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鍾達的兵馬也被打得節節敗退,地上橫躺的士兵屍體幾乎都是鍾達的人,馬裕一見情況不妙,連忙對忠勇將軍道:「我們還是趕緊撤退吧,再在這裏打下去,怕是有些撐不下去啊,我們還是別在這河邊呆著了,又沒有什麽可以藏身的地方,幹脆退到中部的城牆裏去,有城牆擋著,又有新的箭支送過來,我們也就有勝利的希望了。」


    「好,撤退」,忠勇將軍微微皺眉,望著河岸越戰越勇的北疆士兵,他心裏也十分的發怵,便是立即帶著士兵就要往中部城鎮撤退。


    撤退了不過才五裏地,就有探子連忙跑過來報信,探子滿臉驚慌:「將軍,不好了,後麵撤退的路被敵人給堵死了。」


    「胡說八道,哪裏來的敵人?太子的兵馬可是都在南邊打戰著,又有中部的兵馬在南邊拖著他們,他們哪裏能穿過中部到這裏來啊?」


    「將軍,不是太子的兵馬,而是夏子英的兵馬。」


    「怎麽會是他?本將軍沒有看到他的兵馬過河啊,怎麽會從中部的方向過來啊?」忠勇將軍頓時就變了顏色,坐在馬背上的屁股也有些坐不住了。


    「看路線,他們好像是從西邊的山裏繞過來的。」


    忠勇將軍頓時就泄了氣了,完了,徹底的完了,被前後包抄了,這後麵的中部又幾乎都是空城,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兵馬過來應援他的,今天,他的性命怕是要交待在這裏了。


    馬裕上前道:「難道夏子英他們是迂迴到西部,從玉山西麵繞過來的?」


    「應該是如此」


    「媽的,難怪夏忠輝那個老頭子這幾天都呆在熱河那邊不進攻,就知道在半夜裏敲鼓嚇唬我們,又騙走我們的箭支,原來他是在給他兒子打掩護拖延時間啊!」馬裕氣憤的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怒罵道:「當初杜傲天派人殺了我父親,我絕不能讓這天下再度迴到杜家人的手裏。」


    雖然這天下在鍾達的手裏,馬裕也有些不樂意,鍾達也不是什麽好人,前幾天也還想著要他自殺呢。


    忠勇將軍連忙道:「快,往東邊撤退。」


    往東,可就是往京城去了,若是往東的話,鍾達必定會派人出來阻攔護國公的,不然,可就要危急京師了。


    護國公帶著人正往中部追趕著馬裕的兵馬,忽的見到他們竟然調轉馬頭朝東邊跑去了,心裏便是想到了應該是夏子英的人已經在前麵攔截了,護國公將帶血的長劍往東邊的方向指著,高聲道:「立即朝東邊追,一定要將敵軍全都殲滅。」


    「是」


    禿鷹上前對著護國公拱手道:「公爺,末將倒是有一計,還請公爺定奪。」


    公爺坐在馬背上,俯首看著這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據說是夏依依以前十分得意的一個手下,特戰隊隊長,千夫長,護國公揚眉道:「哦?你說來聽聽。」


    「公爺,熱河沿河的地勢是西高東低,水是自西向東流,我們可以派一些人乘船順流而下,也許速度比起他們在陸上更要快一些,他們在陸上又要抵擋你們的追擊,又要跋山涉水的,行程肯定慢。我們順水而下去前麵阻攔,就能將他給堵死了。」


    護國公捋了捋鬍鬚,道:「此計不錯,你帶五萬兵坐船而下去前麵堵路。不過,你才一個千夫長罷了,帶不了五萬兵馬,老夫另外再派個參將跟你一塊去。」


    「是」


    丁副將湊了過來,建議道:「護國公,以禿鷹的才能當一個千夫長著實委屈了一些,以末將看,這五萬兵馬,都不需要另外再派參將了,就讓禿鷹獨自帶著去,也能完成這個任務。」


    護國公側眼看了一眼丁大力,他這是有意要提拔禿鷹了?護國公對禿鷹嚴肅的道:「禿鷹,老夫就將五萬兵馬交給你,你若是能成功堵截馬裕,得勝之後,老夫就提拔你為參將!」


    禿鷹驚喜的連忙跪在地上拱手道:「卑職定不辱命。」


    當即就帶著五萬人乘船順流而下,護國公和丁大力則帶著大部隊追著馬裕而去。


    半天後,馬裕等人往東一路逃竄,逃至一處峽穀的時候,鋪天蓋地的石頭從峽穀上扔了下來,馬裕連忙帶著往後撤退,看了一眼峽穀上的人,怒罵道:「你們是何人?為何在這裏阻攔我們?」


    禿鷹從峽穀上冒出頭來,笑道:「你說我是何人呢?」


    「是你?」馬裕和忠勇將軍驚訝的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看他們埋伏在這裏,還準備了那麽多的石頭,應該是早就在這裏埋伏了,可他們之前還跟自己在熱河那邊打鬥,怎麽會提前趕到這裏的啊?


    禿鷹道:「我們是坐船來的,特意在這麽候著你們的,怎麽樣,這個禮物還不錯吧?」禿鷹將一塊石頭朝著馬裕的馬前扔了下去,石頭落地,砸出一個大坑,將馬驚得嘶吼著往後退。


    馬裕呸了一聲,望了一眼峽穀上的士兵,大約五萬人,而自己手上的兵雖然已經被護國公廝殺得隻剩三十多萬了,可是要對付五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馬裕道:「忠勇將軍,現在趁著後麵的追兵還沒有來,我們趕緊快速衝過去吧,不然,可就要進退兩難了。」


    「隻是,他們占了峽穀的地利,我們很難通過,一旦他們往下扔石頭和射箭,即便我們三十萬兵馬,要想對付他們五萬兵馬,也是十分吃力的。」忠勇將軍看了一眼山上虎視眈眈的俯視他們的人,有些害怕,這一進峽穀,說不定就會死,可是後退,也來不及了啊,後麵有追兵呢。


    「上」,忠勇將軍一揮手,隻得咬牙帶著士兵往裏麵沖。


    「扔石頭、射箭。」禿鷹高聲命令道。


    石頭和箭支都瘋狂的往下飛去,剛剛才衝進去的兩百多個士兵立馬就被石頭和箭支給射死了,第二撥人進去,也照樣是很快就被射死了,照這樣下去,這後麵的人擠進這狹長的峽穀也是一個死。三十萬兵馬根本就不能同時穿過峽穀。


    忠勇將軍咬咬牙,道:「別從峽穀裏麵走了,快從側麵爬上峽穀去。」


    若是爬上峽穀,跟禿鷹的人廝殺的話,還能有勝利的希望。於是,三十萬人就聲勢浩大的從峽穀兩側往峽穀上爬。


    一炷香後,峽穀上就響起了廝殺聲。


    「擋住,隻要再擋住一炷香,公爺就能趕到了。」禿鷹高聲命令道。


    搭弓就朝著正在往峽穀上爬的黑壓壓的敵軍射過去,忠勇將軍一個飛身,就從樹尖上踩著往上飛,直接將目標盯準了禿鷹,禿鷹舉劍就直接對上了他,二人在林間打得酣暢淋漓。


    忠勇將軍想著隻要能在一炷香的時間裏殺死禿鷹,然後越過峽穀,就能擺脫後麵的追兵了。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護國公和夏子英的人竟然在半柱香的時間裏就趕了過來,這一下,鍾達的三十萬人馬就被夏家父子的兵馬給圍困在了峽穀上。


    人數上的碾壓態勢,和士氣上的高漲,完全將鍾達的兵馬給比了下去,不過兩個時辰,三十萬敵軍就幾乎被殲滅殆盡了。


    忠勇將軍跟馬裕看著身邊就剩下一千多士兵了,互相對視一眼,苦笑的搖了搖頭,局勢已定,再怎麽也扭轉不了局麵了。


    忠勇將軍不禁後悔,當初自己為何要幫著鍾達篡位,否則,太子繼位的話,他依舊是禁衛軍統領,將來立功了,還能繼續上升,現在,肯定是迴不了頭的了,即便是要投降都不可能了。若是別人投降,那還有可能會得到太子的原諒。可是他當初居然傻乎乎的幫著鍾達挾持太子,還要謀殺太子,他若是落在了太子的手中,定然不得好死。


    「先皇,卑職愧對於你啊。」


    忠勇將軍跪在了地上,朝著京城皇陵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便是舉起劍就往脖子上橫抹了一刀,鮮血四溢,身子突然倒地。


    「別!」禿鷹喊了一聲,卻是已經晚了,他搖了搖頭,嘆道:「真是可惜了,倒也是個英雄。」


    忠勇將軍一死,那些士兵見已經兵敗,連忙扔下了刀劍舉手投降。


    護國公道:「好,你們隻要投降,老夫就不會殺了你們,來人,將他們都綁迴去。」


    馬裕一見,這些人都投降了,他不就成了單槍匹馬了嗎?他可不想落入太子的手中,可是瞧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還在流血的忠勇將軍,地上的鮮血猩紅不已,刺激得他的心髒跳動的更加的厲害。


    「不,不,我不要跟他一樣成為屍體。」馬裕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踩著了一個屍體的頭顱,嚇得渾身一擊,哐當一下將手中的劍給扔了,就跪在了地上,將雙手高舉過頭頂,好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道:「我投降、我投降。」


    禿鷹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他還不如忠勇將軍呢,忠勇、忠勇,雖然不忠,可也還有一份勇呢。


    禿鷹上前麻利的將馬裕給綁了,與那一百來個士兵用一根長長的繩子將他們串在了一起,以免他們逃脫。


    護國公看了一眼這個峽穀的地形,不禁有些後怕,倘若禿鷹沒有從水路率先過來埋伏,而馬裕他們先趕到這裏,就能埋伏在這裏對抗他們了,他們父子二人的兵馬怕是都要奈何不了馬裕了。


    護國公上前拍了拍禿鷹的肩膀,上下審視的看了他一眼,滿臉都寫著欣賞,高興道:「今天可多虧了你了,若不是你,我們不會贏得這麽輕鬆。」


    「公爺謬讚了」,禿鷹垂首謙虛道。


    「老夫是實話實說,而且,老夫素來也說話算數,等下次寫信給軒王的時候,就跟他說提拔你當參將。」


    「卑職多謝公爺」


    護國公看了一眼眾將士,道:「各位,天色將暗,我們也沒有地方可以休息的,好不如就近攻打一個城鎮,今夜去就城裏歇著。」


    照現在中部城鎮的空虛狀態,他和夏子英的兵馬又匯合了,如今好似勇猛之師一樣,無論去攻克那一個城鎮,都能手到擒來了。


    「好,攻下中部,拿下、拿下。」


    士兵們高舉著還帶著鮮血的刀劍,興奮的吶喊著,這一天裏,他們就殲滅了敵軍六十萬,這可是一場大規模的勝利之戰啊。他們似乎更清洗的看到了曙光,就在前方,他們很快就能奪迴整個東朔的江山了。


    護國公看向他們,眼神堅毅,振臂一唿,千軍萬馬都響應著他,策馬奔騰,向著最近的一個城鎮衝鋒陷陣而去。


    淩軒在帳內盯著地圖發呆,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前線應該還在熱河一帶廝殺,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若是輸了,接下來的局麵就很難了。


    聽到了帳外傳來了馬蹄聲,淩軒迴過神來,望向帳門口。


    南藝撩簾進來,拱手道:「王爺」。


    淩軒一雙黑瞳望向他,壓抑著心裏對前線戰事的緊張,平靜的問道:「怎麽樣了?」


    「夏家父子已經匯合,全殲了馬裕的兵馬,忠勇將軍自殺身亡,馬裕投降了。他們剛剛攻克了中部的七星鎮,打算先在那裏休養生息,等待你這邊的下一步指示。」


    淩軒微微皺眉,七星鎮離他們之前在熱河對峙的地方可是很遠的,「怎麽會跑到七星鎮那麽遠的地方去了?」


    「他們見勢不妙,就沒有在原地繼續廝殺,往中部跑的時候發現了夏將軍的人,他們便是一路往東跑,禿鷹帶著五萬人劃船順流而下,先跑到七星鎮附近的一個峽穀上埋伏著,這才攔住了逃跑的敵軍。護國公見天色快黑了,隻得就近隨便尋了個城鎮攻下來,給那些傷兵治傷,休養一夜。」


    「嗯」,淩軒點點頭,這樣也好,免得疲於奔波,雖然與他之前告訴給他們的計劃裏,攻占熱河附近的城鎮有些出入,但是現在好歹殲敵六十萬,即便是明天再去攻占其他中部的城鎮,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不過,他的心裏稍微有些疑惑,「按時間來說,現在應該還在熱河廝殺才是,怎麽會這麽快結束了戰鬥。」


    一說到這,南藝就顯得有些興奮了,娃娃臉上顯示出了激動的潮紅,「哎呀,王爺,你還不知道嗎?這可要多虧了軒王妃呢,屬下看啊,你的那個妻子,可真的是有幫夫運呢。」


    淩軒皺眉,看著麵前稍顯不正經的南藝,眼眸一眯,皺眉冷冷的長哼一聲:「嗯?」


    南藝收到他的冰冷目光,立馬就收起了不正經的玩笑臉,解釋道:「屬下聽說軒王妃送信給護國公,讓護國公前兩天採用草船借箭的方法,把馬裕的箭全都給騙到手了。結果昨夜一打起戰來,馬裕連箭都沒有,還打什麽戰啊?護國公就輕輕鬆鬆的上了岸,直接將馬裕他們給打得落荒而逃啊。」


    淩軒微微皺眉,怎麽夏依依又冒出來一個新型的戰術了?「草船借箭?」


    南藝便是興奮的將自己聽來的告訴了淩軒,揚眉道:「你看,這個草船借箭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淩軒點點頭,不過,他對夏依依出的這個計策已經沒有以前那麽震驚了,畢竟,她已經見識過夏依依空城計那樣的絕妙的計策,現在這個,隻是對她的能力的更進一步的認識。


    「王爺,護國公還有一封信給你。」


    淩軒接過信,瞟了南藝一眼,冷冷的責怪道:「往後有信件就先把信給本王,別先說那麽多的廢話。」


    「是」,南藝扁扁嘴,我說的那是廢話嗎?剛剛說王妃的時候,你明明聽得也很高興啊,這會兒,卻是又給我講起規矩來了。不過,南藝也隻是心裏這麽嘀咕了一下罷了,卻是不敢在麵上這麽對王爺說的。


    淩軒動作利落的將信件從信封裏抽了出來,快速的看了一眼,道:「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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