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連城,從小我便生活在蘭竺樓,當然蘭竺樓不是一座樓,而是一百年來屹立在江湖中的一個大門派。在60年前蘭竺樓的主人,也就是我的祖師爺—孤光的去世。給蘭竺樓帶來了莫大的災難。孤光一直是一百多年來武林的一個奇跡,對醫術、劍、刀三種樣樣精通,創立了蘭竺樓幾年,便開始爭霸武林與江南舒家齊名。他收了三個徒弟,大弟子竺浩,二弟子天絕,三弟子蘭塵,教他們武藝。而大師伯主攻刀器,二師伯是學劍,我師父蘭塵則是專於醫術。隻是在師祖死後,他的徒弟卻不知為何發生衝突。大師伯,二師伯一怒之下,離開了蘭竺樓,從此武林中便又多了兩個門派—絕塵宮與北異派。也多了兩位統領武林的能人—竺浩和北異絕。

    因此,如今武林中除了江南舒家的強大勢力和蘭竺樓,又多了以刀法—浩塵刀法屹立的絕塵宮和以劍法—北竺劍法崛起的北異派。

    從小,我在蘭竺樓由師父撫養長大,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記得小時候每次有家人來看望同門。我便很奇怪為什麽自己的父母從來不來看自己,去問師父。師父當時說的,我至今還是半懂不懂,“有時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抱著他,看者他,不得已時的主動放棄,是愛的最高表現。城兒,你要記住你的父親是愛著你的,你的母親一定會保護你的。”

    嗬,是這樣麽,我一定不認為放棄是一種愛,我認為那隻不過是一個不想,被拖累的借口。

    蘭竺樓中師父有四個親傳弟子,大師姐弱世,二師姐弱水,還有小師妹飛雪。至小,兩位師姐對我都非常的照顧。小師妹卻與我年紀相若,一起學醫、練劍,切磋武藝。每次相談甚歡。在蘭竺樓許多人都會把我們視為一對。隻有我非常清楚,我對小師妹隻有哥哥對妹妹的憐惜和愛護。而且,在我有了意識以後,我一直知道自己在找一個女孩子,並且會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到時,我要給世間最好、最美的愛,要好好的陪她、寵她,和她一起分享快樂,承受痛苦,一起浪跡天涯,看日出日落。

    我也會奇怪為什麽有這種意識呢?但轉念一想,這或許是上輩子我對女孩的承諾,或許是我與女孩之間美好的約定,更或許上天派我下來做人時,就了給我這麽一個使命吧。

    在長大過程中,身邊都是女子,也就養成了我溫文優雅,卻辦事吞吐的習慣。師父告訴過我,在蘭竺樓我要學的無非是防身之術以及怎麽讓自己快樂健康成長,正直明智做人。在15歲那年,師父把我送到了大師伯的絕塵宮。一直記得,正當我的眼淚就要掉下來的時候,師父一句“男兒有淚不輕彈”使我硬生生地淚吞迴了肚子。

    當時,我並不知道師父的良苦用心,以及師父為此付出的代價,師父知道大師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辦事精明果斷,更重要的是大師伯最好政治。在絕塵宮的五年中,我改變了吞吐的辦事效率,形成了廣闊活躍的思維,精明果斷的作風,並且開始對政治有了認識。

    一直感覺對大師伯有許多的顧忌,他的野心極強。雖然見識廣闊,但沒有廣闊的心胸。對我是奇怪的好。他有無數的手下,替他辦事,但絕塵宮的權力卻完全掌握在他一個人的手上。他隻有一個弟子—亦軒,但沒有絲毫的權力。

    就在絕塵宮的第三年,也就是我17歲那年傳來了師父過世,小師妹飛雪繼承蘭竺樓樓主的消息。幾天中,我一直不敢相信。騎在馬上,飛馳向蘭竺樓的路上,我一直認為迎接我的是師父,是那從小把我帶大的師父;是那為我費心費力的師父;是那晚上樓著我睡的師父;上那在病時為我熬藥忙碌的師父。

    可是,這隻是自己的一相情願,蘭竺樓一片縞素,各分壇的壇主,主要管事以及江湖上的朋友五六千齊聚在蘭竺樓,卻為何是為了悼念呢?沉痛的悲傷讓我沒時間去考慮其他。並不知一場陰謀正在上演。

    就在七天後,二師伯走了,來蘭竺樓悼念的武林人士也漸漸散去。大師伯卻在師父的靈前,宣布了一個師父生前的決定,讓飛雪嫁給他的弟子亦軒。在宣布時,大師伯有著掩不住的得意,似乎前途有了無限的光明。的確,現在蘭竺樓的主幹人物都在。隻要讓飛雪與亦軒一結合,那蘭竺樓的力量便大半歸屬了絕塵宮。這對絕塵宮有百利而無一害。而且是通過這種貌似正當的手段擴張,更不會損壞絕塵宮的名聲。

    想起這種趁火打劫的方式,我火冒三丈,一合扇子,正要……卻聽到,“家師屍骨未寒,兒女之事自當置一邊。竺浩宮主放心,蘭竺樓向來守信。家師的承諾,便是蘭竺樓的承諾,言出必行,決不後悔。”是飛雪。她不顧我的驚訝及攔阻,朗朗有聲的說完,一本正經。卻始終掩不住內心的痛苦。

    “竺浩大俠,蘭妹子的去世是武林的一大憾事。隻是,武林一直藏龍臥虎,且不說新浪的洶湧,就論在武林中的資格。竺浩大俠你也……”聲音來自兩個老年人,看樣子是一對夫婦,說話的是那女婦人,聲音冰冷又帶著威脅。莫非他們是……

    果然,聽見大師伯說:“原來是‘點蒼俠士’甄賈前輩。”

    “前輩是不敢當的。隻是蘭妹子是拙荊的舊友,而這少年……”賈前輩看了看我,“又是我老人家一恩人的子嗣。至於孤老頭和我老人家更是生死之交。我老人家耳朵不好,消息不靈通,什麽承諾的,也不清楚。隻是這蘭竺樓……”賈前輩並沒有再向下說,隻是看著大師伯。

    大師伯還沒迴答,就聽飛雪道:“蘭竺樓上下多謝兩位前輩的愛護,隻是言出必行。小女子有幸成為新一任的樓主,有權力,更有這個義務去保全蘭竺樓的一切。竺浩宮主,蘭竺樓上上下下少說也有幾萬人,不說以一抵十。卻也人才濟濟。即使現在受重創。但來日方長,加緊練習,必有大成之日。您現雖為一宮之主。卻也出生本樓,不求你能飲水思泉。隻是有些事本在早晚,即已定了,何必急於一時。”一番話不亢不卑,充分端出了樓主的架子傲然,又有理。

    令大師伯毫無反駁之地。作為長輩,他真得沒長輩的樣子。這時蘭竺樓各分壇的壇主紛紛站成一排,護住飛雪,且都是一副氣憤的樣子。

    大師伯訕笑幾聲,便和亦軒走了。隻見亦軒迴頭向飛雪看了幾眼,似有些敬佩,又似有些留戀,有些關心。隻是當時的我無心去想。

    飛雪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給我。隻見師父的筆跡躍入眼簾,“徒 連城親啟”,我迫不及待的打開。

    “城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也就永遠見不到師父了。其實你也無須太過悲傷,人總會有這麽一天,隻是它來的早晚而已。

    師父明白,現在的你除了責怪你大師伯外,更加看不起自己,或許你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總是要接受其他人的保護,為什麽自己一直在不停的學習,為什麽自己明明已經學有所成卻無法去控製全局,去發揮自己已有的能力……還有太多的為什麽吧。現在你一定不停的懊惱,不停的尋找答案。

    隻是師父還沒有權力完全迴答你。有一些人從出生就注定不平凡,就注定了要去完成怎麽樣的事業。城兒,你並不是沒用,將來你要保護的,要承擔的責任更多更重。你並不屬於江湖,你要的是更高層的生活。

    從小到大師父一直沒有強烈要求你武功多高。而師父卻不惜付出巨大的代價,甚至放下自己的尊嚴送你去四處學習,你會覺得奇怪吧?你一定要明白為師的用心,是為了讓你對現在的政局有徹底的了解;是為了培養你辦事出事的能力;是為了讓你更多的了解人情世故,甚至是勾心鬥角。懂多了,見多了,明白了對以後你的生存一定有決定性的幫助。

    為師這一走,除了你之外飛雪就是最大的牽掛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隻希望你能對她好點,再好點。

    為師給你的最後告誡:一定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城兒是最棒的,也一定不要讓自己委屈,自己認為對的才是最重要的。

    保重 師蘭塵”

    看著這封信,淚落了下來,“師父,這一定是最後的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城兒記住了。”我在心裏默默的對師父說。

    又七天,我隨甄賈前輩到了他們隱居的翠縷山。這是師父生前的安排,先去翠縷山向前輩學習武藝三年,自研通史,然後,在去北異派學習兵法及劍法。我知道師父不喜歡我一直消沉。而且我也沒有那個權力,有人為我付出那麽多,有人為我犧牲那麽多,我就一定要更好的活出我自己,更好的做到最優秀。

    況且,我還要去找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正等著被我找到。

    在翠縷山,我更加努力的強大自己,充實自己。三年中發生了一場意外,使我多了兩位隨從—夕陽、光照。盡管他們拚命的想掩藏自己,但還是不難看出兩個人一定大有來頭,隻是他們既然不想被人所知,我也不會提。因為我知道他們對我有絕對的忠心。這足已。我也隱約知道了為什麽這麽多人願意要無條件的幫助我,為什麽人人都會對我客客氣氣。……

    三年期滿,我20歲。出山,先迴到了蘭竺樓。一切還是依舊,蘭竺樓與絕塵宮一直勢力相當,除非飛雪自願提出完婚,否則大師伯也不敢怎麽樣。還有,北異派和江南舒家都不希望絕塵宮的勢力增大。

    飛雪在一天天的長大,“孟婆一滴”,“無色奈何”,“魂一縷”都是現在江湖中人人敬畏的毒藥了。直讓我感歎的飛雪的聰慧。她卻很有深意的手;“人總是要長大的,隻是快與慢。其實知道的多了,要付出的也多。”想想以前笑容燦爛的笑顏,看看如今的堅強。我無言。

    緊接著,我便向北異派出發。北異派總壇坐落在向陽山上。蘭竺樓位於東北地區,天氣比較寒冷。絕塵宮在北部的內陸地區。而向陽山則位經濟發達,航運便利的黃河中下遊與江南舒家總壇長江中下遊距離最近。

    三月初十,我們終於到了振霞園。二師伯在正廳接待我們。進入正廳,隻見二師伯清瘦依然,有一股凜然的正氣是大師伯永遠不及的,更有一種出世之感。未及細想,一聲“城哥哥”從二師伯左側傳來。這句話猶如穿越了時空,經過了幾萬光年又迴到我身上,又迴響在我身邊。

    她,會是我尋找了許久的那個女孩麽?心中掀起了萬丈狂瀾,是重逢的歡喜;是不肯定的不安;還是為曾經的失去惋惜。隻是教養、禮數讓我馬上鎮定。微笑的問到:“姑娘認識在下麽?”隻見她想搖頭,卻又沒有。皺著那對新月眉在努力的迴想。

    好象突然感到頭疼,她用手抱住了頭,使原來如若脂凝的小臉又蒼白了幾分,全身顫抖著。讓我的心陣陣的抽痛。隻聽見她輕輕的呢喃:“我認識你?”“不,我不記得我呀?”“可是,你為什麽會如此的熟悉?”

    話未畢,卻似乎抵擋不住疼痛,暈了過去。我直覺性的要上前抱住。隻是,有個身影已早我所至,原來是二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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