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河,護國公帶著兵馬駐紮在熱河旁邊,沒有點篝火,所有人都靜悄悄的沒有高聲說話,試圖將他們的人馬隱藏在這黑色的夜幕裏。這兩天一直都沒能通過熱河,又要與這邊的敵軍廝殺,進退兩難。許多士兵都受傷了,壓抑著受傷的傷痛隱忍著。


    護國公坐在軍帳裏,眉心緊鎖,桌上的燭光刻意用厚布遮擋住了光線,免得被遠處的敵人發現這裏有光,昏暗的光線映照著桌上那張還帶著一些血跡的皺皺巴巴破舊的地圖上,思考著應該如何通過熱河,可是現在的局麵對他十分的不利,要想過熱河,實在太難了,即便他拚了性命帶著兵馬硬闖過去,也要死傷極多的士兵。再者,他的這些士兵基本上都是北方人,會遊泳的人也少,要想趁著夜幕潛水過河是絕無可能的。


    丁大力掀簾進去,將一個小竹筒交給了護國公,恭敬的道:「護國公,這是軒王的指示。」


    護國公將竹筒快速的打開,將紙條交給了丁大力,道:「你隨時做好戰鬥準備,等夏子英帶著兵馬在熱河對岸跟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我們就立馬動手。」


    丁大力疑惑道:「按照原計劃,夏將軍他不應該是來這裏先跟我們匯合,再一起通過熱河的嗎?怎麽改變計劃了?而且,他是怎麽渡過熱河的?」


    護國公皺眉,「這上麵並沒有詳細說他是如何通過熱河的,想來應該是軒王做了周密的安排了,他不跟我們說,也可能是怕泄露了消息,夏子英那邊的事情應該是比較重要的。我們暫且不必去關心他是怎麽通過熱河的,我們隻需要做好我們的戰鬥準備就行了,另外,你不要將今天這個紙條上的內容泄露出去,以免軍營裏的奸細將信息泄漏給敵人,會導致整個計劃都失敗的。」


    「嗯,好,末將這就去安排兵馬。」


    連城,夏依依虛弱的躺在床上,手臂上已經被紮了好多的針眼了,細細密密的,看得畫眉一陣心疼。


    「王妃,夜深了,你早一些休息吧。」


    「咳咳」,依依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臉色有些慘白,嘴唇上也是沒有什麽血色,「我有些睡不著,最近的睡眠有些不太好。」


    最近她的睡眠總是零零碎碎的,白天偶爾睡個幾趟段時間的,晚上又睡不成一個整覺。


    「王妃,要不你就數數綿羊?」


    依依翻了一個白眼,數什麽綿羊啊,又不是小孩子,還數綿羊哄睡覺?「前線那邊可有傳過來什麽消息?」


    「護國公現在困在了熱河對麵過不來,夏將軍的兵馬還在玉山那一帶,現在就不知道他們那邊是什麽情況了。不過,熱河這邊駐紮了許多鍾達的兵馬,隻怕護國公很難過得來。」


    夏依依不禁鎖眉,她以前在北疆呆過,十分清楚北疆的那些士兵的能力,他們在陸上打戰是十分厲害,可是在水上就十分的弱勢了,他們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遊泳,泅渡是不可能的了,隻能坐船啊。


    「畫眉,你有沒有方法將消息直接傳給護國公啊?」


    「可以,在那邊也有我們暗夜組織的人,奴婢可以將消息傳給他們,讓他們再轉交給護國公。」


    「好,我寫個信,你幫我傳給護國公。」


    消息十分快速的傳遞給了護國公,護國公一看夏依依寫的計策,不禁高興的拍了拍自己大腿,讚嘆道:「果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竟然能想出這麽好的計策。」


    「丁大力」,護國公朝外喊了一聲。


    「公爺」


    「快,帶人去紮一些草人把整個船隻都綁上草人,然後將船隻排成兩排,再派一些人上船去擊鼓吶喊。」護國公道。


    丁大力疑惑的撓了撓首,「呃?現在就要進攻嗎?我們可是什麽準備都沒有啊,再者夏將軍還沒有趕到熱河那邊,我們現在就進攻,怕是討不到什麽好處啊。」


    「不,我們不進攻,我們隻是去嚇唬嚇唬馬裕,夏依依說了,這一招叫做『草船借箭』。我們這兩天這麽嚇唬他們幾次,就能得到許多箭了,還能讓他們心神疲勞,等到我們真的要攻擊他們的時候,他們也許還以為我們仍舊是要故技重施了,他們說不定就不會反擊了,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連箭支都不夠了。」


    「草船借箭?這是王妃的計策?」丁大力更是有些不太懂了,這是什麽計策啊,不過既然是王妃出的計策,那一定就是好的計策了。


    「你隻管去辦,等一下,你就知道這個計策的妙處了。」護國公捋了捋鬍子,點點頭,臉上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半夜,夜色深沉,寬闊的河麵被籠罩在濃霧裏,遠遠的,也看不真切。天空上,別說沒有月亮了,就連星星都沒有一個。


    河麵上,一艘艘的紮了草人的船隻悄悄的劃入了河心,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長龍一般,丁大力帶著禿鷹以及整個特戰營分散在不同的船隻裏。


    之所以選擇特戰營,是因為隻有特戰營裏的人才是經過了係統的訓練,每一個人都訓練了遊泳技能。若是要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從那些軍營裏挑選出會遊泳的人,不緊麻煩,還過於興師動眾,倒不如直接用特戰營。


    「千夫長,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士兵跑過來跟禿鷹匯報導。


    「丁副將,你看,現在是不是要開始動手了?」禿鷹側身問道。


    「嗯,動手敲鑼,等會兒,你們就隻管敲鼓讓他們朝著我們射箭。」


    「好,立即傳令下去,等我們這個船上的鑼鼓一響,其他的船上也立即敲鼓。」


    片刻後,鼓聲震天,士兵雄渾的吶喊聲振聾發聵,將河對岸正在熟睡中的士兵全都給震醒來了,驚慌失措的連衣服都沒有穿戴整齊就急慌慌的拿著武器衝出了帳篷。


    「怎麽迴事,怎麽迴事?」他們驚慌的喊道。


    「你們都慌什麽?他們現在離得還這麽遠,隻要我們射箭,他們就上不了這個岸。」馬裕立即帶著士兵就往河岸上跑,連忙讓士兵急慌慌的朝著黑漆漆,啥也看不見的河心射過去,隻能憑著對方的鼓聲來判斷船隻在什麽位置。


    唰唰!箭雨好像是下雨一樣紮進了草船上,丁大力躲在船裏,船內側用盾牌綁了一大圈,船裏十分的安全,他從船舷上的草人身上拔下來一支箭,用手摸了摸箭矢,嘖嘖直嘆,臉上閃爍著興奮的神情。


    「呦,禿鷹,你看看,這鍾達的箭做得可真鋒利啊,比起我們這些舊箭,可是要好得多啊。」


    這些士兵見收集了這麽多的箭支,吶喊得就更是起勁了,對岸射箭也越發的猛烈了起來。草人上都紮得密密麻麻了。


    一炷香後,箭支慢慢的停了下來,丁大力朝著河對岸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看到,想著也許河對岸的人察覺到了不對勁,就停了,丁大力笑著吩咐道:「既然他們送了我們這麽多箭過來,我們也別小氣嘛,也送他們一些,不過要記著用我們自己的箭,別用他們的箭。」


    等丁大力這邊的箭往河對岸一射,他們剛才停下來打算休戰的人連忙拿起箭朝著河心猛烈的射起來,不過,他們射十支箭,丁大力才射了一支過去,這樣一來,丁大力收穫的箭支仍舊是賺大了的。


    雙方互射了一個時辰,丁大力按照護國公的要求,不再多逗留,便是帶著船隻鳴金收兵了。一迴到岸上,連忙命人將草人上的箭支全都給搜集起來。


    等過了兩個時辰,又帶著船隻去河心一震敲鼓吶喊,再次搜集了不少的箭支迴來。


    待到天快亮時,便是迴來將草人全都撤了,讓人看不出端倪來。


    如此兩個晚上,一共騙了馬裕四次,幾乎將馬裕那邊的箭支全都給騙過來了,直到第三天白天,通過探子的打探,馬裕才知道自己上了當了,當即氣惱的想要過河來好好的教訓一下丁大力,可是苦於沒有箭支了。隻得連忙派人迴去跟鍾達討要軍需。


    然而,箭支還沒有討要得到,就腹背受敵了。


    這天半夜,河心再次響起了震天的鼓聲吶喊聲,馬裕躺在床上,道:「不必管他們,讓他們敲去,喊去,不再浪費箭支射他們。」翻了一個身繼續睡覺。


    片刻後,士兵急慌慌的再次跑了過來,稟告道:「不好了,他們的船隻朝著我們劃過來了,越來越近了。」


    馬裕翻身起來,氣唿唿的怒罵道:「怎麽,今天沒有給他們送箭支,他們還敢衝過來要箭?」


    「不像啊,他們的船上好像並沒有紮草人了,似乎是真的要攻打我們了。」


    「什麽?」


    馬裕驚得立馬從床上沖了下來,趕緊朝著河岸沖了過去,一到那兒一看,可不是嘛,船隻都已經越來越近了,透過濃霧,已經能隱隱的看見床上密密麻麻的真人了,不是草人,這是真的要進攻了啊。


    「射箭、立即射箭!」馬裕驚慌的命令道。


    「可是,我們並沒有多少箭了。」


    一個穩重的聲音傳來:「那就射火箭!」


    馬裕迴頭一看,忠勇將軍踩著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過來,之前,忠勇將軍就已經勸過馬裕,不要再射箭了,馬裕硬是不聽,如今,卻是已經將箭支都快要用光了,無箭禦敵豈不是要敗?


    馬裕聽罷,連連點頭,道:「對對,射火箭,他們的人可是北方的人,沒有幾個會遊泳的,隻要一用火箭,船隻一著火,他們必定隻能往河裏跳了,一跳下去,他們就是一個死。」


    很快,一隻隻裹了油草的箭支帶著旺盛的火苗朝著河麵的船隻射了過去,紅紅的一片。


    然而,並沒有讓馬裕他們看到想要看到的局麵,船上的人一見火箭射了過來,就連忙躲進了船隻裏,船隻上麵竟然綁上了沾濕水的棉花被子,那些火箭一射入棉花被子,就被被子裏蓄的水給澆滅了,站在船裏的人連忙從船的另一側舀了水往船頂澆水,水順著棉花被流下去,就算是有些火箭沒有被立即澆滅,也會在片刻之後被新潑的水給剿滅了。


    馬裕十分鬱悶的看著火箭都沒用,抬頭望向忠勇將軍,焦急的問道:「現在怎麽辦?敵軍越來越近了。」


    「還能怎麽辦?隻能把箭支留著,等他們往岸上沖的時候射殺他們,拿劍等著他們上岸的時候廝殺了啊。」忠勇將軍怒氣沖沖的道,他有些害怕的看著河上密密麻麻的船隻朝著他們開過來,隻怕,這一戰將會是決定整個東朔戰局的關鍵一刻了,若是他戰敗了,宮裏的鍾達怕是也蹦達不了幾天了。若是戰勝了,他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可就享受不盡了,鍾達可是答應了他得勝以後給他封王的。


    很快,那些船隻就靠近岸邊了,丁大力帶著士兵舉著盾牌就往岸上沖,馬裕和忠勇將軍連忙命令士兵射箭,阻擋丁大力。


    「掩護!」丁大力大喊一聲,船上的士兵連忙朝著馬裕他們射箭,唰唰,銀色的箭矢劃破了天際,深深的紮進了敵軍的胸膛裏,這些鋒利的箭支,正是前兩天從敵人手上搜集過來的。


    黑壓壓的箭支仿若形成了一塊巨大且厚重的黑幕一樣,將整個天空都給遮蓋了起來,箭雨十分的猛烈,將敵軍的士兵給射得連連後退,一排一排的敵軍被射倒在地。


    「防禦,撤退!」


    忠勇將軍大喊道,若是再站在河岸跟他們遠距離射箭,自己必定是吃虧的一方,他們的箭幾乎都已經射完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傷到對方,反倒是被對方給射死了不少的兵,倒不如撤退,讓他們上岸以後提劍互相廝殺,反倒比這麽遠距離射箭還要有勝算一些。


    敵軍連忙舉著盾牌往後撤退,船上的士兵也在「進攻」的一聲令下,嘩啦啦的往著岸上沖,黑壓壓的人群一瞬間就像是死亡之師一樣朝著岸上的士兵兇猛的撲了過去。


    為首的,是禿鷹帶領的特戰營,經過這幾個月的訓練,特戰營的人武功迅猛提高,並且極有組織戰鬥力。幾乎能以一抵十,而他們抱成團,以一定的作戰計劃團結行動的時候,就更像是一群團結的野狼一樣,兇狠的將每一個靠近的敵人通通都殺死。


    忠勇將軍坐在高大的馬背上,看著這麽一群規模雖小的極具戰鬥力的士兵,隻是看了一小會兒,他就能清晰的知道,這一群人必定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經過專門訓練的一小群士兵。忠勇將軍眸子一眯,似乎想起來一些什麽事情來,以前他在宮裏當禁衛軍統領的時候,聽說過軒王妃在北疆訓練了一支特戰隊,那支特戰隊的士兵比普通的士兵要厲害一些。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這麽厲害。


    看來隻有先將這些特戰隊員給消滅後,才能更快的將其他人給殺死,忠勇將軍連忙命令道:「快,集中把他們這些特戰隊員先殺死。」


    那些士兵便是立即將特戰隊員給圍了起來,儼然打算用人海戰術,將這些特戰隊員給消滅幹淨。


    丁大力一見,心裏著急了起來,這些特戰隊的人可是軒王妃的人,也是整個北疆最為厲害的一支隊伍,可不能被敵人給剿滅了,丁大力連忙對身後的士兵大喊道:「快,上去掩護特戰隊。」


    身後的士兵連忙搭弓朝著敵軍射了過去,將敵人阻攔了一部分,又沖了一些人到特戰隊的那個區域,幫著他們廝殺敵人,這才解了特戰隊員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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