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宮內部,相互不識者多,一般以職務相稱,除非一個係統,又格外熟識,才有“兄、弟”之類的稱唿。而眼前這一個年輕人,氣宇軒昂,身手不凡,若單單是沒見過,並不為怪,然則對方竟能叫出自己的名號,還以“金兄”稱唿自己,委實吃驚不小。琢磨之下,猛然醒悟:他必不是紫薇宮下屬,否則不會如此莽撞。斯時,公孫長業已躍上牆頭,才出口叫住。

    從公孫長騰身上牆到飄身落在地上,梁方和金自來根本看不清身法路數,心裏駭然,早掣出兵刃,欺身上前。

    公孫長轉身麵對梁方和金自來,卓然含笑。

    “怎麽,兩位還真想尋根刨底”?

    “閣下到底什麽人”?梁方喝問。

    “這很重要嗎”?

    “當然”。

    “如此,何不求證於水相軍師”?公孫長嚴肅起來,“兄台是”?

    “你”?梁方語塞,一頓說道,“在下梁方”。

    “兵營副指揮梁方?木前……”,公孫長一驚,正要問“木前輩何在”,突然停住遂道,“目前官府正在緝拿閣下,最好不要拋頭露麵”。

    “小子到底何人,竟敢在此信口雌黃”?飛賊金自來突然喝道,“爾以為仗著有幾下三腳貓的功夫,就敢到此撒野嗎”?

    “嗬嗬,我等同屬宮主麾下,何必惡語相向”?公孫長仍虛意委蛇。

    “惡語相向?小子!不必再裝了,如實說出身份倒也可以讓你留個全屍,否則,哼哼,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在下不知閣下何意”。

    “小子到底是什麽人?出去的又是誰”?金自來再問。

    “閣下真是健忘,在下剛剛說過,奉上峰之命送姑娘出府”,公孫長正色道,“閣下執意要問,可直接詢問水相軍師”。

    “哈哈,還要狡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實話告訴你吧小子,正是水相軍師嚴令,胡府所有事宜,均有胡大總管做主”,飛賊金自來麵露得意之色。

    “胡大總管”?公孫長心中盤算:這胡大總管定是胡府的主人,他是誰的大總管?會是誰呢?

    “怎麽?傻了吧?還要裝下去嗎”?金自來直視公孫長。

    “嗬嗬,兄台到底如何才信”?

    “這小子在拖延時間,掩護同夥”,梁方說道。

    “哼哼,休想逃出生天,先做了這小子”!

    金自來說著,一聲曆嘯,手持奪命陰陽傘攻向公孫長。

    然而,金自來眼前白影一閃,失去了目標。

    “嗬嗬,閣下倒十分自信”,公孫長的笑聲從金自來身後發出。

    飛賊金自來奪命陰陽傘攻出,眼前失去目標,突然從身後傳來公孫長的笑聲,隨即錯步轉身,左手扣住陰陽傘按鈕,欲打開奪命陰陽傘護身。

    然而,就在金自來身體半轉,奪命陰陽傘半開之際,公孫長左掌擊出,直拍奪命陰陽傘傘麵。

    力道擊實,砰然作響,接著金自來“哎呀”驚叫,就見他整個身子倒飛出去,撞在院牆之上,吐出一股鮮血,靠在牆上一動不動。

    原來,受公孫長掌力撞擊,握在飛賊金自來右手中的傘柄和半開的傘簽,分別刺入金自來的右肋和胸腹,同時,整個人又被震飛出去,撞在院牆上,登時斃命。

    金自來出招時,梁方亦舉刀出擊,當然他同樣眼前一花,失去對手,聽到公孫長的笑聲,他亦轉身揮刀直砍而下。

    斯時公孫長左掌業已擊出,見梁方大刀砍下,右手自腰間一扣,軟劍抖出,隨手向外勒劍式橫掃。白光一閃而沒,血霧飛騰,梁方腰腹中劍,向前撲倒。

    “小賊!好毒辣的手段”!一聲大喝,由遠而近。公孫長轉身,見一個高大老者率九個手下,急掠而至,在麵前站定。

    “來得好”!戾豹大叫道,“三弟莫慌,愚兄來也”!

    話音落地,戾豹,程天力,一點眉,蕭漢章,方重業和肖飛同時來到公孫長身邊。

    原來,戾豹,程天力,蕭漢章和方重業在丐幫分舵略作休息,就來到湘王府附近,想替換公孫長等迴去。在那裏他們隻見到肖飛,鍾靈兒和宋士英,並未見到公孫長和一點眉。詢問之下,才知二人可能夜探胡府了。

    於是,幾人立即來到胡府後麵,胡府透出的暗弱燈光之下,卻見一點眉和一個女子站在胡府後牆外。一點眉正欲騰身上牆,程天力急道:“眉兄”!一點眉才收住身形。

    此前,院內傳來飛賊金自來的曆嘯,一點眉猛然驚醒,知金自來必是唿喚同伴,立時麵露擔憂之色。阮玉看透情郎心思,輕語道:“君且去吧,奴家自會小心”。一點眉遲疑一下就要縱身越牆而入,卻聽到程天力的聲音。

    眨眼之間,程天力,齊如豹,蕭漢章,方重業,肖飛,鍾靈兒和宋士英已到麵前。

    “情勢危急,靈兒姑

    娘和士英兄弟看好這位姑娘,咱們速去”,一點眉說著躍上牆頭。

    幾人躍上牆頭,正見一行人飛身掠向公孫長,齊如豹大喝一聲,亦落在公孫長身側。

    “嗬嗬,各位兄長來得好快”,公孫長笑道。

    “他們,他就是公孫長”,九節鞭黃永聖結結巴巴。

    “哦?管他什麽公孫長公孫短,撞在老夫手裏,都不會再是一個人,而隻能是一個死人”,領頭的高大老者甚為不屑。

    此人正是紫薇宮宮主駕前護衛,大擒拿手羅慶團。

    “鷹爪大擒拿手羅慶團,比起北海漁者南宮讚,亦算不上什麽角色”,一點眉笑道。

    “小子們還不算孤陋寡聞,還能識得老夫”,羅慶團好像很自豪,“老夫雖比不上南宮將軍,自信還能收拾爾等”。

    “老匹夫!來來來!小爺與爾大戰三百合”,戾豹大吼,已擎刀在手。

    “二哥莫急”!公孫長阻止,迴首又對一點眉道,“眉兄可記得前時之約”?

    “當然”。

    “如此,眉兄可以踐約了”。

    “這”?一點眉遲疑起來。

    “眉兄速去,免生枝節”,公孫長催促。

    “好吧”,一點眉就要轉身離去。

    “想逃走嗎?也不看看是什麽地方”!羅慶團大喝一聲,上前阻止。

    “羅前輩何必急於一時”?公孫長早擋在前麵笑道,“小可來領教前輩高招”。

    “找死”!大擒拿手羅慶團一招烏龍探爪抓向公孫長左肩。

    當是時,羅慶團身後的九人皆已發動,五個分襲程天力,齊如豹,蕭漢章,方重業和肖飛,黃永聖,左萬車和另外兩人跟在羅慶團身後,向公孫長攻過來。

    公孫長軟劍在手,見羅慶團攻勢淩厲,手腕一翻,劍尖上挑,取羅慶團前胸。

    羅慶團收住右手,右臂彎曲,小臂自下而上,猛磕來劍。

    “當”的一聲,公孫長的軟劍碰到羅慶團的手臂,發出一聲脆響羅慶團的小臂和前胸後背衣內皆暗藏護鐵,刀槍不入。

    公孫長聞聲再度發力,努劍式下壓,同時手腕一震,內力奔湧,策劍式再出,劍尖直挑羅慶團咽喉。

    努劍式和策劍式連出,羅慶團駭然大驚,雙腳用力,彈起身形,倒飛而去,竟越過後麵四個人的頭頂,落在兩丈開外。

    羅慶團既走,公孫長軟劍前遞,點劍式發力,劍氣所指,正中四個人中間的兩位,九節鞭黃永聖,三節棍左萬車的咽喉。二人喉間“咯咯”兩聲,便告不動,接著倒地氣絕。

    既傷兩人,公孫長軟劍未收,掠劍式和磔劍式左右使開,割斷另外兩人的左手臂和右手臂,直疼的他們嗷嗷直叫,滿地打滾。

    頃刻之間,死傷四人,羅慶團不敢再戰,一聲唿喝,率先向前院掠去。其他五人正暗自心驚,聽到招唿,暗鬆了一口氣,亦撤向前院。

    “狗賊休走”!戾豹怒喝,就要追趕。

    “二哥且住”!公孫長立即叫住,“窮寇波追,提防埋伏”。

    “這”?戾豹不解,其他人亦不解。

    “兄長有所不知,小弟和眉兄已有重大發現,誅殺賊人,指日可待,我們且迴去和眾人商議,出萬全之策,勿使賊人再行溜走”,說著,公孫長收了軟劍,縱身越過院牆,幾人隻好跟出。

    之後,即和牆外的一點眉,鍾靈兒,宋士英,阮玉一起返迴丐幫分舵。

    大擒拿手羅慶團,混跡江湖數十年,一雙肉爪,罕遇對手。不料和毛頭小子公孫長隻一個照麵,差點丟了性命,幸喜機警撤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胡大總管去和宮主、水相軍師商議大事,讓自己負責巡查看護胡府,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夜之間死傷六大高手,怎樣向宮主和胡大總管交待?

    大擒拿手羅慶團一夜未眠,苦等胡大總管迴府。

    原來,當日千麵狐和羅慶團在兵營意外發現木劍通叛離紫薇宮,追隨公孫長。獲悉公孫長雖然中毒,卻僥幸未死,十分震驚。當時,木劍通好像知道千麵狐的身份,情急之下,千麵狐擊殺了木劍通。後立即趕迴劉太監府向上官子婉和水相軍師報告。

    這一情況打亂了上官子婉原來的計劃,公孫長畢竟是紫薇宮一大勁敵,連紫薇宮宮主亦未必勝的把握。於是商議之下,取消了攻打少林的計劃,把劉太監府改為胡府,暫時收縮。恰在這時,朝廷派員來湘州調查,為脫掉一切幹係,上官子婉即令梁方率所有手下進駐胡府,造成畏罪潛逃的假象。

    兩天來,上官子婉,水相軍師,千麵狐一直思考這些問題:公孫長會不會來湘州?來湘州後呆在什麽地方?如何對付他?

    最頭疼的是人手不足,算起來,現在的紫薇宮不足五十人。這樣的力量,和公孫長領導的各大門派對壘,幾乎沒有優勢

    。湘王府雖然有護院家兵三百人,還有六十名東瀛忍者,若論戰鬥力,還是那些忍者,家兵如何頂用?

    是以,要對付公孫長必須要講究計謀策略。論計謀上官子婉似乎不輸於別人,她很快作出決定:先打探公孫長的下落,而後司機虜獲鍾靈兒,唐彩蝶,曹飛華等幾個女娃,要挾公孫長等。況且自己手上原本有一顆棋子,可以牽製殺手一點眉。若這一切都不行,還有最後的一張王牌。

    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公孫長武功再高,不能不顧形影不離他的心上人的死活。隻要捉住那些女娃子,就等於拿住了公孫長的軟肋,不怕他不就範。

    既然得計,千麵狐歡天喜地地迴到胡府,然而,羅慶團的到來,無疑讓她挨了當頭一悶棍。

    千麵狐剛到正堂,未及坐穩,大擒拿手羅慶團哭喪著臉前來報告。

    “大總管,出大事了”。

    “什麽事”?

    “昨夜公孫長等一幹人夜闖後院,梁副指揮,金副將,黃、左二都統被其擊殺,還有兩個下屬各是一條手臂”。

    “什麽?公孫長夜闖後院,連殺數人”?千麵狐跳將起來。

    “可派人跟出去”?

    “這?未來得及”,羅慶團揶揄。

    “你?這?如何向宮主交待”?千麵狐坐下去。

    “屬下無能,甘願受罰”。

    “受罰?羅護衛,這不是罰不罰的問題,宮主連日來為寧州兵敗大傷腦筋,如今在眼皮底下又出了這等事情,你讓老身如何說去”?千麵狐再度徘徊起來。

    大擒拿手像剛剛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肅立不動。

    “不過也好,不用費事再去尋找公孫孫子了”,沉思良久,千麵狐說道,“此時自由老身向宮主稟明,羅護衛暫時不要聲張,去吧”。

    “是,屬下告退”。

    清晨,羅慶團尚未起床,已有屬下報告,又出了狀況。

    原來負責給東跨院送飯的丫頭迴稟:今晨送飯時,發現玉竹和翠柳被人殺死,不見了阮玉姑娘。

    羅慶團驚駭萬分,立刻飛身來到東跨院。

    看到玉竹和翠柳的狀況,大擒拿手羅慶團一頭霧水。

    翠柳的長劍穿透玉竹的身體,翠柳自己亦被利器所傷,隻是傷口極小,不是刀,不是劍,一時間竟無法推知是什麽武器上了翠柳。

    羅慶團

    立即報告千麵狐。

    千麵狐一聽,沒有辦法了,向上官子婉匯報吧。畢竟死幾個屬下,無關緊要,走了阮玉,絕非小事。

    上官子婉盛怒,立即和水相軍師前去查看,也不得要領。

    眾人臉上愁雲密布。

    倒是那水相軍師麵無表情,好像不關己事,無人能夠猜透他的心思。其實,這種表現不過是他戴著人皮麵具而已,麵皮底下,表情複雜:有恨,有痛,有恐懼,有無奈。

    “阮玉會到哪裏去呢”?水相軍師盯著上官子婉。

    “翠柳身中利器必是,殺手一點眉的裸錐劍,隻有那小子的裸錐劍才會留下這樣的傷口”,上官子婉狠狠地說道。

    “難道會是一點眉帶走了阮姑娘”?千麵狐自言自語。

    “他們如何知曉阮玉會在東跨院”?水相軍師追問。

    “迴軍師,也許是湊巧碰上而已”,羅慶團不敢抬頭。

    “怎麽說”?上官子婉問。

    “昨夜和公孫長小子對戰之前,那小子曾對殺手一點眉說‘眉兄可記得前時之約’?殺手一點眉答‘當然記得’,公孫小子又說‘此時正該眉兄踐約了’,殺手一點眉就越牆而出,想來必是先帶阮玉姑娘走了”,羅慶團仔細說出。

    “老身看大抵如此”,千麵狐讚同。

    “召集眾人,大廳議事”,上官子婉吩咐。

    稍時,紫薇宮屬眾四十幾人悉數來到主房大廳,包括上官子婉的轎夫淮陽四醜和六個貼身侍女。

    “諸位”,上官子婉掃視一圈說道,“我紫薇宮創立以來,本已控製天下各大門派,整個武林已盡在我掌握之中。不料冒出一個黃口小兒公孫長,專門和我紫薇宮作對,屢屢傷我紫薇宮屬眾。前番寧州大戰,本來勝券在握,又是這小子糾合各大門派餘孽從中作梗,協助贛湘都禦使王守仁,壞我大事。本宮原念其年少而武學有成,不忍除之,欲收歸門下,大用其才。無奈這小子不識時務,置本宮愛惜於不顧,竟變本加厲,擄走本宮歌女,真是豈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宮對此子不再抱任何幻想,決心除去。此子不除,難消本宮心頭之恨。諸位應戮力同心,除此黃口小兒,再稱雄武林,成就大業”!

    “除去公孫小兒,稱霸武林,成就大業”!一幫屬下聲震屋瓦。

    “不過”,上官子婉壓製住屬下的聒噪,“諸位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隻需找到此子

    落腳之地,本宮自會出手料理他”。

    “謹遵均命”!

    當下,水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漠鷹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河西牧雲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河西牧雲叟並收藏大漠鷹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