姐呢?她……”


    “阿煊,你總算迴來了……”


    雲悠悠穿過士兵的陣仗跑過來,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姐,你迴來了……”雲煊這才放下心來。


    雲悠悠緊緊抓著雲煊的手,即使扶不動他,也要在弟弟身邊。


    白洛水也跑了出來,到琉璃身邊,給琉璃披上一件外衣,低聲道,“我和思悠姐姐找不到路,又等不到夕藍姐姐和你們,所以就先發了信號,是左將軍來救我們的……”


    說至此處,雲悠悠還抬起水盈盈的眸子望了左博雲一眼,低頭抿唇。


    “別……別說了,快去救夕藍……”琉璃又虛弱地開口。


    太子炎一直沉默沒說話,宿容恆卻不緊不慢地悠悠說道,“現在沒迴來的,除了古夕藍,還有古夕雪,雲澤,王子鎧,我們要先思慮周全,才能更好的救人,貿然進山,很有可能會延誤救人的時機。”


    琉璃憤怒地瞪著宿容恆,她感覺宿容恆是故意拖延時間。


    宿容恆走到琉璃跟前,不屑問道,“你們在路上,還見到其他人了嗎?都在哪個位置?”


    琉璃一直氣得喘著氣,沒理他。


    雲煊開口道,“我們本來要抓花豹,夕藍為此掉進了一個深坑,雲澤和夕雪不知走到了哪裏,我們沒見過王子鎧。”


    “既然是這樣啊……”宿容恆嘖嘖地摸著下巴,“這可不好辦,難道剩下三個人我們就不救了嗎?隻為救古夕藍,而動用這麽多人,恐怕有些浪費……”


    太子炎的眼中泛出精銳的光芒,細細打量著在場的人,目光最終落在了剛才接話的宿容恆身上。


    花豹……什麽花豹?明明已經布置好了,隻有一些不傷人的小兔子之類的,怎麽會有豹子?


    可宿容恆剛才明顯沒有什麽驚訝的感覺……


    “四皇子,每個人都要救,我們還是盡早去找吧。”左博雲心底仁善,隻想快點救出人來。


    “不妥!”宿容恆眼眸中翻湧著陰狠的情緒,“隻為一個人,萬一進山的士兵全部犧牲,這是戰場的原則嗎?”


    宿容恆執意不肯,左博雲也不知再怎麽出言反駁。


    琉璃臉都氣得煞白,隻一味地盯著宿容恆。


    白洛水卻囁喏著開口,“我,我和夕藍姐姐,看到過古大小姐和雲澤公子……”


    白洛水一說話,琉璃就怒瞪著白洛水,這是要把她們三個的計劃都公之於眾嗎?那豈不是要遭殃?


    白洛水頭垂得更低,“他們在一個小山洞跟前出現過,離得太遠,所以就沒有打招唿……”


    宿容恆眯起陰鷙的眼睛,“你說的,是真的嗎……”


    “四皇子,既然有人提供了線索,我們就不應該放棄救人的機會,他們這些,都是朝廷裏高官的子女,萬一有閃失,朝廷動蕩、朝綱混亂,應該是必然出現的了,至於黨派之爭,我想就不必明說了。”


    一直沉默的太子炎,卻一口氣說了這些話,字字珠璣。


    黨派之爭,這可是宿容恆心頭大忌,他極力拉攏朝臣,蒼雲皇後的母族就是個大問題,雲澤他討厭,可是雲澤的父親周茗祥可是不能再多得罪。


    再說古夕雪和古夕藍,古威的千金,真出了事,古威還不鬧翻天?宿容恆還想要籠絡古威的心呢。


    太子炎的話,宿容恆也不能充耳不聞,因為他是掌管蒼雲大軍的太子!太子炎看起來嘻嘻哈哈,可這是一個極為強大的人。


    宿容恆輕哼一聲,“主帥發令,不敢不從,那就派人去救吧。”


    左博雲放開琉璃,向前一步,“我去。”


    “不可。”


    太子炎出言阻攔,他眉目間帶著堅定的神色,“左將軍不可再去犯險,你留下來照顧已經下山的人。我身為主帥,當然不能讓各位世家公子小姐在盲山上發生意外,我對盲山地勢熟悉,我親自上盲山救人。”


    宿容恆冷聲一笑,又故作一派正經模樣,“我身為皇子,又是副帥,當然要為大家負責,我和主帥同去。”


    宿容恆那種笑容完全是陰狠得意的,太子炎勾唇一笑,“四皇子此心,定讓他們感動。”


    宿容恆堅持少帶人,太子炎也不再爭辯,兩人就帶了十個人一起上了盲山。


    夜晚的小路,土塊泥濘,結了層薄薄的霜。秋日總是潮濕,空氣中都能嗅到冰冷的潮氣。


    宿容恆慢悠悠地爬坡,顯然是故意拖慢速度。


    太子炎帶著那十人不緊不慢地帶頭在前麵走著,這十人都舉著火把,邊走邊看。


    太子炎一路走著就在想,他們事先劃分好的這片區域,隻有兩個小山洞,有一個可能隻有老鼠才能鑽進去,那隻有剩下的一個了。


    至於夕藍掉進去的深坑,他的印象中是沒有這個的,於是他帶的路是向古夕雪所在的山洞處走的。


    太子炎舉高火把向前探看,荒草遍布的山洞口前,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堵著,北坡上碎石傾瀉到洞口前的邊縫,坡麵上有一點點傾軋的痕跡。


    而南坡上唯一的一顆大樹,似乎有向北稍微傾斜的趨勢,可周圍卻什麽都沒有。


    宿容恆站到太子炎身邊,漫不經心道,“就是這兒?”


    “表妹,你不冷嗎?快再靠過來點……”


    “哎……別……”


    這一男一女的聲音從山洞中飄出,雖然微弱,但是這話音中的曖昧卻聽得真真的。


    宿容恆剛才那種悠閑換上了怒不可遏,他咬牙切齒,“把這石塊挪開!”


    “是!”士兵們聽令,便開始想辦法挪動石塊。


    太子炎勾起一抹冷笑,他聽出來那聲音是古夕雪和雲澤的,早就知道宿容恆為了古夕雪而打了雲澤,雖然他猜到那事可能是夕藍做的,可現在看到宿容恆氣急敗壞的模樣,還真是有趣!


    士兵們用刀砍,用手推,已經束手無策。


    太子炎沉下眼眸,“用炸藥。”


    無疑炸藥是最快的方法,可萬一傷到人怎麽辦?


    士兵們有些猶豫,太子炎開口道,“把炸藥埋到巨石的這邊,離洞口有距離,這是最合適的位置,動手吧。”


    士兵們這才放下心來,太子炎的話一向正確,他們是相信的。


    太子炎和宿容恆後退到二十米開外處,看著兵將們埋好炸藥,點燃後跑開。


    砰!


    火花崩裂,連地麵都顫了一顫,那巨石已經坍塌碎成粉末。


    宿容恆快步走上前去,太子炎冷笑著隨後跟上。


    還沒進山洞,他們就聽到古夕雪劫後餘生的興奮大喊,“表哥,表哥,我們得救了!”


    “走,快出去!”


    兩個人走出來時是手挽著手的,格外親昵,隻看見遠處有人舉著火把,借著火光看到眼前的高大身影氣勢洶洶走來。


    “啊!”


    雲澤已經被宿容恆拎小雞似的攥著衣領,爆捶在地,打得齜哇亂叫。


    古夕雪害怕地退後了幾步,看到太子炎也在場時,楚楚可憐地叫了聲,“太子殿下……”


    古夕雪這模樣,火光之下的她肌膚白如雪,眼眸盛滿一池秋水,大約男人見了都會心生憐憫,就是站在一旁拿火把的士兵,都看了心動。


    太子炎環抱雙臂,似笑非笑地望著古夕雪,目光卻飄忽到她身後。


    雲澤那邊的痛聲怪叫終於停止,古夕雪心中一緊,慢慢迴過頭來。


    啪!


    一個巴掌抽在她的臉上,讓她眼冒金心,連連向後跌了個趔趄。


    宿容恆陰著臉,“原因為何,我不必多說了吧。”


    古夕雪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捂著左臉抬起淚眸。


    她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沒有得到預想中男人們心疼的表情,然而她看到的,是大家一個個古怪的表情。


    古夕雪這才驚慌失措,早也忘記被宿容恆打得事情,此時捂著左臉卻是為著臉上那塊人皮。


    那塊人皮被宿容恆打歪,古夕雪的臉露出那塊始終不能結痂的八叉傷口,讓在場眾人看到了傷口正在潰爛紅腫,血肉都翻出來,那塊人皮也歪歪地貼在臉上,再加上古夕雪驚慌的表情,整張臉顯得猙獰扭曲。


    宿容恆嫌惡地皺起眉頭,古夕雪有點美貌也還能原諒,怎麽弄成了這個醜樣子?


    太子炎輕輕蹙眉,唇邊卻帶著些微冷冷的笑意。


    他能明白,宿容恆身為高貴的皇子,根本不可能愛上古夕雪,隻不過是他占有了古夕雪,此時卻發現古夕雪和雲澤有曖昧,身為男人,他不可能接受這種屈辱。


    然而古夕雪這傷口,潰爛得如此嚴重,卻沒藥醫,太子炎冷笑,隱約覺得這和夕藍脫不了關係。


    是,現在古夕藍還下落不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妾本蛇蠍,太子殿下請當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淺夕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淺夕顏並收藏妾本蛇蠍,太子殿下請當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