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身形一震,一個白須老人,一個中年,莫不是鬼穀子和嚴清?他們怎麽會跑到這裏來了?尤其是鬼穀子,一把老骨頭了,還能這麽顛簸?


    依依連忙說道:「別打了,將他們帶過來。」


    「是」


    很快,士兵就押了兩個人過來,依依定睛一看,果然就是鬼穀子和嚴清,兩人臉上都掛了彩,青的紅的互相輝映,好似一副小孩瞎畫的水彩畫。


    鬼穀子氣唿唿的,臉色氣得有些通紅,腮幫子鼓鼓的,他氣惱的推開了押著他的兩個士兵的手,看著夏依依說道:「老夫跟他們說……」


    依依害怕鬼穀子說出她是王妃的身份,連忙猛地咳了幾聲,然後朝著那幾個士兵揮了揮手:「他們不是奸細,軒王妃不在這,不過他們兩個是我的朋友,你們下去吧。」


    那幾個士兵轉身出去了之後,依依說道:「鬼穀子,你怎麽到這兒來了?你這把老骨頭還不得被馬顛得散了架?」


    鬼穀子愣了愣,夏依依在靜苑的時候,隱瞞自己王妃的身份,還能理解,怎麽她來這邊疆尋父兄,還隱瞞自己的身份啊。


    鬼穀子再仔細一看夏依依,她身上穿得是新兵服。鬼穀子頓時就要被夏依依給氣得七竅吐血,好好的女子,來這當什麽兵啊,她這嬌柔的身子,還能經得起訓練不成?她完全可以公布她是王妃的身份,在這裏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著,當什麽新兵,吃這份苦頭做什麽呢?


    鬼穀子沒好氣地吹鬍子道:「哼,你走了這麽些天,也不給老夫迴個信,老夫擔心你在路上會不會遇到危險,所以就趕緊過來瞧瞧你在不在軍營。剛剛老夫的心都要被嚇死了,還以為你會出什麽事情呢?」


    「我哪能出什麽事情啊?這不是有凝香和畫眉嗎?再說了,還有幾十個人暗中保護我呢,出不了事啊,您老就放心好了。」


    鬼穀子翹著鬍子,扁了扁嘴,哼道:「哼,那個軒王還算守信,沒有食言。」


    依依皺眉:「食言?」


    「哼,說起他,老夫就來氣,你那天走了以後,老夫擔心你的安危,就去求他派人去保護你,結果倒好,他不僅不肯派人去保護你,還跟老夫提條件,最後要老夫白白送了他兩批藥,他才肯派人來保護你。哼,不然,你以為她們為什麽會來保護你?」


    依依的眸子縮了縮,不知為何,覺得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有些被抽得疼,依依心裏暗暗冷笑了一聲,嗬嗬,可真是好笑。還以為那天杜淩軒騎馬跑到半道上攔截自己,後來又派了凝香和畫眉她們來保護她,自己天真的以為杜淩軒是真的在乎自己,在乎自己的安危。甚至在他前幾天來西疆看望她,她還有些感動,而沒有送他去北疆之後,自己甚至有些小內疚。


    現在這一切簡直就是大大的諷刺,原來他派人來保護自己,並不是無償的、心甘情願的,而是有利可圖的,這是一種交易,他隻是在完成一個任務罷了。


    嗬嗬,依依苦笑著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依依努力勸慰著自己,兩人本就不是同路人,自己既然選擇遠離他,就不要期望他還會在乎自己。


    兩人劃清界限,按照買賣交易辦事不是挺好的嗎?


    凝香見夏依依的神情有些難受,凝香上前想勸慰一聲:「公子,王爺不會這麽做的。」


    鬼穀子氣唿唿的怒目瞪著凝香吼道:「怎麽不會這麽做?老夫還能騙她不成?這些日子老夫煉藥都煉得快虛脫了,你聞聞老夫身上這股藥味看看,哼,若不是因為要煉藥,老夫怎麽會拖到今天才來這裏?」


    凝香還是有些不相信,凝香這些日子以來,可是親眼看見王爺是有多喜歡夏依依的,絕對不可能會不肯派人來保護她,還需要跟鬼穀子交易之後才肯派人來。


    「公子……」


    夏依依擺了擺手,不想聽她再說什麽下去。


    凝香和畫眉對視了一眼,畫眉也搖了搖頭,她們兩個可是都不知道淩軒和鬼穀子之間交易的事。不過如果王爺真的是跟鬼穀子交易了之後才派她們來保護夏依依的話,那王爺就太讓夏依依心寒了。


    這麽想來,夏依依那天沒有去送王爺,也就不算過份了。


    鬼穀子生了一通氣,這才看到了護國公也在帳篷裏,眼神一亮,夏依依還真的有本事啊:「夏奕,你這麽厲害,這麽快就將護國公救迴來了?」


    「不是我救他迴來的」


    「不是你,那是誰?」


    「是要了你兩批藥的那個人」


    依依不知道為啥,就是不想說出淩軒的名字。現在覺得一提起這個名字,自己的內心就有些莫名的酸楚,以及諷刺。


    鬼穀子疑惑地說道:「他在這?」


    他要是在的話,豈不是將他剛剛說的壞話全都聽了去?鬼穀子滿帳篷的瞧了一下,也沒有看到杜淩軒的身影啊,


    「他前幾天來過,不過現在已經走了。」


    「他要是將護國公也救迴來了,那老夫的那兩批藥還算是值得了。」


    鬼穀子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一些,自己真的覺得被他訛了兩批藥很虧啊。


    護國公的眸子暗了暗,前幾天還覺得王爺十分在乎夏依依了,自己還想勸夏依依要對王爺好一些,可沒想到自己竟被王爺給騙了,他居然都不願意派人來保護夏依依。


    以為夏依依得到了滿滿的幸福,其實卻生活在一個悲催的婚姻當中。


    鬼穀子瞧了一眼屋裏被捆著的一男一女童,那男的胳膊都已經被砍掉了,血都快流完了,整個人完全沒有精神地躺在地上。


    鬼穀子說道:「這是幹嘛呢?怎麽把這個帳篷裏弄得血汙汙的?」


    依依便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有些苦惱和焦急地說道:「現在東西也找不到,滿營裏找了也找不到。」


    鬼穀子哦了一聲:「難怪那些士兵這麽緊張兮兮的,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將我們兩個當成奸細一頓打了,老夫這把老骨頭都快被他們給打散了。」


    「這個我會跟他們強調一下,不能這麽濫施私刑。」


    鬼穀子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得意,臉上洋溢起了一副等會要看好戲的神情來,隻是此時,他什麽都不說,興致勃勃地給自己先倒了一杯茶水,也不管這軍帳中站著的都是一些高級將領,自己便是隨意地找了一個座位就坐下來喝茶,看著他們審問奸細。


    鬼穀子安靜地坐下來喝茶,他們這些將領也沒空跟他多招唿些什麽,便又迴歸到鬼穀子來之前的進程。


    蔣副將拿刀指著茗茗說道:「你快說,你將東西給放哪兒了?」


    「我真的是給他了啊。」


    小潘已經十分的虛弱了,一聽到茗茗指控他,他閉著的雙眼猛地睜開,好似要將茗茗給生吞活剝了一樣,他虛弱的聲音裏帶著弱弱的吶喊聲和憤怒的指責聲:「你為何要汙衊我?你根本就沒有將東西給我,我和你也不是一夥的。」


    茗茗和小潘兩人便開始了互相指控,一個是稚嫩的女童聲,一個是虛弱聲,這兩個聲音吵起來似乎都沒有什麽威脅力,可是兩人的話語卻都將對方給逼到了死胡同裏。


    蔣副將被他們兩個吵得煩躁,暴躁地說道:「你們兩個都不肯說實話是不是?來人啦,把他們兩個都給送到軍妓帳篷去。」


    噗 ̄


    鬼穀子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鬼穀子這輩子走南闖北的去過不少地方,可就是沒有去過軍營。畢竟鬼穀子是走高端路線的人,去的都是權貴人家,哪裏會來這些偏僻貧窮的地方,若不是因為夏依依,鬼穀子這輩子都不會涉足軍營這種條件艱苦的地方。


    鬼穀子還是第一次見到軍營裏頭是這麽審問犯人的,不是打人,就是砍人,居然還有童妓和男妓的懲罰?簡直太變態了,這又不是在那些下九流的青樓。


    鬼穀子冷哼一聲嘲笑道:「你們這審問得出個什麽啊?若是他們咬緊了牙就是不吭聲,等到你們懲罰都還沒有結束,那東西早就已經送出去了。」


    金維有些不滿,這個夏依依是軒王妃的身份,地位比他要高,上頭又有王爺和護國公罩著,在軍營裏頭他也不敢拿夏依依怎麽樣。可是這個夏依依的所謂的朋友,無官無職的,他算哪顆蔥啊?也敢在這軍營裏頭指手畫腳的還嘲笑他們。


    金維怒氣沖沖地說道:「不懲罰他們,難道還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們?他們就肯招了不成?」


    鬼穀子皺了皺眉,說道:「啥本事沒有,就知道叫喚,老夫要是不給你們露兩手,你們還真的就當老夫鬼穀子的名號是空的啊?」


    金維有些惱怒地看著鬼穀子,怎麽跟夏依依的朋友跟夏依依一個個性啊?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金維豎眉說道:「好,我倒是看看你究竟能用什麽方法讓他們兩個說實話。」


    鬼穀子傲慢地撅著嘴巴瞥了一眼金維,緩緩地喝下了最後一口茶,便起身走到小潘的麵前,從懷裏掏出了一粒黑黑的藥丸就要給他吃,小潘那紅腫的眼眸縮了縮,旁人卻看不出什麽來,因為他的眼睛已經腫的無法用神經來控製眼皮做大的動作了,小潘有些遲疑地往後縮了一下。


    鬼穀子說道:「死不了,你怕個什麽?若是想證明你的清白,你就老老實實的吃了它。」


    小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將嘴巴張口,一口就將那粒藥丸吃了下去。


    鬼穀子又掏了一粒藥出來,遞到茗茗的麵前,茗茗驚恐得看著這粒黑黑的藥,仿佛自己吃了這粒藥之後就會被毒死,茗茗連連地搖頭,身子往後退。


    茗茗這一輩子,最害怕吃藥了。她以前被人餵的那顆藥給她帶來了莫大的傷害,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吃藥了。


    「這藥死不了人,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嗎?」


    鬼穀子露出了笑容,一副和藹可親的老爺爺的模樣,可是在茗茗看來,他的這個樣子才是可怕的,就像以前那個給她餵藥的人的神情一樣可怕,就更是往後麵縮的快了。


    鬼穀子皺眉道:「吃個藥,磨磨唧唧的,這麽嫌棄老夫煉的藥嗎?你知不知道老夫的這粒藥有多貴啊?煉了多長的時間啊,別人還煉不出來這種藥呢?給你吃,是看得起你。」


    鬼穀子用左手捏住了茗茗的下頜,迅速的將藥丸給她咽了下去。


    金維嘲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能玩出什麽新把戲出來,不過就是給他們吃顆毒藥,如果他們不說出藏東西的地方,就不給解藥。這種把戲我也會,隻是他們隻怕是不怕死的,如果他們說出來了,迴去了,也會被他們的主子給殺死。」


    鬼穀子惱怒地瞪了金維一眼,道:「後生,這才剛開始,你就瞎逼逼。你給老夫看好了,好戲在後頭。」


    金維堂堂一個副將竟然被一個無官無職的老頭子這麽罵,心裏極為憤怒,當即就要開口反駁迴去,護國公連忙阻止,厲聲喝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東西的下落,不是在這裏打嘴仗,若是東西丟了,誰都脫不了責任。」


    金維有些恨恨的將話給憋了迴去,緊閉著嘴巴往後退了一步,雙眼依舊憤怒地盯著鬼穀子,他若是問出了東西下落也就罷了,他若是問不出,立即將他趕出軍營。


    這裏可是軍營,不是收留什麽阿貓阿狗的地方,怎麽什麽人都往這軍營裏來啊。


    鬼穀子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在他們兩個人麵前晃了晃,聲音低沉輕緩,好似山澗裏的小溪水涓涓地流著:「你很累了,應該好好休息,快點睡個好覺,迴到你想迴去的地方。」


    他們兩個人隨著鬼穀子手指頭的晃動,眼睛也開始一閉一閉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最後眼睛一閉,沉沉地睡了去。


    「催眠術?你居然會催眠術?」依依有些驚奇地低聲說道,這個鬼穀子還真的是能時不時的給她露一兩手呢。


    鬼穀子有些得意地說道:「算你有些見識。」


    金維見他們兩個人這麽互相吹捧,心裏十分的不爽,高聲說道:「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個帳篷裏本來很安靜,金維這麽突然猛地拔高了聲音說話,將那已經催眠了的兩個人給嚇得身子震了一下,眼睛倏的睜了開來。


    鬼穀子惱怒地轉身就揮了金維一巴掌,怒道:「小子,你有本事就自己來,老夫不管了。再晚就來不及了?你自己去審,看你能幾時審得出來。」


    哼!鬼穀子憤怒的哼了一聲,手背在身後就要走出去。


    金維雖然也聽說過鬼穀子的名號,也知道鬼穀子脾氣不好,可是金維向來就自勢是皇上的親信,眼裏一向都瞧不起人,因此也並沒有將鬼穀子給看在眼裏,對鬼穀子的語氣本就十分不善,這迴金維冷不丁地被一個老頭子給甩了一巴掌,心裏更是惱怒不已,唰地就拔出了腰間的劍來。


    護國公立即上前將金維的劍給卸了下來,反手就點了金維的穴道:「你給老夫老老實實地呆著,別給老夫添亂!」


    金維有些氣憤的看著護國公,這一屋子的人都欺負他,不行,迴頭一定要在皇上麵前狠狠地參他們一本。不,一本不夠,得兩本,三本,四本,每人一本。


    護國公對鬼穀子說道:「這廝向來目中無人,還請鬼穀子不要計較,趕緊幫我們審問出東西下落要緊。」


    鬼穀子甩手怒道:「你們有本事,自己弄去。幹老夫什麽事?」


    護國公有些請求的說道:「你就幫幫老夫,行不行?畢竟這可是牽涉到整個東朔的安全問題啊。」


    鬼穀子吹鬍子瞪眼道:「幹老夫什麽事?」


    「東朔沒了,你可就沒有家了啊。」


    「老夫就換個國家安家」


    「你!」


    護國公氣得不輕,鬼穀子這話無異於賣國,隻是鬼穀子並不是軍中人,所以護國公還不能用軍紀來懲罰他。雖然鬼穀子是方外人士,可是藥王穀不也還在東朔的境內嗎?怎麽在鬼穀子的眼裏,東朔就不是他的祖國似得。


    蔣副將和呂斌都上前來勸鬼穀子,鬼穀子理都不理他們,在鬼穀子的眼中,兩個副將,還沒有這個資格來要他幹活。


    護國公氣得牙癢癢,但是現在找軍事地圖和作戰計劃迫在眉睫,必須得盡快將東西找到,護國公奈何不了鬼穀子,隻得給夏依依使眼色,希望夏依依能治得住鬼穀子這臭脾氣。


    依依便道:「鬼穀子,趕緊的吧,再不弄,你給他們餵的藥就過了時辰了。」


    鬼穀子撩手道:「老夫都不管了,管他過不過藥效,反正他們已經醒了。」


    依依搖了搖頭,鬼穀子這倔起來,誰能管得住他啊。


    依依笑得彎起了月牙狀的眼睛,露出了甜甜的淺笑:「你真的不管?」


    「不管!」


    「那等下我去審問了,你可別後悔哦。」


    「你審問好了。」哼,鬼穀子就不信了,夏依依還能有這個本事了。


    依依便來到小潘和茗茗的麵前,學著鬼穀子的方法,用手指頭在他們兩個的麵前搖晃,也輕聲說著同樣的話,雖然依依不會催眠術,但是依依見識過別人用催眠術。所以,依依依樣畫葫蘆倒是學得快得很。


    他們兩個果然都沉沉的睡了去,依依便輕聲地問小潘:「小潘,你告訴我,你的真名是什麽?」


    「潘 ̄央 ̄」


    小潘的腦袋耷拉著,聲音有些模糊,說話聲音也不連續,低沉而斷續,但是卻能聽得清楚他說的什麽話。


    蔣副將有些驚訝,夏依依居然也會催眠術?


    鬼穀子一看夏依依竟然立馬就學會了他的招術,生怕夏依依搶了他的功勞,這個時候,可沒有人求他了,他自己悻悻地走了過去,蹲在了依依的旁邊,有手肘捅了捅依依的手臂。


    「幹嘛?」依依用眼神無聲的詢問鬼穀子。


    鬼穀子撅著嘴巴往旁邊努了努,示意依依讓開。


    依依偏偏的就是不讓開,眼睛有些小傲嬌地瞥了他一眼,便是理都不理他,張口繼續問道:「你將軍事地圖和作戰計劃書放在哪兒了?」


    「我沒有見過軍事地圖和作戰計劃書。」小潘的聲音再次嘟囔地響起。


    依依還要再問,鬼穀子有些耍無賴地直接將依依往旁邊推,瞪了依依一眼,隨即撕開大嘴笑了起來,似乎有些得意自己搶了這個地盤。


    鬼穀子便張開口問道:「告訴我,你的同夥是誰?」


    「我沒有同夥。」小潘緩緩地開口道。


    依依恨恨地朝著鬼穀子瞪了一眼,便站起身來,說實話,這麽蹲著,還真是腿麻啊。既然他要搶著幹,這個辛苦活就讓他去幹吧。


    連著問了好幾個問題,小潘都不肯承認自己跟這件事情有任何幹係,護國公原本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鬼穀子的身上,現在不禁有些失望,輕聲說道:「會不會沒有用啊?」


    「不會,老夫的催眠術很厲害。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小潘是清白的。」


    「他是清白的?那他為何要故意支開守衛,幫著茗茗逃跑?」


    「那他真的就是摔著了,然後真的以為茗茗是進去玩的。這不過就是碰巧罷了。你們也別著急,這不是還有一個沒有審問嗎?」


    鬼穀子便開始審問茗茗,「茗茗,你的真名叫什麽?」


    「耶 ̄律 ̄蓮 ̄琦 ̄」


    茗茗的聲音一出來,眾人都被嚇了一跳,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名字是一個西昌人的名字,而是她的聲音,根本就不像是她平時說話的稚嫩女童聲,而是一個成年女人的聲音。


    畢竟大家之前就已經猜想她就是奸細,而且她自己也承認她是奸細,但是她卻一口咬定小潘是同夥罷了,拒不肯說出東西的下落。


    因此即便知道她就是西昌人,倒也沒有什麽稀奇的。


    可是她在被催眠的狀態下,說出來的聲音跟平時的聲音截然不同。


    這絕對不會是因為催眠的作用,畢竟剛剛小潘的聲音和平時的聲音並沒有什麽區別。


    很有可能,茗茗平時跟他們說話的時候用的是假聲,現在被催眠了,發出的聲音才是她真正的聲音。


    為何一個五六歲的女童竟然會發出一個成年女子的粗糙嗓音?


    整個帳篷裏,隻有鬼穀子和嚴清二人沒有太大的驚訝,鬼穀子僅僅是眸子暗了暗,便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問道:「你現在多少歲?」


    「三十歲」


    整個屋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三十歲!為何看起來像是一個五六歲的女童啊?


    鬼穀子便不再問一些跟偷竊無關的問題,直奔主題道:「你把軍事地圖和作戰計劃藏哪裏了?」


    「交給阿蒙了。」


    「阿蒙在軍營裏的名字是什麽?」


    「楊一開」


    「混蛋」,蔣副將咒罵了一聲,便拎著劍就奔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將楊一開給抓了過來,依依看了一眼他的服飾,竟然是一個參將。


    難怪蔣副將這麽生氣,而且一聽名字就知道是誰。畢竟軍營裏頭這麽多的小兵,蔣副將也記不住所有人的名字,原來還是一個高官。


    護國公深深地鎖了眉頭,自己軍中的參將都出了問題了,可真不知道,這西昌人究竟在西疆軍營裏安插了多少奸細。自己身邊,究竟有多少人是值得信任的,如果自己跟這參將一起上戰場,被他背後裏捅了刀子,簡直防不勝防。


    真是細思極恐,這個軍營裏頭的情況隻怕是比表麵上看起來糟糕。


    蔣副將見識了鬼穀子催眠的功力,自己也不再浪費精力去逼問楊一開了,直接將楊一開的嘴巴捏開讓鬼穀子給他餵藥。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


    那天夏依依去邵餘鎮打探護國公情況的時候,茗茗,也就是耶律蓮琦,以及那個帶著她去找夏依依乞討的婦人都是西昌人,她們故意在夏依依麵前露麵,然後耶律蓮琦假裝可憐,死纏著夏依依,要她帶她去軍營。


    因為阿木古孜以前見夏依依為了嘉琪嘉悅公主,不惜跟皇上作對。阿木古孜便是看出了夏依依的弱點,夏依依對婦孺極具同情之心,所以便安排了耶律蓮琦來接近夏依依。


    這個耶律蓮琦是阿木古孜手底下的黑旋風組織裏的人,在五六歲的時候被送進了黑旋風組織,被餵下了一種西昌特有的「凍齡藥」,從此,耶律蓮琦的身材和容貌都停留在了五六歲的樣子,唯獨她的聲音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化,她平時在組織裏的時候用的是真聲,而在出任務的時候,用的是假聲,專門用來迷惑人。


    黑旋風組織裏有許多像耶律蓮琦這樣被餵了凍齡藥的人,他們身份的特殊性,大家對他們的防範意識變弱,所以他們能極好的隱藏起來。


    雖然他們的身材和容貌都還處於小時候,但是他們接受的訓練,卻是和那些正常成長的人一樣的殘酷訓練,他們的武功和攻擊力完全不亞於那些大人。


    當耶律蓮琦一副被虐得體無完膚的樣子出現在夏依依麵前的時候,夏依依果然中了她們的圈套,將耶律蓮琦帶進了軍營。


    從今天白天開始,他們就故意要陷害小潘,讓耶律蓮琦故意在大軍帳外纏著小潘,要他陪著玩石頭,然後讓夏依依看見,好讓夏依依事後會對小潘起疑心。


    隨後,耶律蓮琦在晚上的時候,準備了一桶水,放在了小潘帳篷外,當耶律蓮琦去放了火之後,小潘一跑出來,見到水桶就立即拎著桶去救火,所以,夏依依看到的第一個拎著水的人就是小潘。


    能這麽快的反應過來,而且打了水過來,普通士兵做不到這麽快速。依依就會懷疑小潘是早有預謀要燒軍糧,才會早早的準備一桶水。


    然後耶律蓮琦趁著守衛走開去看了一眼火勢的時候,耶律蓮琦迅速跑進了大軍帳,踩著別人的腳印走路。鋸開鎖,偷了東西。然後將鎖又重新掛上,這樣守衛即便是瞟一眼,看到鎖還掛著,就不會起疑心了。


    在耶律蓮琦打算出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茶杯,引起了守衛的注意,耶律蓮琦便鑽進了茶幾底下,放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應付別人的耗子,果然那守衛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耗子身上,並沒有疑心屋裏有人。


    隨後楊一開約莫著耶律蓮琦已經得手了,便躲在了大軍帳附近,等到小潘再次拎了水桶跑過來的時候,便用石子打中了小潘的腳,讓小潘摔倒。


    守衛去扶小潘的時候,耶律梁琦從大軍帳跑了出來,然後跑到無人注意的地方將東西交給了楊一開,自己躲迴了帳篷裏,假裝害怕外麵著了火,等到被抓的時候,就咬住小潘不鬆口。


    楊一開則將東西塞在了出去拖運柴火的馬車夾層裏,等到明天夥房裏的人駕著馬車出去運柴火的時候,就派人偷偷的將夾層裏的東西取走。


    蔣副將連忙趕到夥房裏,從馬車夾層裏果然找到了東西。


    蔣副將興沖沖的拿著東西跑進了軍帳,將東西交給了護國公道:「那個夾層裏就這一個包裹,你看看東西有沒有少。」


    護國公將包裹打開來,仔細核對了一下東西,上麵確實是他的字跡,是真的沒錯。護國公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那氣也不敢完全鬆,畢竟這軍營裏頭現在龍魚混雜。不知道還有多少奸細,他們這兩個人僅僅知道他們的存在,並不知道阿木古孜還有沒有安排其他的奸細。


    依依看著耶律蓮琦,她那小小的稚嫩的臉龐,自己前兩天竟然還愛憐地捧著她的臉啵啵的親了兩口,此時,夏依依隻覺得自己的嘴巴裏仿佛吞了兩隻蒼蠅一樣噁心。


    每親一口,就吞了一隻蒼蠅進去。


    依依看了一眼已經失血過多的小潘,依依內心升起一股巨大的歉意,小潘斷臂上那個碗口大的疤,刺得依依的眼睛十分的難受。


    若不是自己不將耶律蓮琦帶進軍營,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了,軍糧不也不被燒了,軍事機密也不會被偷了,小潘也就不會被砍了胳膊了。


    依依有些恨自己,為何要多事,自己又不是觀音菩薩,做什麽那麽悲天憫人,不顧畫眉的勸阻將這個禍害帶進軍營。


    自己真的是離開軍營太久了,忘了軍紀了嗎?即便當初肖瀟也持反對態度的時候,自己依舊勸肖瀟給她安置個地方。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惹出來的。


    依依有些惱恨地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唇,幾乎將唇給咬出血來,若不是自己跟他們說小潘是同謀,他們也不會去抓他。


    依依聲音有些難受:「將小潘和他的斷胳膊一起送到急診帳篷去,我要給他醫治。」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小潘是清白的,蔣副將也覺得有些內疚,自己真的不該這麽衝動的將小潘的胳膊給砍了下來。


    蔣副將道:「你要他的斷臂做什麽?你還能給他接上?」


    「能,動作快點。另外,蔣副將,我能跟你借點人嗎?」


    「借人?你要借多少?幹什麽用?」


    「我看小潘失血過多,我需要給他輸血,我以前存著的血前幾天醫治傷病都用完了。我想從士兵身上采點血。」


    蔣副將嚇了一跳,道:「你不會要將他們殺了取血吧?」


    「不會,每人隻取一碗血。」


    蔣副將放下心來,拍了拍胸脯,將手中的劍拍了拍道:「那沒問題,包在了我身上,我等會去糾集一個班,每人手腕上割一刀。」


    依依連忙擺擺手,道:「千萬別,那得多大一個傷口啊。我自己有採血的方法,你就別幫我採血了,你隻管把人給我送過來就行了。」


    「行,你等著啊,我等會就帶人過來。」


    蔣副將連忙安排人將小潘和斷臂挪走,依依迴自己的帳篷拿醫藥箱,鬼穀子連忙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她的身後,說道:「我去給你打下手。」


    「好」


    鬼穀子立即就樂開了花,說道:「已經好久沒有給你打下手了。」


    夏依依笑道:「你其實是想說你已經好久沒有跟我這裏偷學本事了吧。」


    鬼穀子嗬嗬地捋了捋鬍子,撅著嘴道:「你這丫頭,哦,你這人說話一點也不討喜,就算是這樣,也不必要說出來吧。」


    鬼穀子連忙往旁邊看了一眼,所幸沒有旁人聽見他稱唿夏依依為丫頭。


    「你知道我不討喜,還巴巴的跑過來讓我損你?」


    「嗬嗬,老夫我不是一個人在靜苑裏頭無聊得很嗎?」


    「嚴清不是跟你一起住在靜苑嗎?哪裏無聊了?」


    「嚴清?老夫跟他聊不到一起去」


    「聊不到一起還收他為徒?」


    「那不是因為他醫術天分高嘛,尤其是煉藥天分高。要不然,老夫一個人煉藥多累啊。」


    依依笑了笑,是因為有了嚴清幫他幹活,他就輕鬆了吧。


    依依對嚴清有些嗔怪道:「他老糊塗了,要跑西疆來,你怎麽也不攔著一點?」


    嚴清的眼睛都苦巴成了小三角,「夏奕,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這倔脾氣一上來,九頭牛都拉不迴他,我哪裏勸得住他?」


    鬼穀子立即暴怒地在依依腦袋上猛地敲了一個爆栗,道:「你說誰老糊塗呢?」


    嘣,清脆的聲音響起,依依的整個腦袋都快被鬼穀子給敲穿了。


    依依痛苦地捂著腦袋,眼淚都快被疼出來了,終於明白平時嚴清被鬼穀子敲腦袋的時候,嚴清臉上那痛苦的神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了。


    太他嗎的疼了!


    依依扁著嘴巴,痛苦地說道:「你幹嘛那麽用勁啊?」


    「誰叫你不尊老的?」


    依依立即有理有據地反駁道:「那你還不尊師呢?」


    鬼穀子嘟著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兩圈,才想起來夏依依可是他的師父啊。


    鬼穀子連忙拔腿就往急診帳篷開溜,喊道:「老夫先去看看病人,嚴清,你幫她背藥箱啊。」


    依依看著鬼穀子跑得腳下生風,氣得牙癢癢,這個老頭,真是太狡猾了,居然迴避自己的問題,學會開溜了。


    蔣副將的速度倒是挺快,依依走到急診帳篷的時候,外頭已經排排站了二十個精壯士兵,想來還是蔣副將精挑細選了一些身體素質好的人。


    依依可就一點也不客氣了,將他們挨個叫進急診帳篷,每人抽了40血液。等下次白天,再多采點血,畢竟萬一再打起戰來,就有足夠的血漿了。幸好軍醫係統裏有存放血液的冷庫,不然血液就會壞掉的。


    正當依依和鬼穀子在仔細地給小潘接斷臂的時候,肖瀟急匆匆地帶了幾個士兵過來。


    肖瀟撩開急診帳篷進來,焦急不已:「軍師,不好了,軍營裏有士兵中毒了。」


    ------題外話------


    親們,端午節安康。


    平安,才是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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