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被綁在陌生的庭院裏,從神囊中出來後,它就沒見過自己的主人。


    食不下咽,待周圍的人非常不親近。


    河玉河珠嚐試過去喂它,都差點被它拱走。


    經曆過上任主人的離去,它也害怕新主人會不辭而別。


    恰逢楊若翎這幾日睡著的時間遠比醒著多,都沒去看它。


    她都差點忘了同自己一同被綁架而來的,還有一匹馬。


    從宿醉中掙紮而醒,她捂著陣痛的腦袋。


    看著那床被自己踢得皺成一團的被褥,一些模糊的片段閃過腦中。


    “不會吧…”她捂著臉,羞恥得想鑽到床底下去。


    摸著找到玉水珠,她馬上透過它來看看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結果與自己想象中比起來,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昨晚半夜竟吵著讓祁墨河講故事。一個接著一個,根本不給他歇息的時間。


    聽到他因為委托受傷的時候,又馬上大哭大鬧起來。


    結果祁墨河講也不是,不講也不是,又哄了老半天才消停,一晚上都被折騰得夠嗆的。


    沒眼看地拍了下紅得發燙的眼睛,也幸好自己沒亂說話。


    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祁墨河端著醒酒茶進到房間來。


    “清醒過來了?夫人。”他嘴角掛著淺笑。


    明顯他的嗓音已經有點沙啞,她不好意思地正襟危坐著。


    他端著茶坐在床邊,“我還有點擔心會不會把所有故事都講完了,你還不肯入睡。看來我還得多積累才行…”


    “不必了!”她立馬擺手道。


    “我昨天說過的故事都記得嗎?”


    “……”她努力迴憶著,實在想不起來,隻能心虛地搖頭。


    “那便好,那還可以重新再講。”他溫柔笑著,“喝點醒酒茶吧,還有院子裏的白馬,貌似非得見到你才肯進食。”


    白馬…


    “小白!”楊若翎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有匹馬,即刻翻身下床。


    又不想辜負河神的心意,隻好又匆忙迴頭喝下那杯茶,隨便套件外衣就往外跑去。


    果然院子裏的小白正悶悶不樂地低著頭,根本不吃東西。


    祁墨河跟在她身後,嘴角的笑意一刻都未消停。


    手忙腳亂地奔到馬匹前,小白見到自己的主人後也欣然抬起頭來。


    “再怎麽說也不能不吃飯吧?我可不記得你跟我關係到了不可分離的地步了。”楊若翎撿起地上的胡蘿卜,有點生氣地道。


    小白很快就張嘴啃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哎…”她無奈歎氣,抬手給它順毛。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有多珍視這匹白馬,也能看出她有多珍視這輩子的生活。


    隻是他在一次剝奪了她的人生罷了。


    河玉河珠見它終於肯吃東西,馬上又搬來了更多的糧草與蔬菜水果。


    一一由楊若翎喂進去。


    “就算我不在,你也得聽河玉河珠的話啊…”她絮絮叨叨地道,“你要是垮了身子,以後我就隻能走路出去了。”


    也不管小白聽沒聽懂。


    但她也明白,小白大可能是沒機會再撒腿崩騰了。


    以後出去辦什麽事,她都得靠那架被自己毀過的神轎。


    想到這她也是愧疚。


    等小白終於吃飽,她才舒口氣迴身。


    隻見祁墨河在不遠處直直地望著自己,一點聲都沒出。


    “河神大人一直在看著麽?”她不好意思地問。


    “嗯,很是有趣。”


    小白飽餐一頓後正輕鬆地張著嘴流哈喇子,半開眼似乎很快就會入睡。


    楊若翎走到祁墨河身邊,小聲地道:“其實馬匹的使役年不過十五年,蒼岩師傅早些年買它的時候,已經打算是繼承給我了。如今它也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跑不快了。”


    與人相比,馬的壽命更短。


    會不會長生的神明與妖怪,也是帶著同等悲憫的眼神看凡人的呢?


    “等你學會用神囊,可以隨時把它帶出去騎騎。”祁墨河知道她在想什麽。


    “啊?”她愣了下,“我還以為隻有真正的神明,才有使用神囊的機會。”


    “不一定。你的修為不比其他人低,況且有神隱加持,其實很有可能真正得道成仙。”他隨口道。


    聽起來還是有點遙遠,但她竟然有點憧憬。


    “所以這樣我就可以永遠陪在您身邊了嗎?”


    “……”他愣了下,低頭對上她那真摯的雙眸,“嗯。”


    “那我下定決心了。”她毅然點頭,“記得我以前說過不想隻有自己活著,看著身邊的人離去。但想到河神大人也是這麽渡過一年又一年,我的想法改變了。


    “隻要有您在,我活多久都沒關係。直到最後一刻,我都想和您在一起。”


    突如其來的表白防不勝防,祁墨河感動得喉間發澀,“我可是…聽進去了。一字不差的。”


    “嗯。”她扯出個笑容,“我會認真修行的。”


    天庭的人還沒意識到自己要找的夢靈其實就是姚若翎,更不知道她已經轉世,而且重新成為河神之妻。


    所以在鑽空子期間,楊若翎也重新開始修習法術。


    她不再忌諱窺探別人的事情,事無大小她都會用玉水珠看一番究竟。


    以前不用玉水珠的情況下她就可以看透凡人,如今她加上玉水珠她還能看到更多。


    而念竹教給她的結界法術,她也有在練習。


    祁墨河出去處理委托的時候,她害怕調水令上的黑點會蔓延,也會主動提出幫忙。


    雖然許久不用結界法術略顯生疏,但她依然可以順利解決。


    看著自己的小妻子變得如此可靠,他一時間還有點不適應。


    在楊若翎的幫助下,調水令逐漸沒什麽機會使用,上麵的汙點也沒再增加,甚至有消減的跡象。


    “以前我就很好奇,這神轎外麵的鈴鐺到底是做什麽用的。”某日她開簾望著外麵的掛著的鈴鐺問。


    祁墨河盤著手坐在座位上,“招魂。”


    “嘶——”聽著有點發毛,她打了個寒顫,“為什麽呢?”


    “哈哈哈…”他有點欣慰地笑笑,“或許隻是求個彩頭吧,如今你也重新迴到我身邊,我也不舍得取下來了。”


    所以這其實是他掛著來找上輩子的自己的…


    曾經以為姚若翎已經在災難中死去,他那時候該有多絕望。


    楊若翎起身緊緊地抱住他,“無論分開多久,我對河神大人的感情也不會生疏的。這點一直未曾變過。”


    像是在讓他安心,她再次重複了一遍以前也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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