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雲陽查得如此嚴,輕易是無法行動了,我們先要設法入雲陽皇宮內打探情況,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竹音看了一眼漸漸沉下來的天色,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舞霓裳點了點頭,接口: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我了。”


    舞霓裳並不是隻身前來,在她身邊跟了五名皇字之境高手,竹音身邊的人手都已經重傷,這個任務的確隻有她才能夠完成。當晚,三人趁著夜色潛入雲陽城,尋了一處偏僻且無人居住的院落落腳,舞霓裳派遣一人潛入雲陽皇宮,一來探尋藥穀長老蘇長風的下落,二來盡可能打探另外兩個刑天之子的情況。


    當晚,舞霓裳正在打坐,突然窗戶被人敲響,她起身走過去,將窗戶掀開一道口子,窗外之人緊貼著牆壁,將所得情報細細告知。半晌,舞霓裳揮了揮手,來人隨即迅速遁形。第二日一早,舞霓裳將竹音和蘇景聚攏來,將昨夜探查到的情報細細說來:


    “丹藥閣的蘇長老被囚禁在天牢,四周看守之人有一個皇字之境和二十餘名王字之境,除此之外多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不足為懼。至於刑天之子的情況尚未打聽到,但宮中有一個十分奇特的現象,二皇子和三公主的寢宮被重兵圍裹,探子根本無法進入其中。”


    她說到這裏,竹音和蘇景眼中同時一亮,舞霓裳見她二人神色,臉上露出一絲笑:


    “想來你二人也猜到,問題就在這個二皇子和三公主身上。”


    “不錯,這二人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尋的人,隻是為何這兩人會被龍治重兵看管起來,那情況,幾乎等同於□□。”


    “不知,這二皇子和三公主是何許人也?”


    竹音凝神思考著,開口詢問。舞霓裳臉上的笑容越發神秘,她勾著嘴角,緩緩開口:


    “說來也是真的巧了,這兩個人你比我更熟悉,便是龍凡宇和龍晴。”


    “啊……竟是他們。”


    竹音微張著嘴,感覺有些出乎意料,又似乎一切順理成章,她搖著頭無奈地笑:


    “這兩個孩子倒也是天縱之才,但如今尚未取證,一切都隻是猜測,龍治乃是一國之君,即便再如何昏庸,終究不是無腦之人,若是今夜探子的活動,也都掌握在他手中,而他沒有絲毫阻止,你們覺得該是如何?”


    竹音低垂著臉,擰著眉毛細細分析,舞霓裳臉色微變,有些驚詫:


    “他是故意將消息放給咱們,如果明日城中搜尋的力度減弱,則多半是請君入甕的計策,讓我等放鬆警惕闖入皇宮,一旦我們試圖與龍凡宇兩人接觸,就會被大軍圍裹,陷入重重敵圍。”


    “沒錯,所以我們不能大張旗鼓地闖進去救人……”


    蘇景一開始還不太明白,此時才轉過彎來,不由臉色也難看起來,喃喃道。舞霓裳從懷中取出一張草紙,她取了一支筆,開始勾畫起來:


    “你們看,這是探子從雲陽皇宮中帶出來的東西,乃是雲陽皇宮的格局,天牢在此,相比龍凡宇二人,這裏反而變成了最為薄弱的地方,所以我們可以從這裏入手。”


    “一部分人手硬闖天牢,前去營救蘇長老,而這動靜自然是越大越好,盡可能將其餘地方的兵力吸引過去,如果能將守衛龍凡宇和龍晴的侍從也吸引過去,便是最好不過,但若不行,也將視線吸引了不少,而我們就可以趁虛而入,與這二人中至少一人取得聯係。”


    竹音看著舞霓裳手中的筆在龍凡宇和龍晴的寢宮上畫了兩個圈,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指著其中一個小圈,道:


    “我們不一定要將他們兩個帶出來,隻要將外麵的形勢告知,倘若他們真的是我們所尋的人,那麽必然會做出選擇。”


    “但這樣也有極大的風險,而且這件事必須由我去做,對這二人的性情我也算是有幾分了解,如果我去尋她們,即便事情不成,他們也不會將我抖出去。”


    竹音說得很慢,每一句話都在仔細斟酌,舞霓裳和蘇景對視一眼,而後點了點頭,對這樣的安排表示認同。


    “那我和小景就去天牢救蘇長老。”


    三人細細計劃了一個上午,才終於敲定最後的決議,沒有一定的把握,寧可繼續等待時機,也不能貿然出手,否則一旦輕舉妄動,最後的結局必然淒慘無比。


    且說另一邊,東域西北麵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悠悠前行,車夫手中提著馬鞭,看著不遠處緩緩出現的輪廓,對車裏的人道:


    “兩位姑娘,前麵便是景龍了。”


    車簾被一隻白玉般的手掀開,一張清麗的容顏出現在車簾後,正是許久未見的藥青城。藥青城稍探出頭來,看了一眼漸漸接近的城門,開口:


    “進城,尋一間上好的客棧落腳。”


    “好嘞!”


    車夫答應一聲,趕著車朝城門行去。車內,另一個白衣女子斜斜側臥,身旁擺了一個矮幾,幾上放了三兩個小碟子,碟中是一些花糕之類的吃食。女子見藥青城吩咐完,便伸手招唿她過來,拿起一小塊花糕遞到藥青城嘴邊,笑問:


    “此番距離老丈人所在的藥穀還有幾日行程?”


    藥青城白嫩的臉簌的一下紅到耳根,她沒好氣地瞪了瞪眼,卻見裴雲杉笑得春風得意,雙眼中明亮的光芒照的她無端泄了氣。藥青城氣哼哼地狠狠咬了一口到嘴的花糕,心裏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先起意,怎麽到最後完全被裴雲杉吃的死死的。


    裴雲杉心情大好,毫不猶豫地將剩下半塊花糕送到自己嘴裏,見藥青城吹彈可破的臉更紅了一層,她得意地揚了揚頭,手肘撐在矮幾上拖著下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藥青城笑,那笑容……藥青城想了很久,才找到合適的形容,就是“賤”。


    到了現在,她也總算是摸清了裴雲杉的底細,這人一開始表現得那麽仙風道骨道貌岸然,一副高處不勝寒地孤單落寞情狀,藥青城不由自主掏心掏肺,直將這人疼到骨子裏,哪成想許久之後她才露出真麵目來,一掃最初那彬彬有禮進退有度的言行,反而變成一塊牛皮糖,將藥青城死死地拴在身邊,她這時候要想後悔,晚了!


    藥青城想起來心裏就有氣,裴雲杉腿腳不好,看起來弱不禁風,那日她陪著裴雲杉在落塵穀中賞玩花草,卻不知裴雲杉在私下裏已經將周圍護衛的人通通撤走,以至於後來,稀裏糊塗莫名其妙,等她迴過神來,自己已經被眼前這個人吃幹抹淨,從此生生綁在了一起,再無分別的可能。


    對於此事,藥青城深深引以為恥,以至於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多次嚐試反抗,一逮著機會就壓著裴雲杉,打算一雪前恥,然而每到此時,裴雲杉就淚眼迷蒙泫然欲泣,說自己雙腿不便還要遭到藥青城欺負,藥青城一時愣神,然後結果可想而知……


    “若是一切順利,大致四五天就到了。”


    藥青城被裴雲杉臉上無恥之極的笑容惹得掛不住,她輕咳一聲,側了側身,不去看這人的混樣。裴雲杉毫不介意,繼續一口一口吃著花糕,時不時逗弄逗弄藥青城,這日子簡直過得神仙也不如的瀟灑快活。


    四五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藥青城在穀外遣走了車夫,自己坐在門簾外駕車,趕著馬車緩緩入了山穀。藥青城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迴來,守山的藥穀小弟子沒有見過藥青城,便擋了她的去路,高聲詢問姑娘來此何事。


    藥青城一臉鬱悶,黑著臉,不去聽裴雲杉哈哈的笑聲,她擺了擺手,對那個小弟子道:


    “叫穀中長老出來見我。”


    小弟子愣了愣,臉色有些尷尬,就他如今的地位,如何有機會見到穀中長老?還要讓長老出來見這個奇怪的女子,說什麽也是不可能,他尷尬地紅了臉,卻做出一副氣極的模樣,怒聲喝到:


    “穀中長老豈是你說見就見得?”


    藥青城聞言微微蹙了眉,她斜眼看了一眼這個小弟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與他多言,馬鞭一甩,狠狠將其掀翻,這種毫無禮數的小弟子,在哪裏也是不缺,若是藥穀中多幾個這樣的人,不知會生出多少枝節。


    但藥青城也沒有下狠手,隻是讓他吃了一點皮肉之苦,就駕著馬車入了藥穀大門。那被馬鞭掀翻在地的小弟子摔得七葷八素灰頭土臉,等他爬起來,藥青城早已駕著馬車遠去了,他又氣又急,忙尋了個人替他看著山門,然後自己風風火火地迴了穀中,高聲稟報說有來路不明的奇怪女子闖入藥穀。


    此時藥青城正在議事堂中將裴雲杉介紹給藥群書,那小弟子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見著藥青城,他明顯愣住,而後怒容滿麵,極力在藥群書麵前表現出自己對藥穀威嚴的捍衛。藥群書黑著臉看他,見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如何愚蠢,更是麵沉如水。


    至於藥青城和裴雲杉,此刻眼中便是帶了幾分戲謔,裴雲杉看著那個小弟子的目光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憐憫,這話咋說的?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就算了,還鬧出那麽大一個烏龍,想來這小弟子今日之後,也是沒法再在藥穀待下去了。


    “夠了!”


    藥群書怒喝一聲,大手一揮,看也不看被他一聲鎮住的小弟子,臉上怒容未減:“你自己到刑事堂領一百板子,完了若是沒死,自行離穀,另外,讓你師父過來見我!”


    那小弟子臉色唰的白了,他神色呆滯地望著藥群書,最後被一聲厲喝嚇得連滾帶爬地出了議事堂,裴雲杉雖然眼中有笑,卻並未在此時顯露出來,她雖然與藥青城親厚,卻是第一次見到藥群書,尚且算是半個外人,今日藥穀中人不遜,若是她在此時笑出來,不管有心或是無意,必然在藥群書麵前落著一個不太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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