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去卑大軍進攻的時候,左穀蠡王根本沒有閑暇去查看火場,即便他想查看,也不可能衝進正熊熊燃燒的烈火,自是不曉得火場中竟然有著油料燃燒的痕跡。


    火場內有著油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場火,確實是有人事先算計,並且在他帳下兵馬衝出去迎戰去卑的時候,利用火箭,點燃的早先潑灑在地上的油料。


    當時看到大火,左穀蠡王心內還覺著可疑,那場大火燃燒的著實蹊蹺。


    此時並非秋冬,草葉還都青嫩,即便是火箭落在草葉上,也不可能點起如此猛烈的火焰。


    從鄧展口中聽聞火場內發現油料燃燒的痕跡,左穀蠡王緊皺著眉頭,小聲向鄧展問道:“將軍的意思是……”


    “大王聯絡的這些人,可能有人和去卑勾連。”幾乎是想都沒想,鄧展就壓低了聲音,對左穀蠡王說道:“大王且莫表現出知曉此事,若是末將猜測不錯,此人尚在軍中……”


    “左穀蠡王!”鄧展和左穀蠡王正說著話,一個人朝他們走了過來,在離他們還有七八步開外,那人便招唿了左穀蠡王一聲。


    扭頭朝走過來的人看了一眼,左穀蠡王的臉色頓時寒了下來,對那人說道:“右穀蠡王不查看大軍,來找本王,所為何事?”


    “我軍已然敗了,不曉得秦王殿下可有援軍前來?”與左穀蠡王針鋒相對的是,右穀蠡王並沒有理會他的質問,而是向他反問了一句。


    被右穀蠡王如此一質問,左穀蠡王也是不曉得該如何迴答,扭頭看向了鄧展。


    秦軍正全力應付可能進攻下蔡的曹軍,鄧展也是曉得劉辯定然沒有多餘的兵力派往匈奴。


    不過他卻是很相信,劉辯即便沒有多餘的兵力派往匈奴,也是會尋找其他契機,從別處調撥兵馬。


    憑著對劉辯的了解,鄧展對右穀蠡王說道:“右穀蠡王放心,秦王殿下若是曉得此處戰事不利,定然會調撥大軍前來馳援……”


    “不知將軍如何曉得?”鄧展話還沒有說完,右穀蠡王就冷哼了一聲,與他相互對視著問道:“將軍可莫要告訴本王,憑著將軍麾下這五百餘人,便可擊破去卑二十萬大軍!”


    右穀蠡王的話,倒是沒引起鄧展多少留意,可是一旁的左穀蠡王卻忍不住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發現了左穀蠡王的動作,右穀蠡王冷哼了一聲說道:“若是左穀蠡王意欲同本王為敵,你我便擺開陣勢,在此處殺上一場!隻是如今你我帳下之人都疲憊不堪,大王要是忍心看他們拖著疲憊之軀廝殺,自可拔出兵器!”


    向左穀蠡王甩下這麽一句話,右穀蠡王也不再多囉嗦,轉身朝一片匈奴人最多的地方走了過去。


    手握著腰間直刀,左穀蠡王的臉頰劇烈抽搐了幾下,就在他想要拔刀的時候,鄧展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手背被鄧展按住,左穀蠡王扭過頭看著鄧展,滿臉都是不解。


    朝左穀蠡王搖了搖頭,鄧展並沒有說話,不過意思卻很是明了,要左穀蠡王莫要輕舉妄動。


    右穀蠡王越走越遠,當他的背景消失在一片黢黑的夜幕中時,左穀蠡王才向鄧展問道:“本王以為,定然是他在中途灑下油料,將軍為何要阻攔本王?”


    “qing kuang未明,尚不曉得究竟是不是他。”看著左穀蠡王,鄧展對他說道:“眼下大王要做的,隻是穩住軍心,至於查明誰是內應,交於末將便是!”


    看著鄧展,左穀蠡王雖說心內是一萬個不樂意,可他臉上卻並不敢流露出半點反對的意思,隻得點了點頭。


    “本將軍有話要與大王說!”握著左穀蠡王的手背,鄧展低頭朝地上看了一眼,對左穀蠡王說道:“請大王稍後,本將軍安置一下兵士,即刻便來尋找大王!”


    “將軍自便,本王在此等候便是!”鄧展說出還有話要跟他講,左穀蠡王連忙應了一聲。


    朝左穀蠡王抱拳拱了一下,鄧展轉身向龍騎衛駐馬的地方走了過去。


    給鄧展迴了個匈奴禮,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左穀蠡王心內也在暗暗揣摩著,究竟是何人,會蟄伏於大軍之中,同去卑有所勾連。


    想了一會,他shi zai是想不出什麽端倪,隻得歎了一聲,坐在深深的草叢中,抬頭凝望著滿天星鬥的夜空。


    告知左穀蠡王等他的鄧展,跨步來到龍騎衛駐馬的地方,朝黃勝招了招手。


    見到鄧展向他招手,黃勝趕忙朝他跑了過來,到了鄧展近前,他並沒有說話,隻是抱拳躬身向鄧展行了一禮。


    眼睛盯著黃勝的臉,鄧展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隻是向黃勝小聲吩咐了一句:“附耳過來!”


    曉得鄧展是有話要向他交代,黃勝絲毫不敢耽擱,趕忙將耳朵湊向了鄧展。


    附在黃勝的耳邊,鄧展語速極快的說了一句什麽。


    待到他把話說完,黃勝一臉愕然的看著他,小聲問了一句:“將軍確定不會有差?”


    “本將軍也是不太曉得!”搖了搖頭,鄧展對黃勝說道:“你隻管去查,給你半個時辰,務必要查出端倪!”


    “諾!”抱拳朝鄧展拱了一下,黃勝向一旁的龍騎衛招了下手,高聲喊道:“來二十個人,隨某前去查驗匈奴大王們的隨從!”


    二十名龍騎衛得了黃勝的命令,立刻便朝他走了過來,跟著他進入了遍地躺著或坐著匈奴人的地方。


    匈奴人之中,黃勝等人也不耽擱,四處找尋著各個匈奴大王隨從的蹤跡。


    黃勝領著人進入了匈奴人之中,鄧展也不在外麵多做耽擱,帶著幾個龍騎衛,朝左穀蠡王那邊走了過去。


    仰望著星空,左穀蠡王眉頭緊皺,腦子裏正在思索著什麽,並沒有留意到鄧展又折了迴來。


    雖說左穀蠡王沒有留意到鄧展折了迴來,他身邊的一名親兵卻是發現了鄧展,趕忙小聲提醒了他一句:“大王,鄧將軍又來了!”


    從親兵口中得知鄧展又來了,左穀蠡王連忙站了起來,朝鄧展剛才離去的方向看了過去。


    在左穀蠡王站起的同時,鄧展已經來到了離他隻有十數步的地方。


    不等左穀蠡王抬腳向他迎過來,鄧展腳下的步伐,已是加快了一些,三步並做兩步的來到了左穀蠡王的麵前。


    “左穀蠡王!”抱拳朝左穀蠡王拱了一拱,鄧展小聲對他說道:“本將軍已然吩咐下去,要人前去查看眾位大王的隨從。按理說不該查問大王隨從,可為了做個樣子,卻也不得不……”


    “將軍不用多說,本王都曉得!”不等鄧展把話說完,左穀蠡王就擺了擺手,長歎了一聲說道:“大軍之中出了去卑內應,責任本當本王承擔,而今卻要煩勞將軍,本王心內著實惶恐!”


    聽了左穀蠡王的一番話,鄧展微微一笑,並沒有言語,而此時,黃勝卻已經領著一隊龍騎衛,開始查看起大軍之中各匈奴王的隨從。


    起先黃勝等人的查看還很順利,被去卑擊潰之後,還活著的匈奴各部大王都如同鬥敗了的公雞一般,哪裏還有心思管他們的隨從被人查問。


    可沒過多會,黃勝等人就遇見了刺頭。


    “怎的?就是不讓查,你等還能怎樣養?”寧靜且充滿頹喪之氣的匈奴大軍中,傳出了一句半生不熟的漢人話:“我是右穀蠡王隨從,除了右穀蠡王,誰也別想查問甚麽!”


    這句喊聲,在寧靜的軍營裏顯得尤為刺耳,聽到喊聲,左穀蠡王皺了皺眉頭,扭頭朝鄧展看了一眼。


    與左穀蠡王相互對視了一下,鄧展撇了撇嘴對他說道:“大王若是願意,你我可前去kan kan究竟發生了甚麽!”


    點了下頭,左穀蠡王並沒有言語,同鄧展一道,朝著用生硬漢人語言喊話的匈奴漢子走了過去。


    “怎了?”到了那匈奴漢子近前,左穀蠡王朝他狠狠一瞪眼,怒道:“將軍乃是奉秦王之命前來馳援我大匈奴,幫助我等救出大單於。而今軍中少了些物事,將軍代本王查看,莫非查不得你?”


    剛才還叫囂著除了右穀蠡王,誰的話他也不會聽的匈奴漢子,被左穀蠡王冷聲一問,渾身打了個激靈,趕忙低下頭去,再沒敢多言語半句。


    “將軍自便!”喝住了那匈奴漢子,左穀蠡王轉身麵朝著鄧展,向他行了個匈奴禮。


    點了下頭,鄧展朝黃勝等人擺了下手說道:“繼續查看!”


    “諾!”黃勝與他帶領的二十名龍騎衛齊齊抱拳應了一聲,便要上前去翻那右穀蠡王隨從隨身攜帶的包袱。


    “且慢!”黃勝等人正要動手,右穀蠡王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帶著幾個親兵,來到鄧展和左穀蠡王近前,陰陽怪氣的問了句:“查問本王隨從,可有問過本王?”


    “緊急軍務,縱然是本王的隨從,也是少不得要查!”右穀蠡王話音剛落,左穀蠡王就冷著臉反駁了他一句:“莫非右穀蠡王心中有鬼,不敢讓人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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