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古夕雪慌忙貼上自己的臉皮,宿容恆也站在一旁陰沉著臉,宿炎沉聲道,“四皇子,已經救出來兩個,還有兩個,我們該去找了。”


    “急什麽?看他們倆不也好好的?沒準那兩個也正在做一對苦命鴛鴦,明日再找也不遲!”宿容恆轉身要走。


    “不行!”宿炎的聲音堅決,帶著些剛硬的氣勢。


    宿容恆駐步,他不是不敢違背宿炎的意思,隻是宿炎,他的權勢地位明擺在那兒……


    宿炎冷著眸子道,“剩下兩個人,必須要找到。”他掃了眾人一眼,“四個人護送他們二位下山,剩下六個跟在四皇子身邊保護。”


    宿炎對宿容恆道,“四弟,你我分成兩路走,這樣快些。剩下六人都知道路線,我對盲山地勢很熟悉,不必擔心。”


    宿容恆冷冷點頭,沒有反對。


    他也沒什麽好反對,畢竟宿炎說的對他一點壞處都沒有。


    “你們快下山去吧。”宿炎對古夕雪說道,掃了一眼躺在地上抽搐的雲澤。


    古夕雪淚水充盈的眼眶中,還迴繞著絲絲懼色,她的手顫抖著捂在左臉,勉強用那塊人皮擋住傷口,可分明看得見她的左臉已經紅腫,高高的腫起。


    兩個士兵拖著雲澤,兩個士兵扶著古夕雪,這兩個士兵臉上,一副嫌惡的表情。


    古夕雪皺著眉,顫抖著唇默默流淚。之前的幾天,這些個兵將哪個不是對她點頭哈腰獻殷勤?現在就為著臉上這塊傷,態度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到底,要不是古夕藍那樹枝抽打下來,她怎麽會成這樣……


    古夕雪心中再次咒罵夕藍無數次,可又有什麽用呢?


    待他們倆離開,宿炎也向宿容恆拱手拜別,形單影隻地隱入夜色之中。


    宿容恆勾起一絲陰毒的笑容,眼眸慢慢陰了下去,“恐怕等你找到她,也隻剩下白骨了!”


    他低頭吩咐,“走,去前麵那條路。”


    月光溶溶,清冷涼人心。


    落落清輝灑滿起伏的山巒,荊棘樹叢之間、緩坡高山之上,一個墨青身影飄然,尋尋覓覓。


    宿炎腳步不停,腦海中,一直浮現著夕藍嬌媚的笑臉。


    他無聲地歎息,古夕藍,如果你這個紅顏禍水就這麽死了,本宮該多無趣!


    他不經意抬頭,看見淒迷的夜空劃過一道亮紅。


    那是夕藍的那隻小紅鳥?


    紅錦巫雀飛得極快,像是一道光一樣閃過,可宿炎認得它,那天晚上……


    宿炎心頭一喜,探頭看了看紅錦巫雀飛的方向,單腳一點地,施展輕功,遁入黑夜之中。


    待再度落地,透過模糊薄霧,宿炎認準那一抹亮紅,才堅定了方向。


    踏著枯枝落草,宿炎一步步地跟著巫雀走著,卻看見巫雀落在地上,向下一栽就不見了。


    宿炎急趕上前幾步,這才瞧見枯草掩著一個深不見底的坑,底下隱隱約約有紅色在閃動。


    宿炎幾乎確定了,這裏就是琉璃他們說的那個深坑。


    “古夕藍……”


    “古夕藍……”


    宿炎試探性地叫了兩聲,而深坑那頭遲遲沒有迴應。


    那一刻他似乎很是失落,心裏空了一大片。


    “太子殿下?”


    清脆嬌軟的聲音從深坑下飄出。


    宿炎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趴在洞口,向下喊道,“古夕藍,還活著吧?”


    明明不想這樣說話的,可話一出口就變成這樣了。


    深坑下麵依舊是沉默了一會兒,那調皮戲謔的少女聲音才傳了上來。


    “我的命還留著等著禍害更多的人呢!”


    宿炎輕勾起一個笑容,這個女人還這麽能拌嘴,看來活得好好的。


    宿炎望著下麵,漆黑一片,她就是這樣在這兒坐了一下午加半晚上嗎?


    一個女子,一定很害怕……


    不不不,她有什麽害怕的?


    宿炎故意說道,“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你是不是該求求我,讓我救你上去?”


    深坑那邊又是一陣沉默。


    宿炎一直等著夕藍說話,他自己也盤算好了,就想逗逗她,看看她會不會說句軟話。


    可過了好久,深坑都再沒有動靜。


    宿炎抿唇,向下仔細巴望,連紅錦巫雀那一點點紅色都沒有了,隻有無底的黑暗。


    “古夕藍?”


    宿炎聲音帶著急切。


    還是沒人迴應。


    宿炎扶住坑口的邊緣,旋身跳下,落入那一片黑暗之中,穩穩落地。


    “古夕藍?”


    宿炎雙眼睜得很大,卻什麽也看不見,他伸手四處摸索。


    嘶……


    一束微弱的火光照亮,借著火光他看著眼前這張美麗的臉,帶著嬌媚戲謔笑容,正眨巴著星眸含笑望著她。


    “我不求你,你都要舍身救我,攔都攔不住,我還真是個禍水。”


    夕藍的聲音充滿著戲謔,可那種溫軟拖遝的聲調,像貓爪兒似的撓在宿炎心口。


    宿炎微微一愣,僵住的眼眸慢慢化成柔水,似是無限柔情的水波,他伸出雙臂,將夕藍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窩。


    夕藍再一次感受到宿炎那種淡淡的氣息,讓她聞過就再也忘不掉,是那種淡淡的清香,從未聞到過的清香,讓她心醉。


    可這算什麽?為什麽又莫名其妙地抱她?


    那一瞬間,夕藍也僵住了,身子被宿炎抱在懷裏,抓著火折子的左手還直直伸著。


    “抱夠了嗎?抱夠了就快上去吧,我可不想再呆在這兒了。”


    夕藍聲音清涼,沒有疏遠,沒有親近,隻是平靜。


    宿炎緩緩放開她,再度看著她這張妖媚的臉,真好。


    宿炎不自覺地勾勒起一個笑容。


    “你這是什麽表情?”


    夕藍很是有戒心地把火折子往宿炎跟前一伸,照亮了他現在看起來很邪惡的臉。


    宿炎失笑,可眉頭突然皺緊,他感覺到隔著衣衫,腿上一陣冰涼,他低頭一看。


    那小白蛇和小青蛇正向盤柱子似的纏到了他的腿上,一旁還有幾條小蛇,正吐著蛇信躍躍欲試。


    宿炎古怪地看著夕藍,“還不快把你的蛇拿開?”


    “阿大專咬色狼!”夕藍嬌笑,得意地望了眼他,可還是伸出手去,小白蛇和小青蛇便順著她的胳膊爬了上來。


    宿炎稍微後撤一步,火光淡淡,可他卻看到這個坑裏,藏著十幾條顏色各異的小蛇,還有那隻大怪鳥,角落裏,和在黏土中的還有一些黑乎乎的東西,像是小蟲子蜘蛛。


    他像看著怪人似的看著夕藍,“你在這兒一定不無聊。”


    夕藍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他,“你覺得不無聊那你今夜在這裏呆著。”


    “好啊,你陪著我,我就在這兒睡三天三夜也行。”宿炎笑嘻嘻地說道。


    “別貧嘴了,快離開這兒吧。”夕藍抱緊雙臂,抬頭看了看。


    宿炎也感覺到現在的溫度低寒,夕藍身上隻穿了薄薄的一層紅騎馬裝,怎麽能抵禦得了秋夜的寒?


    他沒說話,攬住夕藍的腰,將她抱在懷裏,低頭壞壞一笑,“如果你嫌我冒犯了,那你盡管推開我,等會兒掉下去摔死,好保住你清白的名聲。”


    夕藍的眼神變得柔媚,微微眯起,雙臂輕輕勾住宿炎的脖子,輕聲笑道,“我想摔下來也會拖著你的,不是說好了殉情的嗎?”


    宿炎失笑,卻感覺到脖頸處那細膩的皮膚的冰涼,這個丫頭,早就凍壞了還有工夫在這兒逗笑。


    宿炎腳一點,借著深坑的土牆壁,從左飛向右,遊移著向上飛去。


    夕藍將頭輕輕靠在宿炎的肩上,那一刻她的心似乎有了溫度,多希望她能有這樣一個依靠,起碼讓她累了的時候,可以停歇……


    可是,這樣的溫暖不會長久,她不能再相信別人,隻有靠自己……


    “還想再和我雙宿雙飛一會兒嗎?”


    宿炎千年不變的戲謔笑聲又在夕藍耳邊響起。


    夕藍迴神,慢慢鬆開了宿炎的脖子,她低頭看了眼腰間宿炎的手,抬頭道,“已經上來了,我不會客氣的,再這麽無禮,我就要放阿大咬你了哦?”


    那些小毒蛇很是識相,見夕藍已經被人搭救走了,便都四散離去,紅錦巫雀也拍打著翅膀飛走了。


    宿炎頑劣一笑,用了幾分力氣將她拉近自己,聲音低啞,“你真的舍得?”


    月華流瀉人間,輕霧略帶著月亮的柔光。


    一刹那間,夕藍滿心滿眼全是宿炎的笑容,她,真的心動了……


    “唔……”


    宿炎無懈可擊的笑容瞬間崩塌,扭曲成一個痛苦的表情,他鬆開夕藍,彎下腰去,卻有些氣惱地抬頭對夕藍說道。


    “你真的放蛇咬我!”


    夕藍的心還在撲通撲通跳著,聽了宿炎的話,這才大口大口喘氣,惶然答道,“我沒有啊,它們都走了。”


    可宿炎已經吃痛地蹲下,撩起自己的墨青衣袍,一看左腿上,赫然出現一個細牙印,帶著些血跡。


    不消片刻,那個血壓印兒就腫起來,發出詭異的烏青色。


    夕藍一看宿炎,嘴唇也開始發紫,麵色蒼白。


    她趕忙扶著宿炎。


    “啊……”


    夕藍也吃痛地叫了一聲,右腿屈了起來,一看,右腿滲出一點點血跡。


    有一條渾身青紫的蛇剛咬了她,正囂張得仰首抬頭,望著他們,似乎等待著下一個進攻的時機。


    “你快退後。”宿炎勉強起身,將夕藍往後一推,卻又支撐不住倒了下來。


    夕藍快跑過來扶他坐下,身段輕盈,她這才發現她沒有中毒。


    夕藍將太子炎往後拖了拖,“你先等一下,我來解決。”


    而後她拔出盤雲刀,帶著肅殺的氣息向那條大蛇走去。


    “古夕藍……別……亂來……”太子炎無力地喊著,已經快要失去意識。


    那大蛇也壯了膽似的,抬起粗壯的頭就向夕藍的麵門襲去。


    夕藍兩手握住匕首,緊緊咬牙,一刀砍向大蛇的七寸處。


    那蛇頭旋轉飛了出去,鮮血當空噴濺,甚至還有些噴到了夕藍的身上,溶在了她的紅衣上,那長長的一截蛇身,砰然倒地,抽搐了幾下,便僵硬不動了。


    太子炎的眼睛渙散,直到眼睜睜地看著那蛇頭和蛇身分離,他才閉了眼,倒了過去。


    夕藍急忙跑到太子炎身邊,太子炎的嘴唇已經由青色轉為烏黑,左腿也青紫一片,這是毒發了的跡象。


    這裏會有這麽毒的蛇?而且就在這個深坑之外……


    夕藍咬緊唇,想必這還是宿容恆的傑作,三重保險,誓要她命……


    她撩開自己的褲腿看了看那蛇咬的印兒,隻是兩個小傷口,沒有什麽劇毒的跡象。


    夕藍腦海中突然閃過許多畫麵,雲英姝讓小白蛇咬她,又給她下了蛇針蠱,還有這次被毒蛇咬,她都什麽事也沒有……


    難道她百毒不侵,或是蛇毒對她無用?


    看著太子炎昏迷不醒,嘴唇發黑的樣子,蛇毒已經擴散,她用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氣息微弱,似有若無。


    夕藍心一橫,便用衣服擦幹匕首上的蛇血,又劃開了自己的胳膊,將血放出,滴在太子炎的傷口上。


    一滴一滴……


    夕藍失神地望著她自己的血滴。


    應該是有用的吧,以人血來救人,這是最快的方法,如果現在召喚紅錦巫雀,還要耗費些時間,等巫雀來了,太子炎也就快到鬼門關了!


    她望著雙眼緊的太子炎,那一雙英俊的眉眼,沒有輕狂的神態,沒有頑劣的笑容,可真是……


    太子炎的嘴唇慢慢恢複血色,蒼白的臉也轉為紅潤,再一看他的腿,不再有青紫紅脹,隻留下一個小牙印。


    夕藍掏出一方手帕,將胳膊上的傷口捂住止血,坐在太子炎旁邊望著遠處那一灘血紅發呆。


    剛和那條大蛇對決,又見血光。


    夕藍雙眼發木,她真的變得殺人如麻,心狠手辣了,她再也沒有心了……


    “……唔……”


    太子炎痛苦地輕輕低吟。


    夕藍這才望著天,無聲長歎一口氣,道太子炎身邊將他扶起來,讓他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夕藍望著太子炎,不覺好笑,毒都解了,還在睡……


    剛才在深坑裏,聽到太子炎的聲音,她是很激動的,可想到那個晚上兩人相擁的尷尬,便遲疑了會兒才答話。


    後來有意想拿他開涮,沒想到他那麽著急地跳下來救她……


    太子炎身子側了側,夕藍將他往上扶了扶,卻被他懷中掉落出來的薄薄紙片吸引住目光。


    夕藍探手拿起那張紙片,是個沒有寫字的信封,摸上去有一道棱,裏麵應該有信件。


    雖然看別人的信件不太好,可這萬一是他寫給別人的情書,那以後就可以拿這個來嘲笑他了!


    夕藍望著太子炎沉睡的臉,緩緩笑了,卻略帶苦澀,如果真的是他給別人的情書怎麽辦……


    不管了,先看了再說,她騰出兩隻手,拆開信件,卻見滿篇墨字,她為裏麵的內容所震驚。


    這張薄紙的滿篇,都是各地握有兵權的將軍們的劣跡,一條一款,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蒼雲國的國土是個四方型的,疆土四個邊境都派有一個將軍鎮守,太子炎是都城精兵的總領將軍,實際上邊境四位將軍也都在他的管轄之內。


    加上太子炎,這五個人,幾乎是分散了蒼雲的所有重兵兵權。


    這也就是說,誰要是能得到這五方力量的支持,那蒼雲的天下也就是囊中之物了……


    夕藍倏然想起,前世裏,一向不聲不響的太子殿下突然倒向宿容恆,這讓宿容恆如虎添翼,一舉得到群臣的信任,穩坐皇位。


    而褚紳也曾提過,太子殿下此人,不偏不倚,沒有黨派結交,不知其心所向。


    夕藍捏著這張紙,看著這個沉睡的人,似乎出了一點點冷汗。


    他的不偏不倚,是因為他要自己稱王……


    太子炎拿捏住了這四個將軍,無需再多得其他人的幫助,朝廷裏的那些老朽,隻會空談,沒有什麽實權。


    這是一個靠實力、兵權說話的地方!


    就算她沒能親眼見到,可她幾乎可以斷定,如果前世繼續發展下去,她死後,宿容恆的皇位很快就會被太子炎取而代之。


    宿容恆荒淫無道,享樂無度,再加上一個古夕雪,在夕藍在的時候,宿容恆就已經惡名昭著了,市井街頭早有了罵他昏庸的歌謠。


    夕藍深深看著太子炎,心中極為震撼,他,他才是謀略至深的那個。


    “……呃……”


    太子炎含糊不清地發出囈語。


    夕藍急忙把信裝好,揣迴他的懷裏。


    夕藍靜靜坐著,靜靜望著他,望著一個終將睥睨天下的君王。


    太子炎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在夕藍的懷裏,而夕藍正低頭失神地望著自己。


    夕藍已經出神,好像沒有看見太子炎的眼睛已經睜開一樣。


    太子炎唇角一彎,看著她清澈的水眸,和那小巧的紅唇,他將頭稍稍抬起,吻上了夕藍的唇。


    夕藍眼睛眨也沒眨,眼睫卻動了動,腦袋嗡地響著,一片空白,全身都失去溫度,隻有嘴唇還有溫熱……


    太子炎輕輕咬著她的柔唇,那麽冰涼,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冰冷涼薄,可他就是無法挪開視線。


    月光如水,天地在那瞬間似似乎都被照亮,溫暖,柔軟。


    那個紅衣女子垂著頭,懷中的青衣男子仰首親吻她的紅唇,溫柔了歲月。


    那涼唇在太子炎的口中變得溫熱起來,太子炎這才離開了她的唇畔,含笑看她,“不過癮是不是?”


    太子炎坐起身子,一腿伸直,另一腿半屈著,單手撐在地上,含笑望著發呆的夕藍。


    夕藍直著眼睛,屏住唿吸,她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隻是感覺,身上唯一溫暖的嘴唇,又被冰涼的空氣所包圍……


    聽到太子炎的聲音,夕藍連著眨巴了好幾下眼睛,嘴微微張開,使勁喘氣,胸口起伏不定。


    太子炎好笑地看著她,“一定是不過癮。”


    夕藍直著眼睛望向他,卻見太子炎伸過手來,按住她的頭,薄唇又湊上來,重重地吻住她,毫不生疏的味道。


    夕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剛才唇上的溫暖,是來自太子炎的。


    兩雙唇廝磨在一起,那種感覺,心慌慌的,癢癢的,卻,不想失去。


    唇齒交纏的感覺,心上都酥酥麻麻,夕藍感覺快要不能唿吸,可又不想拒絕這樣美妙的滋味。


    夕藍的雙手無力地敲打在太子炎的胸膛,所有的情緒都被打翻,她用盡最後一絲理智猛地推開太子炎。


    她的嘴唇越發紅潤,臉頰都紅撲撲地像是喝醉了。


    明明已經是深夜,寒冷刺骨,可她卻覺得渾身火熱,連連退後坐在地上大喘氣。


    而那罪魁禍首太子炎,單手向後一撐,另一手摩挲著自己的嘴唇,還頗為玩味地看著滿臉通紅的夕藍。


    “喂,你很冷嗎?臉都紅了,坐過來點。”太子炎還不知死活的玩笑道。


    夕藍抬起眼眸,不知該做反應,該笑還是該怒?


    她淡淡道,“一醒來就對你的救命恩人行非禮之事,這就是君子之為?那我真是領教了太子殿下的禮教!”


    夕藍調轉身子,背過他去。


    太子炎不以為意,“嗯?我救你一命,你再還我一命,這不是很公平?否則總讓你欠著我,你心裏也不會舒服的,何況……”他一轉,“那也是你那隻怪鳥救的。”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好像夕藍救他是應該的。


    夕藍垂了垂眸,瞥了他一眼,終究是沒開口告訴他,那是她用鮮血救了他的命。


    身上的燥熱已經褪去,冷風吹得她所有毛孔都張開,冷風灌入,全身都冰涼。夕藍抱緊自己的身體,下巴抵在膝蓋上。


    太子炎斜看著她,“怎麽這時候又開始講究清白名譽了?”


    夕藍始終不顧不理,固執地低著頭。


    天這麽冷,夜這麽黑。


    太子炎輕歎一聲,走過去,將自己的衣袍披掛在她的身上,“這麽倔幹什麽?”


    身上有絲絲縷縷的溫度,還有那種熟悉的清香,夕藍深深吸了一口氣,幾乎就要沉溺於這樣的氣息。


    她鳳眸一挑,輕挑笑道,“我怎麽會拒絕太子殿下的好意呢?”


    太子炎唇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毫不在意地坐在她身邊,望著這個妖媚的女子。


    對,她是古夕藍,她怎麽可能在乎這些細枝末節呢?


    所以剛才那兩個吻,她當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夕藍轉頭,太子炎一身月白長衫,最厚的一件外衣已經在自己身上。


    夕藍忽然開口,“太子殿下,我們聊聊天吧,太冷了,反正也睡不著。”


    太子炎挑眉,笑問,“想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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