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劍斷了一半,在年輕人的手裏依然威脅十足,劍鋒偏奇,去的又快,便是那人的刀長了半分,也不得不拉刀迴守,漸漸沒有出刀的機會。


    斷劍上似有風吟,隻是每個人都聽的隱約,像是那把斷劍切開了看不見的東西一樣。


    長刀與斷劍走過了數十招後,蒙麵的人幾無還手的機會,要麽就是被擋住被閃開,連他自己都感覺出來了,自己的刀路似乎完全被看破了。


    於是門麵的人漸漸有了退意,他在一次次刀劍相撞的時候換了方向後退,靠近著酒館的大門。


    兩人此刻所站立的位置與一開始的時候反過來了,蒙麵人一次強有力的揮刀蕩開年輕人的斷劍之後,滾地退了兩步出去,拉開了彼此間一直膠著的距離。


    年輕人沒有選擇跟著壓進,因為那蒙麵人滾地出去的時候,不知道從那裏掏出了一枚拇指大小,圓滾滾的小球出來。


    那人轉身過來,左手持著那顆圓滾滾的小球在身前,擺在誰都能看到的地方,他的雙眼直盯著年輕人,似乎是威懾。


    年輕人果真停足在原地,沒有什麽動作,臉色雖然還是輕鬆,隻是目光觸到那顆圓滾滾的小球的時候,眉頭上卻有了警惕。


    那不過是一顆不過指頭大小的東西,很遠,肉眼可見的光滑,而且不能用石頭來簡單的說明它,因為它是透明的,像是最為精致的琉璃做成的,而在這個小球的正中,有絲絲縷縷的東西在漂浮遊動著,是火紅的顏色,近似於火焰的顏色。


    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東西威懾了年輕人,蒙麵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後退的時候,年輕人還是停在了原地,沒有緊逼過去。


    隻是當蒙麵的人打開大門一轉身跳出去的時候,年輕人卻挑了挑頭,鬆開眉,嘴角和眼裏多了一些有趣的笑意。


    他收起斷劍,隱在雨披裏,轉向櫃台的方向走去。


    “麻煩兩壺酒,再一碟子烘幹了的鹹花生,一碟子煮了的鹽毛豆,還要一些牛羊肉,盡量不要幹肉,有醃入味了的肉最好。”年輕人敲了敲櫃台,笑著對還沒有完全迴過神來的夥計吩咐。


    “啊?”夥計愣了愣,然後愣愣地直點頭,“哦,哦哦。”


    可是夥計一個勁的答應,卻沒有要動的意思,直直地看著年輕人,又去看大門的方向。


    “麻煩了,快點。”年輕人不急不緩地催促。


    “哦好,馬上來。”夥計眨著眼睛迴頭過來,點頭說。


    隻是他才轉身,年輕人又叫住了他,“哦,對了......”


    可惜話還沒有說完,一聲巨大的破風聲從大門的方向衝了進來,驚的屋子裏的人都把目光投了過去。夥計才迴過頭,又是一聲巨大的木頭碎裂聲,整個大門都忽地破碎了,斷裂的木頭和著一個人的影子直飛進屋內。所幸櫃台是在大門的側麵,最後一桌的酒客也在裏大門最遠的一個角落裏,都沒有被碎裂的斷木波及到。


    年輕人迴頭過來,看著夥計,挑高了一下眉地說,“呃,沒什麽了。”


    “這!”夥計愣地說不出話了。


    年輕人聳著肩偏著頭地笑了一下,什麽話也沒有說,夥計還是愣神地眨了兩眼,也就是這個時候,酒館門口又走進來了一個全身罩在雨披裏的人。


    ***


    夥計端著掌盤從後屋裏走了出來,為屋子裏正聊得起勁的兩人又添了兩壺米酒,跑了一桌醉酒的客人,又來了一桌兩個不速的客人,看來他今夜似乎得不了一個好覺了。


    “多謝。”年輕人轉頭過來笑著道謝。


    夥計咧咧嘴地幹笑一下,往桌子上騰著酒食。


    走迴櫃台,夥計放下手中的掌盤,往屋子中間的殘跡那裏看了一眼,便一屁股往高腿的條凳上坐了下去,一隻手撐住了下巴,愁眉不展。


    這都是多久沒有過的事了,雖然是河城區,可是這個樣子的動靜,有多少年頭是沒有見過了,雖然不是城內,可是河城區一樣是不允許械鬥的,平日裏即便是有什麽衝突,在酒館客店裏關起門來私鬥的,動靜不大,隻要不驚動了巡守的武衛軍,便是不會惹上官家的麻煩的。


    可是今天,這麽大的動靜,門都被打爛了,說實話驚不驚動武衛軍夥計現在已經有些不在乎了。


    但......銀錢總是要賠的吧?不要那一桌的酒錢,就門錢。


    能在河城區做江湖客們的生意,開店的東家們總不是一般的人,要麽是有背景的,要麽就是有關係的,尋常的江湖客倒也不怎麽在乎。但夥計畢竟不是東家,有幾次幾乎他想鼓足氣說上兩句,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看了看還是躺在地板上的那個蒙麵的人,總是有些怕,開不了口。


    ‘別到最後,別人的錢東家不敢去要,所有的罪讓我一個人受了吧?還說來這裏撈個幾天的肥水,現在能不把褲衩子賠出去就好了。’夥計無力地想著,最後搖了搖頭。


    “葉大哥,”最後一桌的酒桌上,年輕人扭頭看向地板上躺著的人說,“原來這一路你都說不急,是為了他?”


    在他對麵,坐著一個臉色黝黑看上去卻很溫煦的男人,男人的右臉上有一道痕跡不是很明顯的淺疤,雙手上纏著白色的布條。


    溫煦的男人帶著笑地點了點頭,“對,凡榜上有他,估計是和那什麽黃泉教也有關係,能值一枚純靈的靈石和一枚通紫。”


    “身手的確不凡,”年輕人點點頭,“而且,他還隨身帶著靈氣極為充沛的靈石,至少有四假的樣子,接近五真。”


    “對,說的就有很危險的東西,市麵上很少見,你也見過了,還是蘊含著火靈的靈石,”男人喝下一杯米酒,抿了抿嘴後才說,“對了桂月,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和我同姓,名為葉白柳的人?”


    桂月點頭,拈了一塊醃肉吃著,“嗯,認識,在武選的時候認識的。”


    “怎麽了?”


    男人搖了搖頭,“沒什麽,說到火靈,突然就想起來了。”


    “葉大哥,說到武選,”桂月迴憶著什麽說,“你真的贏不了你的師弟麽?我看到最後你也沒有留手的意思。”


    “你說空楊啊,”葉沛隨意地用袖子揩拭著嘴角的酒漬,臉上也看不出什麽難堪,“如果照實了的說,其實現在的他對我來說還不算真正的敵手。”


    “那為什麽......?”桂月還想問。


    葉沛抬眼看向桂月,笑了笑,“因為他和你還有我那個小小師弟一樣,天賦,他今年才多少誰?十九?還是二十?龍之氣就已經領悟並且有所小成了,估計再練個幾年,就兩年,可能就趕上現在的我了。”


    葉沛的目光轉到桂月身後的那把劍上,接著問,“說起來,那天你為什麽那麽輕易就認輸了?你不是還有一把劍麽?”


    桂月笑著搖了搖頭,臉上並不因為別人的誇耀而有自負的神色,“其實是還不到時候,這把劍......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與凡鐵無異。”


    桂月接著說,“本來我以為師兄送給我的那把劍足夠了,畢竟是一把有著靈性的劍,刻著的,還是風靈之術的靈紋。”


    “是我自大了。”桂月最後搖著頭地說,臉上卻也沒有因為迴憶失敗而有沮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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